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似笑非笑地挡住了龙锦,看向裘玉江道:“堂堂裘家大少,第一次面就索要见面礼,龙锦一个姑娘家,只怕不大合规矩吧。”
这王八犊子,以为他看不出他那点花花肠子吗?胆敢觊觎龙锦,真是不知死活。
“风儿便是太过谨慎,龙锦姑娘是龙族,又不受凡俗规矩约束,难道还怕私相授受这一说么。”上座的裘夫人开口笑道。
“好了好了,龙锦姑娘头一回来,你们不要吓着她。”裘仁也看出了不对劲,忙打圆场道,“玉江这孩子就是爱开玩笑,龙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便让人去给你们安排住处,今天晚上设宴为两位接风。”
晚上的接风宴上,裘家两父子拼命劝酒,唐风虽然对酒没有什么特别爱好,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别说千杯不醉了,万杯也不会醉的。倒是龙锦,一小盅一小盅喝得很是畅快,喝着喝着,便有些微醺的姿态了。
白皙纤弱的少女绯红着双颊的娇态,一下子看直了裘玉江的双眼,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结束了酒席,便有两名婢女上前来,领着他们各自回房去歇息。
领着唐风往西厢走的是个丰满艳丽的婢女,眼神很不规矩,盯着俊俏的二少爷含情脉脉地看个不停,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唐风堂堂一界帝君,从来不缺少爱慕的目光,已经完全习惯到了可以无视一切爱慕的地步了,于是全作不知。但是走了几步,他发现不对了,忽地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被婢女领着往另一个方向去的龙锦,道:“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龙姑娘是女客,自然要随女眷们住在后院了。”那美婢一脸娇羞,理所当然地道。
唐风一下子黑了脸,他被安排在了西厢,龙锦却被安排在了后院,晚间隔着后院的那道门还会落锁…这是要干什么?
“且随他们。”正在他要开口反对的时候,耳畔传来龙锦的传音。
唐风只得摸摸鼻子,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乖乖跟着那眼神乱瞟着的婢女去西厢。
西厢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被褥都是簇新的,里间有浴汤,还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十年前他来裘家可没有这个待遇,是和裘家的下人一起住在最前头的倒座房里的。
那婢女一进屋,便十分殷勤周到地替他倒了一杯解酒茶,然后袅袅婷婷地走到屋角一个铜制莲花香炉旁,拿夹子拨了拨炉中烧得红红的炭,从腰间的荷包中取了一粒香丸放置了进去。
特制的香丸一遇热,便有袅袅的香气在室内升腾了起来。
婢女伸手试了试火气,艳丽的容貌在那袅袅升起的香味之中渐渐有些迷离起来,她转过身拂开卧室的帘子,便见唐风已经躺在了床上,她轻轻笑了一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唐风并没有用里间准备好的浴汤,随手施了一个净尘术,便躺在床上,正打算放出神识去看看龙锦的情况,却感觉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响,抬眼便见一具脱得一丝不挂,白花花晃得人眼晕的丰满肉体向着他走了过来,一脸娇羞地摸上了他的床。
唐风嫌恶地一蹙眉,拂袖便将她甩了下去。
怕一下子将她摔死,唐风这一下还算轻的,饶是这样,那打算爬床的婢女也还是摔在了地上,半边脸狠狠撞上了一旁的架子,立刻肿得老高,嘴角有血流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掉了出来,她泪眼迷蒙地抬头看了突然翻脸的唐风一眼,本想哭求两句,结果一对上唐风冷冽的双眸时一下子怔住,竟是连哭都不敢了。
“谁让你来的?”唐风看都没看她,只问。
那婢女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只可怜兮兮地垂下头抖抖索索地回答:“二少爷许是不记得了,当初…当初便是奴婢伺候您的呀…”
唐风眉眼一挑,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在记忆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爬床未成的婢女是谁。
当年的唐风无能又懦弱,因寄人篱下又做着下人的活计,整日惶惶不安,唯有一个叫桃叶的丫头主动要求来伺候他,陪他一起住在倒座房里,伺候他一日三餐,也算知冷知热。
那时他十分感动,还允诺了以后会娶她为妻。
虽然桃叶是个婢女,可他也是个高贵不到哪里去的外室子,愿意娶一个婢女为妻,一直想作践他的裘夫人想来也是会同意的。
那时,他真的是认真打算好了,待娶了桃叶,便不留在府中碍眼了,带着桃叶出府另过,一起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
“桃叶?”唐风挑眉,轻轻唤出了这个名字。
自觉醒之后,他的五感也比从前厉害许多,自然不会忽略那渐渐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的甜腻香味。
唤出这个记忆中的名字时,他的嘴角眉梢带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是,是奴婢。”那婢女只当他记起她了,一脸激动地点头,她恭恭敬敬地趴好又给唐风磕了个头,脸上带着几分迷离的媚意,软声道,“自从二少爷离开之后,桃叶一直日夜为您祈福,如今总算盼到您平安归来,桃叶真是死也瞑目了。”
…难怪从一开始就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原来又是未觉醒前的那个蠢货惹下来的麻烦。
“你是在提醒我曾经答应要娶你为妻这件事情么?”唐风侧过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桃叶眼中带上了几分喜色,却连连摇头道:“桃叶不敢,桃叶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少爷,更何况如今少爷已是仙道中人,桃叶只求可以像以前一样跟在少爷身边伺候便已很是满足了。”
“你这丫头倒是个聪慧的。”唐风轻笑了一下,然后在桃叶猛地聚起喜色的眉眼中,他微微翘起了唇角,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奇货可居?”
桃叶眼中的喜色还未褪干净,脸色已经唰地一下白了。
…他怎么会知道?!
当年,对于桃叶主动请缨去照顾被主母厌弃的外室子这件事,与她共事的其他婢女完全不能理解。
“桃叶,你图那个外室子什么呢?就算被老爷接了回来,也还是个不得宠的庶子,何况夫人还那么厌恶他,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该不是图他长得漂亮吧?漂亮能当饭吃么?要真跟了他,以后有你的苦日子。”
“是啊,桃叶你是我们之中最漂亮的,若是跟了大少爷,以后肯定是个姨娘跑不了,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面对这些质疑,她都通通笑而不答。
后来是她的一个好姐妹也私下问起她,她才算吐露了真心。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她很不屑地笑了笑,道:“你可别学那起子鼠目寸光的,奇货可居,你懂么?你们当二少爷为什么会被老爷认回来?这其中的缘故你不要多问,当你好姐妹才告诫你一句,休要得罪二少爷。”
结果竟然那么巧,她说这话时,唐风正在窗外。
他傻兮兮地捧着一束在野外采回来的花,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先把自己给惊着了。
“当初裘仁会带我回裘家,是因为他早知道我身具龙之血,是也不是?”唐风冷冷地问。
“是…”桃叶垂首低低地应了一声,感觉身体里燥热得难受,可到底畏惧着二少爷的威势,再不敢上前扑他。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奴婢不小心听到了夫人的话。”
“她是怎么说的?”
桃叶颤抖了一下,才道:“当时我在外头伺候,也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听到夫人和老爷在房中吵架,断断续续说起二少爷的名字,还有身具龙之血的事情…”
一边说,她一边琢磨着那媚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二少爷发挥作用。
媚香是夫人给的,并不是普通的凡香。
夫人的手段,桃叶向来是十分敬畏的。
此时,她早已是欲火难耐,可是为什么二少爷还是一派清明,没有半分受到影响的样子?
唐风哪里不知道她的不对劲,但他完全不曾理会,正眯着眼睛听她讲,忽然脸色一变,低低地咒骂了一句,闪身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桃叶呆呆地看着刚刚还半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消失不见,她难耐地动了动身子,绯红的脸上却是满满的惊惧。
二少爷…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可是,他不是身上被种下了旱天虫吗?…不是说被种下旱天虫之后他便无法修炼了吗?
一直在算计着二少爷的夫人,知道他这么可怕吗?

【裘家的秘密】
龙锦本来正坐在桌边闭目小憩,当然她不可能真的有困意,那点凡酒于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微醺什么的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早就过了。
她正在用神识打探裘府的情况,在扫到唐风房间的时候,被那香艳的场景惊得呆了一下,正饶有兴致地旁观唐风被婢女爬床之后的反应,便见他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问出了些什么来。
正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房间门被人打开了。
来的,竟然是那位裘家大少裘玉江。
他推门进来,见到龙锦竟然好端端坐在桌前,而不是醉倒躺在床上,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眼中有惊慌的情绪一闪而过。
“你没醉?”
龙锦眯了眯眼睛:“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女眷住的后院?”
当时引她来的那个婢女便是这么说的,女眷必须住在后院,且后院的门过了亥时便会落锁。
现在,早已经过了亥时。
这位大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而且,他还没有敲门,没有带随从。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干好事的。
“在下对龙姑娘一见倾心,实在太过思念龙姑娘,这才情不自禁翻墙来见你一面。”惊慌的情绪只是一瞬间,裘玉江便故作风流地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地道。
可惜那自命风流的表情出现在那张干瘦的脸上,着实有些猥琐。
如果是个彪悍些的凡人小姑娘听到这番调戏的话语早一巴掌抽上去了,可是龙锦没有生气,被人调戏这种经验她从来没有过,着实有些新鲜,但因为调戏她的这人长得实在太过有碍观瞻不能忍,她的情绪很平稳。
反而是裘玉江的态度比较令她在意,作为一个凡人,他实在太过有恃无恐,在明知她是龙族的情况下,他还敢用这样轻佻的态度跟她说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很快,龙锦敏锐地注意到随着他拱手的动作,一只大约有拇指大小的绿色虫子从他的袖子里抖落了出来。
然而还没待她出手,眼前便有一道身影闪过,来的是唐风,他快得只见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晕了裘玉江,然后在龙锦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又一记掌心雷劈向了那绿色的虫子。
“…”龙锦默默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
“你没事吧?”十分潇洒地搞定一切,唐风回过头一脸关切地看向龙锦。
“…”龙锦看着他无语了半晌,她看起来是柔弱到搞不定一个凡人登徒子的样子吗?
“龙锦?”见她默默无语,唐风又凑近了一些。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龙锦看着他,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
“忘记了什么?”唐风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道小媳妇笑起来真好看啊。
“比如说…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唐风一下子噎住。
他得意忘形了!他太急于在小媳妇面前表现自己英雄救美的英姿,结果忘记了自己扮猪吃老虎的形象!一向英明神武的他果然是因为轮回太过变笨了么?
等…等一下!小媳妇的意思是…她已经看穿他了吗?该说果然不愧是他的小媳妇,真是冰雪聪明吗?…可是这种深深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所以明明已经看穿了他,一直在逗着他玩么?
“你…都知道了?”唐风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你很有些来历么?”
唐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知道。”龙锦很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并不是在说什么重要的秘密,而是在聊下一顿打算喝几两酒这样简单的事情。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天夜里,闻歌特地跑来告诉我的啊。”
“他说你就信啊!”唐风抑郁了。
“闻歌一般不会主动说谎。”
他不会主动说谎,他只会直接做,比如他的背叛,便来得那样地猝不及防且势不可挡。
“…你便这样相信他么?”唐风愈发地抑郁了。
龙锦却是笑了起来,这是在闹别扭么?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笑道。
是说他的伪装错漏百出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他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事实上,我是那日被迷魂咒刺激了之后,才得回了一部分记忆。”
“嗯,我猜也是。”龙锦点头。
他是有表现得多明显…
唐风轻咳一声:“那日你送给我的链子,其实便是封印着我的力量和记忆的钥匙之一。”
龙锦若有所思:“这样的链子有几根?”
“两根,是一把完整的钥匙被一分为二了。”
龙锦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待裘家事了,我们便去寻一寻神魔之地吧,另外一根链子也得要找回来才行。”
唐风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微微一烫,他点点头,忽然道:“你想知道,我是谁么?”
“方便说么?”
“我的身份目前有些麻烦…”
“那便等你方便的时候再告诉我吧。”龙锦弯了弯眼睛。
唐风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他终于明白朱雀火离为什么能为了个女人就甘心被人利用拼上性命以弑神阵封印天界了。
龙锦,便是值得他赌上性命的女人啊!
正在他感动万分的时候,龙锦已经走到了裘玉江身旁,仔细翻了翻他的袖子。
“你在找什么?”唐风忙走了过去。
“你刚刚出手击杀的那个东西,不见了。”龙锦指了指地上一处焦黑,是被他掌心雷劈中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按理就算被击杀了,也该留点痕迹下来。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东西应该有点蹊跷。”龙锦想了想,道,“作为一个凡人,裘玉江的态度实在太过有恃无恐了,他所依仗的,很可能便是那个东西,可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凡人生出可以与龙族对抗的心思呢?”
“是我欠考虑了。”唐风忏悔。
…都是他出手太快惹的。
“倒也无妨,反正无事,不如趁夜探一探这裘府?”龙锦说着,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裘玉江,“只是他怎么办?”
唐风微微一笑:“这有何难?”说着,伸手一抓,将裘玉江拎了起来,便径直出了后院,将裘玉江丢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桃叶忍着难耐的欲火,好不容易抖抖索索地穿上衣服,刚刚颤抖着手系上衣带,便见二少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还拎着生死不知的大少爷,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一脸的惊恐万状。
唐风也不看她,直接将两人送作堆。
房间里满是媚香甜腻的味道,裘玉江明明昏迷不醒,却还是自动自发地搂上了一旁颤抖不已的桃叶,循着本能十分熟练地将她好不容易穿上的衣裳又剥了下来。
“二少爷…二少爷…桃叶知错了…二少爷不要走…”身后,传来桃叶颤巍巍的带着泣音的求饶声。
唐风却是不再看房间里的肮脏混乱,头也不回地径直找龙锦去夜探裘府了。
裘家住的是一个四进的宅子,第一进院子是一排朝北的屋子,便是作为下人居住或者堆放杂物所用的倒座房,唐风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年。往里是一道垂花门,门后是正院,朝阳那间是正房,裘仁夫妇住的地方,正房两侧是东、西厢房,东厢住着嫡长子裘玉江,西厢暂时住着客居的唐风,只是此时裘玉江正和桃叶在西厢里颠鸾倒凤,很是热闹。
…而外头那些守夜的丫头就仿佛聋了般,只不动声色地守着。
“看起来,桃叶也是颗棋子呢。”唐风忽而轻声道。
西厢里这样大的动静也听不到,看来桃叶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情深意重嘛,分明是听了裘夫人的安排来勾引他的,只是她们定是没有想到此时屋子里那个正同桃叶颠鸾倒凤的,却是她们的大少爷。
他距离龙锦有点近,说这话时几乎凑到了她耳边,龙锦微微侧了侧头,感觉耳朵痒痒的。
“不看了,丑得很,太伤眼睛。”唐风拉了龙锦便走。
心里却是轻哂,让桃叶来勾搭他,又让裘玉江摸进了后院去找龙锦,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浮云。
只是如今看来,便是连桃叶先前说的话都存在着疑问,既然裘仁是因为知道他身具龙之血才将他认了回来的,那么,是不是连一开始桃叶主动要求到他身边伺候,都是听了裘夫人的安排呢?
看来这之后,还很有必要再找桃叶仔细“聊聊”。
心里做着盘算,他拉着龙锦继续夜探裘家。
正院后面,隔着一道月亮门,便是后院,后院里住着几个姨娘和通房,先前出来见客的两个姨娘是唯一有子嗣的两个,更有好些个年轻娇媚的姨娘通房连出来见客的资格都没有。
裘仁好色,裘夫人的手段又酷烈,这些被困在院子里当猫儿狗儿一般养着的女人许是直至终老都没办法踏出这道院门一步,当然…前提是她们要有寿终正寝的福气。
第四进的院子里住着的便是裘府的两个庶女紫烟和妍暖了。
再后面就是后罩房,住着一些婢女仆妇。
此时亥时已过,各个院门都落了锁,除了值夜的婢女下人之外,其他人都各自安寝了。
…看起来就如同寻常的小富之家一般,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月上正中,在如银的月华下,忽然有细碎的沙沙声响起,像是蚕食桑叶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细微,但龙锦和唐风都是耳力过人之辈,自然不会听漏。
听声音,似乎是正房传过来的。
…可是谁会在正房养蚕?
不合理,便存在着可疑之处。
“去看看。”龙锦道。
唐风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正房,循着那沙沙声摸到了与正房相连的抱厦房,小小的抱厦里漆黑一片,只搁着一座云母屏风,那沙沙声便是从那屏风后传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越过屏风走了进去,便见屏风里搁置着一个挺大的柜子,柜子上放置着一个簸箩。
那簸箩上盖着一层白布,那不间断的沙沙声便是自那白布下传出来的,听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别过去。”这时,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忽然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响起。
“谁在说话?”唐风猛地一顿,然后视线落在龙锦的肩膀上,那里趴着一只白白胖胖的…毛毛虫?
…而且还是一只会说话的毛毛虫?
能谁告诉他,为什么龙锦的肩膀上会趴着一只会说话的毛毛虫!
“别担心,它是我的契约灵兽。”龙锦示意唐风少安毋躁,然后看向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她肩膀的毛毛虫玉蝶,“有什么不妥吗?”
心里却不是不惊讶的,自龙族试炼之后,毛毛虫玉蝶因为见到了虫族遗址而心灰意冷,颓废地陷入沉眠,因为它一直在沉睡,龙锦便将它放入了芥子空间和阿晴作伴。
只是,它竟然能够自由出入芥子空间?
…该说不愧是上古虫族吗?
“我感觉到了噬灵虫的味道。”毛毛虫玉蝶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却有些凝重。
噬灵虫?!龙锦和唐风俱是一惊。
噬灵虫也是一种灭绝很久的东西,可他们都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自然听过。
这种虫子可以吞噬灵力,单只并不可怕,可若是成群结队,且有虫王的噬灵虫部落,寻常修士一旦遇上了便只能等死了,它们可以吞噬掉所有跟灵力有关的东西,包括人修或者妖修的身体。
甚至是…阵法。
唐风蹙了蹙眉,原只是想来裘家探探虚实,结果竟然不小心逮到一条大鱼吗?噬灵虫和最近封印天界的弑神阵破损有没有关系呢?
而且,这些噬灵虫就养在正房隔壁的抱厦里,能够光明正大地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位裘夫人了。
原来他这位名义上的“嫡母”,竟然也是一个手眼通天之人吗?
一直以来,都小瞧她了呢。
所以,有能耐得到旱天虫,并且将之种入他心脉的人,果然便是她了吧。
而此时,裘夫人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绣了花卉虫草的床帐发呆,裘仁因为醉了酒的关系,难得歇在了正房,裘夫人却一人独寝惯了,身旁多了一具肥腻腻还满是酒臭味的身体让她有些睡不着。
此时裘仁正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响,虽然婢女已经将他清理干净了,可是随着那有节奏的鼾声,还是有强烈的酒臭味被呼了出来,裘夫人有些不适地侧过身,感觉整间房子里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不知道桃叶那贱婢得手了没有。
还有玉江…想到这里,裘夫人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心惊肉跳,那个龙族来的少女不会出手伤了他吧?应该不会…毕竟玉江手里可是有着她给的噬灵虫呢,那龙女一看便是娇生惯养不知世事险恶的大小姐,即便有些本事,对上噬灵虫也是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