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周赏,既然这个时空连妖族和半妖都可以有,那么穿越时空这种应该算是小case,不至于被绑在火上当妖怪烧吧?
丁千乐所说的这段话让周赏消化了很久。首先,她说她叫丁千乐,是因为被逐出了赫连家所以才会下意识忘记那个充满着痛苦和羁绊的姓氏吗?这个念头让周赏感觉自己的心口有点疼。然后,她说赫连府的管家已经奉了赫连珈月之命要迎她回府,赫连珈月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又是谁?
“对了,那个面具男后来我在刑部大牢见过。”丁千乐补充,“我听见有人叫他夜桑。”
“黑衣卫指挥使夜桑?”周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到你了吗?”
丁千乐摇摇头,当时好在有白依依跳出来插科打混,才让她逃过一劫的,不过他竟然是黑衣卫指挥使,白洛的顶头上司啊…
不妙…丁千乐的脸突然一黑,她想起来在白氏当铺当掉的那张黄金面具还有那把宝剑,当时她还撒谎说是她爹留给她的,原来那个时候白洛就已经看穿她了吗?难怪他笑得那么欠扁!
可是他不是应该当场捉住她的吗?好奇怪的男人。
“连进和夜桑都不是泛泛之辈,你是怎么逃掉的?”周赏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丁千乐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一点点小把戏啦…”
周赏又愣了一下,以前,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发呆的,迷糊的,犹豫的,傻笑的,惊奇的…这些都是不可能出现在银月巫女脸上的表情。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她说的那段话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她…失忆了!
现在的她,不记得这个时空的任何事情,包括…她曾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赫连珈月!
“不管你是否记得自己是谁,甚至不管你是不是赫连千乐,至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你就是她。”许久之后,周赏缓缓开口。
丁千乐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头,这也是她最怕的局面吧,如果真如阿九所说的,银月巫女之前犯下了灭族的罪行,还被施以火刑的话…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将要面临怎么样的麻烦。
“黑衣卫如今正在满城抓人,只要跟你有一点相似的都已经进了刑部大牢,就等审查核实了,好在除了指挥使夜桑之外,其他黑衣卫们目前似乎并不能肯定你长什么模样,否则我要带你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周赏的神情十分严肃,“但是能够出动黑衣卫抓人的,肯定并非泛泛,我带你出刑部大牢的事可以瞒住那几个狱卒,肯定瞒不过黑衣卫,不出半天功夫,他们定然会查到我头上,所以我们目前不宜露面,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丁千乐这个时候才理解他为什么要撵走平叔,还要平叔去通知什么人暂时关掉他的医馆。
周赏撇开头,不再言语。
别扭的家伙…丁千乐暗暗吐了吐舌。
不过,他们怎么知道银月巫女回来了?丁千乐有些想不通,甚至于那个赫连府的管家连进,还有那个面具男黑衣卫指挥使夜桑直接杀去了她的世界…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第二间,我去准备热水,你先梳洗一下吧。”周赏看了看天色,转身点了烛火,打断了丁千乐的思绪。
丁千乐抬起衣袖,有些尴尬地闻了闻,扑面而来的浓烈异味让她自己都呛一下,真亏他能够忍到现在,还和她同乘一辆马车那么久…
她自嘲地咧嘴傻笑了一下,从周赏手中接了一盏烛火,转身去找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看到周赏眼中的痛楚。
北莽最强大的银月巫女,那个自妖刀下救出自己的清丽少女…却是一再被伤害,被折磨,狼狈至斯。
三年前行刑的时候,他没有去刑场。他不理解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傻的女人,明明被最信任的人伤害,却还是那样执拗地选择相信,没有一丝怀疑,又或者…她明明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却还是不闪不避,就这样傻乎乎地如飞蛾扑火一样选择了灭亡?
…那样的义无反顾。
二楼左手第二间房,丁千乐很轻易便找到了,在看到铜镜里的人时,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那是她自己。
头发一缕一缕地打着结,油腻腻的,还沾了不明物体,脸上灰不溜丢的,比阿九的“易容”逼真多了,真亏得周赏能够认出她的脸…更不用提身上那件已经变成抹布状的衣服了,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还算轻的…
“赫连姑娘。”门口,传来周赏的声音。
丁千乐跑去开门,便见周赏拎了一个好大的水壶进来,他径直跨进门槛,走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便拎了空壶出来:“炉子上正好热着水,你再稍等一下。”说着,他便又走了出去。
刚刚被自己的形象吓到,一时没有注意,原来屏风后面还有空间,丁千乐跑进去看了一眼,里头放着一个好大的木桶,有半人高的样子,里头正冒着热气。
正瞧着,周赏又拎了水来,倒了进去。进进出出跑了四五趟,跑得他额上都见汗了,水才算满了大半。
“先洗个澡吧,衣橱里有衣服。”说完,周赏便走出门去。
他的声音甚至算得上冷淡,好像那个来来去去跑得额头冒汗脸色发红的人不是他似的。
“那个…”丁千乐叫住了他。
周赏侧过头看,看向她:“嗯?”
“谢谢。”丁千乐冲他笑了一下。
周赏的脸似乎更红了,“哼”了一声,他扭头便要走。
“还有…”身后,丁千乐有些迟疑地再次开口。
周赏停下脚步,脸上做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赫连姑娘。”丁千乐说。
周赏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懊恼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已经被逐出了赫连家,连姓氏都被剥夺了,现在再这样称呼她不是往她伤口上洒盐么。
看到他眼中懊恼的神情,丁千乐忍不住在心底微笑,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啊。
“叫我乐乐吧。”她说着,笑了一下,“我叫你周大哥吧?”
“随便。”周赏淡淡抛出两个字,转身便走。
他怕走太慢,被她看到脸上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笑容。
关上门,丁千乐走到衣橱边,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件衣服,都是崭新的样子,拿起最上头一件抖开看,是条霜白色的长裙,很柔软的料子,看起来手工很精致的样子。拿在手上比了比,竟是意外的合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剥了身上满是异味的衣服,丁千乐坐进浴桶中,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从头到脚地洗去一身污垢,从桶里爬出来的时候,恍然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了…
不速之客
丁千乐原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会过得十分艰苦,毕竟算是在逃亡中嘛。
可是事情显然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木微堂的外观虽然陈旧破败,可是内里却是十分齐全,大堂、主卧、客房,甚至还有一间不算小的厨房。然而周赏注定个神奇的存在,当天的晚膳便是他亲自下的厨,三菜一汤,吃得丁千乐满嘴流油,一口一个周大哥叫得比蜜还甜。
吃人家的嘴软,在美食的感化下,丁千乐原来剩下的那一点点顾忌和隔膜也都消散殆尽了。
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饱餐一顿的感觉实在太过幸福了,穿越那么久以来,丁千乐第一次觉得老天爷对她还算不赖,就算心血来潮将她丢进一堆麻烦中,至少是想起送个周赏来救她,还来管吃管喝管住…
这样安逸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银月巫女 第9章
当时丁千乐正趴在二楼的窗口准备晾衣服,忽然发觉远处一片尘土飞扬,似乎是有人在策马飞奔一样…
而方向…正是木微堂!
想着自己现在身份见不得光,丁千乐赶紧将晒出去的衣服全都收了回来塞进了床底,收拾好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跑到窗口,想看看来者是谁。
尘土飞扬中,那人越来越近,待她看清那人的面孔时,顿时吓得缩起脖子再不敢动弹。
居然是黑衣卫副指挥使白洛!
他来干什么?发现她了么?
最初的紧张过后,她想起周赏跟她说过,如果发现有人来,就躲进衣橱,便赶紧脱了鞋子拎在手里,爬进了衣橱。
这厢丁千乐刚躲好,那边白洛已经到了木微堂门口,他翻身下马,飞起一脚,便踹开了原本就不大结实的大门。
正拿着掸子在茶几上掸灰的周赏一脸淡定地转过身来,看向站在门口的白洛。
“呀,小赏,你果然在这儿啊。”看到站在堂屋的周赏,白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到晃眼的牙齿。
周赏眯了眯眼睛,冷脸道:“白大人是要拆了我这木微堂么?”
白洛的眼睛四下扫视一番,大剌剌地走进门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堂中的椅子上,笑嘻嘻地道:“我哪儿敢啊,这不是多日未见,想小赏你了么。”说着,还挺悠哉地跷起了二郎腿。
周赏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可是来通风报信的,夜桑查到那天你从刑部的大牢里带走了一个女孩哦。”白洛左手搁在茶几上,用食指敲了敲茶几,“小赏,拿点你珍藏的好茶出来喝喝嘛,人家一路快马加鞭,跑得口干舌燥的。”
“白家二少爷什么茶没喝过,哪里就稀罕我那点东西了?”周赏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死样子,“那女孩得了天花,已经死了。”
“啧啧啧,时间是把杀猪刀啊,想当年小赏多可爱啊,怎么几年时间就变得…”白洛摇头感叹着,见周赏拿眼睛斜他,赶紧改口,“…变得这么死相了。”
周赏哼了一声,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平叔和许蒙我都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白洛转了口,笑嘻嘻地道。
周赏听到这里,手里停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掸子,转身拿了茶壶来,替他斟上了茶。
清幽的茶香随着茶杯里的白雾一起升腾起来,让人精神一振。
白洛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吹吹,启唇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嗯嗯,还是小赏这里的茶水好喝~不枉我辛苦跑这一趟。”喝完了一杯茶,他忽然抬头看向周赏,“小赏,你该不是把那女孩藏起来了吧?”
“那女孩得了天花,已经死了。”周赏完全无视了他的突击套话陷阱,只是面无波澜地淡淡重复。
“小赏啊,你什么时候学坏了,撒谎都不会眨眼睛了啊。”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白洛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周赏眼观鼻鼻观心。
白洛叹了口气:“你说夜桑会不会相信这个说法呢?”
“事实如此。”
“尸体呢?”
“怕污染,火化了。”
白洛单手托腮,眨了眨眼睛,面上带了些苦恼:“小赏,这次的事情很大,幕后之人不是你我可以惹得起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连我都保不了你。”
“你只要帮我保住平叔和许蒙就好了。”
白洛捏捏眉心:“小赏,我真不想你卷进去。”
周赏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你还能更固执一点吗?”白洛磨牙。
眼观鼻鼻观心。
白洛泄气,鼓着腮帮子道:“我奉命而来,要搜屋。”
“请便。”
白洛起身,在一楼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便要上二楼。
“阿洛,你知道我的忌讳。”拿抹布擦着桌子的周赏突然道。
白洛顿了一下。
“其他你都可以搜,只有那间不能。”周赏放下抹布,转身看向白洛。
白洛苦笑:“你娘的房间嘛,搜了兄弟也没得做,我知道。”
周赏点点头。
白洛大步上了二楼,里里外外晃悠了一圈,如他所料,果然没有任何发现。经过左手第二个房间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注意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躲在衣橱里的丁千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
白洛在那里停了许久,最终还是耸耸肩,转身下楼。
“搜完了?”楼下,周赏挑眉道。
白洛咧嘴一笑:“搜完了,我要回去覆命了。”
周赏点点头:“不送。”
“真无情…”白洛撇嘴,大步走向门口,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啊,对了,吊在刑部大牢的那几个家伙快死了,你不回去瞧瞧?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没有你的药,他们挨不了多久的,除了你这个好心的周郎中,也没有人有胆子天天去刑部大牢里行医救人了。”
周赏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随他们去。”
白洛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看了周赏一眼:“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周赏没理他。
“难得你居然肯放他们痛快去死啊…”白洛感叹着,随即摸了摸胸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差点忘记周伯伯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丢给他,然后潇洒地大步踏出门去,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看着他一路绝尘而去,周赏捏着信回到茶几边坐下,随手拉开茶几的抽屉便要丢进去,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低头一看,抽屉里一整罐茶叶都不见了…
“那个家伙…”有些无奈地笑骂了一句,他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信封上,笑意便僵在了唇边,犹豫了一阵,他打了信封。
拆开信封后,周赏的脸色微微一变,因为那张薄薄的信纸上什么都没有,只画了一个贼兮兮的笑脸。“混蛋阿洛”,他暗骂一句,赶紧丢开信纸,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但却为时已晚,一股奇特的蓝雾从那张薄薄的纸上飘了出来,消散在空气里。
鼻前一阵异香之后,周赏便感觉自己的意识抽离了开来。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刚刚已经策马离开的白洛正笑嘻嘻晃悠悠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丁千乐在衣橱里闷了许久,那个脚步声消失之后她也没敢挪地方,因为周赏交代过她,除非他来叫她,否则不能出来。正在她疑惑着周赏怎么还不来的时候,那个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停在了门口。
听到那个脚步声,丁千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不是周赏的脚步声,周赏走路很轻,而黑衣卫因为靴子是特制的,脚步声会特别的重。
“乐乐,我知道你在里面哦。”冷不丁的,一个含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那是白洛特有的,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一种纨裤子弟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丁千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恐惧感立刻犹如蚂蚁般密集地爬了上来。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此时,丁千乐躲在黑暗的衣橱里,而在门外的白洛或许下一秒就会打开衣橱,笑眯眯地看着她,用那种仿佛猫追老鼠一样乐在其中的表情看着她。
这样的念头让丁千乐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乐乐喜欢玩捉迷藏么?”一阵安静之后,那个声音又在门口响起。
这个变态…丁千乐悲催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像是恐怖片里的女主角了。
“嗯…让我猜猜,你在哪里呢?”饶有兴致的声音,拖长了语调,他自问自答,“床底下?屏风后面?…还是衣橱里呢?”
听着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猜出自己的藏身之处,丁千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往后缩。
黑暗中,她的手碰到了什么,背后的衣橱板突然打开,丁千乐一时不察,整个人后仰着摔了下去。
衣橱板无声地合上,丁千乐却是消失在了衣橱里。
盯着衣橱,白洛抬起脚,还没有跨进门槛,忽然想起了周赏的话。
抬起的脚在门槛上顿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摸了摸鼻子,苦笑着收回了脚,转而伸出手,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蛇吐着信子从他衣袖里爬了出来,快速地游进了房间,尾巴灵活地一勾,衣橱门便利落地被打开了。
…空空如也?
“不可能啊。”白洛惊讶了一下下,“小黑,看看床底下和屏风后面。”
黑蛇扭了扭,游动着身子爬到屏风后面,又钻进了床底下,出来的时候已经沾了一身灰,它摇了摇尾巴,表示没有发现。
“嗯?”白洛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也只有那三个地方可以藏人了啊。
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蛇游回他脚边,沿着他的衣摆一路爬进了他的衣袖里,白洛摸了摸后脑勺,疑惑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楼下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让他的脸抽搐了起来。
“白!洛!”周赏怒气冲天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哎呀不好…”嘀咕了一句,他飞快地跑到走廊窗户边,从窗口跃身而出,直接一屁股落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腹,便一溜烟地绝尘而去了。
周赏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转而跑进了房间,发现衣橱门大开着,丁千乐却不在里面。
他皱起眉头,走上前摸了摸衣橱壁上的暗纽。暗纽有动过的痕迹,看来…危急之下,她真的触动了这暗道的机钮。周赏抬手按了一下那暗钮,衣橱板打开,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丁千乐摔进暗道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地下走廊,已经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想着白洛那个大变态还在外面,与其去面对那个家伙,还不如顺着这条通道走走看,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了呢。虽然是地下走廊,但里面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黑暗,整片墙体竟然发出幽蓝的光,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她越走越惊讶,想不到这个外表普通的木微堂居然暗藏乾坤,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地下居室,最惊讶的是她在走廊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内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
可是谁会住在这种地方?
好奇之下,她试着推了推亭子边上的一道雕花石门,才发现那门上落了锁推不开。
没有执着于要解开这里的秘密,她沿着走廊继续走,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时间来满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她可不能保证那个大变态没有发现这条地下走廊,万一他已经在后面追了过来呢?
约摸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她走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扇石门,她试着推了推,居然推开了。
眼前骤然亮了起来,光线比在地下走廊时亮多了,她感觉有些刺眼,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等眼睛适应了那光线之后,丁千乐才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到了地面上!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这个地方她来过,这里正是阿九带她来过的那栋有地窖的房子!
她看了看刚刚通往地面的那道地下走廊的石门,发现那石门伪装得很好,在外面看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道门,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居住的关系,四周已经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她刚刚推开石门的行为让石门周围的青苔有些脱落,看起来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想了想,她重新将石门伪装了一番,这才走出门去。
熟门熟路地在这栋房子的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地窖,她拉开那块伪装好的铁板,走进了地窖。
丁千乐想,这个时间,阿九一定在兢兢业业地“上工”吧。
进了地窖之后,发现阿九果然不在里面,她一眼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双肩包,走过去将双肩包背在背上,正打算出去,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侧过头,她看了一眼用来做饭的铁锅,那锅里孤零零地放着半个地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阿九上次出门前早饭剩下的,说是晚上用来煮粥。
可是那地瓜都已经长出霉斑了…
再看看被褥和其他东西,分明还是她和他上次出门前的样子。
…他后来没有回来过?
背着双肩包走出那栋其貌不扬,却有一个地道一个地窖的神秘房子,丁千乐站在无人区的街道上,一时有些踌躇不定。
白洛有可能还在木微堂,为了防止自投罗网连累周赏,木微堂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去了,阿九又一直没有回来过,不知道去了哪里,还好捕杀半妖的命令已经撤销了,阿九暂时应该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
倒是她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以她现在见不得光的身份,莫非真的要学阿九沿街乞讨?不对不对…现在连乞讨都不够安全,上次她就是在陪阿九乞讨的过程中被黑衣卫捉走的啊!
因为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所以丁千乐一边纠结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慢慢走着。
这种时候,她居然不可思议地想起了刚刚在地下走廊发现的那个落了锁的房间,她在想,会住在那里的人,会不会也和她一样见不得光,地面上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才会躲进那里呢?
…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接受这原本不属于她的命运?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必须为自己完全不明白的事情负责,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虽然内心是极度的忿忿不平,可是发完牢骚之后,她还是不得不继续面对这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