陈旬也已经脱离危险,醒了过来,据说他萌生退意,领导们也尊重他的意愿,而欧阳隐则最终决定留在特管局,只是将会去后勤进行文职工作,不会待在前线。
不止是陈旬,还有另外两个人经过这次历险,虽然保住性命,却也打了退堂鼓,毕竟就算是修行者,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的。
这样一来,算上牺牲了的周越和邢乔生,最终留下来的,也就十四个人。
龙深他们手里攥着藤川葵,则由宋志存出面,与日本那边开始进行拉锯式的谈判。
由于他们的坚持,加上宗老从中说项,上面最终同意他们的方案,要求日本以董寄蓝来交换,但日本迟迟交不出人,最终甚至同意用另外一名被暗中扣留多年的特工,和一件国宝级文物,以及五千万美金来换取藤川葵平安回国,至此,饶是龙深,也不得不接受董寄蓝已经牺牲的事实。
这些事情,冬至等人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其余的事情,自有人在他们背后默默守护。
另一方面,经过分局与部队的合作挖掘,石碑所在的祭坛已经基本被找到,祭坛被作为军事禁区单独挖掘并保护起来,再由龙虎山和茅山的长老合力布下符阵结界,等同为石碑加上一层保护,再派人日夜监视保护,这回别说一个藤川葵,就是人魔来了,也轻易动不了石碑。
回京之前,冬至就听说何遇看潮生他们也已经回来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回去跟老朋友们相聚,一下飞机,他就和李映他们,一起被拉往郊外。
“不会又要来一次突发考核吧?”众人现在已经心有余悸了。
“应该不会吧,你看这家伙连走路还脚软,能参加什么考核?”这说的是冬至。
冬至在飞机上没吃多少,现在瘫座位上有点晕车恶心。
“谁接连喝了一个月白粥都会脚软,你现在给我个鸳鸯锅,我能满血复活给你看。”
李映笑道:“要不要再给你碗担担面?”
不知道是晕车晕过头还是怎么样,李映一说担担面,冬至捂住嘴巴,更想吐了。
刘清波凉凉道:“你这不是晕车,是妊娠反应吧?”
冬至没力气斗嘴了,他怕一松手就会吐出来。
下车的时候,他还脸色煞白,头重脚轻。
龙深见状就道:“手拿来。”
冬至还以为师父要给摸摸小手安慰,忙不迭把手伸过去。
却见龙深对准他虎口的位置,直接一掐。
“啊!!!”
惨叫声惊起无数林中飞鸟。
龙深:“好点没?”
冬至两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忍痛点点头,生怕龙深再给他来一下。
龙深道:“以后晕车可以按这个穴位,立竿见影。”
就算有效,那也是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吧!
冬至发现打从自己拜师之后,跟师父的身体亲密接触的确是更多了,比如说师父单独指导他练剑的时候,也会手把手教他,但同样的,龙深出手也绝不留情,甚至比之前还要严厉许多,该骂该训的时候,更从来没有心软过。
然而面对刘清波的嫉妒,冬至还得故作云淡风轻,和着血泪往肚子里吞。
这真是,令人悲喜交加的人生。
下了车,众人看见目的地,就觉得这绝对又是一次试炼了。
密林石道,寂静无人。
谁知想象中的惊险却一直没有到来,龙深与宋志存领着他们走向墓园深处。
不少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为首的是蒋局长,吴秉天。
冬至放眼望去,都是面熟的人,何遇他们竟然也在。
大家都穿着黑色西装和中山装,何遇看见他,也仅是微微点头,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笑打招呼。
左右两座墓碑,分别是周越与邢乔生的名字。
等冬至他们站定,吴秉天环视一周,道:“今天,有一件消息,要向各位宣布,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周越和邢乔生,他们和你们一样,也将在今日,正式成为特管局的一员。只不过,他们已经长眠在地下,而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听我说话。”
“我知道,这个好消息,本来应该是在大礼堂里,大家隆重打扮,再郑重宣布。但是邢乔生与周越两位同志,他们已经永远没有办法和你们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前赴朋友恋人的约会,和他们一起庆祝,所以为了让他们参加入职典礼,我们最终选择在这里,向你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两张曾经鲜活的笑脸,现在已经成了碑石上永远凝固的照片。
不少人悄悄低头,红了双眼。
吴秉天:“我宣布,周越、邢乔生、李映、冬至、刘清波、张嵩、巴桑……等,合共十六人,从今天起,正式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特别事务管理局成员,下面,请你们跟着我宣誓。”
“我愿将此身奉献国家与人民。”
“我愿将此身奉献国家与人民!”
“恪尽职守,为国尽忠。”
“恪尽职守,为国尽忠!”
“严格执法,大公无私。”
“严格执法,大公无私……”
吴秉天立于碑前,他念一句,众人跟着念一句。
从一开始的参差不齐,到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整齐。
树叶被风拂过,阳光斑驳,沙沙作响,那是周越与邢乔生无声的回应。
宣誓完毕,吴秉天温声道:“正式的入职手续,局里已经在给你们办了。今年,每个刚入总局的成员,都会有一到两年的考察期,期间基本都要被分配到分局去实习,具体单位由上面来安排,大概一周后就会落实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休息,就当放个假。”
众人一愣。
大家都以为通过实践考试进入总局,以后就一直留在总局工作了,没想到还有考察期这一出。
有人就问:“吴局,那考察期有淘汰率吗?”
吴秉天:“当然有,考察期就是日常工作,如果遇到什么棘手案子,你们也一样要上。”
他见大家没什么要问的,就道:“有请蒋局长为大家讲两句吧。”
掌声中,蒋局长清清嗓子,开始“讲两句”,先是肯定了众人在银川之行中的表现,缅怀了周越和邢乔生的牺牲,再抚今追昔,鼓励大家向牺牲的同伴学习,继续在一线英勇作战云云。
冬至盯着周越和邢乔生的墓碑发呆出神,有种他们俩下一刻就要从坟墓里跳出来打局长的错觉。
这一想,不免又是好笑,又是伤感。
幸好大家也习惯蒋局长的风格了,等他老人家说完,终于想到旁边还有两位副局长。
蒋局长转头看龙深:“龙局也说两句吧。”
龙深一贯是言简意赅的作风,说是两句,也真就是两句:“我不希望你们当逃兵,也不希望这里以后,再增加你们的墓碑。”
宋志存则温和多了,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大家都是从生死线上刚下来的,经过这一次,你们已经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我没有别的交代,只希望各位在考察期内也能好好干,明年年底,将会有世界范围内的修行者交流大会,到时候会有各国交流比赛,我希望到时候,能够看见你们为国争光的身影。”
一个很特别的入职典礼。
冬至听何遇他们说过,以前所有就职典礼,都是在特管局的礼堂或天台,没想到这次换成了墓园。
但包括他在内,这可能是所有人毕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冬至还记得龙深说过,他在特管局成立以前,就已经在了,那么对方也应该目睹过无数同伴的生与死,送走过无数人吧。
想及此,他不由将目光移到墓碑旁边的黑衣男人身上。
后者正抬头,从周越和邢乔生的墓碑,放眼望向墓园里一块块洁白的碑石上。
每一块墓碑,都记载着一个人的悲欢岁月。
每一块墓碑,都是和平背后的春秋见证者。
正因有了他们,才有普通人的和平与欢乐。
在认识龙深何遇这些人之前,冬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够平安活到现在,吃喝玩乐随心所欲,是一种幸运。
将来,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可能是他自己,可能是李映巴桑,甚至是宋志存,或者,龙深,也要为国捐躯,躺在这里,成为其中一块墓碑的主人?
渺小的种子不经意落入泥土,深埋地下,又在无意间得到雨露滋润,破开层层阻碍,最终生出嫩叶新枝,长成如今拱卫墓碑的明丽灿烂,繁花盛景。
天光落在花瓣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间。
就职典礼之后,冬至特意找了一个跟龙深并肩行走的机会。
“师父。”
龙深听他声音有点低哑,捏起他的下巴,一看果然,眼睛红红的,肯定刚哭过,不由哑然失笑。
这徒弟是太多愁善感了一点,不过也正常,毕竟新死的是他们的同伴,像何遇看潮生这种,已经看惯了生死的,不是不会难过,但已经不会像新人那样,动不动就流眼泪了。
冬至的鼻音浓浓的:“师父,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拖你后腿,以后跟你一起出任务,还能当你的左臂右膀。你多教我些本事吧。”
拜师之后,他就不称“您”了,但龙深也不会去计较深究这种细节。
他闻言点头:“行。”
冬至趁机追问:“什么时候?”
龙深:“你身体都好全了?”
冬至挠挠头:“可一周之后就要分配了,我怕离京太远,没法时刻请教。”
龙深:“我心里有数。”
冬至还想再问,那头宋志存在喊“龙局”,龙深先走一步过去,让冬至身边落了空。
就在这时,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
冬至毫无防备,差点没腿软摔地上。
“有了师父就忘了兄弟啊!”
再一看,旁边多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和一个小不点。
何遇骨折了还不老实,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挤眉弄眼道:“你行啊,我们出一趟门,你就悄无声息办成这么多事了!”
冬至笑道:“正想找你们呢,听说你在云南受伤了,怎么样,没事吧?”
“骨折而已,回头拆了石膏又能活蹦乱跳了!”何遇揽过他的肩膀:“废话少说,入职加上拜师,双喜临门,该怎么做,你心里有点数吧?”
冬至很上道:“请饭!”
何遇没有轻易放过他:“请多少顿?”
冬至黑线:“你们说了算,行吗?”
看潮生开始掰手指:“第一顿吃炸鸡,第二顿谭家菜,第三顿烤鸭,第四顿火锅,第五顿烤串,第六顿海鲜大餐,第七顿……”
冬至吓得魂飞魄散,忙道:“你说了不算,何遇在那边受了伤,让何遇决定!”
何遇摸着下巴作沉吟状。
看潮生眯起眼无声威胁他。
趁看潮生没朝这边看,冬至对何遇作了个无声口型:游、戏、礼、包。
何遇一乐:“这样吧,小冬冬这趟出去也不容易,差点赔了命,咱们得对他好一点,再说了,肥羊哪有一顿宰完的,这年头讲究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要慢慢来。”
冬至:……
何遇:“就请三顿好了,每顿人均不超过一百。”
冬至松一口气,对何遇竖起拇指。
为了防止看潮生脑子里又开始盘旋跟吃有关的内容,他忙转移话题:“抚仙湖那边怎么样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第66章
听他问起抚仙湖,何遇难得没了笑容,叹一口气:“算是解决了吧,可惜只治了标,没能治本。”
“什么意思?”冬至没明白。
何遇道:“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抚仙湖底有妖魔作祟,才会频频出事,魔气四溢,但后来看潮生发现湖底鬼城内有一个小洞,魔气就是从那里源源不断漏出来,影响了湖底尸体,令他们千年不腐,甚至魔化。”
几个人上了车在聊,何遇说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旁边听着,李映闻言就问:“小洞通往哪里?”
何遇:“这就是棘手所在,不知道!湖溪通江河,江河又通海,世上水脉,地下大多相连,那里位于湖中心,常人很难潜下去,潮生化形之后,体型又太大,也钻不进去,现在只能暂时封印起来,希望不要再出事了。”
听上去的确很麻烦,据说三组还为此牺牲了一个同事,听何遇寥寥几句话,也能想象得出当时在湖底的惊心动魄。
顾美人蹙眉道:“能自己申请去分局的吗?我的笛子在湖底也能吹,如果需要再下水勘探的话,我也许能帮上忙。”
何遇笑嘻嘻:“上面自有安排,不用想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晚上去唱歌怎么样?”
李映他们跟何遇不熟,不过何遇这人本来就是自来熟,也没什么架子,没几句话就跟其他人聊得热络。
冬至却道:“不行,我回来之后还没见过龙龙呢,今晚得陪陪它。”
何遇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
但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猫,冬至给起什么名不好,居然叫龙龙。
何遇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行啊,你起这名字,老大就没意见?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冬至有点心虚:“当时他就在旁边,我让他帮忙起,他想不出来,我也想不出来,随口就起了个。”
后来觉得好像也不大好,但名字起都起了,只得硬着头皮叫下去,好歹有龙深几次喂养,龙龙才能活下来,这也算是一段缘分了。
不过,当冬至看到朝自己颠颠跑来,起码肥了一圈的白猫时,不由扶住额头,呻吟一声。
“老钟,你到底怎么喂的?”
钟余一指着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猫盆,无辜道:“我怕我哪天忘了喂它,就干脆一次给它倒多一点,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龙龙还记得冬至,跑到他脚边,扑通一下卧倒,翻出白白的肚皮。
冬至一下子就被萌翻了,忙蹲下身给它摸肚皮。
不管怎么说,这只胖乎乎的猫总比刚来时的小可怜建康多了。
看潮生看见龙龙,却沉着脸,老大不高兴。
大家顾着逗猫,也没注意他,直到听见嗷呜一声叫唤,一只大黄猫闯入视野。
它跳上凳子,一脸骄傲地朝龙龙喵了一声。
何遇毫不顾及他面子地爆笑出声:“你好歹是堂堂快要化龙的蛟,跟一只猫争宠,丢不丢人?”
大黄猫闻言炸起全身毛发,朝何遇扑过来,半空化回人形,稳稳落地。
“谁争宠了,我本来就比它可爱!它能化人吗,它会说话吗!”
白猫见看潮生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呆呆的。
看潮生怒道:“我不管,你们马上把它送走,这里只允许有一只猫的存在,那就是我!”
何遇啼笑皆非:“还跟一只猫吃醋,你知道你多少岁了吗?”
看潮生眼眶一红:“反正你们就是喜欢它多过喜欢我呗!”
他转身要走,冬至忙拦住,好声好气道:“它肯定没你可爱,但要是我不要它,它就得去流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小猫小狗寿命很短,不可能像你们一样修炼个几百上千年化形,你也不希望作孽杀生吧?”
看潮生面露犹豫,见龙龙一脸无辜回瞅着自己,瓮声瓮气道:“那你们不能重视它超过我!”
冬至哈哈一笑:“那还用说吗!”
看潮生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又去找钟余一串门了。
何遇把冬至叫到走廊,小声道:“他是三百年化形的蛟,从老大发现他的时候就没看见他父母,换算成人类的年龄,现在也就十岁左右的小孩,所以偶尔会闹点小孩脾气。”
冬至恍然,他一直以为看潮生是外形幼小内心沧桑的老妖怪呢!
他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我师父,是不是也不是人?”
何遇奇怪:“怎么,你都拜了师,他还没告诉你?”
冬至摇摇头。
何遇:“那你怎么不问?”
冬至不好意思道:“怕太冒昧了,惹他不痛快。”
何遇翻了个白眼:“你对老大处处贴心,怎么对我就没这么好?刚才说好的游戏礼包啊,可不许赖账,你想想我刚帮你在看潮生面前省下多少钱!”
冬至嘴角抽搐:“知道了知道了,买买买!”
何遇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爸爸!”
冬至:……你的节操呢?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龙深的声音,何遇转过头,嘴角抽搐。
“老大,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没声没息,吓人一跳,人家会被你吓死的!”
龙深挑眉:“我要是没过来,还不知道你还要认我当祖宗。”
他是冬至的师父,何遇叫冬至爸爸,那龙深还真就成何遇的祖宗了。
何遇陪笑:“只是跟小冬冬开玩笑而已嘛!”
龙深:“你又有力气打游戏了?报告写好了?PPT做好了?”
何遇捂心口:“老大,我腿都折了,你想让我心也跟着碎吗!”
龙深淡淡道:“报告没写好之前,你上一次游戏,我就上去把你杀得废号重练。”
好狠!何遇倒抽了一口凉气。
冬至啼笑皆非,才知道原来龙深上游戏买本服第一的号,还有这种用处。
何遇改口比翻书还快:“我最喜欢写报告了!我要通宵写报告,我热情洋溢,我饥渴难耐!再见!”
他一瘸一拐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来,掰着兰花指,拉长了语调,娘里娘气道:“龙、龙!”
龙深:???
何遇嬉皮笑脸:“我叫猫呢!”
没等龙深发作,他以飞快的速度逃走了,一瘸一拐走起来比正常人还要快。
冬至想笑又不敢笑,生怕龙深想起这名字是他取的,迁怒罪魁祸首,忙道:“师父,何遇说晚上去吃饭唱歌,你一起吗?”
龙深:“你现在的身体不宜熬夜,晚饭也别吃了。”
冬至:……
“可是我半个月没开过荤腥了,晚上能不能吃点火锅?”他垂死挣扎。
“一个月内,少油少盐少荤腥,早上一顿,中午一顿,过午不食。”龙深的语气不容置疑。
有一位严师是什么样的体验?
面对这个网络上的提问,冬至一字一句敲下自己用血泪换来的答案:那是一种既痛苦又快乐的感觉,因为这表明他很关心,而在这之前,你很可能是个不值得他看一眼的陌生人,但快乐的同时,又会为他的严格要求而痛苦。如果要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欲仙欲死。
见他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龙龙喵的一声,也跳上沙发,在他身边趴坐下来。
它的体型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连带脸也变得圆乎乎,摸上去特别有肉感。
冬至摸着它软绵绵的毛,惆怅道:“我们一周后就要分配了,我要是不能留在总局,肯定要去分局,那你说,我得猴年马月才能跟他表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啊?”
猫一脸傻乎乎,圆圆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倒影。
冬至:“你觉得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把师父变成男朋友吗?”
白猫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跟着喵了一声,脑袋挨着冬至的膝盖使劲蹭,意思是想要摸摸。
冬至给它脖子挠着痒痒,一边托腮思考。
“我现在这样会不会太心急了,毕竟刚拜师也还没多久,应该日久天长潜移默化让师父慢慢习惯我的存在,再伺机行动会比较好?不过听何遇说,喜欢师父的人好像还挺多的,就怕下手太晚错失良机……”
他苦恼地自言自语,就在这时,手机亮起,居然是之前那个在国外上学,许久没有联系的损友。
对方发来问候:兄弟,最近怎么样啊?
还附带一个飞吻的表情。
冬至不由笑了,回复道:刚实践回来,所以最近没联系你,还成,看你心情还不错,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老友:你怎么知道,哥还真找到又一春了。你怎么样啊,上次说喜欢你们领导,现在啥阶段了?
冬至:我拜师了,领导变成我师父了。
老友:哎哟我去!老久没回国,现在你们都流行这一套了?师徒play吗?
冬至:去你的!你之前还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那么快就投奔新恋情了?
老友: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治愈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次是人家倒追我,还是个漂亮的大洋妞!回头给你发照片,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也只能看看了,谁让你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呢?
冬至:你再人身攻击,我要拉黑了。
老友:别别,我错了!说吧,你俩到啥程度了,上回你说什么崇拜尊敬,我还以为开玩笑的,谁知道你是来真的?不过你也别灰心啊,这不挺好的吗,万事开头难,这都拜师了,说明人家对你也有意思啊!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冬至就觉得丧气:真不是,他收我当徒弟,是因为觉得我勤奋,可堪造就,其实吧,我虽然很喜欢他,也的确是把他当师父那样来尊敬的。
老友:哦,你有恋父情结!
神他妈的恋父情结!
冬至怒而回复:你这种俗人,根本就不明白这种感情!
老友:明白明白,不就是又敬又爱吗?既仰慕他的精神,又肖想他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