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没有抬,淡淡的道:“你真是说笑了,李副官。我何德何能又这么大的本事,能令段司令不吃不喝啊?况且这种情况,我建议你最好找医生------”
李介载急道:“靖琪小姐,您明明知道的-----司令是为了您才会这样的--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想见您啊-----这些年,司令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难道我们这些贴身侍卫不清楚吗?司令将你们去西山游玩的照片摆在床头,每天每夜的看------他并不爱夫人,他当年只是奉了老夫人和前段司令的命令才娶她的--------靖琪小姐,求求您了,您就去看看他吧--------”
她优雅地端起杯子,微饮了一口,这才打断了李介载的话:“李副官,不用多说了。我是不会去的。你还是先回去吧。”李介载行了一礼,才又道:“司令说了,若靖琪小姐不肯去医院的话,他愿意亲自来府邸。”
这个卑鄙小人,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早已经领教过的,当年他不顾南北会起大战,将她和董大哥劫到了南部。就算他明日回到南部,宣布易帜作废,她也不会有半点诧异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她慢慢放下了杂志,看着李介载道:“段司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我无关。”李介载也无法子,只得再行了一礼,转身而退。
段旭磊听着李介载说完,沉着脸,不发一语。当年他大半是为了气她,小半是因为大哥和母亲。当年只要她说一句,只要她说一句不要娶,只要她说一句她爱他,那么他绝对不会这么的轻易就放手了,更不会拿她去换什么四座城池。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连他出现的场面,她也视而不见,仿佛他就是空气或者盆栽---就连订婚那一晚,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吐气如兰,诱惑的他不能自己,却也只是为了想逃出去,所演的戏码而已---
既然她不爱他,他又何苦硬留她呢?他在南部要什么要女人没有。
既然她不爱他,他又何必要爱她呢?用她换得南部的日思夜想的四座城池。从此,天涯海角,相见无期。是的,他当时以为他可以做到的。她已经不爱了,他又何苦纠缠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可是,她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回完整的自己了。每日里疯狂地在府邸寻找她曾留下的痕迹。那些日子,除了喝醉,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她。
是。他承认他是对不起蓝水婕。婚后这么多年,只给了她一个司令夫人的虚名。他不爱她,从来没有,一点一滴也没有。他连尝试也没有想过尝试。所以蓝水婕熬不住寂寞,与她的表哥有染,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往,他也睁只眼闭着眼,当作也不知道。
李介载等心腹侍卫三番四次的在他跟前暗示明示,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家丑不可外扬。”按他们的想法,真是的毙她一万次也不解恨的。可他又有什么权利怪她呢?他什么也没有给过她,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个叫靖琪的女子,她一走,也就把他的一切给带走了。
所以这次,无论他用什么法子,就算是失去一切,也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了。就算那身边所有的来换,他也心甘如饴。只要她在他身边----
他抬起了头,冷静地吩咐道:“挂电话给总司令。”李介载跟在他身边久了,对他的想法向来揣摩的八九不离十,迟疑着道:“司令,有句话,下属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段旭磊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手道:“不必了。”
李介载终究还是不忍住:“司令,若是总司令不答应呢?”段旭磊冷声而笑:“不答应。我以两地的合作要挟,赫连靖风会不答应吗?”李介载默然不语。
空气里出现了静寂。好一会儿,段旭磊转过头,声音低沉了下来:“介载,这些年来,你觉得我过的快活吗?”这些年来,他何曾有一日是欢愉的。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竟全在北地,在那小院子里,在赫连府邸里头。那时候,有她嫣然巧笑,有她温柔陪伴----可他却没有半点珍惜。亦或者他无法去珍惜。那时候他以为他这辈子可以将她忘记的-----可是世上谁能躲开命运那双翻云覆雨手呢?
李介载没有回答,这些年来,段旭磊越来越深严了,他近身随侍,自然知晓得一清二楚。却也没有去挂电话,良久才道:“司令,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不如明日一早再挂电话。”段旭磊沉吟无语。
猛得,一阵刺耳尖锐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生生打破了室内的平静。李介载朝电话瞪了几眼,这才伸手接过了电话。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忙恭敬的递给了段旭磊:“司令,是总司令电话。”
段旭磊伸手接过,心里知道却知道定是出了大事了,否则赫连靖风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挂电话到病房的:“总司令。”只听赫连靖风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虽然仍旧如往日般平稳,但他还是听得出其中的一丝紧急味道:“段司令,十分钟前边境四省来电,说A国在边境不宣而战,已与方才十二点一刻对我国发动了炮火攻击------”
他微微吃了一惊:“这么快?”他原先与赫连靖风所料,A国要发动袭击的可能性很大,但想不到竟会如此之快。如此看来,此次他遇袭之事,A国已经策划很久了。如今他的伤势对外宣布是昏迷不醒,看在是正中了A国下怀。所以才会如此巧合的进行了偷袭。
北地司令府邸,赫连靖风的办公室。
赫连靖风客气地道:“你身体未曾复原,就让你周车劳顿的回南部,实在也是逼于无奈。但战况紧急,南部若没有你坐镇,兵将人心不稳啊。”段旭磊淡淡地道:“总司令客气了。这本是属下份内之事情。我们南部与A国家仇国恨,此次他们既然违法国际公约,不宣而战,我南部众将士必定同仇敌忾,誓将与他们决一死战。”
赫连靖风道:“我国分裂已久,以往的势力又都各自为政,常年开战,人员,物资皆缺乏。而A国地大物博,装备精良,再加上此次开战,他们想必已经策划很久了,攻我们不备。你此去南部迎战,切记万事小心。”段旭磊应诺:“是。属下自当小心。”以往两人商讨布兵的时候,已经将兵力重点布置在A国边境了。但还是没有想到A国竟然会如此狂妄,不宣而战,实行突袭。但也反映了A国对这次开战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断然不会如此的张狂。
赫连靖风又道:“有关人员,物资和枪支方面,你若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出来。我自当尽力满足你。”段旭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赫连靖风,缓缓地道:“我有一事相求,只盼司令能答应。”
赫连靖风眉头一挑,道:“何事?段司令请讲。”段旭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道:“我要她。”空气里静了下来,赫连靖风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提出这种要求,一下子忘了反应。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才出声道:“段司令,这不可能!”靖琪不是物品,可以任他随意交易。她是他最珍爱的妹子。
靖琪的事情其实一直是两人之间从不碰触的禁忌。就算易帜后两人见过多次,但彼此却从未提过从前。可如今段旭磊提起了,显然是准备跟他摊牌的时候了。
只见段旭磊姿势未动,依旧坐在椅子上,缓缓地道:“就算我拒绝与总司令您一并作战,你还是这个答案吗?”赫连靖风沉着声道:“就算段司令以此要挟,我也断难同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请段司令为南部百姓和全国百姓为念。唇亡齿寒,今日若是我北地被歼灭,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南部。请三思而后行!”
段旭磊静默在了那里,好一会才道:“若是有机会,我很想再叫你一声大哥。”语气中不是没有后悔之意。赫连靖风没有说话,与他对视,仿佛在审视。段旭磊站了起来,仿佛是保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丝的伤害。”
他显然对靖琪情根深种,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当年与他签署的交换的那四座城池,这些年他并没有派兵入驻。也或许因为如此,所以一直留着靖琪的东珠项链。可赫连靖风知道,妹子是不可能会原谅她的。虽然靖琪外表柔柔弱弱,但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
他摇头道:“此事我不能同意。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若段司令因此而不愿派兵出战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段旭磊僵在了那里。
赫连靖风叹道:“当年我也曾经心高气傲,挟着北部的精兵良将,打西部,攻江南,斗南边,纵横疆场无敌手。可直到她离开了,我才知道,若没有她在,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呢?你一个人高高在上,万人景仰,到头来却连心爱的人也留不住。在那个时候,我才发觉,原来家庭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那时靖琪要与你成亲,我也没有反对。我不在乎你的出身,你的地位,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一辈子的爱她,宠她。可是你呢?你带给她什么了?”
“所以就算你今天跟我说,拒绝与我一同作战,我也绝不同意。我赫连靖风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子,她不是物品,不是交换物。我只要她快快活活的。所以,如果她不想见你,请你不要去打扰她。”
是啊,段旭磊苦笑,他如今也知道了,就算位高权重,可是没有她在,他只是高处不胜寒而已。因为知道,因为了解,所以他今日才会孤注一郑。
段旭磊缓缓地扯出一个笑:“可若是她自己同意呢?”赫连靖风良久没有说话。靖琪与他的纠缠,如此之深,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解开了--------
他又说道:“总司令,若靖琪愿意跟我去南部,你又如何?”赫连靖风沉默了许久,才道:“若靖琪同意,我亦没有办法。只是我要你答应,这辈子不能再负她了。否则不要怪我挥军南下。”他放心似的笑了出来:“一言为定。”他有把握她一定会随她去南部的。
他转身而出,在门口处行了一军礼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聚,请总司令多多保重身体。我南部众将士愿与司令共存亡!”
因是秋冬交接的天气,外头的天色才刚刚开始大亮。太阳正穿破云层,淡淡的向人间撒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小园子里的菊花,秋海棠,还是开的正艳,这么望去,一片的姹紫嫣红。而风过时,更是摇曳动人。
心缓缓地抽动了起来。当日他再一次踏入府邸后,曾在这里徘徊流连。可惜景物依旧,当年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柔声细语的可人儿却早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推门而进,只见她正站在窗前。小厅里的布置早已经全变过了,以往他熟悉的一切早已经没有任何踪迹了。她现在站的地方,他们原来摆过一架钢琴-----那个角落,原来放着一个高几,几上总是插了嫣然盛开的花朵,了了数枝,却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他早料到肯定是变过了,可是亲眼看见,还是难以自己的心痛。
她没有转头,清清地道:“你想说什么?”菊兰说他来跟她告别,且已经站在门口了。她就知道,他想做的事情,怎么都会做到的。他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他站在她后面,看着她玲珑婀娜的身型,仿佛是园子里的花朵,迎风摇曳。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我一个小时后出发去南部。”
她依旧没有转头,客气的道:“那祝段司令您一路顺风。我就不送您了。”心里却有一丝疑惑,他伤还未复原,怎么会走的如此匆忙。他站着她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当年,他离去时看到的最后一眼也是她的背影,依偎在董慕勋怀里的背影-----缓缓地道:“A国在昨晚十二点一刻,对北地不宣而战了----”
她吃惊的转过头,叫了出来:“什么---”可他却淡淡地叙述:“A国对我们虎视眈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迟早会走这一步的。”她的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自然多少有些知道局势。但A国突袭的事情对她来说也实在太过突然了。
他看了她一眼,又道:“可我此次并非是去作战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她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他若不出兵,北地不是单独作战吗?以A国的实力,就算南北合作,他们的胜算也不大。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徐徐地道:“因为你大哥没有答应我的的条件。”她的心沉入了谷底:“什么条件?”这个卑鄙小人,每次都是这样。
他慢慢地道:“我可以和你大哥一同作战,但我要你。”她胸口微微起伏,强忍着怒气,听他说完。他淡淡的道:“可惜你大哥不同意,所以----”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她爱他大哥,爱所有的家人。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险入如此绝境呢!
她恨恨地,双眼几乎要喷火了,猛地一挥手,朝他脸上甩去,咬牙切齿地道:“段旭磊,你当真是卑鄙。你这辈子除了会要挟别人,你还会什么?”这么一来,他不是要将大哥逼上绝境吗?
他静静地站着那里,没有躲避,“啪”的一声,就这么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的脸上呈现出了微红,却微微笑了出来,但不发一语,仿佛是默认。
她越发气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他竟听话地转身而走,到了门口,背对着她,淡然地道:“我先去火车站,一个小时内你不来的话,我就当你不同意。这个协议作废。”他跨步而出,他有百分百的信心,她绝对会来。只是,只是这么一来,她更是恨他了。可他又有其他什么办法让她回到他身边呢?恨,恨他也好,至少她在他身边了。
此次A国开战,必然是作了万足的准备。就算南北联合,也没有什么胜算。他这次回去,怕是没有机会再能见到她了。他能留住她的日子,或许已经屈指可数了。那么让他再自私一次吧!靖琪,对不起。就一次!最后一次!
段旭磊坐在沙发上,频频看着怀表。还有几分钟,他眉头微皱,抬头吩咐道:“让火车再多等半个小时。”李介载见他似乎有些坐立难安,问道:“司令,还有事吗?”他跟在司令身边这么些年,极少见他表现的如此坐立不安的,估摸着又是为了靖琪小姐。
此时,有侍从在包厢上轻轻敲了一下门,不知为何,这小小的几声,竟让段旭磊的心放了下来。门外的侍从推门而进禀告:“司令,靖琪小姐来了。”一张清丽地脸出现在了他面前。段旭磊看了一下怀表,微微笑了出来,真准时,一分不差。“啪”的一声盖上,抬头,朝李介载等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李介载应了声“是”,忙请靖琪小姐进了房,又领了几个侍从退了出去,关上了包厢的门。
只见她深蓝色的织锦旗袍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带了黑色的手套,也不理他,径直的走到窗口,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可就这么不动,也不跟他说话,他也觉着莫名的安心。
他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去招惹她。空气里很静,能感到火车微微的晃动,以及火车和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一直到侍从将饭菜送了上来,他才开口:“好了,不要生气了。气了这么久,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继续生气。”她看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一动不动。
他从后面抱住了她,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她正恨到了极处,使力推开,恨声道:“走开,不要碰我。”他却不放,她更是恼了,双手捶着他:“滚开。”他还是不放,她又恼又恨,手死命地打他,管它什么地方是伤口,一下,一下,再一下的死命狠命的用尽了气力的捶打。
他还是不肯放。她又是捶,又是抓,又是咬,既像被惹毛了的小猫,又像发了疯的小老虎,在他怀里死命的揪打。她真的好恨好恨他,他除了会威胁她,会强迫她之外,他还会做什么--------她一边撕打着,一边怒声道:“你走开------走开-----走开----”
他却不躲不闪,任她发泄。他知道她气他,她恼他,她恨他------可他能怎么办呢?时间不能倒流,他什么也无能为力--------伤口会痛,可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人,也只有她而已了。其他的,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她越打越怒,只觉得手脚也不够用,索性低了头,死命的咬了下去,也不管咬到了什么,就是拼命的咬,一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那味道涌入舌间,喉里,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她放开了嘴,整个人却干呕了起来。一早到现在,她什么也没有吃过,只呕出了一些清水而已。可他还是不放开,一手抱着她,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摩,很轻很慢很柔和。
她不知道为什么越吐心里就越酸了起来,很快的,连鼻子,眼睛也开始酸了起来------凝聚在眼角的东西还是慢慢的滚落了下来,越落越多------她哽咽了出来,哭道:“段旭磊,你放开我。”她恨死他了!
他慌乱了起来,看着她的泪越落越多,更是慌的不知怎么办,只好柔声道:“好。我放开。你不要哭,不要哭----你打我吧,再打----”他拉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打-------她却不再动手了,眼泪越落越凶,捂着脸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他手足无措,也缓缓坐下来,抱着她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对!”

第27章

他命人送来了热水与毛巾,亲自动手拧干了,想要给她擦拭。她一偏,避过了他的触碰。只听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毛巾递到了她手里。
其实他自己也狼狈不堪的,方才侍从送进来的时候,那微楞的神色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呢?看着她梳洗了一番,已经清爽了不少。便用她方才梳洗过的热水,洗了一下脸和手。
她自然看到了,冷冷地转过头去,心道:“也不嫌脏。”只见他用好后,竟亲自端了出来。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还是端着,但这次是一个盘子。
他将盘子放在了她面前的几上,柔声道:“让下面的人熬了些粥,你才吐过,这顿先吃些清粥。对胃好。”他动手在骨瓷碗里舀了一碗,细细吹凉了,这才递给了她。她没有动,也不接。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凑近些道:“难不成你想我喂你?”闻言,她才转过头,冷淡之极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也不理他,慢慢的一小勺一小勺,优雅的吃着。
只要她肯吃就好,他微微笑了出来,自己动手盛了一碗,三下两下喝了个精光。又盛了一碗,很快又吃光了。这粥熬得不错,很好喝。等下让人好好打赏一下。
一日下来,她从未与他说一句话。但他却也觉得满足。就像现在,她侧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书,而他则在看南部与A国交接之地的地图,研究作战部署。就算她不想跟他说话,可她身上轻盈地幽香一直淡淡的萦绕在鼻侧,让他一直彷徨无助的心,仿佛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宁静而平和。如果可以,几乎就想这么一辈子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依旧在看书。他研究了半天,忽然觉得有丝不对劲,她怎么看半天也不翻一页啊。轻轻站了起来,凑近了她身边,道:“在看什么呢?”她像是被吓了一跳,忙要将书盒起来。他心里一动,伸手去抢:“给我。”
她手一缩,放到了身后。他反倒来了兴致,欺身上前,他手长,从她腰侧饶过去,一把抓住。她这才惊觉这个姿势很是暧昧,用一只手推着他的胸口,冷声道:“走开。”他笑道:“那让我看看。”一副无赖的样子。
他这样,她反倒觉得陌生。当年两人成亲时,他虽然温柔,但隐隐有种冷淡的味道。那时候,多数是她迁就他的。后来在南部,他霸道无礼,又为所欲为,但又隐隐有种讨好她的意思。但这次重遇后,他与以往都不同,威胁她时,还是如此霸道蛮横。但多数时候却是如小孩子般的无赖,仿佛他就是颗牛皮糖,什么时候都想粘着她。
因他凑得近,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一无巨隙的传了过来,熟悉中却有带了陌生。她只觉一阵烦乱,背已经抵着沙发上了,退无可退。他却靠得越发近了起来,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赖皮着道:“给不给我看?”
她横了他一眼,转过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将握在手里书微微一放。他拿到了书,另一只手却仍旧搂住不肯放,看了封面,才发现原来是本外文书,笑了出来:”就这有什么不可以给我看的啊。”她的手用力的推着他:“放开我。你要看就看好了。”
这本外文名著,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读过了。当时母亲看得极严,每日读什么书,需天天回报。不过他没有多说,他母亲亦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禁忌。把书往几上随手一扔,道:“不要。”话音还未落,只见有几张照片从书本里跌落了下来。
她的脸色竟微微一变,他一怔,已被她手用力一推,推开了。她走了过去,弯腰拣着照片,神色间似乎在生气。他忙凑近了帮忙去拣,只见散落在地上有好几张,其中一张赫连家的全家福,四个出色的孩子围着三个大人,露齿而笑,幸福温馨不言而喻。
他伸手拿起了几张,另一张照片,却是只有她一人拥着一个男孩子,那孩子的眉目他分明是认识的,正是那是在赫连府邸掏鸟蛋的孩子之一。被她亲昵的拥在怀里,两人对着镜头,璀璨笑着,那笑容连阳光也为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