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咬咬唇,替他将黏连在皮肤上的衣服撒了下来,他的背上被灼伤了一大片,皮肤看起来十分可怕,看得顾盼微微红了眼圈。
大概“总裁受伤”这句话太具冲击性,司机也来得很快,顾盼刚替蒋宥时脱了上衣,车子便一个急刹停在了他们身边。
“车上有水吗?”顾盼擦擦眼睛,急急地走到车窗边,对探头看过来的司机道,“他背上被硫酸灼伤了,要用水冼冲一下再去医院。”
司机被“硫酸”两个字吓到,匆忙从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在司机的帮助下初步冲洗了伤口,顾盼便扶着蒋宥时上了车。
“晏清,你要去医院吗?”蒋宥时忽然侧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晏清。
“那就搭个顺风车,一起去处理一下吧,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晏清看了一眼左手,苦笑着摇摇头,跟着上了车。
因为伤在背部,蒋宥时必须直着身子,背部不能靠着坐椅,这样的坐姿当然不会舒服,他只能时不时微微调整一下坐姿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
顾盼不错眼地盯着,见他一直在动,便拉着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蒋宥时自然不会拒绝这样难得的福利,小鸟依人一样靠在她身上。这姿态着实不大好看,温和如晏清,也看得眼角直抽搐。
“盼盼好像很担心你。”晏清注意到蒋宥时总是时不时偷顾盼一眼,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心下纳罕。
传闻说蒋宥时对他这位身世不详的前未婚妻并没有什么感情,并且当年在顾盼的身世曝光之后便立刻放出消息要解除婚约,忙不迭地撇清干系。
如今看来,传闻也不尽然啊。
晏清一口一个“盼盼”让蒋宥时稍稍有些不悦,他看得出来顾盼对晏清的态度绝对称不上熟悉,可是晏清却一副要套近乎的样子,这不能不让他多想。
“说起来,你怎么会刚好在这里?”蒋宥时忽然问。
“过些日子是我母亲生日,我打算给她订套衣服晚宴穿,正好碰到盼盼,就跟她聊了聊。”晏清倒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顾盼蹙了蹙眉,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蒋宥时看了她一眼,听话地闭了嘴。
事实上,他的背上也的确很痛。
“还好硫酸稀释过,浓度不高,灼伤并不算严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隔一天换药。”
虽然医生说灼伤并不算严重,但因为受伤面积比较大,包扎过后看起来还是很吓人。
“我没事,你别担心。”蒋宥时看着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顾盼,生怕刺激到她,忍着背上的疼痛,脸上还得和颜悦色地道。
“你闭嘴好不好?”顾盼忍无可忍地道。
“…”蒋宥时也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她,有些委屈,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凶他。而且他现在是在担心她啊,还救了她呢,怎么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
徐曙带着衣服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简直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他轻咳一声,敲了敲门。
蒋宥时扫了一眼门口,脸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顾盼则趁着蒋宥时穿衣服的当口,走到外面的走廊,白着脸从包里拿出药盒,赶紧吞了两粒药。稍稍缓解了心口的不适之后,她拿出手机给苏杭打了个电话。
“什么?店外面被泼了硫酸的是你?”电话里,苏杭惊呼。
“嗯,不过我没有伤到,受伤的是蒋宥时。”顾盼简单地跟她说明了一下情况,挂断了电话。
估摸着他衣服已经穿好了,顾盼正要走回病房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蒋宥时的声音,很冷厉的语气。
“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和之前的那些恐吓包裹不同,如果那一瓶硫酸直接浇到盼盼脸上,就算是稀释过的硫酸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你继续盯着警局那边的进展,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下手的人是谁,为什么原因,最重要是永绝后患。”
徐曙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点头应下。
顾盼站在门口,微微垂下眼帘。
是啊,如果没有蒋宥时替她挡了那一下,如果那一瓶硫酸直接倒在她的脸上,就算是稀释过的硫酸,她也会毁容。
她以为恐怖包裹的事情已经告一个段落了,那些偏激的崇拜者在发泄了心里的怨气之后就会消停,可是她没有想到事件竟然会愈演愈烈。
…不过,他为什么要替她挡这一下?
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一步?
“盼盼,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进去吗?”
身后,晏清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顾盼一跳,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突然出现在身后,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顾盼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要开口的时候,蒋宥时和徐曙走了出来。
蒋宥时已经穿上了徐曙带过来的衣服,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样子,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去?”他看了一眼晏清,转而对顾盼道。
晏清嘴角抽搐了一下,礼貌上来说,蒋宥时难道不应该先询问他怎么回去吗?看来,蒋宥时对顾盼,可不是一般的紧张啊,晏清看着顾盼的眼神有些幽深起来。
“你还回公司吗?”顾盼蹙了蹙眉,问他。
蒋宥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便侧过头直接对徐曙道:“我下午不去公司了,你让司机送一下晏清。”
“…那我呢?”徐曙下意识问。
“你当然去公司上班啊。”蒋宥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十分理所当然地道,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
徐曙和晏清十分默契地抽了一下嘴角。
回去的时候是顾盼开的车,蒋宥时坐在副驾驶室。
顾盼心里存着事儿,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将蒋宥时送回家之后,正准备走,便看到他在脱外套。
蒋宥时有洁癖,进屋之后习惯了要脱外套,然后换上家居服的,但此时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别扭,而且额头已经见了汗,想来是牵到了后背的伤口。
顾盼默默走回去,帮他把外套脱了。
蒋宥时看到顾盼走回来有些意外,她的动作轻柔且利索,在她的帮助之下脱下外套,看到她低头替自己解衬衫的扣子,蒋宥时额头的汗不减反增:“我自己来吧。”
她离得太近,近到有点影响他的思维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力会这么大,只是这样靠近他,他便觉得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
之前在外面,她替他脱去沾到硫酸的衣服时还不觉得,可是此时是在屋内,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的香味,那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的身体有些燥热起来,蒋宥时总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要做点什么。
顾盼没有搭理他,已经解完了扣子,替他把衬衫也脱了下来。因为是大面积灼伤,他的整个上身都被白色的绷带裹着,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顾盼不忍再看,转过身走到蒋宥时面前,有些呆呆地发愣。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她的呼吸轻轻拂上他的胸膛,蒋宥时感觉自己身上某一个部位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他也不想这么禽兽…但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不然为什么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呢…蒋宥时有点唾弃自己,十年间都没有过女人的他,不知道女人原来对他的影响力竟然会这样么大。
这样的气氛太暧昧也太美好,蒋宥时觉得不把握住这样的时机着实说不过去,就在他的手快要搭上她肩膀的时候…
“你要换的衣服呢?”顾盼却冷不丁开口。
“…在房间的柜子里。”蒋宥时默默收回手,道。
顾盼转身走进房间,因为她原来就住在这里,因此十分熟门熟路,很快便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米白色的家居服。
蒋宥时看着顾盼走进房间,他垂下头,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了一个靠垫挡住不听使唤的部位,结果一个不留神靠上了椅背,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顾盼出来便看到他正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得大皱眉头:“怎么回事,又碰到了?”
“一不小心就…”蒋宥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抬起头解释道。
顾盼拿纸巾替他擦了擦汗,想想又觉得不妥:“我帮你把澡洗了再换睡衣吧?”
“…不用了!”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以至于顾盼稍稍一愣,然后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歧义,忙解释:“我是说,帮你简单擦一擦,你身上都出汗了。”
“不用了。”蒋宥时坚定地反对。
他不否认刚刚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某些太过香艳的场景,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自虐比较好,不然大概真的会在她面前出丑了。
结果在蒋宥时的坚持之下,顾盼只帮他穿了上衣就走了。
“我回去做饭,你休息一会儿自己过来,午饭在我那里吃。”走之前,顾盼嘱咐道。
“嗯。”
看着顾盼离开,门关上,蒋宥时拿开放在腿上的靠垫,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多好的机会,可是,如果现在他做些什么的话,总觉得实在不合时宜。
Chapter 10 二、所谓惊喜
顾盼从蒋宥时家离开,走到隔壁,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有人在厨房里忙碌着,顾安安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李阿姨来了?”顾盼下意识地问。
顾安安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顾盼这才注意到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电视也没有打开,她就那样盘腿坐在沙发上,干坐着。
这又是怎么了…
顾盼正有些担心地想着,突然有个人从厨房里蹿了出来。
“Surprise!”那人大喊一声,把她抱了起来。
大概是之前被袭击的阴影太深,顾盼下意识便把手里的包冲着那人的脸砸了过去,打得那人“哎呀”痛叫了一声。
顾盼抽了抽嘴角,看着那个被她的包砸得脸都扭曲了,还依然没有撒手仍然坚持抱着自己的家伙:“晏颜?你不是应该在剧组吗?”
“…人家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哦,这便是苏杭说的惊喜啊,顾盼想,结果她果然并没有惊喜的感觉,反倒被惊吓到了。
“还不放手?”顾盼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该庆幸今天我背的不是柳丁包,不然你脸上就要多几个洞了。”
晏颜扁了扁嘴,将她放了下来。
“你跟苏杭一起回来的?”顾盼问。
“嗯,没有你跟在身边我果然相当不习惯啊。”晏颜一脸苦恼地撒娇。
当然,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薇薇安的那通电话,在接到薇薇安的那通电话之后,晏颜便开始坐立不安,正好趁着苏杭请假,寻了个由头一起跑了出来。
顾盼失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鼻端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你在煮什么?”
“啊!我的糖醋排骨要糊了!”晏颜大叫一声,忙又跑回了厨房,“盼盼你坐着休息一下,再煮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他回到厨房把排骨抢救出来,又探出头来对顾盼道。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
顾盼在沙发上坐下,看向从始至终都盘腿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的顾安安:“安安,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不喜欢有不相干的人到家里来。”顾安安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道,“他为什么知道这里的密码?”
为什么?肯定是薇薇安告诉他的呗,顾盼心知肚明:“你应该见过他的吧?我回国之后第一次去顾宅,就是他来接我的。”
“记忆深刻。”顾安安冷哼一声。
“我是在M国遇到他的,一直给他当服装搭配师,所以也并不算不相干的人,对不对?”顾盼试图跟她说明情况。
“嗯。”顾安安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阴郁,口中却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一个被流放的私生子,哼。
顾盼以为已经说通了,微笑着揉了揉顾安安的脑袋,随手拿起一旁的PAD,搜索了一下C市比较有口碑的心理诊所:“安安,你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嗯,有事吗?”顾安安歪头看向她。
“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天上午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好啊。”顾安安乖乖点头。
顾盼见她这样乖巧,又想起晏清之前说的童年失爱和成长的挫折,心里微微一疼,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没事的,安安,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顾安安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流光,反手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嗯。”
“快开饭了,盼盼来帮忙摆碗碟。”偏这时,晏颜的声音在厨房响起。
“好。”顾盼应了一声,拍拍顾安安,站起身去厨房拿碗碟。
顾安安看着顾盼走进厨房的背影,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我要看到晏颜当表演嘉宾。”
顾盼并不知道顾安安在客厅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她从消毒柜中取出碗碟,看了看中午的菜色,晏颜准备得相当丰盛,还炖了豆腐鲫鱼汤,奶白色的汤看起来相当诱人。
“中午薇薇安不回来吃。”晏颜见她拿了四套碗碟,提醒道。
“我知道。”顾盼将碗碟摆好,“蒋宥时等会儿会过来一起吃饭。”
听了这一句,晏颜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他就知道近水楼台没好事!
“干吗叫他,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了。”他一脸不爽地道。
顾盼正在摆碗碟的手稍稍顿了一下:“他帮了我不少忙,今天又帮我挡了一下,身上带着伤呢。”
“什么叫帮你挡了一下?怎么回事?”晏颜听了这话,忙上上下下将顾盼打量了一番,一脸紧张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背上受了伤。”顾盼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跟晏颜简单说了一下,忽然想起晏清之前非要找她帮忙让晏颜回家参加晏家太太寿诞的事情,顺便一起说了。
“…等等,你说晏清?他也在现场?”晏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问。
“嗯,在服装店遇到的。”
晏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
“晏颜?”顾盼摆好碗碟一回头,便看到晏颜有些可怕的脸色,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唤了他一声。
晏颜看了她一眼,稍稍缓和了神色,然而还没有开口,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的是李新,手机刚一接通便传来他有些兴奋的声音:“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晏颜此时心里正乱糟糟的一团,口气便有些不大好。
“明天晚上那个大型慈善晚宴,你之前不是说想参加吗,对方一直没有松口,不知道怎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邀请你当表演嘉宾,而且作为压轴出场呢!”
晏颜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已经确定了吗?”
“确定了!你不是请了两天假刚好回C市了吗,赶紧过来一趟吧。”
结果晏颜又没能吃上自己亲手煮的午饭,因为是临时决定,时间很紧张,他必须立刻赶去彩排。
看着晏颜匆匆离去的背影,坐在饭桌前准备开饭的顾安安翘了翘唇角,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心完,有人来敲门了。
顾盼听到敲门声,赶紧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是蒋宥时来了。
顾安安又恢复了之前的阴沉。
…还有完没完了!
她想清清静静地和姐姐吃顿午饭就那么费劲吗!
吃过午饭,顾盼去洗碗,蒋宥时和顾安安坐在客厅里。
“离我姐姐远点。”顾安安冷冷地看着他。
“顾盼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对她的占有欲似乎已经超过了一个妹妹对姐姐的界限。”蒋宥时淡淡地说着,忽然注意到茶几下的垃圾筒里有几张被团成一团的彩色纸张,看样子像是手稿,他动作僵硬地弯下腰,有些困难地捡了一张出来,抚平了上面的皱褶。
是服装设计手稿。
顾安安冷眼旁观,感觉他的动作僵硬得有些怪异:“你腰扭了?”
“被硫酸灼伤了后背。”蒋宥时扫了一眼顾安安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那硫酸本来是冲着盼盼去的。”
顾安安脸上的幸灾乐祸僵住。
“怎么回事?谁干的?”她冷凝着脸,问。
“那个人被当场抓住了,已经在警局录了口供,说是晏颜的偏激崇拜者。”蒋宥时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据行凶者说,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盼盼和晏颜的绯闻,所以才会行凶,想毁了盼盼的脸。”
顾安安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起来。
报纸上的消息是秦婉放出去的,可是顾安安是知情的,甚至这件事是她默许,或者说,是她推动的。
蒋宥时没有去看顾安安难看的脸色,他微微蹲下身,把所有的手稿都捡了出来,抚平了皱褶一张一张看过去,手稿一共有九张,并不完美,但却灵气十足。
“那些是姐姐废弃的手稿,你捡来干什么?”顾安安冷眼瞧着,问。
蒋宥时并没有回答她,将所有手稿整理在一起放进衣服口袋里,起身走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也许你不知道,盼盼一直有收到晏颜的偏激崇拜者寄来的恐吓包裹。”走之前,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盼洗完碗出来,蒋宥时已经不在了,只顾安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又闹不愉快了吗?
顾盼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的时候,顾盼还得出门一趟,因为罗琅的打岔和后来的突发事件,苏杭节目要用的服装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打算向蒋宥时报备。
但是上午的袭击事件到底让顾盼有了戒备的心理,她戴了墨镜和口罩,以免被认出来,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安安。
“姐姐,你要出门?”顾安安看着她全副武装的样子,问。
“嗯,要去拿明天节目用的服装。”顾盼解释。
“你稍稍等一下,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啊?不用了…”顾盼一愣,顾安安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需要保护的形象,虽然在她执掌了顾氏企业大权之后,她已经知道顾安安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柔弱,甚至…她还见识到了她阴郁的另一面。
可就算是她见过顾安安许多不同的面,在她的主观意识里,总是会下意识把她当成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蒋宥时都告诉我了,你上午被袭击,还有收到恐怖包裹的事情。”顾安安咬了咬唇,“有人在盯着你,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
在顾安安跟顾盼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敲门,正是顾安安所安排的人。
一个司机两个保镖,看得顾盼嘴角直抽搐,妹妹好像变成霸道总裁了怎么办…
Chapter 10 三、心理医生
第二天,顾盼预约了上午九点去见心理医生,但是大概因为心里存着事儿的关系,她七点左右就差不多醒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身侧多了什么东西,暖暖地挨着她,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在M国时曾经领养过的一只苏牧犬。
顾盼侧过头,看到了一张正酣睡的脸。
白皙姣好的面容,如缎般蜿蜒着铺在枕上的黑色长发,她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粉红的唇瓣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起来是那样的安静乖巧。
这样的场景,仿佛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顾安安从小便是跟着她一起睡的,但这个习惯在秦婉成了她们的监护人之后,就被强行制止了。
一开始的时候,顾安安总是不习惯。
于是顾盼每天醒来,都会发现原本应该睡在另一个房间的顾安安正在她的床上,紧紧地挨着她,甜甜地睡着。
…就像现在这样。
这样乖巧的顾安安会让顾盼觉得,她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偏执型人格障,她还是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可是这样一闪而过的念头在看到她手腕上无意中露出的伤疤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的睡相并不老实,睡衣的衣袖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了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小时候,顾安安是最怕疼不过的,偏偏又因为体质偏弱,一直到3岁还是连路都走不太稳当,总是容易摔倒,但凡摔倒,总是要哭上半天,于是家里的桌子椅子柜子都装上了防磕碰的护条。
饶是这样,她摔着了还是要哭的。
那么怕疼的她…到底是在怎么样的心情之下,才会将自己的手臂给伤成这样。
顾盼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手臂上的疤痕。
顾安安一下子惊醒了,她有些迷茫地看了顾盼一眼,迷迷瞪瞪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姐姐你醒了…”
“嗯。”顾盼俯下身,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就如同过去曾经的每一天一样。
顾安安微微闭了闭眼睛,如羽扇般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
顾盼预约的心理医生是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士,姓陆,十分干练的样子,她要求和顾安安单独聊聊,顾安安也十分乖巧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