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此当真,反倒让龙深不好再说什么,他接过剑,又听见冬至道:“龙局,那以后等我有足够的实力了,能配得上这把剑时,还能不能借来用?呃,我的意思是,在您不需要用到它,闲置的时候。”
龙深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去我办公室门口等我,我拿点东西就过去。”
哈?冬至一头雾水,龙深已经走了。
他只好又爬楼梯回到龙深的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等了快二十分钟,才看见龙深过来。
对方手里没拿着青主剑了,反倒拿着两块婴儿拳头大的石头。
冬至越发莫名其妙。
龙深拿钥匙开了门,把石头放在茶几上,转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两条红色丝线。
“手伸过来。”他道。
冬至没有多问,乖乖伸手。
龙深用丝线在石头上绕了几圈打上死结,又把多出来的线绑在冬至手腕上。
红色丝线在白皙手腕上缠缠绕绕,直到三圈之后,龙深才打了个活结。
“以后你要练,就在墙上贴张纸,然后平举练字。古人悬腕练字,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不要绑在关节上,会伤骨头,往上半寸。你用剑,使力更大,石头也要更大,字以端正不颤为准。”
冬至眼前一亮,这个办法不错,以后他就不用被凳子砸脚了。
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笔,当即就凭空比划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手酸,但也说明这样练的确是有用的。
龙深起身,解下墙上挂着的其中一把剑。
“以后就练这把。”
剑鞘虽然保养得很好,也难免留下岁月的痕迹,剑鞘上面镶嵌的几颗宝石略显黯淡,却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华丽。
冬至还记得自己头一回来龙深办公室时,一看就看见他墙上挂着的两把剑,当时还脑补了不少狗血故事,谁知转眼人家就把其中一把给了自己。
“青主剑都太贵重了,这把更是您的心爱之物吧,我怎么能收?”
龙深摇头道:“剑就是拿来用的,也不是什么心爱之物。”
冬至脱口而出:“不是您爱人送的吗?”
龙深蹙眉:“谁告诉你的?”
冬至:……我自己脑补的。
但这句话不能说,他干笑一声,没吱声。
龙深道:“这把剑叫长守。”
冬至:咦,好陌生的名字!
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之前连名人傅青主的佩剑,几百年历史,龙深随随便便就借出来,这两把剑一直挂在他的办公室,怎么说也得是干将莫邪级别的,结果却是个从没听过的名字。
龙深道:“这把剑原先的剑鞘已经遗失了,现在的剑鞘是明代的主人让人重新打造的,那主人富商出身,剑鞘也极尽华丽。”
冬至恍然,难怪剑本身很古朴,剑鞘却格格不入,完全两种风格。
等等!
他战战兢兢地问:“剑鞘都是明代的,那这剑得有多少年的历史?”
龙深:“还好,隋代的而已。”
什么叫还好?!
什么叫隋代的而已?!
什么是土豪,这就是土豪啊!
冬至顿时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块滚烫的烙铁。
他咽了一下口水:“这把剑买保险了没有?”
要是丢了,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吧?
龙深淡淡道:“无妨,剑是凶器,要是真的有人偷,那偷盗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男神是土豪,冬至感到压力山大,能随随便便就丢出一把隋剑的人,要怎么追啊?!
难道这就是龙深一直没有男/女朋友的真相?
很有可能,一个已经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众生的人,当然看不上还在爬山的平凡人类。
估计要比尔盖茨那种身价,对方才看得上吧?
冬至脑补了一下龙深跟比尔盖茨谈恋爱的景象,顿时感觉有点不好。
龙深再厉害,也猜不到坐在对面的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把剑比青主剑要稍重,但是如果你坚持练习手腕的力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冬至点点头,旋即想起什么,道:“龙局,这把剑我能带出去吗,万一遇到人魔那种级别的厉害魔物,会不会弄坏了?”
龙深本来想说这把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坏了也是你的事,见他又以为是借来用的,自己估计一说送,对方肯定不肯收,就道:“不会,这把剑经过咒法加持,比青主剑更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是当然,一把隋代的剑,至今一千四百多年,期间不知道流落过多少人手,有多少英雄豪杰用过,单是能够流传到现在,它的历代主人肯定就不是凡俗之辈,据说剑上浸染的鲜血越多,凶煞之气也就越重,这样一比,这把剑肯定比青主剑要珍贵得多。
话又说回来,先是青主剑,现在又是长守剑,刘清波那边却一次都没捞上,这是不是说明男神心里也有倾向取舍啊?
“谢谢您,我会努力不辜负它的。”他抱着剑,一脸纯良真诚,“上次说要请您吃饭的,您今天正好有空吧,我发现一间不错的私家菜馆,要不要去尝一下?”
何遇和看潮生都出差去了,钟余一也不在,一个“电灯泡”都没有,此时不撩,更待何时!
果然,龙深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犹豫一下,点点头。
冬至趁热打铁:“那咱们走吧,现在路上还不塞车。”
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俩头一回单独出去约饭?
冬至脸上笑眯眯,心里乐嘻嘻,决定趁着这顿饭,再刷一刷好感度。
嗯,灌醉对方,拉近距离,好像也是可行的。
自己请客还让龙深开车,冬至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现在在京城还属于“北漂”,连房子都没有,更不要说车子了。
车轮往前滚动,风景从两旁车窗飞掠而过。
龙深开车很稳。
“龙局,您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龙深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忘记了,很多年前。”
很多年是多少年?冬至想起上次问他籍贯,对方的回答也是含糊其辞,却不像是有意隐瞒,而是真的想不起来。
冬至:“您刚到特管局的时候,特管局是什么样的?”
龙深:“以前不叫特管局,是公安下辖的一个办事处,当时人也少,就两三个,你上回见过的宗老就是那时候的部门负责人。后来又归到国安下面,近些年才单独成立部门。”
冬至奇怪:“多少年前?宗老看上去也很年轻啊!”
龙深道:“建国初期吧。”
冬至:“不是建国后不能成精吗?”
龙深偏头看他:“谁给你说的规定?”
冬至嘿嘿一笑:“网上流传的段子,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他还以为宗老顶了天也就六十多,如果追溯到建国初期,那宗老该有多少岁?
但假如,宗老不是人呢?
这就解释得通了。
既然特管局可以有一个看潮生,再多一个宗老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后视镜中的龙深,后者正专心致志开车,如果冬至不问,龙深的话语就很少。
十足一个闷葫芦。
但如果是龙深,就算一天不说话,能有这种单独相处的片刻,冬至也觉得开心。
就像是对着自己喜欢的玫瑰花,哪怕玫瑰花不会说话,单是每天看着,心里仿佛就有了许多动力。
更何况,这是他心目中,世上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您在特管局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古怪或凶险的事情,能不能给我讲讲?”他若无其事地笑道。
龙深的确是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多余的话他一句不讲,连上课的时候,都不会像蒋局长那样大谈特谈,滔滔不绝。
冬至甚至没见过他跟谁聊得不能自已,工作以外的时间,这个男人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缺少娱乐。
但他似乎并不反感跟自己交流,最起码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这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龙深沉吟片刻,像在回想,过了一会儿,才道:“有一年,湖北那边出土一批文物,连带牵出下面三个叠墓。”
冬至不好意思地打断:“什么叫叠墓?”
龙深:“有些地方被视为风水好,会被再三勘定为墓穴,后人不知道此地已有前人的墓,就在原地上又修筑了一个墓穴,这就是叠墓。”
冬至恍然。
龙深:“当时那个墓,最上面是明代一个藩王,中间是唐代一位宦官,最下面的那个墓,年代可以追溯到春秋早期。一开始是房地产开发,工地上挖出这个明墓,上报考古部门的话,工地就要停工,开发商不想耽误赚钱,就把这件事瞒下来,但工地接二连三出事。”
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人,本来跌宕曲折,阴森恐怖的故事被他这么一说,成了平铺直叙,简明扼要,但冬至依旧听出一丝寒意。
“出了什么事?”
龙深:“起重机的东西掉下来,当场砸死一个人,开发商大事化小,把事情压下来,没过几天,架子坍塌,砸死五六个工人,事情才瞒不住。但搭架子的人坚持说没有偷工减料,架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塌了,开起重机的工人,也说自己亲眼看着钩子慢慢变直。”
冬至倒抽了一口凉气:“后来呢?”
龙深:“后来这件事就辗转交到我们手里,我们跟考古队的人一起去勘察,才发现下面有个东周墓,而且那个墓主人,当时因为与楚王爱妾通奸,被处以极刑,楚王恨极了他,命人将他葬在这里,让他生生世世,永不超生,长年累月怨气积聚,墓穴就成了极凶之地,蕴养骨血凶灵,如果我们晚去一步,棺椁里的魔气外泄,魔物成形,到时候不要说工地,就连附近的居民区,估计都逃不过。”
冬至奇怪:“但您刚才不是说,那地方是风水宝地吗?”
龙深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宝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冬至一点即通:“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吉地可以转化为凶地,凶地也可以变成吉地。”
龙深颔首:“《葬书》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是流动不息,并非凝滞不前,但那个楚墓,用了八口玄铁钉加上楚地咒术,将穴内八个方位的生机都钉死,从外面看,那里依旧是一个风水宝地,但只要一下葬,死者非但不能庇荫子孙,长久安眠,反而会魂魄受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冬至福至心灵:“楚王那么做,是不是也有欺骗后来者的目的?唐代与明代那两个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为是风水宝地,结果却是大凶之地?”
龙深眼里浮现出赞许之色:“不错,根据我们的推测,楚王当时很可能有这个目的,整个墓地是上宽下窄的设计,如同漏斗,生机就源源不断传送下去,上面那两个墓主人,等于是用自己的魂魄滋养了最下面的楚墓主人,凶气循环,聚怨成魔。”
说话之间,目的地到达了。


第47章
冬至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直到龙深拍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那后来,上面的两个墓主人也成魔了吗?”
龙深道:“没有,他们的魂魄已经被最下面的吸收殆尽,只需要对付最下面的楚尸即可。”
冬至不解:“但楚王明明痛恨墓主与爱妾通奸,为何还要设计这样的墓穴,让墓主吸收凶煞之气,有成魔的机会?这不是反而帮了他?”
龙深摇摇头:“你这是现代人的思维,古人讲究入土为安,遗泽子孙,在当时,这种让人死后不得安宁的法子,才是折磨一个人的极致。”
冬至听得生出一股寒意。
吃饭的时候,再说尸体和妖魔就太不合时宜了,其实他也更想聊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比如说龙局你喜欢什么类型,反不反感被人追求之类的,但这些与自身有关的话题,龙深一概回答得很少,反倒是对自己工作的那些经历,总能讲得更多。
龙深没再继续讲下去,冬至就拿着菜单叫了一桌菜,特地又要了两瓶白酒,亲自给龙深倒了一杯。
“龙局,虽然是何遇带我入门,但如果没有您的指点,我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上次在医院,要不是有青主剑,我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解决惠夷光的事情。”
龙深道:“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冬至不好意思:“但我觉得还不够。我满饮此杯,您随意就好。”
他仰头一杯饮尽。
酒精入喉,晕红很快从脖颈蔓延到脸上,他皮肤薄,一点刺激变化就能产生生理反应。
龙深也很给面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冬至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多谢您不吝指导赐教,我的基础很差,您却一点都没有嫌弃。”
他又一饮而尽,龙深也很痛快,干了个底朝天。
“还有上次在羊城……”
龙深看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行,按住他想要举杯的手,自己把杯中的酒喝了。
“不用再倒了。”
冬至听话地停下动作,给他介绍菜肴。
“这间菜馆我以前来过,他们家的酥肉是一绝,肥而不腻,最好下饭。”
龙深其实对口腹之欲没有太多追求,见对方极力推荐,就也夹了一筷。
“培训还习惯吗?”
冬至笑道:“挺好的,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龙局,你平时不用工作的时候,都会去哪儿玩?”
酒过三巡,气氛上来,又没旁人,他不知不觉没用敬语称呼,龙深也没有不悦。
“没有玩,就在家里。”
冬至奇怪:“在家里做什么?”
龙深:“打游戏。”
冬至:“……什么游戏?”
龙深:“《大荒》,何遇玩的那个。”
冬至:……
他完全没法把打游戏跟眼前这个男人联系在一块。
一想到高贵冷艳的龙副局长在游戏里跟别人结婚,或者用女性角色在游戏里喊别人老公,冬至整个人就有点不好。
他道:“这个游戏我也玩,你在哪个区?”
在冬至应考之后,特管局领导办公桌上就摆着所有考生的履历资料,龙深自然也知道他担任过《大荒》的美术:“就在何遇那个区,我只是偶尔上去玩一下。”
“我也在那个区,我带你玩吧!”荒谬的玄幻感之后,随之浮现的是兴致勃勃。
龙深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登录账号。
冬至在一旁不由自主瞪大眼睛。
他们所在服务器的兵器谱第一名,竟然就是龙深?!
就连何遇也只是菜鸟而已,还要抱他这个“大佬”的大腿,看潮生就更不用说了,龙深居然深藏不露。
他呐呐道:“原来你就是‘沉剑’啊,失敬失敬!”
龙深摇头道:“以前那个账号被盗了,现在这个号是我买来的,就闲暇时间偶尔上去一下。”
说的也是,到了龙深这样的能耐与地位,不说分身乏术,每天肯定也有做不完的事情,能偶尔用游戏消遣一下,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不过他一买就直接买了全服务器最厉害的号,可见其实也有一份好胜心在。
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认识了龙深的许多面,已然颠覆一开始冷漠刻板的形象。
冬至笑嘻嘻道:“我的号也只是闲暇玩玩,那以后就拜托龙局多多关照了,要是有人在游戏里欺负我,我就请您出头!”
龙深点点头。
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冬至叫来服务员买单。
“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去走走吧,顺便散散酒气?”他顺势提议道。
龙深见他面上布满红晕,眼睛眯起来,俨然三分醉意,就嗯了一声。
冬至笑眯了眼,其实他看着酒意上头,只是因为脸皮薄容易晕出酒气,实际并没有醉,眼看对方三大杯醇酒下肚,同样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眯一下,他忍不住问:“您没事吧,要不要我扶您?”
快说要!
龙深道:“不用了,我喝多少都不会醉。”
他起身往外走,脚步果然比冬至还稳。
冬至:……
看来灌醉套话这一招行不通了。
嘤,还浪费了两瓶酒!
两人出了菜馆,往公园的方向走去。
晚风徐徐而来,暑气逐渐消散,隐隐还送来晚荷的气息。
天色湛蓝,映着半湖的田田荷叶,令人心旷神怡。
冬至:“杭州西湖,您去过吗?”
龙深想了一下,点点头,国内很多地方他都去过,但基本是为了公事,好像从来没有专门为了风景停下来过。
“边上有家杭帮菜,每年都有新鲜的桂花藕粉,在那里吃着藕粉,闻见藕香,实在再惬意不过了!”冬至笑眯了眼,仿佛又回到西湖边。“下次我带您去吃吧,对了,再叫上看潮生,他肯定也喜欢!”
龙深也发现了,身边这个青年,性情柔软,爱吃爱喝爱玩,怎么看都不适合进入特管局,与危险的妖魔鬼怪打交道。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不适合的一条路。
“你有没有想过做点别的?”
龙深道,见冬至侧过头,不解地看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进特管局的话。”
冬至小心翼翼道:“难道我最近表现不太好,可能被淘汰?”
龙深摇摇头:“随便问问。”
冬至松一口气:“我本来就是美术出身,就算不进特管局也不会饿死,今年被淘汰,大不了明年再考,您不用担心。”
龙深沉默片刻:“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这一行?”
冬至不解:“为什么?”
你应该尽情享受人生,在阳光下,在西湖边,吃你想要的东西,跟一个女孩子谈恋爱,就像所有普通人那样。
但这句话龙深没有说出来,对方有自己的想法,他无须去左右。
冬至以为对方只是觉得他半路出家,能力不足,就笑道:“您把剑借给我,不正是觉得我有足够的潜力吗?要说危险,喝水有可能噎死,走在路上也可能被车撞死,如果拥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总比遇到事情只能被人保护的好,更何况,我很喜欢何遇,看潮生,钟余一他们,也喜欢,您,所以我会尽力的,因为我喜欢去做。”
龙深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上次你让我帮忙留意的捐款渠道,我让人找了几家,都还可靠,回头发给你,你自己选一下。”
就算只是聊这种毫无情趣的话题,但能跟对方单独吃饭散步,四舍五入就是一次约会了,冬至表示很满足。
他笑着答应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声音道:“龙局!”
刘清波从身后走廊跑过来,又惊又喜。
“您也在这里啊!”
龙深:“有事吗?”
刘清波道:“这边空气好,我每天傍晚都会来这里练习吐纳,没想到会遇上您,可真是太巧了,你们这是去吃饭吗?”
他没有住在特管局,自然也没有临时门禁卡可以上天台。
冬至笑眯眯:“我们已经吃完了。”
刘清波也笑,不过却不是对冬至:“那正好,能不能请您拨空指点一下?”
龙深颔首,刘清波大喜:“这边请!”
冬至看着刘清波的背影,很想给人屁股来上一脚。
刘清波若有所觉,转头笑道:“冬师弟,你不是练剑的,没必要跟着耽误时间,你去忙你的吧!”
冬至也朝他咧嘴一笑:“没关系,龙局刚借了我一把新剑,我也得好好练习,正好观摩学习一下刘师兄。”
刘清波一个没忍住:“你不是有青主剑了吗?”
冬至:“青主剑物归原主了,龙局又借了我一把长守剑。”
刘清波自忖在剑道上甩了对方十八条街,可至今也没摸过龙局的剑,他有点后悔太早把自己家里的藏剑亮出来,龙深知道他手头名剑不少,自然不会再借剑给他,反倒便宜了这小子!
他绝不承认自己嫉妒得内心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冬至口中那把长守剑抢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稀奇,没奈何碍于龙深还在一旁,只得扯出笑脸:“那真是恭喜冬师弟了,下回咱们好好切磋一下!”
冬至笑嘻嘻:“刘师兄从小浸淫剑道,我肯定打不过你的,今天你在天台上邀战,我不是已经认输了吗?”
趁龙深没注意,刘清波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你个背后告状的小人!
冬至对他回以灿烂笑容:我这叫当面告状!
龙深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他背过身去看荷叶,等了片刻也不到刘清波的动静,不由回身蹙眉:“不是说要演示吗?”
刘清波干笑:“见您在赏景,刚才没敢打扰。”
龙深道:“我听声音也能辨别好坏,你出你的就是。”
别人说这句话,刘清波肯定要嗤之以鼻,嘲笑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自己就出身剑术世家,爷爷曾经跟他说过,这世上有人下盲棋,自然也有人能听音辨剑。
见他这么说,刘清波只好把“敌人”暂时放在一边,专心博取未来师父的欢心。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几下子的。
冬至对剑道一窍不通,谈不上什么评价,但外行人看热闹,迄今为止,他亲眼见过两个人使剑,一个是龙深,一个是巴桑。前者不必说了,那基本上是行家中的行家,剑在他手上已经不是一件武器,而是有生命的活物,就像龙深说的,心意相通,剑心通灵,这是用剑的最高境界,常人难以企及。巴桑用剑代刀,舞得赫赫生风,但终归少了几分剑术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