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辈子很漫长,他的一辈子也很漫长,她想就这样缠着他地老天荒…可是那一剑…葬送了所有…她不舍…她只是不舍…琳达被白丁的“表演”给震住了,刚刚还是一个丝毫不会演戏的人,怎么一转眼就能够将那样复杂的情感表达得如此的完美…剧本中对于这一段的处理本来应该是怨恨和不甘,可是白丁却从另一个角度诠释出更有血肉的狐王,连琳达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处理方式更加的震撼人心。
“白丁?”司空品皱起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情。
白丁没有看他,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幻象,她陷在千年前的那一段真实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原来,她是你的劫,你却…是我的劫…”有泪从眼中滑落,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无预兆地仰面向后倒下。
司空品吓了一跳,赶紧丢下手中的道具剑去扶她。
一道白影闪过,狠狠推开司空品,将白丁抱在怀中。
“白丁,醒醒。”他看着怀中的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
怀中的少女却是一动也不动,四肢冰凉,面色苍白似雪,仿佛真的已经死去了一般。
白乙看着这样的白丁,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血红,仿佛真的回到了千年前,他亲手将剑送入她的心口,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被苏佳容推入万丈深渊…喉间涌起一丝腥甜,白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内里蠢蠢欲动。
那是他的心魔…可是,他决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去…“白丁,你醒醒,那只是幻觉,我在这里。”强行压下心魔,白乙放缓了声音,在说服白丁,也在说服自己。
白丁仍是不动。
白乙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里流动着一种很危险的味道。蹙起眉,他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镂空陶艺香熏炉上。
他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发现那是幻影香。
幻影香和勾魂香一样,是来自冥界的东西,对人类没有影响,但却可以令妖类产生幻觉,虽然使用者为了避免被发觉。所用的量很少,可是…在刚刚那样特别的场景下,却足以令白丁陷入深度的幻觉。
看了一眼站在摄影师身旁的苏柔,白乙抱起白丁,转身离开。
“放开她。”司空品上前,一把按住白乙的肩膀。
只一下,白乙身上强大的威压便迫使司空品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白乙抱着白丁头也未回地离开了十五楼大厅。
“阿品?”拍了拍呆立在原地的司空品,琳达有些担心地低唤。
司空品回过神来,追了出去。
…大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他是凶手啊!不是应该恨他的么!
在场众人对于司空品这样的行为早就见怪不见,该干吗干吗去了。
没有人发现,苏柔也不见了。
白乙抱着白丁避开人群,直接瞬移到七月影视文化公司底层,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仍然穿着戏服的苏柔正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苏柔看着眼前那个神色淡漠的男子,又看了看他怀中那个也仍身着戏服的少女,千年前的场景仿佛一下子都到了眼前。
“太子哥哥,许久不见了。”盈盈弯腰施了一礼,苏柔微笑着开口。
白乙面色平静,眼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除了他怀中的那个少女谁也不能挑起他一丝的情绪。
“见到我,不惊讶么?”压下心中的怒意,苏柔又道。
“谁给你的回魂符?”白乙终于开了口,问的却是今苏柔更加愤怒的问题。
“你只关心这个吗?”苏柔捏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那只妖狐在我身上下了咒术,害我求死不得,痛苦一生!”
“既是痛苦,又何必再记起。”白乙看着她,眼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那只是怜悯而已,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苏柔知道,苏佳容的太子哥哥对她已经连一丝的怜惜都不剩了。
“当你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的时候,前世种种,爱也好,恨也罢,都不过前尘往事而已,既然你都已经放下了,何苦还要为一张回魂符而如此执着,再犯杀孽呢?”白乙看着她,淡淡地道。
苏柔倔强地咬唇不语。
“幻影香产自冥界,你从何处得来?”白乙问。
苏柔一愣,随即有眼泪涌了上来:“你难道不知道幻影香只对妖类有影响么?”
白乙神色平静,没有开口。
“你为什么会感觉到幻影香的存在?你明明是天界下凡的仙人,为何可以感觉到幻影香的存在?”
“这些都与你无关。”
“呵呵,与我无关?是啊,与我无关的!我为你做再多,你也都看不到!你宁可为了这只妖狐熬成不人不妖的怪物,也不愿接受我的好意去坐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眼泪越来越多,苏柔一边抹眼泪一边笑,“既然我能杀这只妖狐一次,我就能杀她第二次!她中了幻影香的咒,即使她的身体没有伤口,可是她的潜意识却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如今她的魂魄已经自行去了地府,待她喝孟婆汤之后,你于她而言,也就只是前世种种而已了!”闻言,白乙脸色大变,抱着白丁立刻消失在原地。
“苏柔!”有人从旋转门走出来,大声喊她。
苏柔恍恍惚惚地回头,看到叶天正向她跑过来。
“刚刚我去十五层的时候听琳达说他们已经试镜结束了,怎么这么快?”叶天左右看了看,“白丁呢?”
苏柔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叶天看。
“白丁有什么好?”
叶天眨了眨眼睛,脸上一下子充了血,“你你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苏柔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叶天竟觉得她那笑容十分惨淡,心里不由得微微揪疼了一下。
等白丁再一次有了意识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条青石板的小道上,四周围都是浓重的雾气。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在看到小道旁竖着写有“黄泉路”三个黑色大字的木牌时,她不由得失笑,想起了十七岁生日那一回初见时的惊惶。
十七岁?白丁有一刹那的恍惚。
她怎么会记得十七岁,十七岁的她应该还是一只到处受欺负的小狐而已啊?
在路口站了一阵,没有勾魂使来接她,也没有看到其他的鬼魂,她便试着自己走了进去。踏上那条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小道时,身体飘飘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重量,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似的。
不过这里,没有风。除了雾气,还是雾气,看不见前方,看不见来处,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隐隐约约间,有钟声响起,那钟声古朴厚重,但似乎距离相当的远,所以听起来不甚真切。
白丁也不急,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走。
寂寞也不怕,反正漫长的修行她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倒是有了人陪伴,反而生了惫懒之心,从此害怕孤单寂寞,只想找人来陪。可是,果然是没有谁能够陪她一生一世的吧,毕竟她的一生一世实在太漫长了…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会那样短,离别却是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那柄剑刺入她心口的时候,所有的眷恋都化作了虚无,这会儿,她独自一人踏上这黄泉路,反倒是清净了,没了指望,竟也觉得灵台清明,万物通透了。
一路细细想,慢慢飘,倒也自在惬意。耳畔,钟声越来越近,浓雾中隐隐有楼宇的影子。再往前,雾气渐渐淡了,一座城楼便如海市蜃楼一般矗立在跟前。
城楼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三个古体大字:枉死城。
白丁抬头仔细看了一阵,才辨认出来,她这竟是到了传说中枉死之人来的地界。寿终正寝之人一般都会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便转世投胎去了,唯有枉死之人心中怨气难平,才会进入这枉死之城。
城门口有手持大刃的鬼差守着,白丁不敢贸然上前,只从城门口往里看去,里头竟十分的热闹。与黄泉路上的阴冷凄清不同,那是一条十分宽阔的街道,街面十分干净,竟也有摆着小摊的摊贩,就如人界的集市一般。
“今日怕是会来一个大人物。”守门的一个鬼差忽然开口。
“怎么说?”另一个鬼差搭话。
“你听听,这冥钟已经响了第三回了…”
白丁正竖着耳朵在听,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便听到其中一个鬼差说:“闻到没有?是木姑娘,她居然亲自来接,真不知道来的是何方人物…”
“嘘,来了。”
说着,两个鬼差同时噤声。
木姑娘?白丁疑惑地伸伸脖子,随着那阵香味,一辆四轮马车从远处驶来,拉车的是一只全身套着铠甲的骷髅马,车上坐着一个青衣蒙面的女子。速度极快,那样快的速度,马车上的那个青衣蒙面的女子整个人却仿佛一幅静物画般,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不一会儿,那马车便到了跟前。马车停下,青衣蒙面的女子踏下马车。
莫非是来接她的?白丁想。
正打算上前,身后突然一阵“丁当”作响,那青衣蒙面的女子便径直越过白丁走了过去。白丁一愣,敢情他们说的大人物不是指她啊?她一介狐王也不算小人物了吧。有些郁闷地转过身,便见浓雾里走出一黑一白两位勾魂使,后面还牵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那少年虽然被链子锁着,却仍是一脸的傲然,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浓重的怨恨令他看起来有种超乎年龄的阴沉。
“南宫允安,男,大卢陌阳人士,德武三十八年六月七日申时被谋刺于大卢皇宫避暑山庄爱莲池,终年十一岁。”黑衣的勾魂使手持生死簿,拿笔轻轻划了一圈,将锁链递给青衣蒙面的女子。
白丁又细细瞧了那少年几眼,隐约可见他脖子深处有闪闪的鳞片,真龙天子?原来是个短命的小皇帝啊。
“木姑娘,判官大人交代要小心看护。”白衣的勾魂使又说了一句。
木姑娘女子微一点头,没有说什么,执了那锁链走到马车边,对着那少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踏上了马车。
从头至尾,白丁都被无视了。
“还是了孩子啊…”
“看起来是死于宫廷政变。”
“真可怜…”耳边,守门的两个鬼差感叹。
看着那辆马车一会儿工夫已经跑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白丁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根本看不见她,这个念头一起,她赶紧走到守门的鬼差身旁,拿他们做实验,伸出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看起来那孩子怨气很重呢…”果然,那鬼差还是在说他们的,根本没有注意到白丁的存在。
白丁这下放了心,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枉死城。
一路走过几家钱庄酒馆,居然还有制衣坊和客栈,总之是应有尽有,和人间的生活别无二致。
“云香,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开心。”
“鬼差大哥说害我的人报应就快到了,等那坏蛋得了报应,我就可以安心去投胎了。”被唤作云香的女人笑道。
“真好啊,就是以后没人陪我说话了…”接话的小鬼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
站在一家酒馆门口听里面的小鬼聊天,开始是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地,白丁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正打算去别的地方再看看,转身的时候,却冷不丁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撞她的是个少年,不但没有道歉,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得白丁一把拉住他:“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那少年狠狠一把推开她,扭身就跑。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后面,有鬼差在大叫。
白丁这才意识到那个少年竟然是可以看到她的,还有,她认出那个少年便是今日同他一起进入枉死城的那个短命的小皇帝,南宫允安。
他想干吗?逃跑?
然而,他终是没有跑得出去,一道青光闪过,木姑娘到了。她指尖轻弹,那少年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朕!”少年大怒,原本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狰狞。
“要离开这里,只有两条路,一是害你之人得到报应之时,二是你已放下怨恨自愿喝下孟婆汤,然后去投胎。”木姑娘开口,声音喑哑低沉,听不出年纪,“你选哪一种?”
“我要亲手去杀了那祸国妖后!”少年挣扎着嘶吼。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何苦自毁前程。”木姑娘淡淡地劝。
“放开朕!放开朕!朕要去杀了那祸国妖后!放开朕!”那少年挣扎着,竟然被他挣得挪了一小步。
木姑娘没有动。
不知怎的,那少年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化为一条青黑色的巨龙,掀起一阵狂风,直冲向木姑娘。
街道两旁的建筑都被那巨龙整座掀起,摔倒地上支离破碎,木姑娘站在原地,半步未动,只抬起手,顶住那巨龙的脑袋。那场景,犹如蚍蜉撼树,可是令人惊奇的是,那巨龙竟然真被那一只小小的手顶住了,半分不得上前。
“竟然化为妖龙,如今枉死城也留你不得了。”木姑娘淡淡说了一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它面前一拍,那巨龙便轰然倒地,化成不足一臂粗的黑色小龙。
黑色的小龙犹自忿忿,却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送他去洗孽台。”木姑娘一声吩咐。
一旁有鬼差应声上前,绑了小龙便走。而木姑娘身后,整条被巨龙摧毁的街道一瞬间恢复了原状,完全看不出原来被摧毁的痕迹,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吧,这里是枉死城,不管怎么效仿人界,都只是效仿而已,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木姑娘忽然开口。
站在一旁的白丁愣了一下,她在跟谁说话?
“被送到这里的都是生前不得善终,怨念深重之人,只是不知姑娘缘何到此?”说着,木姑娘转迁身来,看向白丁。
“你能看到我?”白丁愕然。
“之前在城门口也是你吧。”木姑娘似是侧头思索了一下,“你是生魂,并不是死魂,怎么会出现在地府?”
白丁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我还没有死?”
木姑娘点头,又看了她一阵,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你?”
“你认得我?”白丁疑惑了,她在地府没有熟人吧。
木姑娘又盯着她看一阵,才欠了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两千多年之前,见过你一回。”
“两千多年之前?”白丁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那一世,你是浮云山的妖王,被所爱之人一剑穿心,也进了这枉死城,是我接的你。”木姑娘似乎是笑了一下,“那一日,冥钟响了九回,阎君特地交代下来,说你是个麻烦鬼,要小心看护。”
敢情冥钟敲响,木姑娘亲自出城去接,不是因为大人物,而是因为麻烦鬼啊…“事实证明,你果然是个麻烦鬼,你到枉死城不到半个时辰,便逃出了枉死城重返人界,并在害你之人身上下了长生咒。冥府十殿精锐尽出,阎君亲自拿人,好不容易才将你押回了枉死城,当即便送去了洗孽台。”
“洗孽台?”白丁想起刚刚那条小龙也被送去了洗孽台。
“以法术强行洗去怨气的处所,是为了避免你变为怨灵,但因为是强行去除怨气,其过程十分痛苦,宛如剥皮拆肉一般。”木姑娘说着,摇了摇头,“只是你带来的麻烦并未结束,洗孽台的鬼差才开始替你剔除怨气,便有一个白衣的男子闯入地府,直接掀了洗孽台,将你放了出来。”
白丁怔住。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在这枉死城当了多久的差,这里几乎每日都有死魂进城,也有死魂解除了怨恨离开这里,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麻烦鬼。”木姑娘的声音带了一丝感叹,“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幸运的鬼。”
幸运?她算吗?
白丁默然。
“后来,我便再没有见过你,听说你喝了孟婆汤去投胎了,真不知那个从洗孽台将你救出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地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白丁有些听不明白,两千年前?枉死城?将她从洗孽台救出来的白衣男子?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香?”见白丁一脸的茫然,木姑娘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因为中了幻影香才来地府的?”
“幻影香?”白丁皱眉。
“嗯,因为用量太少,我刚刚没有发现,幻影香产自冥界,可以今妖类产生幻觉,我想你应该是被施了幻影香,中了圈套,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才促成了生魂离体的现象…”
木姑娘正解释着,枉死城的冥钟突然响了起来。这次的响声与之前的不同,似是更为急促了一些。
“怎么了?”白丁见刚刚还在街道上游荡的小鬼们一转眼跑得一个都不剩,不由得好奇。
“这钟声是在示警。”木姑娘蹙起眉,侧头看向白丁,那眼神赤裸裸的就是在看一个麻烦,“有人闯进了枉死城。”
“你干吗这样看我?”白丁表示不爽。
“这情形实在熟悉。”木姑娘凉凉地道,“若没猜错,来的恐怕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白丁抿唇不语。谁?她错过什么,还是忘记什么了?
“我帮你一个忙,你帮我一个忙,如何?”木姑娘突然开口道。
“怎么说?”白丁问。
“若你有缘见到一个叫朱大福的人,请你替我传个口信给他,就说宋木语在地府当差,生活平静安然,让他放下执念,不必再愧疚等待了。”木姑娘放轻了声音。
明明是暗哑低沉的声音,可是这一句,听起来竟是分外的温柔动听。
“朱大福?”白丁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嗯。”木姑娘点头,“他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牙印,是我咬的。”
对眼前这个看起来端庄无比的木姑娘会咬人表示了一下惊讶,白丁又问:“可是你又怎知我会遇到他?”
木姑娘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是几千年来我遇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离开这里,且又不用被洗去在枉死城记忆的人。”
言下之意,她只是在赌。
现在的白丁于她而言,就仿佛是出现在溺水之人眼前的一根稻草,也许明知这根稻草救不了性命,可是她总会试着去抓住它。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这个问题刚问出口,白丁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蠢问题,“…你不能离开这里?”
木姑娘点头。
“木姑娘!有人闯进城来,打伤了好几个鬼差!”远远的,有小鬼来报信。
木姑娘颔首表示知道,然后侧头看向白丁:“如何,成交么?”
“你要帮我出城?”白丁问。
“还可以给你幻影香的解药。”
“成交。”白丁伸手,反正等她能够遇见木姑娘要找的人再说。
木姑娘亦伸手,两人击掌。
白丁收回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一枚白色的药丸,那药丸一沾上她的手便化为了无形。
“不用担心,那是幻影香的解药。”
抬头再看,木姑娘已消失在了原地。

回魂
站在枉死城的大街上,白丁有些迷惘,记忆有些混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是被白乙的剑刺入胸口才来到地府的吗?那幻影香是怎么回事?生魂又是怎么回事?头一阵剧痛,一些奇怪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她想起来了!她现在是狐王的转世…她去七月影视文化公司试镜,遇见了苏柔、叶天和司空品…然后琳达给她讲戏,司空品扮演的白静安刺了她扮演的狐王万心当胸一剑,然后她便离魂了?
木姑娘说是因为有人对她施了幻影香,才导致她因那一剑产生了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促使她生魂离体…那,是谁?是谁对她施了幻影香?
“白丁!”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她。抬头一看,便见白乙正抱着她的肉身驭风向她而来。
转眼间已到眼前,未待白丁开口,白乙便一把将她揉进怀中:“还好还好。”
还好你不是在洗孽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满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你…”白丁被他吓住。
这个总是开口闭口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家伙,怎么…白丁试着推他。
白乙似是微微一僵,松开了手。
“你叫白丁,我是你的师父,我是来渡你成仙的。”白乙缓缓开口,“你不记得我不要紧,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
白丁愣住,他这是在干吗?
“这是你的肉身,我叫你一声,你答应了便可以回到肉身里,好不好?”
白乙看着她,放轻了声音,似乎是怕吓到她。
白丁看了一眼被他护在怀中完好无损的肉身,又看了一眼头发有些散乱的白乙。他也正看着她,只是眼中空无一片,无悲无喜,如古井般无一丝波澜。
这样的他,令她想起了十七岁生日那天在小区门口梨树下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他也是这般的表情。
莫非…他以为她已经喝了孟婆汤失去记忆了?起了一些玩笑的心思,白丁不点破,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白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开口唤她:“白丁。”“嗯。”白丁看了一眼他怀中那具自己的肉身,觉得这样和自己面对面实在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