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行测,下午还有一场申论,冬至赶紧回宿舍吃饭休息,下午提前到达考场外面。
那里照例又聚集了不少人,冬至在人群中寻找胡说和巴桑他们,毫不意外地听到大家在对上午的答案,有的兴奋有的懊恼。
看来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全天下的考生都是一个样。
“上午的题好难啊!我连看都看不大懂,更不要说选对了,只能随便乱选一通,听我表弟说,不会就选C,正确率能高一些。”
这是闭眼乱蒙型的。
“这道题我昨晚看过题库的啊,结果没注意答案,谁知道真就考了!”
这是临时抱佛脚型的。
“哎,为什么今年查得那么严啊?明明去年都没有探测器的,最倒霉的是我临走前忘了带清心咒,那是我师父专门为我写的,搞得我一上午心烦意乱,答题都答不好,这回肯定过不了了!”
这是怨天尤人型的。
“磁共振成像系统可能对人体造成哪些危害,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啊?我怎么知道!怎么不考百年僵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危害啊??出这种题目,都没有领导管管吗,是不是为了故意让我们落榜啊?!”
还有这种怀疑黑幕型的。
冬至哭笑不得,穿过人群,终于找到巴桑他们。
毫不意外,这几个人也在对答案。
冬至只得道:“你们别对了,正确还好,要是发现错了,等会都没心情考试了,不又影响发挥吗?”
胡说整只狐狸都蔫了:“我就怕下午一道题也答不出来。”
冬至和巴桑等人赶紧安慰他几句,连顾美人也说她上午发挥不好,如果普遍水准不好,录取标准肯定会降低,这才让胡说高兴了一点。
申论都是主观题,主观题就会有阅卷官的偏好在里面,同样一个答案,有人可能会多一分,有人可能会给少一分,冬至没法去把控考官的喜好,只能老老实实把要点答出来,只要符合基本要点,分数总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下午他没有再提前交卷,但自认为发挥得还可以,步出考场时,一道身影从他旁边飞掠而过,带着一路呜呜呜的哭泣声。
等冬至反应过来,发现那人是胡说的时候,对方已经跑远了。
看潮生正在外头等他,结果眼睛直直地盯着胡说,从人家出现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然后他就听见看潮生砸吧嘴道:“原形一定很肥很嫩很好吃。”
冬至:……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分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吗?”
看潮生道:“一周内吧,你可以先准备面试。”
冬至与他一起往外走,却被人叫住。
“这位道友,你的笔落下了。”
冬至回头,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身后。
一见果然是自己的笔,他连忙道谢接过,对方忽然道:“你就是冬至吗?”
对方问的是“你就是冬至吗”,而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冬至有时候比较大而化之,有时候又出奇的敏锐,他立刻发现这其中的不同。
“你认识我?”他朝对方笑笑。
对方扬眉,上下打量他一下,忽然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
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冬至有点莫名其妙。
对方道:“我叫刘清波。”
说完也不等冬至回答,径自走了。
冬至:???
他扭头问看潮生:“这人谁啊?”
看潮生哦了一声:“刘清波嘛,他妈是生苗后裔,会用蛊,他爸是民国一个什么剑术大师的子孙,先去了台湾,后来又在海外,在两边都有些根基,之前为民间交流做了一些贡献,所以上头对他的印象就比较好,如果没有意外,他进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冬至随口问:“哪怕他笔试分数不过?”
看潮生对他露出一个“愚蠢的人类”的表情,冬至立刻就明白了。
看来在哪里都避免不了走后门这种事。
冬至莫名其妙:“那他刚才为什么对我好像敌意很重?”
看潮生凉凉道:“他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想拜老大为师,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了呗!”
冬至咯噔一下:“他也想拜老大为师?”
看潮生:“老大在长白山对付骨龙的时候,就已经带伤在身的,你知道这事吧?”
冬至点点头:“听何遇讲过。”
看潮生道:“那伤就是前年有一回,这个刘清波年轻气盛,不知从哪里听说长江里有龙,结果却引了一条金须鳌鱼出来,那鳌鱼有八百年道行,年纪比我还大,差点就能化龙,被他搅了机缘,气得要命,当时老大正好路过那里办事,察觉水脉异动,赶过去及时捡回刘清波一条小命,还把鳌鱼给收了,打斗期间受了点伤,才留下旧患,本来快好了,谁知道又碰上骨龙这茬子,后来还耗费心神用他心通去救你。”
冬至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来龙去脉,听到最后,不由心虚愧疚起来。
“那他现在身体怎么样?”想起龙深平日里毫无异样的表现,冬至只觉自己快要被成吨的内疚淹没了。
看潮生耸肩:“大碍倒是没有,就是又得养着了,但愿这段时间别又出什么大事,不然他不想出面也得出面。”
冬至:“那鳌鱼呢?死了?”
看潮生嗯了一声。
冬至忍不住道:“可明明是刘清波先去招惹它的,还坏了人家的修行!”
看潮生:“那没办法,后来那鳌鱼不肯罢休,非要兴风作浪,引水人间,才肯消心头之恨,真要让它得逞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水患,老大只能出此下策。”
说到底还是刘清波惹的祸,可最后收拾烂摊子的却是龙深。
冬至撇撇嘴,对这个人彻底没了好感。
但个人感受归个人感受,冬至也很清楚,龙深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收徒弟,也绝对不会跟批发似的一次收一堆,能收一个也就顶天了。刘清波捡回一条小命,肯定对龙深感恩戴德,推崇备至,他的背景来头又摆在那里。
在同等实力下,冬至就算是龙深,也会更倾向收刘清波,而非他自己这种刚踏入修行者行列,根基薄弱的徒弟吧?
想及此,他立马就感到浓浓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要是不努力努力再努力,给男神当徒弟的愿望岂不是要泡汤了?
看潮生见冬至边走边发呆,伸手戳戳他,不耐烦道:“你怎么学得跟钟余一一个德行了,快走!”
冬至:“去哪里?”
看潮生:“何遇说庆祝你考完试,我们去大吃一顿,然后去唱歌。”
冬至:“可我还有面试啊。”
看潮生:“那你面试完可以再吃一顿啊!”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吃吧?冬至只得跟上去。
其实这段时间紧张复习,他的确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何遇美其名曰为了给他庆祝顺利考完笔试,拉着大伙儿来到火锅店,钟余一也在,冬至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点了一大堆配菜和一个鸳鸯锅。
冬至现在跟钟余一也混熟了,后者虽然不大说话,平时还爱走神,但仔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为人其实挺不错。更何况今天有了刘清波的对比,同样是龙深的仰慕者,钟余一明显比刘清波要可爱几百倍了。
“考得怎么样啊小冬冬,要不要我去给你走一下老大的后门?”何遇笑嘻嘻道。
“卷子又不是给老大批改,你去了,只会被老大暴揍一顿。”看潮生毫不客气拆台。
“老大不会揍人,只会扣他的工资和假期而已。”钟余一今天难得比较正常,没有一脸梦游,正夹起一块肉往辣锅里涮。
看潮生哈哈大笑:“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何遇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揽过冬至的肩膀:“别听他们的!笔试而已,我对你有信心!为了庆祝你顺利过关,咱们吃完饭去唱K,钟余一说他请!”
钟余一把肉咽下去,才慢吞吞道:“为什么是我请?”
何遇理直气壮:“因为你最近没被扣工资,我帮你找个花钱的渠道!”
冬至骇笑:“难道做错事扣工资是一个传统?”
那他以后要是进去了,工资会不会每个月都是负数?
看潮生呵呵呵嘲笑:“只有何遇这个蠢货是这样,我们才不像他,成天犯错!”
何遇不服气:“我犯错是因为我做得多,这说明老大器重我!”
钟余一道:“是因为老大知道你成天玩游戏,不务正业,扣钱扣工资是最直接有效的。”
冬至乐呵呵看着他们斗嘴,考试过后的紧绷情绪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
“今晚我来买单吧,这段时间多亏你们,要不然我的雷法不可能进步那么快,想吃什么只管点!”他大手一挥,很有土豪的气势。
何遇:“大佬,求抱大腿!”
看潮生直接扭头:“服务员进来一下,加十份红薯粉,十份澳洲肥牛,十份虾滑……”
冬至啼笑皆非:“喂喂!”


第33章
跟何遇他们相处是件很开心的事情,看潮生虽说是个几百年的妖怪,可不仅外形是个小孩,连心性也很幼稚,钟余一话不多,却能让人感觉很可靠。
这几个人虽然平日里老吵吵嚷嚷,彼此感情却很好,看潮生嘴巴毒,成天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但何遇让他帮自己练雷法,他表现得很不耐烦,也还是一天不落跟着冬至。
何遇抱着冬至的胳膊嘤嘤嘤哭诉,说他下周又要出外勤,所以得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狂欢,冬至一心软,又答应了之后唱歌也由他买单。
何遇立马上演三百六十度大变脸的绝活,拍拍手道:“好了同志们,晚上有土豪买单,我们直接包到通宵,还有夜宵赠送,你们觉得怎么样?”
看潮生首先附议:“我要去两条马路外那家!他家还有麻辣烫和小龙虾自助餐!”
何遇豪爽道:“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去订!”
冬至:……
他转头问钟余一:“这家伙是真要出外勤吗?”
钟余一点点头:“去云南,抚仙湖一带出了点状况。”
冬至一惊:“又是跟潜行夜叉有关?”
钟余一:“还不知道,三组已经在那边了,他们发信来求援,反正长白山那边暂时也没进展,老大就让何遇跟看潮生过去帮忙。”
冬至:“何遇的伤不是还没好吗,怎么不派一组的人去?”
钟余一:“一组也派人过去了,何遇他们估计就是去搭把手,用不着出什么力气,看情况吧。”
冬至点点头,没再多问。上次龙深在办公室要了他一根头发,后来就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其细心稳妥程度,大可不必担心。
吃火锅最费时间,一行人玩闹说笑,从傍晚吃到夜幕完全降临,看潮生把桌上的肉菜辅料一扫而光,服务员进来结账的时候,看着桌上那一大堆盘子都眼睛发直。
用何遇的话来说,吃完饭之后必须唱歌,才能把积蓄的能量释放出来,于是众人又去了订好的歌房,何遇当仁不让,点了歌就往上面蹦,用生命诠释什么叫鬼哭狼嚎。
在火车上的时候,何遇与龙深等人的出现,让冬至恐惧好奇之余,也颇为惊艳,现在,龙深惊艳依旧,但何遇的高人风范已经荡然无存。此刻魔音穿耳,他禁不住面皮抽搐,与旁边的钟余一一样,默默捂上耳朵。
看潮生不甘寂寞,拿了另一个话筒开始加入鬼叫行列,何遇吼归吼,好歹还唱到调子上,看潮生则是荒腔走板,完全不知道在鬼吼什么,钟余一捂着耳朵,目光呆滞直视前方,一脸生无可恋。
冬至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抢过看潮生手里的话筒,切了一首新歌。
何遇不死心地在旁边捣乱,冬至不为所动,中规中矩唱完,何遇哎哟一声:“行啊小冬冬,看不出你还藏了这么一手,歌喉不错嘛,等你进了二组,哪天局里有唱歌比赛,保准让你上去一展歌喉!”
冬至道:“龙局唱得肯定比我好吧,要不把他也叫过来一起热闹?”
何遇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日理万机,我们就别去添乱了!”
看潮生也是同样的反应:“唱歌,唱歌,不醉不归!”
冬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背着龙深干了什么,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他一看,是老友发来的。
老友就问:怎么样,你表白了没?
冬至:……还没有。
老友:是男人就勇敢地上!磨磨唧唧我看不起你啊!
冬至:我这几天忙着备考,哪有时间考虑这个?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老友:你怎么知道?我去挽留前女友,她不肯复合……
冬至额角一跳,他这个发小损友,家境优渥,是旁人眼里的富二代,外表学习也都不赖。
这样的条件理应是女孩们众星拱月的对象,从小到大也的确是如此,倒追他的女孩不计其数,他因此眼高于顶,交往过的女孩没超过三个月,没想到这回真栽了。
冬至有些幸灾乐祸,教育他要吸取教训,以后洁身自好,用真心去感动人家,正教育得起劲,又有人发信息过来。
龙深:雷法练习得如何?
哎呀我的妈,男神主动发信息过来!
这太罕见了,冬至顾不上再调侃损友,忙认认真真把自己练习的进度汇报了一下,又关心男神吃没吃饭,要不要帮他打包夜宵回去。
龙深回复:多谢,不用。何遇他们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的冷淡是常态,不冷淡才稀奇,冬至偶然窥见他冷淡之下的细心,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冬至:我们在唱歌,龙局来吗?
龙深:你把音乐关掉,把我下面的语音信息公放。
冬至:???
他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
何遇正吼得起劲,音乐中止,他的歌声还在继续:“我的心已碎——”
龙深的声音冷不防插入:“都回来开会。”
何遇:“——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猛地扭头看冬至:“我们都把手机关了,你怎么还引狼入室!”
冬至无辜道:“刚才龙局让我开公放跟你们说话,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潮生抱紧沙发负手不肯松开,怒道:“我不走,我不去开会,最讨厌开会了,一群人叽叽歪歪半天还没个结果!”
何遇举起自己的小熊背包,悲痛道:“儿子,爹这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了,爹不想跟你分开!”
冬至:“……你俩戏好足。”
钟余一喃喃道:“这么晚开会,肯定又要通宵了!”
何遇跟看潮生两人静默一秒,又哇哇大叫起来。
冬至跟钟余一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任凭何遇跟看潮生喊破天,他们最终还是得乖乖回去开会,冬至倒想跟着一起去,奈何他现在别说二组,连特管局的大门都还进不了,只能独自回宿舍休息。
打开电脑,登录社交网站,他的漫画连载状况一直不错,下面的评论已经上千,转发也近万,评论大部分都在说故事内容好有趣,也有一些人说自己害怕却又忍不住看下去,还有一些人也讲起自己的经历。
他浏览了一下,挑了些回复,就关上电脑,继续对着上次的半成品发呆。
龙深双眼生得很好,或者说,他全身上下无处不好,有些人生来就得天眷,龙深无疑是这样的,但正因如此,冬至反而无从下手。
他开始一点一滴地回想,对方是双眼皮,眼睛不大,但也不算小,是恰到好处的分寸,这些形状轮廓都好画,难画的是眼睛里的神韵,勾勒了几遍依旧不满意,最后不得不再次宣告放弃。
冬至有点郁闷,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个假美术了,专业素质在男神面前完全化为渣渣。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何遇他们该不会还没散会吧?
他拿起手机给何遇跟看潮生分别发了一条信息,刷牙洗脸回来之后才得到回复。
何遇回的是:受罪中,快升天。
后边还附带一个两眼无神的表情。
看潮生则连字也不打,直接发了一串抓狂的表情,传神表达出内心的崩溃。
没等冬至回复,何遇又发来一条信息:说过的内容反复说,又讨论不出结果,不明白这样的会议有什么意义?!
冬至回复道:跟石碑有关吗?
何遇:上次人魔伏诛,总局一直怕它死灰复燃,上头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其它石碑,不过估计没什么结果,我好想回去睡觉。
冬至:会议是龙局召开的吗?
何遇:不是,正局,姓蒋,普通人。这位以前在别的部门就是以喜欢开会著称的,调来到这边之后什么都不管,就喜欢开会抓业绩,一听见他要召开会议,我们就头疼。
他对冬至大肆吐槽大领导的黑历史,不过要是真照何遇所说,中国地大物博,何其广袤,想要在除了东北以外的其它方位寻找石碑,无异于大海捞针,这种毫无结果的会议,难怪何遇跟看潮生会兴趣缺缺。
一个机构总会集合能够做事与喜欢邀功的人,这是难以避免的,要是冬至真能考进去,以后也得习惯这种工作方式。
冬至忽然想道:这样的会议,龙深会认真参与,还是跟何遇他们一样开小差?
他控制不住这个有趣的念头蔓延开去,手指自动自发找到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龙局,你们还在开会吗?
应该不会搭理自己吧?冬至等了片刻,果然没等到回复,意料之中。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浏览网页,不知不觉睡过去,梦里乱七八糟出现一堆断断续续的片段。
一会儿梦见他跟何遇看潮生等人在K歌房唱歌,忽然大批丧尸从门外涌进来,却被看潮生鬼哭狼嚎般的歌声纷纷震倒。
一会儿梦见他站在树下跟龙深表白,龙深却冷着一张脸说对不起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搂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何遇扬长而去,留下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一会儿又回到流花古桥边的结界里,他在前面夺命狂奔,后面缀着一群幻化成民国人的魔物,正紧追不舍,眼看长长的指甲就要刺入他的后颈,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忽然从黑暗中伸出,生生捏断魔物的手腕,然后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跑。
心惊肉跳的逃命转眼之间变成安心的温暖,冬至气喘吁吁跟着逃命,一边忍不住扭头望去,对方正好也朝他看来,清冷的表情居然微微笑了一下,说:“是我。”
“龙局,我……”身后的魔物嘶吼声越来越近,冬至没有即将丧命的惊恐,心情反倒异常平静。
“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龙深说道,然后揽上他的腰。“往下跳!”
冬至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就已经剧烈往下坠!
他蓦地睁开眼!
窗外已经天色大亮。
做了一夜的梦,后脑勺钝钝的疼,冬至懒洋洋翻身,忽然僵住身体。
他将手伸入被子里,摸索了一下,眨眨眼,清醒大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片刻之后,冬至忍不住捂脸呻吟一声。
明明梦境里什么都还没说,为什么身体却会是最诚实的反应?
之前跟老友交流的时候犹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好像,真的,对男神,有非分之想。
打开手机,他发现半夜一点多的时候龙深发来一条信息:已经散会,早点休息,晚安。
一板一眼,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内容。
冬至看了几秒,嘴角禁不住一点点上扬。
对方估计现在还在休息,他没有再打扰,而是给老友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终于证实了对他的感觉。
老友回得很快:什么感觉?
冬至:崇拜,敬佩,喜欢,嗯,也想上他。
老友:不要怂,就是干!
这恐怕行不通,冬至扑哧一下笑了,放下手机,起床洗漱。
刷牙刷到一半,他突然愣住,想到最关键的一件事。
龙深,跟他,两个人,好像还不熟。
所以现在他这种情况,是不是从感觉混乱,到明确单方面暗恋?
冬至看着镜中表情纠结的自己,蓦地乐了。
没道理自己喜欢上别人,别人立马也要喜欢自己吧,感情不都是主动争取来的吗?
以龙深的条件,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烈女怕缠郎。
同理,烈男应该也怕的吧?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如果不能入围面试,说什么都白搭。
嗯,冬至,加油。
镜中的人眉眼弯弯,眯起一个漂亮的笑容。
没过两天,何遇跟看潮生就真被抓去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钟余一性子比较闷,不喜欢到处玩,更何况他跟龙深还有工作在身,冬至也没再去打扰他们,静下心来准备面试,闲时连载漫画,跟读者互动一下,日子过得安逸而又飞快。
何遇自打得了这间宿舍就没进来住过,冬至入住之后,将这里一切布置得整整齐齐,小阳台上还养了几个小盆栽,旁边一个金鱼缸,里面两条黑白两条金鱼跟主人一样悠闲,他甚至把自己画的两幅风景画打印出来,买了个画框挂在墙上,又添置了一些摆设,生生多出几分暖意,何遇曾来过一次,当时还以为进错地方。
这一日,冬至正在画画,电话响起,是何遇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