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说,昨天我伤口上的血把地上弄脏了,它很认真地打扫了卫生。”
白乙为它的话下了注解。
“哦,这样啊,辛苦了。”白丁笑眯眯地表扬它。
在白乙状似无意,实则满含警告的注视下,花面狸欲哭无泪,只得委委屈屈地瘪着嘴道:“谢大王夸奖…”
这么一番插科打诨之下,白丁已经忘记了刚才在想什么了。
接到琳达的电话时,白丁正躺在床上,因为腿上的伤她哪里也去不得,只得百无聊赖地翻着《狐仙》的原着小说,那剧情越看越令她心惊,那根本就是她前世的翻版。
呃,只是将白乙写成了和尚而已…电话响起,花面狸屁颠屁颠地用两只前爪捧着电话送到床头,白丁伸手接了起来。
“丁丁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上次你突然昏倒真是吓坏大家了。”电话那头,琳达的声音依然热情洋溢。
“嗯。”白丁一点也没有惊讶琳达会打电话来,因为她十分清楚这个女人有多么的神通广大,何况她的手机号码叶天是知道的。
“白乙还好么?”琳达忽然问。
“他不可能答应出演任何角色的。”一听这话,白丁立刻明白琳达在打什么主意,直接开口拒绝,看了一眼一旁静坐调息的白乙,她微微弯了弯唇,“还有…我想我也不适合。”
“怎么了?你上次试镜的表现很好啊!”琳达似乎吃了一惊,随即声音有些激动起来。
怎么了?那部戏怎么看都透着诡异,白丁决定还是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婉言谢绝了琳达的邀请,刚搁下电话,门铃就响了。
白乙在静坐,白丁受伤不方便起身,花面狸这个一等劳动力自然义不容辞地跑去开门。看着那毛茸茸的小家伙一跑一跳的样子,白丁有些纠结,如果来拜访的人发现开门的是一只宠物,会不会直接晕倒在门口。
门口传来的尖叫声证明了白丁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不一会儿,花面狸满脸无辜地捧了一个包裹进来。
快递?
白丁接过包裹,是英国寄来的。
拆开一看,居然是手写的笔记,以她最弱的理科为重点,密密麻麻的好几本。
看着那些笔记本,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她去还李斯新的笔记,结果遇到他。
他问她,是不是猜题。
“嗯,我底子不行,就要期末考了,李斯新帮我猜的题,临时抱佛脚。”
“这样啊,这个我帮你还给他吧…猜题虽然可以应付一下期末考,但不是长远之策啊,你明年就高三了。”
“嗯…这个我也知道。”
“不如,暑假我帮你补补课?”
“突然这么好心…我会不安的啊…”
“你害怕?”
“谁怕!”
“那就试试啊。”
“试就试!谁怕谁啊!”
嬉笑声仿佛还在耳畔,然而那贯胸的一箭,证明了每次接近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寄这个回来?
算是履行承诺吗?
叶幸。
白丁放下笔记打开电视,正是新闻时间,画面上出现了她的学校,摄影机对着昨天夜里雷击留下的大坑,主持人正站在镜头前拿着话筒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些坑虽然看起来像是雷击留下的痕迹,可是据附近的居民说,昨天夜里并没有听到雷声。据权威专家分析,极有可能是UFO留下的痕迹…”
UFO?
白丁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真的希望是呢。
新学期
暑期的打工计划便这样流产了,整个暑假白丁都在养伤中度过。
9月1日开学日,秋老虎依然肆虐,书吧大叔终究也没有找出炸了他屋檐的罪魁祸首,只得自掏腰包进行了修缮,顺便将书吧重新装修了一番。
大概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颇为理想的缘故,白丁被分进了一班。
背着书包踏进高三一班教室的大门,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丁几乎要怀疑班主任王老虎是不是就站在她身后了。只是在她的目光接触到被同学们围着如众星捧月一般的苏柔时,她便知道症结所在了。
拜苏柔所赐,白丁的人缘没有变得更好些,安排座位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坐在她旁边。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之后,白丁自己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安安稳稳地占据了阳光充足的位置。
大概还有几个学生没有来,因此有一些空位,于是除了左侧是靠窗户外,白丁前、后、右方向的位置都是空的,仿佛她是什么病原体一般被隔离了开来。
班主任王老虎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有人抢他一步踏进了教室,这不是旁人,正是小霸王叶天。
额前那一缕挑染的红色短发嚣张地翘着,看起来呆呆的,竟有几分傻气的可爱。
他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在看到白丁时便大大方方地咧开嘴走了过去,将书包丢在桌上,在白丁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喂,你怎么分到一班啦?”他用手肘推了推白丁,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灿烂得近乎于耀眼。
看到叶天走过来的时候,白丁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因为当她被孤立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可是在她接触到苏柔那怨毒的眼神,再看看苏柔刻意留出来的位置时,白丁刹那间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不是她怕事,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惹事。因此,一下课,她便去了厕所。白丁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厕所里碰到了熟人。
呃,不对…是熟鬼。
“姑娘,很久不见啊…”一个幽幽的声音伴着凉丝丝的风传了过来。
白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白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被困在女厕所的鬼魂。
“江月莲?”白丁想了想,问。
“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兴高采烈起来,一个穿着青碧色长衫的男子缓缓地显了形,清清瘦瘦的样子,依然风华绝代。
“你还在这里啊?”白丁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你…你不怕我了?”他站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白丁斜了他一眼,说道:“原来你知道那天我是怕你的啊?”事实确实如此,自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是宁可憋着也不敢来学校的女厕所了。
“是在下唐突了。我被施了咒困在这里,姑娘你是头一个能看到我的人…”他垂下头,轻轻地道,似乎有些哀伤。
“你做了恶事?”趁着上课铃还没有响,白丁又有些好奇,便干脆靠在洗手台旁和他聊了起来。
他摇摇头。
“那怎么被施了咒?”
“…他们说,我用妖术勾引了公主。”他似是苦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一日,是孝昌公主及笄之日,我有幸殿前献曲…”
故事很简单,戏子和公主的爱情不容于世,于是一个被判了死刑,一个殉了情。
只是江月莲比较惨,死了还不算,还被当时的国师下咒镇在了一座荒塔之中,谁也没有料到,沧海桑田之后,这里竟变成了学校的女厕所。
“那个…孝昌公主,后来你见到她了吗?”
他摇头。
因为被镇于塔底,于是即使那孝昌公主以自己年轻的生命殉了情,也依然见不到他。
上课铃声打断了白丁的思绪,她看了一眼那男子,走出了厕所。
踏进教室的时候,迎接她的,依然是苏柔刀子一样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白丁怕自己早被苏柔给千刀万别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白丁毫无悬念地被苏柔堵住了。
苏柔很会选地方,这条小路偏僻安静,很少有人经过。
“你为什么还不死!”苏柔看着她,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
白丁愕然,这个开场白未免也太过劲爆了一点,普通的高中生就算为了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也不会这样恨不得要人家去死吧…“你为什么事事都要跟我抢?太子哥哥你要抢,宠物你要抢,连考试排名都要抢!”苏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左手微张,一把古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掌中。
白丁利落地跃身避开她的攻击,看着眼前那恨不得一剑刺死她的苏柔,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就是苏佳容。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试镜那一回,幻影香也是你搞的鬼吧。”白丁怒极反笑。
“是又如何,只可惜竟然被你逃过一劫!”苏柔面目狰狞,又是一剑刺来。
这一次,白丁没有躲开,她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徒手握住了她的剑。
“你!”苏柔大怒。
“我?我怎么了?又要说放肆吗?”白丁冷笑,“省省吧,不要以为你就比旁人尊贵,不要以为人人都得宠着你让着你,当初嫁给白甲是你自愿的,守着皇宫等白乙回去也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却搞得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你一般,甚至去设计杀白乙,那个你口口声声唤着太子哥哥的人!”
“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苏柔尖叫起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正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叶天的声音。
苏柔吓了一跳,猛地抽回剑,转身看向叶天。
白丁甩了甩手上的血,丝毫感觉不到痛,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叶天却是铁青着脸冲了过来,一把执起白丁的手。
“你干了什么?!”叶天瞪着眼睛看向苏柔,“就算是任性,你也从来没有这样不懂分寸过,你想杀人么!你和白丁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连你也为她凶我…”
叶天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低头掏出手机:“喂,秦叔叔,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挂了电话,他小心翼翼地执起白丁受伤的手,“先忍一下,车一会儿就到。”
在叶天的坚持下,白丁硬是被打包送上了车。
消毒、包扎、破伤风针等一轮转下来,白丁觉得自己的伤口本来没事,再这么折腾下去没事也要有事了,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叶天,白丁感觉一阵头疼。
“再捡查一下吧…”叶天建议。
“还要检查什么…”白丁无力了,小小一道割伤,她连心电图都做了。
“那个…对不起。”叶天犹犹豫豫地道歉。
白丁眯了眯眼睛:“又不关你事,你道什么歉?”
“那个…苏柔她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做事没有分寸,你能不能…”叶天支支吾吾地说着,憋红了脸,后半句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真稀奇,小霸王叶天居然代替别人向她道歉,还说人家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做事没有分寸?
“嗯?”白丁心里已经透亮了,却还是慢悠悠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她…唉!这事儿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叹了一口气,他狠狠心说了出来。
白丁抬头,看到了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的苏柔。
“哦?可是你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呢?”白丁看着苏柔,故意道。
叶天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地却是说不出个理由来了。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替苏柔向白丁求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白丁。
“这事儿就算了吧。”白丁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连白丁自己也不相信,她居然并没有什么要为难苏柔的意思。
毕竟前世是那样恨着的人,如今真的只是前世的过往而已了吧。
踏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薄薄的雾气在路灯下看起来缥缥缈缈的,迎面吹来略带潮湿的风,仿佛一整个夏天的炎热都在这个淡淡的雾气里消失不见。
白丁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白乙,在看到白乙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去计较。
是因为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所以才会学会宽容吧。
咧开嘴巴,她笑盈盈地冲着他跑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一手习惯性地攀上他的手臂,白丁仰头笑眯眯地问。
“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依然平板的,无趣的声音,可是白丁听着就是欢喜。
“这几日我又有了一些进阶,过了天劫之后,果然不同了。”白丁喜滋滋地卖乖。
“嗯,近日你要注意一些。”白乙随口叮嘱了一句。
“为什么?天劫不是已经过了么?”
“你有一生劫一死劫,生劫已过,还有一个死劫。”
“啊…”白丁皱眉。
“不用担心,有我在。”白丁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白丁点点头,又笑了起来,然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收起了笑意。
白乙侧头,便看到站在对面路灯下的苏柔。
她手持古剑,正死死地盯着抱着白乙胳膊的白丁,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太子哥哥,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她幽幽地问。
白丁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暗爽于心,原来白乙那套迂腐的做派不仅仅是对着她啊。
“执着于前尘往事,又是何苦。”白乙看着她,终是开口。
“我不甘心!”苏柔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因杀孽过重而受尽磨难,辗转几世终于洗清了罪孽,这一生,你有疼你的父母,有显赫的家世,还会有相爱的人相伴一生,为何还要自寻烦恼?”
苏柔一愣。
“回魂符一事,只是有人要利用你而已,你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了成为别人的棋子么?”
握剑的手松了一些,苏柔有些踌躇了起来。
“紫皇殿下真是口才了得啊,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愿放下前尘往事,执意要阻我办差,不如速速让我拘了白丁的魂魄回去交差吧。”薄雾中,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迤逦而来,依然一个妖娆的笑面脸谱,一袭镶着曼珠沙华的青衣。
“休想。”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透着无尽的决然。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紫皇殿下。”青衣判官的声音带了十足的讥诮。
“判官大人所为何来?”白乙淡淡地问。
“近日人界回魂符接连出现,扰乱了人界的秩序,在下特奉阎君的旨意前来回收。”青衣判官看向站在一旁手持古剑的苏柔。
苏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唔,前一个回魂符的使用者比你高明多了,我一直都没有找着她,你怎么就那么笨呢?”青衣判官笑道。
苏柔一下子涨红了脸。
回魂符
不知什么时候起,原本薄薄的雾气竟是骤然浓重起来,连路灯的光亮也逐渐被雾气覆盖。在一片迷茫中,白丁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还未来得及将眼前的事物看清,一只微凉的手已经握住她手腕的手,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指端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脏。
“呵呵。”扫了一眼白丁的方向,青衣的判官意义不明地低笑两声,一个瞬移,眨眼之间便站在了苏柔的前面。
苏柔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那个突然之间就瞬移到自己面前的男子,那原本十分妖娆的笑面脸谱此时看来竟是十分的诡异恐怖。
“你......”颤抖着唇吐出一个字,她便惊恐万分地看着那青衣的判官伸出手来,轻轻按压在她的肩上。
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肩微微下滑,握住她的手,苏柔木然地瞪大双眼,只仿佛感觉到一条冰凉的巨蟒正将她死死地缠住,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惊恐万分。
“回魂符。”冰凉的指尖轻轻触上她的眉心,青衣的判官含笑轻语,仿佛恋人的呢喃,却带着死亡的气息,“......找到了。”
冰凉的感觉如同一根针般慢慢刺入她的肌肤,苏柔感觉到眉心处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仿佛在从她身体中抽离出来一般。
“啊。”那青衣的判官却是突然收回手去,偏过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乙,“她就要死了,你没有意见吗?”
听到这句话,白丁僵了一下,忽然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就站在她面前的白乙。
然而,挡在她前面的那个男子,却只是久久的沉默。
“哦?真没有意见吗?”青衣的判官似是轻叹了一下,忽然摇头,“好无情啊......”
“太子......哥哥......”苏柔缓缓扭过头,看向白乙,大大的眼中流出泪来,被泪水沾湿的眼睫如垂翼的蝴蝶,看起来楚楚可怜。
白丁咬住唇,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白乙。
她在怕什么?怕白乙再一次放开她的手?
“走吧。”耳畔,白乙轻声道。
白丁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异地看向白乙,眼眶竟是微微泛着红。
白乙不待她回答,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转身便走。
“你......”白丁脚步未动,只是下意识地开口。
白乙回头看她。
“......不救她么”有些迟疑地,她问。
“为什么?”白乙问,语气仍是淡淡的。
“啊?”白丁愣住。
为什么?当然因为她是苏佳容啊,就算不是苏佳容,他们这样见死不救也不大好吧......他不是仙人么?他和她这种自私到只顾小情小爱的妖类不同,应该会比较中意那种......呃,大爱?
然而,白乙的眼中除了漠然还是漠然,仿佛苏柔的生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乙......怎么了?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不管苏佳容的。毕竟,白甲曾经说过,他不在乎天下,却只在乎她。
曾经那么在乎的人,怎么会......“既然如此的话......”那边,青衣的判官已经笑盈盈地伸出手,再一次触上苏柔的眉心,“休要怨我。”
苏柔垂下眼帘,眼睫微颤了一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再看时,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平静,粉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呵呵......果然么......”
“唔?”青衣的判官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猎物,像蝴蝶一般美丽,亦如蝴蝶一般脆弱的生物。
“视而不见,就如那时一样......”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她轻声喃喃,如梦呓一般,“呵呵......从头至尾,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爱上了一个人,眼巴巴地奉献出所有的一切,只求他能看我一眼,他却......永远都将我当做空气一般,看着我孤独,看着我无助,看着我日复一日地等待,如傻瓜一般执着,到底是为什么......”
“真可怜。”青衣的判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感叹。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值得被珍惜,值得被重视?”苏柔看向白丁,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见底,一片黑暗,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不过一只低贱的狐妖而已,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话音刚落,青衣的判官感觉手上一沉,那如蝴蝶般脆弱的生物竟然就这样软趴趴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唔?他还没有出手呢?怎么回事?
白丁看着那双被泪洗过的眼睛,有些出神,待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心口仿佛被什么剧烈地撞击了一下,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白丁茫然地捂住心口,然后缓缓抬头,伸手拉住白乙的衣袖,动了动唇,轻轻吐出一句,“太子哥哥?”
白乙猛地回过身来,瞪向白丁,总如古井般的眼中立时起了波澜。
‘白丁’偏了偏脑袋,唇角缓缓上扬,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这样......你就不会不管我了,是不是,太子哥哥?”
白乙眯了眯眼睛,薄唇紧紧抿起,显示了他现在极度不悦的心情。
“呀,这样的表情......佳容可是头一回在太子哥哥的脸上看到呢。”十指纤纤,她轻轻抚上白乙的脸颊,“太子哥哥不是总一副将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么。居然也会动气啊?呵呵,就算是勒从你这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佳容也感觉值了呢。”
白乙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明明是白丁,却用苏佳容的表情,苏佳容的腔调在说着话,判官看着有趣,将手中失去灵魂的躯体丢在一旁,抚唇轻笑起来,“鸠占鹊巢呀,这一招真妙。”
白丁其实是有感觉的,明明是自己的身体,突然多出了一个灵魂,立刻就显得挤了起来,她有些慌乱地开口斥道:“出去!”
“反正都要死,不如拖你一起啊。”
“谁要和你一起死!”
“哼。”
四周围雾气缭绕,气氛一下子僵持住,只有白丁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和自己吵着架。
青衣判官看够了戏,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刚跨出一步,白乙便已经将正自顾自吵架的白丁老,牢牢地挡在了身后。
“紫皇殿下,您这样三番两次阻我办差,着实是令人为难呀。”青衣的判官缓缓开口。
“只是收取回魂符而已,何必取人性命。”白乙淡淡地道。
“回魂符已牢牢地钉在了她的魂魄之上,要收取回魂符,当然只能先打散她的魂魄了。”青衣判官看了一眼站在白乙身后的白丁,冷笑。
“若我能不伤魂魄而收取回魂符呢”
“哦?”青衣的判官笑着,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在下自然乐得轻松。”
白乙再一次转过身,看向白丁:“你只有一次机会,出来,我替你取下回魂符,保你性命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