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地散了,赫连珈月和赫连云这才得以走上前来。
那姑娘在白依依地搀扶下略略坐了起来,单薄的身子如风中飘摇的落叶一般楚楚可怜,她垂眸落泪,晶莹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赫连云奇道。
这话他是问白依依的,他知道依丁千乐的性子不大可能在这样的当口去管这遭闲事,但换作白依依的话,便什么可能性都有了。
白依依没有回答,倒是那姑娘开了口。
“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她抬袖拭泪,“小女子柳秋月,本是周水县人,因母亲早逝,父亲又娶了继母,不得已来尚水县投靠外祖母,谁料到才几个月的光景,舅舅舅母便请了这张天师来,非说我是妖物,要将我…将我…”说到这里,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柳秋月这一番哭诉,直哭得白依依也跟着红了眼眶,“简直可恶,你莫怕,等我们将你送回你外祖家,给你舅舅舅母好好说说道理。”
柳秋月闻言,再度抬袖拭了拭泪,俯身给他们四人行了个大礼,泣道,“多谢诸位恩人…”
明明只是白依依一人替她出头,这柳姑娘倒眼利得很,竟将一行四人都认作了恩人,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赫连云暗笑,侧头看了赫连珈月一眼,见他还是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便也摸了摸鼻子,受了这礼。
当下白依依便要替柳秋月姑娘去她外祖母家讨个说法,赫连珈月竟难得也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没有反对。赫连珈月不反对,赫连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一行四人便跟了柳秋月往她外祖母家去。
因柳秋月身上有伤,白依依本想租辆马车来载她,得知她外祖家并不远之后,这才打消了念头,只扶着她慢慢地走。
临行前,丁千乐又回头瞧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装死的张天师一眼,便见他正睁着一条眼缝悄悄打量他们,再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由得暗笑,遇着白依依,也算他应有此劫。
那张天师见丁千乐打量他,似乎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缩了缩脑袋闭眼继续装死。
渴血症
因为存着要替柳秋月讨个公道的心思,白依依一路上将情况尽量都打听清楚了,这才得知柳秋月外祖母家是靠开绸缎庄起家的,在这尚水县也算是大户人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柳秋月的大舅舅李志。
正说着,便到了李府门前,果然如柳秋月所言,高门大院的看起来甚是气派。
见柳秋月一脸的紧张,白依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番,便要上前敲门,刚走到门口,门却自己打开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哈着腰,十分恭敬地领着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黑衣卫?
那身熟悉的制服真是晃眼得很,让人想忽视错认都难,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丁千乐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
“秋月?”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柳秋月,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柳秋月垂下头,低低地喊了一声:“大舅舅。”
那中年男人回过神来,白胖的脸上略略有些不自然:“你还来干什么?”
柳秋月咬了咬唇,垂下头没有吱声。
一旁的白依依细细一看,见夜桑并不在那几个黑衣卫中,胆子立刻又肥了起来,当下怒道:“笑话,这是她外祖母家,为什么不能回来?!”
那中年男人却是连看都没有看白依依一眼,只转而对那几名黑衣卫拱手道,“几位大人,这位便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外甥女柳秋月,三个多月前,她自周水县来投奔我,尚水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太平的,我花了大价钱请的除妖师说她是妖星降世…”
那几名黑衣卫闻言,均扭头看向柳秋月。
柳秋月一下子白了脸。
“胡说!”白依依见状,一把将柳秋月拉到身后,“她身上根本半分妖气也无,你请的那个除妖师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你还拿他的话当真,简直可笑至极!”
“这位姑娘休要被这不祥之物迷了眼睛,自她来后,尚水县一直不太平可是铁打的事实。”那中年男人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别的不说,光是我府中便有好几个丫头无缘无故地失了踪。”
“不是我…”柳秋月闻言,慌忙抬起头,双眼迅速蒙上了一层泪光,盈盈欲泣。
白依依刚想替她分辨,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大门里头突然传出来的一阵吵闹声,随即一个声嘶力竭的男声传了出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是她!你们休要再逼她!”
听到那个声音,那中年男子白胖的脸一下子黑了。
丁千乐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哦?这下似乎有好戏看了。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便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跌跌撞撞地从大门里头跑了出来,那少年虽然看似孱弱,但此时却跟疯了一样,几个大男人都拉不住他,直让他跌跌撞撞地冲将出来。
“一群废物!”那中年男子见状,黑着脸咬牙低斥,“还不赶紧给我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去!”
“是,老爷。”随着那少年一起跑出来的几人忙不迭地应了,便要伸手去拉扯那少年。
那少年却是一脸痴迷地看着柳秋月,眼中落下泪来,十分凄苦的样子,一边哭还一边扭动着身子挣扎哀叫:“爹!你明明知道不是她!秋月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啊!”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惊了,几名黑衣卫脸上也严肃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模样的黑衣卫皱眉问道。
“几位大人听我说…”那少年见有人搭理他,赶紧抹了抹眼泪就要回禀。
那中年男人却是突然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力道很大,直抽得那少年半边身子都歪向了一边,要不是有人扶着,那少年八成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还不给我将少爷给带回去!”抽完一巴掌,那中年男人黑着脸大声斥道。
“李志,原先我倒不知道你竟这样威风。”见此情形,刚刚开口的那个黑衣卫冷下脸来,道。
被称为李志的中年男人闻言,面皮抽动了一下,赶紧扯出一脸的笑来,垂着头连连作揖,“几位大人见谅,我这儿子自小脑筋便不太清楚,他说的话作不得数的…”
“作不作得数,也得我们听了再下判断。”那黑衣卫哼了一声,看向那被抽得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的少年,“你说。”
那少年闻言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惧意,随即又巴巴看了一眼柳秋月,在看到柳秋月眼中的泪意时微微一震,当即挺了挺瘦弱的胸脯道,“我才是吃人的妖怪,秋月是无辜的,府里失踪的丫环都是被我吸血吃掉的!”
如此劲爆的开场白,让在场所有人的都惊呆了。
再看看他那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走的小身板和那一脸遮都遮不住的病容,怎么都不像一个穷凶极恶又会吸血吃人的妖怪吧。
“各位大人明鉴,明鉴啊,小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贱内十月怀胎所生,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怎么可能是妖怪啊…”一旁的李志听了自家儿子的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哀嚎一边不住地磕头,“这不成器的孽障是被妖怪迷了眼,得了失心疯,才会乱讲话的,请各位大人明鉴啊…”
“爹!”那少年瞪大眼睛,尖声叫道,“你不要再乱讲了!这些事情跟秋月又有什么关系!她明明是无辜的!”
李志一边拿眼睛狠狠地剜着自己的儿子,一边不住地磕头,口中只道儿子得了失心疯。
那少年见他如此作态,自己口舌又不够他伶俐,一时讲不清楚辩不明白,只气得捶胸顿足,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赫连家主,这事儿…您怎么看?”实在被吵得头疼,那黑衣卫突然拱了拱手,对站在一旁纯粹看热闹的赫连珈月问道。
赫连珈月一直站在丁千乐身侧默默地围观看热闹,这会儿突然被点了名也没有一丝惊讶的意思,只是侧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却又拿眼偷看他的李志,又看了看一旁捶胸顿足气得脸色煞白的瘦弱少年,微微笑了一下,才道,“依我看,这位小公子身上并无妖气。”
李志闻言,大喜,一脸的感激涕零地转身对着赫连珈月连连磕头,“多谢这位大人明鉴!多谢这位大人明鉴!”
“你这不学无术的骗子,休要胡言乱语!定又是我爹花银子从哪里请回来诬蔑秋月的吧!”那少年却是被他气得直哆嗦,直着嗓子嚷嚷道。
此言一出,当下寂静半晌。
敢说这位以暴戾而名震天下的赫连家主是不学无术的骗子,当下在场众人都有些佩服这少年无知者无畏的好心态。
许是察觉出现场诡异的气氛,明白了赫连珈月的身份非同寻常,李志又狠狠剜了一眼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来,只得对着赫边珈月连连磕头。
赫连珈月却是轻轻笑了一声,并无一丝怒意,只接口道,“虽说这位小公子身上并无妖气,但他此前说的恐怕也不假。”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在场众人都被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发言弄得不明所以,只有趴在地上磕着头还来不及站起身的李志身子微微一颤,白了脸。
“赫连家主此言何解?”领头的那名黑衣卫有些沉不住气地开口追问。
“据我所知,有一种病叫做渴血症。”赫连珈月看了一眼那少年,笑吟吟地道,“患者极度嗜血,需以人血为食,否则就会衰弱而亡,我看这位小公子虽有先天不足之症,但却气血旺盛,想来是常食用人血之故。”
以人血为食?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悚然。
“有时候,人比妖更可怕呢。”仿佛没有注意到在场众人的脸色,赫连珈月摸了摸下巴,微笑着总结陈词。
那领头的黑衣卫点了点头,“多谢赫连家主指点。”
“客气。”赫连珈月微笑。
那领头的黑衣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志,淡声吩咐道,“将此事汇报指挥使大人,作为普通案件移交当地县衙处理。”
“是。”站在他身侧的另一名黑衣卫应声而去。
李志眼见大势已去,瘫软着身子跪坐在地上,汗如雨下,一边那少年仍是木木地站着,痴痴傻傻地盯着柳秋月看。
一桩闹剧在赫连珈月的三言两语之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落下了帷幕。
因已经查出李府丫环失踪的真相,并且捉到了罪魁祸首,证实了柳秋月是无辜的,白依依便放下心来,将柳秋月送入李府之后,便挥挥衣袖,带着一身行侠仗义完毕的自我满足感离开了李府。
此时天色已晚,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当下几人也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思,便回客栈歇息去了。
只是这尚水县实在是小得很,刚踏进奔月楼,丁千乐便注意到角落里坐了一个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大街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天师。此时,他已然换了一身衣物,正干净洁白地坐在那里,就着几碟小菜自斟自饮,十分畅快舒心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败在白依依手下时的狼狈样。
虽然他是一个人很低调地坐在角落里,可是他那一身白到刺眼的袍子显然让他低调不起来,因此白依依自然而然地也发现了他,当下二话不说,横眉怒目地走上前,一脚踩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张牙舞爪地道,“哈!你这骗子真不走运,居然又犯到了姑奶奶的手上。”
张天师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这姑奶奶,筷子上夹的花生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白依依见他一副窝囊样,心下不由得更加不悦,便哼了一声,一挥袖子,眼见着袖中的黑丝就要甩出,那张天师却突然放下筷子,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衣袖。
“你!”他的迅速很快,白依依竟然躲避不及,被他握了个正着,又因男女力量悬殊,她一时竟然甩脱不能,不由得大怒。
“姑奶奶息怒,姑奶奶悬怒。”不待白依依发怒,那张天师赶紧腆着脸笑道,“姑奶奶先前已经在街上教训过小人了,小人已经知错了,不如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人这一遭如何?”
那样高大健壮的一个男人,这般小心翼翼地推出满脸的笑来,一口一个“姑奶奶”,直看得人发噱。白依依心中厌恶,哪里肯罢休,正打算好好教训这骗子一顿的时候,丁千乐上拉软软地拉住了她的手。
“乐乐?”白依依扭头,疑惑地看着她。
丁千乐笑了一下,“这里毕竟是客栈,闹出事来受损失的还是掌柜啊。”说着,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掌柜乌河。
乌河不知道是从哪里急匆匆跑来的,还在微微喘着气,此时正站在一旁怯怯地看着白依依,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被乌河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看,白依依讪讪地收回了踩在凳子上的那条腿,没有再找那张天师的麻烦。
见此情形,那张天师咧开嘴,对着丁千乐感激地一笑,又悄悄抱了抱拳,十分滑稽的模样。
丁千乐也冲他笑了一下,便拉着白依依上楼了。
银月巫女 第31章
这一幕落在随后踏进客栈的赫连珈月眼中,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脸色立时阴沉了许多,那脸色让站在他身旁的赫连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张天师却是一点自觉都没有,见危机解除,便又坐回原位,大咧咧地吃菜饮酒,颇为开怀的样子。
当天夜里,尚水县西门大街又发生了一起妖物行凶事件,失踪的是一个新嫁娘,据说当时在场的所有宾客都看到了一个诡异的黑影从新房里游动了出来,快如闪电,待他们察觉不对,冲进新房时,那新嫁娘早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袭血红的嫁衣凌乱地铺在床上,地上还留有大量的血迹,现场看起来十分的瘆人。
这个消息是丁千乐在厨房给赫连珈月准备早膳的时候,从厨子炳叔的口中得知的,炳叔说得神乎其神,直听得丁千乐忍不住直搓胳膊,感觉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回到房间,丁千乐将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赫连珈月,但是这妖物行凶的传闻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赫连珈月继续闲逛的兴致,他也完全没有要了解案情的意思,在享用过丁千乐亲自下厨准备的早膳之后,又拉着丁千乐出门,打算继续闲逛。
一连几日的集体逛街行动早让赫连云苦不堪言,听到新嫁娘失踪的传闻之后,原以为家主这回该收心查案了,谁知道竟又想岔了,不由得暗自感慨家主果然是家主,心思深不可测啊…
最后,赫连云委婉地表示要留在客栈补觉,白依依也因为连逛几天兴致不大高,便也没有出门,于是只有丁千乐认命地跟着赫连珈月满大街漫无目的地乱走。虽然丁千乐很担心他因思虑过重而影响身体,但这样顶着圣旨却毫无压力地在妖物出没的地头整日闲逛,却也让丁千乐感觉压力很大…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摆摊的小贩也不到往日的二分之一,看来新嫁娘失踪事件到底还是让这个善于的小县感觉到了恐慌。
明明已经是盛夏,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气太盛的缘故,太阳竟然一点也没有炽烈的感觉,丁千乐抬头望瞭望天,觉得这尚水县倒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去处,正胡思乱想着,一晃眼竟是瞧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张脸让丁千乐心里冷不丁打了个突。
“怎么了?”察觉到丁千乐停下了脚步,赫连珈月转身看她。
丁千乐回过神来,慌忙一把拉住了赫连珈月的衣袖,抬手指了指道,“家主,你看…”
赫连珈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见到一处简易的民宅,十分普通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看什么?”
丁千乐愣住,站在那房子前面的人…不见了?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那张脸她分明是见过的,那是…失踪了的第二族族长赫连海啊…
站在温温的太阳底下,丁千乐感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丁千乐脸色不大好的样子,赫连珈月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丁千乐摇摇头,疑心自己只是看错了,本不想告诉赫连珈月,只是抬头看到他的眼睛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家主,我刚刚似乎看到海大人了。”
“赫连海?”赫连珈月挑起眉。
丁千乐点头,“可是只是一晃眼,他就不见了,我怕我看错了…”
“没关系。”赫连珈月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顿了一下,又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就怕他不来。”
丁千乐怔怔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他了。
两人回到奔月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赫连珈月精神不错,倒是丁千乐看起来很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令丁千乐感到惊讶的是,柳秋月竟然也在。
她坐在楼下大堂里,仍是一脸受气包的委屈模样,白依依在一旁不停地轻声劝解些什么,表情却很是气愤。
“怎么了?”丁千乐疑惑地问。
见到丁千乐,白依依叹了口气道,“秋月被她大舅母赶了出来。”
丁千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并不感觉意外,从常理上来讲,一个妇人如果若无其事地收留一个间接害了自己丈夫儿子的女人,那才叫奇怪吧。就算柳秋月当真没错,错的是她的丈夫儿子,但在那妇人眼中,柳秋月大概也是属于红颜祸水一类的吧。
“自己相公儿子做错了事,却把责任推到一个弱女子的头上,嫁祸不成还恼羞成怒!”白依依拍了一下桌子,忿忿地道,“简直岂有此理!”
柳秋月只是默默垂泪。
陪着家主在街上逛了一整天的丁千乐早已疲惫至极,所以看到家主施施然在一旁坐下的时候,便赶紧也一屁股在她们对面坐下了。
刚坐下,掌柜乌河就极有眼色地上了茶水。
道过谢,丁千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抬头便见白依依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她发表些什么意见,只得舔了舔唇,看向柳秋月,笑问,“那…柳姑娘有什么打算?”
谁知柳秋月闻言,愣了愣,哭得愈发的厉害了。
白依依瞪了丁千乐一眼,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额头,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丁千乐轻咳一声,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安慰一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柳秋月。
白依依怕丁千乐越哄越糟,没有再等她开口,赶紧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秋月别哭,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家不去也罢,你就跟着我吧,你比我大些,我认你做姐姐,你以后就跟着我,等以后我介绍爹和哥哥给你认识。”
“这…这怎么好…”柳秋月红着眼睛嗫嚅。
“没关系,就这样。”白依依豪爽地又拍了拍她的肩,“不哭了。”
“嗯。”柳秋月抹了抹哭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终于绽出一丝笑来。
在白依依的极力挽留之下,无处可去的柳秋月答应暂时留在奔月楼,这场面极其温馨和谐,但不知道为什么,丁千乐就突然觉得有哪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大出来,只得作罢。
“千乐。”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赫连珈月突然开口。
丁千乐回头看他。
“我累了,回房歇息吧。”赫连珈月神色淡淡地道。
丁千乐点点头,对白依依和柳秋月道了一声歉,便随着赫连珈月上楼了。刚踏上二楼,便见之前在柳秋月外祖母家门口见过的那个领头的黑衣卫正准备下楼。
见到赫连珈月,那黑衣卫拱了拱手,“赫连家主。”
赫连珈月浅笑着点了点头,便拉着丁千乐与他错身而过。
“在下谢安。”那男子突然在身后扬声道。
赫连珈月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拉着丁千乐进了房间。
张天师的劝告
虽然有些好奇一直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黑衣卫为什么突然间要对家主示好,但见赫连珈月一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丁千光便也没有多想。
回到房间头一桩事便是喂兔子,可是待丁千乐从柜子里取了胡萝卜出来准备喂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竹笼里的小白兔不见了…这几日她随赫连珈月出门闲逛,都是将小白兔留在客栈,晚上再回来喂它的,一直相安无事,想不到今日回来,竹笼里竟然就空空如也了。
“怎么了?”见丁千乐对着竹笼发呆,赫连珈月走了过来。
“小兔子不见了。”丁千乐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竹笼,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伤心,毕竟小白兔那么可爱,一路行来也有了些感情。
赫连珈月淡淡瞥了那竹笼一眼,“没事,回头我帮你把它找回来。”
“可以吗?”丁千乐将信将疑地看向赫连珈月,他们都出去一整天了,小白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丢的,要怎么找?
赫连珈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保证道,“当然,只要你想要,我就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听他这样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丁千乐竟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连脸颊似乎都有些热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胡乱点了点头,“嗯…那个…逛了一天街有些累,我先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