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雨也很大,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蹲下身,伸手从角落里抠出一个纸团,一点一点抹平。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那张皱巴巴的海报上,海报上那个男子的笑容依然干净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依然盈满着年少的傲气。
可是如今…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车子拐了个弯,直奔雅服舞台。
刚接近雅服大楼,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有举着牌子的粉丝,也有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当然还有在门口徘徊的记者。
这是尹宣复出的个人演奏会,广告几个月前就打出去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临时取消,尹宣将会面临空前的危机,将会背负着欺世盗名的骂名。
…而且到现场来的人几乎比预计的多了一倍有余。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则要命的新闻。
“巫方园小姐吗?‘’刚下车,便有一个女孩子迎了上来。
巫方园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以为是记者。
“别怕,是尹先生让我来接你进去的,说是人太多,怕你找不到位置。”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我是欧文先生的助理。”
巫方园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大楼,被安排在最前排的位置。
整个雅服舞台座无虚席,巫方园回头一看,忍不住一阵七上八下。现场并不安静,毕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
正在巫方园忐忑不安的时候,头顶的大灯忽然灭了,台下有人开始起哄。在一片黑暗中,有钢琴声悠然响起,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仿佛情人在耳边倾诉,又仿佛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那些哀伤愈发地浓重…琴声渐高,几乎带动了场下所有人的情绪,场下骤然安静下来,唯有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婉转缠绵…低音过后,曲声渐淡,渐渐消失不见…
然后,琴声忽而变得轻快起来,衔接得那样美妙。
大幕缓缓拉开…
柔和的灯光下,最近频频见报的话题王子尹宣安然地坐在钢琴前,修长而漂亮的十指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飞扬,黑色的燕尾服将他衬得更为俊朗,随着身体的摆动,发丝飞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叹。
所谓王子,大概就是如此了。
巫方园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台上光彩夺目的男子,然后忍不住微笑。尹宣果然还是那个骄傲的尹宣,真好。
就如那个夏日的午后,她被悠扬的琴声吸引着走进音乐教室,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如现在这般坐在钢琴前,轻易就吸引她的目光。
台下掌声如雷。
巫方园对于音乐,其实还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真的很好听。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是彻底的安静,连悠扬的乐声都没有了。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巫方园后知后觉的抬头,便看到尹宣站起身,脱了黑色燕尾服,解下领结,只穿着白色衬衣,缓缓走下台。
走到巫方园身边,他说:“四手联弹,好吗?”
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巫方园心惊胆战的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不会弹钢琴吗?”
“你会的,《小猫圆舞曲》。”黑亮的眼中满盈着笑意,他笃定的说道。
“咦?”巫方园还没有疑惑完,已经被尹宣拉到钢琴前坐下了。
等巫方园疑惑完的时候,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放在了琴键上。巫方园只得怯怯地试着弹了一下,找了找感觉。
“准备好了吗?”
“嗯。”
轻快的音符从指尖跳出,巫方园渐渐被他的情绪感染,忘记了自己是坐在A是最大的舞台上,只仿佛回到校园,回到了那个音乐教室。
他被她缠得不耐烦,生平第一次,叫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家伙弹钢琴,《小猫圆舞曲》。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轻轻捉着少女的手,在夏日的午后,轻快的音符在指尖跳跃…
这是最后一次的四手联弹吧…巫方园想。
尹宣的个人演奏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钢琴王子传说中的恋人也出现在现场,四手联弹《小猫圆舞曲》,羡煞旁人。
关于耳朵失聪的消息是否属实,尹宣和经纪人都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各小报私下流传着一种版本,钢琴王子尹宣三年前离开是因为耳朵失聪,但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在耳朵听不见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着他的钢琴之梦。
于是大家被感动了,各种各样的赞誉铺天盖地而来。
坐在后台的巫方园在众人探视的眼神下有些局促不安。尹宣还在外面接受媒体的采访。她站起身,看着那个被各路媒体围绕的男子。
人群中,他神采飞扬,依然耀眼。
忽然间,她就安心了。抚了抚还未显眼的腹部,趁着众人不注意,她起身悄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樊元初。经过“佳人有约”的时候,她停了车。这样的雨天里,安安静静坐一下也不错。习惯性地点了一杯法式牛奶咖啡,巫方园望着窗外细密的雨帘发呆。
许盘从楼上下来时,便看到临窗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狂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装了戒指的小盒子,又狂奔下楼。
那个身影还在。。
轻轻吁了一口气,他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拨拨头发,拉拉衣服,扬起花花公子式的标准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
“哟。”摆了一个迷死人的桃花式笑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打招呼。
没反应。
“…”他探头去看,才发现她在发呆。
笑了一下,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方园才回过神,抬头看他,“许公子?”
“嗯,戒指找到了吗?”他笑眯眯地坐下。
巫方园愣了一下,低头摸摸手指,摇头。
“我会变魔术哦。”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如果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变出来。”
“…少来了。‘’巫方园毫不留情地臭他,”把你的本事用去泡美女吧。“
眼皮子抽了抽,他依然保持着神秘兮兮的笑容,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在桌上。
巫方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来打开。
别看此时的许盘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死样子,其实额头都在冒汗了,他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注意她的表情。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巫方园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又在耍宝。”
“口阿?”
巫方园白了他一眼,将打开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
许盘一看,傻眼了,盒子里放着一枚金光灿烂的红色大宝石金戒指。
那天,那个女店员问他要看什么阳的戒指。
他说,随便,女人戴的,大颗粒的。
嗯,果然是女人戴的,大颗粒的…戒指。
“噗…”旁边有人憋不住大笑出声。
许盘抽搐着嘴角,扭头看去,一个剃着平头的家伙正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咖啡厅里的人频频侧目。
“邹石!”许盘磨牙。
邹石?巫方园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那边,邹石已经笑着站起身,走到这桌来,大咧咧的坐下,“嗨,小公主,初次见面,十分荣幸,我是元初得朋友。”
小公主…
巫方园一头黑线。
“我为什么天天都能看到你?”许盘不爽的瞪他。
“照顾你生意,不好吗?”
“戚,游手好闲。”
“抱歉,是自由职业者。”
巫方园见两个男人抬杠抬得不亦乐乎,她不好插嘴,只得坐在一边看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啊,邹石,是那个摄影师邹石吗?”
“哈哈,是啊。”邹石饶了绕脑袋,点头。
许盘闷闷地收回了那颗金光灿烂的大戒指,灰溜溜的回办公室去了。
“我有看过你的作品。”巫方园记得当时很惊艳。
邹石又笑了起来,然后摸着下巴打量他。
“看什么?”被他盯着,巫方园有点坐不住了。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哦。”
“厄?”巫方园一头问号。
“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你在外面,哭得很可怜的样子呢。”邹石抬手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笑着说。
哭得很可怜?巫方园回忆了一下,好像那次是发现尹宣住在了丽江花苑的房子里。
“那天元初也在里面哦。”
“什么?”巫方园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呵呵,那天看到你哭,他一脸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又怕贸贸然出现不好,就先打了个电话给你,结果…”
结果她说谎了,她很不耐烦地说,她在家里。
巫方园低头搅了搅杯中的咖啡,望着一圈小小的涟漪发呆o“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了。”邹石又语出惊人,然后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呃,照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巫方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想起那些照片,然后惊讶地坐起身,“不会是你拍的吧?!”。
“…我倒是想。”邹石滑稽地耸了耸肩,“可是元初不舍得。呵呵,拍照片的家伙是我介绍给他的,他不放心把我这么一只狼放在你身边。”
直到目送巫方园离开,邹石才慢悠悠地踱到楼上许盘的办公室。
许盘正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啊。”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邹石笑着打趣。
许盘不理他。
“喏,我说,这水已经够浑的了,你不要去搅和了。”
“凭什么?”许盘拿白眼球丢他。
邹石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炮灰吗?”,许盘瞪他,“你说我是炮灰?”
“显然。”邹石耸耸肩,“或者你比较像跑龙套的,一个专门过场的路人甲。”
“嘁!我才不会傻到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许盘摸了摸鼻子,夸张地站起身,“许公子我风流潇洒,年少多金,何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
直接开车回家,巫方园刚推开门,便听到巫妈妈正在跟谁通电话o“什么?区区病了?”巫妈妈背对着门口,声音显得忧心忡十中,“你也不要太担心,年轻人嘛,扛得住的o”
巫方园站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公司气得区区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后悔,可是一想到程琳的话,还有那些资料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园园回来啦。”挂了电话,巫妈妈转身看到巫方园。
“嗯,是谁啊?”巫方园假装随口问了一句。
“区区妈妈,说区区生病了,上个月就住院来着,怎么又病了…”巫妈妈叹息。
“上个月?”巫方园愣了一下,“不是说出国参加珠宝展的吗?”
“就在珠宝展之前,据说有天晚上区区从外头回家后就病了,好在姬品来得快,不然还真是危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注意,你要好好说说他…”
那天晚上?
巫方园咬唇,是她爽约的那天吗?那天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哪个医院?”
“听说还在公司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巫妈妈还没有唠叨完,巫方园已经带上门跑出去了。
头脑发热的跑到公司,站在樊元初办公室的门口,她又有点犹豫了。
“巫方园?”阮郁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巫方园吓了一跳,忙转身看他。
“你来干什么?”阮郁扬了扬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正表演四手联弹表演的浓情蜜意吗?”
巫方园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看电视啊。”很理所当然得口气。
巫方园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樊元初不会也看到了吧。
“你了解元初吗?”阮郁忽然正色道。
巫方园有点不能习惯他的突然变脸,语塞。
“我承认,元初用了些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不择手段。对于陷害这种事情,他还不屑于去作。”阮郁看着她,淡淡的道。
“我…”
“关于那则新闻,虽然没有伤害到你的宝贝尹宣,不过我还是负责任的跟你说一句,那根元初没有任何关系,是《曲阳日报》的一个记者,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巫方园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元初已经帮你解决了。”阮郁继续淡淡的说道。
巫方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罪孽深重。
“元初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被你这样折腾。”半晌,阮郁总结陈词,然后将手里的药和温水塞进她怀里,转身飘然离去。
巫方园在门口呐呐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樊元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稍稍有些杂乱,没有戴眼镜,面色依然苍白。巫方园将温水和药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拿外套盖在他身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下巴尖尖的,有点硌手,很瘦。
他似乎很疲惫,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没有醒。
巫方园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眼镜把玩,然后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平光眼镜。
从他的衣袋里摸出钥匙,她找到程琳开过的那个抽屉,翻出那天看过的文件夹。
那张写了尹宣资料的纸已经没了,相簿还在。巫方园抱着相簿坐在樊元初的椅子上。相簿虽然年月久远,但是保存得十分良好,只有表皮上有破损。那样的破损就仿佛是被人长期拿在手中摩挲,磨破的。
看了一眼依然在睡着的樊元初,巫方园低头打开相册,看着相册里那个一点一点长大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眼前不知为什么忽然一片朦胧,然后身后,有一双大手将她拥紧o“区区?”吸了吸鼻子,抬起眼,揉揉眼睛,她回头看他,“吃药吧。”
他没有动,只是抱着她。
“害怕吗?”他问。
巫方园知道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钻进他怀里。
那日,程琳说,看起来好可怕呢,像是一直被人监视着生活。
她被激怒,其实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感觉,根本一点都不可怕。
有那样一个人,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你长大。
她,怎么会害怕?
“那天…你等了很久吗?”埋在他怀里,她轻轻问。
她没有说是哪一天,可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很久。”
“生气了?”
“有点。”
所以才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窃窃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说,不久,一点也不生气。”
“为什么?”他也笑。
“因为以前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巫方园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婆一样,“上次,我约你庆祝,结果半途跑路,你也没有生气…再上次,我答应接你出院,结果你等了我一整天,还讲没有等很久…在上上次…”
现在想想看,她真的很欠…
她抱紧了他,咬唇,“对不起…”
阮郁说的对,区区大概是上辈子欠她了,这辈子才会由着她这么折腾。
他低头,托起她的下巴,她戴着他的眼镜,“那么,那天你约了我,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想说…”她看着他,隔着薄薄的镜片,“我们结婚吧。”
樊元初呆住。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真难得呀。
“你不要娶我吗?”他磨了磨牙,仰着脸问,一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副他敢说不就要掐死他的样子。
“…要!”斩钉截铁的回答“嗯,那么,结婚之前,我们先来算一下总账!”忍了笑,巫方园一本正经地道。
“厄?”
“尹宣回国的消息,真的是你公布的吗?”
“嗯。”他还是没有犹豫的承认了。
只要她问,他绝不会说谎,巫方园对于这一点还是有认知的。只可恨这个男人从来不会主动说真心话,总喜欢拐着弯儿瞒她。
“为什么?”
“怕你轻易就原谅了他,怕我失去唯一的机会。”很直白的回答。
巫方园的嘴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阮郁还说什么不会不择手段呢。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虽然明白,可是她还是想听一遍他说的答案。
“因为我想陪着你一起长大,虽然不能在你身边…”他垂下眼帘,“其实你大学毕业时,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准备回来找你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
那个时候,她已经要和尹宣结婚了。
所以他没有回来…
“园园——”他忽然看她,欲言又止。
“嗯?”巫方园有点好奇,从来没有见他这副欲言又止得模样。
“你想跟我结婚,是因为孩子吗?”狠狠心,他问出了纠结许久的问题。
巫方园圆了眼睛,然后又眯了眯眼睛,“现在医学很发达。”
“呃?”
巫方园有点头疼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却那么笨呢?“
“呃…”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哥哥坦白孩子是你的?”巫方园瞪他,“如果我不讲,哥哥早就自作主张将孩子打掉了。”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笨蛋。”她咕哝,竟然有点害羞。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她o“晤…第…第三个问题,‘’避开他的唇,巫方园支吾了一下,”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给程琳看?I“她很介意他竟然将她的照片跟别的女人分享o”我没有。“他说。
他说了,她竟然奇异地就相信了他。
然后他如愿以偿吻了她。
嗯,他如愿以偿。
虽然不算是公众人物,但知名珠宝设计师和风图集团千金的婚礼还是被大幅报道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生死相依的瞬间,四手联弹的浪漫都化作了泡沫。。。。。。
收到尹宣的短信时,巫方园正在试穿婚纱o“晚上七点,铭典咖啡厅,不见不散o”
合上手机,巫方园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
“园园,谁啊?‘’坐在一边的苏小小随口问了一句,张晓雅大肚婆没来o”尹宣。“。
“…”苏小小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对着镜子臭美的女人,感叹,“女人啊,无情起来真可怕。”
巫方园没理她。
晚上七点,巫方园一跨进铭典,便看到坐在钢琴旁的尹宣。店里除了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o.。。
尹宣在弹的,是《月光曲》。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曲子,同样的人。不同的,只是心境,她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听他弹完。
他回头看她,“园园…”
“我月底结婚,你来吗?”
他骤然沉默,定定得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音乐会上的四手联弹,于我而言是新的开始,与你而言,竟然是最后的告别吗?”
“对不起。”
苏小小是对的,她才是最无情的哪一个。
“当初先招惹你的是我,现在先变心爱上别人的也是我。”巫方园看着他,声音很轻,语速放得很慢,“你没有任何措。”
她说,她变心爱上别人了。
“不放手也不行了,是吗?”他看着她,问。
“对不起。”
“如果当时,我没有放手…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说,不甘心。
如果当时…不放手。
如果…
尾声大清早被拎起来定妆,正昏昏欲睡间,吴阿姨推门进来,“小姐,有人送了包裹来,说要你亲手拆封。”
巫方园接过,打开一看,瞌睡虫全跑了。
竟然是区区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她以为已经丢失的戒指。
“谁送来的?”巫方园忙问。
‘’不认识,也没留名字,已经走了。“
巫方园正疑惑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尹宣。
“戒指收到了吗?”
“收到了…”巫方园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惊讶,“你…”
“对不起,是我藏起来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你的耳朵…”巫方园的声音满是惊喜o“嗯,已经好了。”他似乎笑了一下,“本来演奏会结束就想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回来你已经走了。”
巫方园沉默。
“是因为你,我才从诅咒中走出来的。那一天在天台上,你拉着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声音稍稍轻松了起来,“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原来你才是我的解药,而我那么蠢,竟然丢下你跑得远远的o”
"尹宣。。。。,。“
“我实在说不出百年好合之类的话,对不起。”
手机就这样挂断了。
看着掌心的戒指,巫方园一个人定定地坐了许久,许久,一个笑容慢慢在她的嘴角绽放。
握紧戒指,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找樊元初。
刚要推开他的房门,里面传来的吵闹声让她停了下来。
“我要休假!休假!还要涨工资!”阮郁嚷嚷着,“嘁,要不是我在你办公门口蹲点,逮着从音乐会回来的巫方园,她有那么顺利进去跟你谈心吗?”
“嗯。”
“哦…那我也要红包。”邹石带着笑意的声音加入,“我可是有份帮你解释关于照片的事情哦…”
“哦。”
“哈哈哈,我也要我也要,不是我的发明,你哪里那么容易抱得美人归…”姬品的声音也嚷嚷了起来。
“好。”
巫方园竖起眉毛,一脚踹开门。
正敲竹杠敲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回头,见一身婚纱的巫方园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成怒目金刚状。
樊元初站起身,诧异,“园园?”
“你蹲点蹲得不错。”精致细长的眉微微挑起,巫方园慢悠悠的走到阮郁身边,阴森森地说。
阮郁石化。
“你的解释也很OK.”侧头瞄向邹石,巫方园冷笑。
邹石也石化了。
“还有你。”提起裙摆,巫方园眯了眯眼睛,“你的发明真好啊。”
姬品开始颤抖,惹毛了老婆大人的死党…
巫方园以彪悍的小霸王姿态秒杀了一种打算敲竹杠的吸血鬼,保住了老公的钱袋,然后优雅的走到樊元初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他是我的人!”穿着婚纱的女人极豪气地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权。
樊元初唇角勾起一抹笑,乖乖的没有说话。
“啊,那个腹黑…”阮郁抬头抚额。
因为双方家长的宗教信仰,他们选择了教堂婚礼。其实巫方园还是有点紧张的。直到薛爸爸亲手将她的手交到樊元初手上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逃跑吧?”他吻她的时候,她忍不住问。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轻声说:“我会追着你跑。”
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巫方园想起张晓雅问过她,如果有一个人为你处心积虑十几年,你会不会动心?
她想,她会的。
事实证明,她已经动心了。
第二年春天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上,一串名为“海洋”的手链力压对手,夺冠而归,设计者未能到场领奖。
因为那个时候,巫方园正在A市某家医院里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樊元初你浑蛋!啊啊…我不生了!不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