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没有看到身后吕布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你的娘子,我送来了,连一路伙食费共白银五百一十二两。”不知何时跟上前来的赵云阴魂不散地站在我身后,冷不丁地淡淡开口。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的不知情识趣呢,这种你侬我侬,两相依偎的时候,他来搅什么局嘛!
悄悄跟赵云弄了个白眼,正兀自抱怨着,我突然感觉肩上一重,随即一个趔趄,竟是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而董卓则已是无力地倒在我的身上。
心下狠狠一击,没了玩笑的心思,我忙抬手有些慌乱地想要扶起他,却是使不上半分力。
樊稠已是大步上前,扶起了董卓,“小姐勿需担心,大人只是伤重未愈,现在见了小姐,安了心,便又昏睡过去了。”
闻言,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吧,才五百一十二两银子,我已经打了折,居然还吓晕过去了…”身后,传来赵云的碎碎念,“早知如此,就少算一点好了,做人还是厚道一点好,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脆弱,这么经不起刺激,如果一早知道,我一定少算一点,五百两,五百两就好…零头就不用了,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啊…还有…我至少是救了你娘子嘛,五百一十二两已经很便宜了…你以为我容易嘛,我不容易…水里来火里去…拿命在拼耶…”
旁若无人地,赵云陷入自我的世界里,面无表情地一个人碎碎念…
头痛地按了按额,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根神经,才会认为董卓晕倒是被他那五百一十二两银子吓晕过去的啊!
忍不可忍地挤出一张笑脸,我走上前,“赵公子,少你的银子我一点也不会少给你,先请后堂歇息好么?”
“不少给?”赵云终于恢复意识,低头看我。
“对,绝不少给。”看着他那张漂亮得非同寻常的脸,我咬牙切齿地微笑,看你什么时候掉钱眼里去!
“好,休息。”点头,赵云二话不说拉了吕布转身便走。
“喂喂!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有话要跟媳妇讲!”吕布挣扎着大叫起来。
“我们要好好谈一谈你那方天画戟的价格…”赵云一路拉着吕布走出房间,还听到他没甚起伏的声音。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忍不住地失笑。
“小姐,大人交给你了。”身后,传来樊稠的声音。
缓缓转身,我看到董卓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双目微闭。
“没有你在身边,大人的伤我看也好不了。”樊稠低头看着董卓身上刚刚因争执而渗出的点点血迹,道。
“我知道。”点头,我轻应,“你出去吧。”
“铃儿的事,还望小姐多多包含。”稍稍迟疑了一下,樊稠突然开口道。
“铃儿?她在哪儿?”皱眉,我看向樊稠。之前赵云用计骗过了她,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幽州了才是,莫不是她得了消息,又…
“她在府里,一直不敢来见小姐,求小姐念在她只是报仇心切,又身世可怜的份上,莫要将此事告诉大人。”樊稠低了低头,几近恳求。
我微微皱眉,铃儿如今眼里只剩下仇恨,要她放下心头之恨,等于是天方夜谭,明知她如今留在太守府是别有居心,我又岂能容她。
“小姐,当年樊稠差点害小姐被剜了心做药引,小姐都能宽宏大量,一直未对大人提起此事,如今恳请小姐饶过铃儿这一回,樊稠能保证铃儿再不会多生事端。”言毕,樊稠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屈膝跪于我面前。
心下微微一怔,以他男儿之尊,如今竟肯为了铃儿向我屈膝么?脑中冷不丁地想起三岁那年的雪天,董卓被那肥太守踩着背脊下马的场景,同样的屈辱,该是怎么样深沉的爱才能令他甘于矮人一等?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吧。”抿了抿唇,我终是开口。
“小姐你答应了?”樊稠眼睛微微一亮,有些急迫地跪着上前挪了一小步,道。
“出去吧,不要被仲颖听到了。”转身,我淡淡开口。
樊稠闻言微微一愣,半晌才体会过来,忙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小姐之恩,樊稠铭记于心,他日若小姐有难,樊稠必以死相报!”说着,起身走出房间。
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缓缓坐于榻旁,低头细细端详着董卓。
幽州之战差点命丧他乡,返回凉州后又为我担忧。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一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我心里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过。
“黑匣子…笑笑…”冷不丁地,董卓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皱眉,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他在说什么?听他气息不稳,我忙握着他的手,附耳在他唇上,细细听他讲明白。
“黑匣子…黑匣子…”董卓皱眉,口中翻来覆去在说的,却只是“黑匣子”三个字而已。
黑匣子?
稍稍一想,我忽然记起绝纤尘当日为了使我相信董卓的死讯,而带给我的手机,他口中的黑匣子莫不就是那只手机?
伸手自怀中掏出手机,我试着轻轻放在董卓手中,董卓有些粗糙的手掌一触到那手机,便紧紧握住,仿佛竟是安了心一般。
“神女…我的…笑笑…不会离开…”气息渐渐平稳,握着那只手机,董卓喃喃着终是沉沉睡去。
看着他如此模样,我微微一怔,忽然想三岁那年郭嘉离开时,我玩笑一般所讲的“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莫不是这十几年董卓费尽心机地藏着我的手机,竟是为了那一个莫明其妙的故事?
细细一想,不觉好笑,若非当初我为了逗弄了郭嘉而讲的这个故事,当年我早就拿回自己的手机,说不定便可以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回去继续当我的明星了。
只是,我微微侧头,细细端详着董卓的睡容,忍不住抬手轻轻画过他深邃的眉眼。有他在,我又怎能舍得轻易离开呢?
“叮铛。”银链敲击的声音在我耳边微响,我蓦然一惊,四下张望着,无半个人影。
是我的错觉么?
“你是董卓的克星!”纤尘的话猛地我耳边响起,如魔咒一般,我的手如触电一般猛地缩回,心有余悸地盯着四周看了许久。
克星?我握了握拳,我不甘心,难道说就因为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字眼,我便不能待在董卓身边,不能待在这我最想待的位置么?
我不信!我偏不信!
难道我要因为这两个莫明其妙的字眼黯然离开,从此与董卓永远避不见面么?
我不要!
我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子,怎么能因为这两个甚至是莫须有的字眼而退缩?
作为演员,我不是没有演过类似的言情剧,按着那滥俗的剧情,我必须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安全从此远走天涯,天各一方,从此日日以泪洗面,从此日日牵肠挂肚,魂牵梦萦么?
可是我偏就不要这样。莫要说我不想听“克星”这两个字,就算真是如此,董卓不是天煞孤星么?既然他克死了身边所有的人,既然他如此命硬,那我们一个克星,一个天煞孤星,更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是!
我决不要放任他一个人孤独。
因为,那样比死更凄凉。
只要不出凉州,只要不去洛阳,他一定不会死!就像这一回,他不是已经逃过一劫了么?
“仲颖,你不想笑笑离开,对么?”一手轻轻抚上他蓄满胡渣的脸,心里微微有些酸楚,我轻声开口。
“嗯。”迷迷糊糊中,他竟是无意识地轻应。
“仲颖,你喜欢笑笑,对么?”嘴角淡淡拉开一个弧度,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颇有诱哄的嫌疑。
“嗯。”无意识地,他轻应。
我终于轻声笑了起来,笑出了泪。
一手轻解罗衫,随即只着一件几近透明的单衣爬上他的床榻,躺在他的身侧,弯唇,我轻轻靠向他,“仲颖,笑笑冷。”
如我所料,大手一勾,便将我拥入的怀中。
呵呵,好暖。
我真是坏女人呢。
就算从此只能沉沦于地狱,我也不悔!
只是,明日醒来,董卓会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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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未睡,我就这样静静靠在董卓怀里,睁着双眼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直到烛火都灭了,直到第二天的太阳从窗口倾入房中。
其实我心里仍是有些忐忑,董卓心里的心结一时三刻不是那么容易解开,我怕是要费一番唇舌才行。或者,我该扪心自问,董卓他会因为我而放弃他进驻洛阳的野心么?
以前提到结婚我便是避之唯恐不及,看吧,如今报应来了,做人果然不能太绝对,不然老天爷总有法子来整你。要是被老妈知道如今我为了结婚连“生米煮成熟饭”这种烂招术都使,定是笑得她直不起腰来。
就这样安静侧身躺在他怀中,突然感觉他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我忙趴在他胸口,闭上双眼。
他醒了。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也假装醒来,却突然听到一阵不敢置信的雷鸣自头顶响起。
“笑笑?!”
我吓得一下子坐起身来,肩上的单衣微微滑向一边,露出半截肩来。
“大人,怎么了,怎么了?”门口的侍卫听到吼声,慌忙一把推开门进得房来。
“出去!”董卓一手将我护在怀中,不让春光外泄,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吼,“都带上房门给我滚出去!”
只这一瞬间,那些侍卫们已经看清了室内的暧昧,忙相互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情,转身快速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呵呵,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言可畏呢。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就这样被董卓护在怀中,听他心跳如雷。
半晌,他远远地推开了我,竟是避之如毒蛇猛兽一般。
我便乖乖坐在床上,看着他低垂着头,握紧双拳不敢看我,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仲颖…”慢慢爬到他身边坐下,我轻轻贴上他的背,一脸的无辜,“怎么了?”
感觉到我的贴近,他浑身肌肉猛地一僵,随即有些慌乱地站起身,退到一边。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长发披散于肩上,一身几近透明的单裙,赤着双足,半裸着左肩,直白地表明了我要诱人犯罪。
寂静,寂静…房里一片寂静。他远远地站在墙边,如被罚站一般,我只得坐在床上,渐渐地,我意识到想要等他先开口,估计我都得变成远古活化石了!
“仲颖,你在怕什么?”终于妥协,我先开口。
“我”,董卓顿了一下,有些困难地咬牙,“昨晚,我做了什么?”
“嗯?”我故作思考状,皱了皱眉,赤足下了床,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随即微微红了脸,“你抱着我,脱了我的衣服…”抿了抿唇,我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任他自由发挥想象的潜能。
闻言,他的脸色竟然瞬间变得铁青,褐色的眼睛一下子变黯,口中竟是微微溢出血来。
“仲颖?仲颖,你怎么了?”我一下子被吓住,伸手抱着他,扶他在一旁榻边坐下。
这回,他没有躲开我,任由我扶着他坐下,竟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
“仲颖,你说话,不要吓我啊。”有些慌乱地抚上他的脸,我急道。
“我…竟然还是糟蹋了你…”说着,他轻咳一声,鲜血自口中溢出。
糟蹋?我皱眉,为什么会用这么严重和不堪的字眼。
“你偏心。”心里微微一乱,我站起身,开始胡搅蛮缠。
“什么?”董卓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我。
“铃儿都可以睡在你身旁,为什么我不可以?”可怜兮兮地低头,我漠视他嘴角的血迹,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轻轻低叹一声,他终是重新将我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上我的头顶,他低低地开口,“她是她,你是你。”
“有什么不同?”我故意哽咽,“你都可以要娶她,为什么不要娶我?难道我不够好?”
抬手拿起一边的衣袍裹在我身上,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褐色的眸中满是道不明的情感,“我没有要娶她,只是侍妾而已。我的笑笑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没有人可以跟你相提并论,知道么?”
“那你为什么不娶我?”步步为营,我终是不忍,抬手轻轻试去他嘴角的血迹。在他心里我该有着怎么样的份量,竟会让他用“糟蹋”这个字眼来形容他自己?竟会让他因以为自己碰了我而悔极吐血?
“我不够好,我太老了。”眉间紧紧打了一个皱摺,他叹息,“而你,太小。”
“你不老,我也刚刚好。”我也皱眉,继而又开口举例子,摆事实,“城东的王老爷昨天娶了个小妾,才十四岁,王老爷都五十多了呀。”
“胡说,那样一个舞姬怎么能和我的笑笑相提并论!”董卓再度皱眉。
“是啊,你的笑笑,仲颖的笑笑”,我将头靠在他胸前,细语轻言,“总有一天我会嫁人,你怎么舍得把我给别人呢?只有嫁给仲颖,笑笑才能一辈子都是仲颖的笑笑啊。”
闻言,董卓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着我,“经过昨晚,你不怕我么?”拥着我的手微微一紧,似是有些紧张。
怕?我怔了一怔,随即明了,他该不是在说男女之事吧?呃,介个…
“不怕,笑笑永远都不会怕仲颖,无论仲颖变成什么样子。”赶紧装乖卖傻,我甜甜道。
褐色的眸子微微一暖,我知道他定是妥协了,正待额手称庆之时,他突然低头,轻轻覆上了我的唇。
唇上一片酥麻,脑中轰然一响,这…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轻吻着,他叹息,仿佛我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珍贵得令他无所适从。
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看他微微吃痛的模样,我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娶我啊,娶我,然后一辈子都陪我在凉州,哪儿都不去。”
诡计得逞。
这便是幸福吧。原来结婚,竟是这样的幸福。
无需多说,那两个见到“暧昧”场面的侍卫便自动报了喜,太守府便热闹了起来。
“夫人。”
“夫人,早。”出了董卓的房间,迎面碰上几个丫环仆役,一个个都掩唇轻笑,连称谓都变了。
不是“小姐”,是“夫人”。
不过,这感觉还不错,呵呵。
刚回到自己房门口,便见了坐在台阶上正擦拭着他方天画戟的吕布。
“媳妇,你回来了。”抬头一见我,他眼睛微微一亮,忙提了戟站起身随我进了屋。
“媳妇。”他张了张口,“你要嫁给董大人了?”
我点头。
静了半晌,他笑了笑,声音有些落寞,“原来这是真的啊,我早知道的,你们本来就一直在一起嘛。”
见他如此,心下微微不忍,抬手整了整他的衣冠,“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吕布低头看我,“我知道,你说过,叫貂蝉嘛。”
我抿唇,无言以对。
“等你婚礼结束后,我便回五原了。”咧嘴笑了笑,他说着转身离开我的屋子,“如果当初捡到你的是我,该有多好”。走出了房门,他脚步微微一顿。
我微怔在原地。
婚期在半个月之后。
董卓说,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因为,他的笑笑是最好的。
[自在飞花:筹婚事笑笑诡计得逞 全情义吕布欲走他乡(下)]
这半个月真的很忙,董卓忙着养伤,我忙着当个快乐的待嫁新娘。
赵云拿了银子便离开了,连我留他喝杯喜酒他都不乐意,或许这天底下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也只有银子…和那个叫婉儿的姑娘了。
亦或者,府里面喜庆令他触景伤情,想起了婉儿。
总之,他拿了银子第二天便离开了太守府。
太守府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满溢的喜庆气味,从守门的侍卫到扫地的丫环,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人在幸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婚礼近在眼前了。
坐在榻上,我看着手里的金弓银箭发愣,这是董卓拿银子替我从赵云手中赎回来的。
过了明天,我便是董夫人了。
双手支着下巴,我呆呆地坐在榻上,做董卓的妻子,呵呵,真是不可思议呢,像做梦一般,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重新再长一遍的身体,还有董卓,那个本该是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我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小姐。”铃儿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脸上温柔如常,不见丝毫戾气。
我料她在太守府内不敢拿我怎样,便不去理会,只是刚一个转身,腰间便是一阵疼痛,我诧异地回头,这才惊觉她眼中刻骨的恨意。
皱眉忍住腰间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有些惊恐地看向铃儿。
“放心,一时半刻你死不了。”铃儿冷笑。
“笑…”就在这时,董卓推门进来,随即笑意隐没在唇边。
铃儿微微一愣,随即反手一把握着我的脖子后退一步,“让开。”
“放开笑笑!”董卓咬牙。
见他如此,铃儿反倒笑了起来,“大人,铃儿实在很讶异您竟然也会有失措的时候呢。”
“你想要如何?”沉下声,董卓怒吼。
“咣”地一声,刚刚刺在我腰间的匕首被扔到董卓的面前,那闪着寒光的匕首上犹带着我的血迹。
“你死,她才能活。”铃儿一手掐紧了我的脖子,冷笑。
闻言,我大惊,奈何被掐着脖子,涨红了脸却是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瞪大了双目拼命摇头。
“看到她腰上的伤口了么?再过半个时辰,她便会血尽而亡了,你,想好了么?谁死比较好?”见董卓只是看着我,铃儿笑道。
我缓缓低头,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腰间的伤口内,鲜血正汩汩地涌出…
董卓低下头没有看我,随即弯腰,伸手从地上捡起那把还染着我血的匕首,一言不发地刺进自己的胸口…
时间瞬间静止,我忘了尖叫,忘了流眼泪,只能怔怔地看着有血缓缓沿着那匕首涌出。
铃儿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出了满脸的眼泪。
我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到董卓身边,伸手所及之处,便是一片殷红…
“仲颖…仲颖…”我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他却闭着眼,一动未动,那双微褐的眼眸,我再也看不到了么?
铃儿蓦然蹲下身凑近了我,扭曲变形的脸庞在我面前放大,“知道么?他是为你死的,他是为你死的!哈哈哈,你便是他的死穴!没有你他不会死!克星!你是他的克星!”
“克星…”
世界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灰暗?
“媳妇,媳妇…”一个聒噪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响着,我猛地睁开双眼,看清了一张在我面前放大的脸庞。
“媳妇,你怎么了?刚刚你一直在摇头,怎么都叫不醒你”,吕布抬手擦了擦我额前的冷汗,“是不是被梦魇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双清亮的眸子,半晌回不过神来。是梦么?怎么会那样…真实得可怕。
“媳妇?”吕布见我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有些慌乱地拍了拍我的脸颊,“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是噩梦,不是真的。”
我仍是怔怔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满脑子都是董卓浑身是血的模样,低头看向一直握在手中的金弓银箭,手指不自觉地划过箭弦,轻轻一颤,已在箭弦上留下一道血印。
下一刻,我的指尖已被吕布含在口中,温温热热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我怔怔地看着吕布。
“好甜。”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我的指尖,吕布突然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
满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下子被他打散,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吸血鬼啊你!”
“吸血鬼?”吕布委屈的看我一眼,“你骂我”。
我抖了抖眉毛,没有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媳妇,你不是还要去买绣枕的嘛!”见我不搭理他,吕布又笑眯眯地拉我站起身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陪你去买呢。”他比任何人都要积极地道。
“我不是你媳妇。”懒懒看他一眼,我纠正他的称谓。
“喊一下会怎样嘛,我也只是过过干瘾罢了。”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吕布拉长了脸,“等你真嫁了人,我改口便是了”。
我弯了弯唇,没有再反驳他,由着他拉我出了门。
“媳妇,是这个店吧,凉州城最好的绣纺。”拉着我的手,吕布一路兴高采烈地进了商店。
“这套衣服是一早樊大人托人拿来改的喜服”,一见我们,那店老板忙迎了出来,拿着一套喜服道。
“是男装,女装呢?”我有些期待地道。
“女装没有在小店订做,樊大人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那店主笑得跟弥勒一样,道。
我点了点头,接过那套男装看,做工很是精细。
“不如让新郎试试,看合不合身。”见我看得仔细,那店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