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垂手站着了一会儿,皇帝却不再说话。两人相视一眼,又双双跪了下来,道:“请皇上成全。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皓哲慢慢地负手站了起来。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能活这么久吗?就算能。他也不想活这么久?若他活着,而她不在了。那么他活着,千年万年的思念着她,却又永远地不能再见她了。这种苦楚比死去更甚-----若不是还有子信在,他宁愿随她而去-----这些年来,他一直隐隐地觉得她还活着------就算当年侍从们将尸体抬出了昭阳殿,他是亲眼所见的。可他却一直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去了----
所以他每年不定期的会去阮府,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几年下来,他几乎要绝望了,以为是自己错了。可今日还是被他找到了不是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人如此相似之人?连他拥在手上的感觉也是如此的契合,如此的熟悉----那名叫穆凝烟的人,身上的曲线都如同她在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虽然她身上的香气不一样了,以前是淡淡的茉莉味道。现在却是温温润润的幽香------但他直觉她就是无双。可她却不认识自己---这是让他唯一觉得疑惑的地方。而且她的表现是如此的真实,就仿佛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见到皇帝般。自然的根本不像有任何的伪装。
他的这一道圣旨只是试探。若阮家没有动静的话,他心里反倒会担心出错。可据送旨的太监回来禀报,说阮夫人当场就晕倒了过去。他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而这时阮家两兄弟的连诀求见,更坚定了他的推测,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她就是无双!
转过身,朝两人道:“两位驸马先回去吧。朕自有主张。”阮无涛与阮无浪对看了一眼,忙磕头谢恩道:“谢皇上龙恩。”
阮氏兄弟躬身出了大殿,这才松了几口气。可皇帝答应的如此轻描淡写,反而他们有些不可置信。原本要准备说的一番话也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承乾殿,心里头却涌起了不安。
第3章
微风轻拂的树下,一个温润的男子深情的望着面前的清雅如水的女子:“你自己想进宫吗?”那女子缓缓地抬起眼,眉头蹙着,如樱花般娇嫩的红唇微启:“孟大哥,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这种贪图富贵的女子吗?”
孟冷谦急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女子。所以只要你说你不愿意进宫,我就去求皇上,就算是长跪在他面前,我也要请他成全我们。”穆凝烟微微苦笑了出来:“若是这个法子有用的话,凝烟就不用进宫了----”大表哥与二表哥早进宫求过皇帝了。可到现在皇帝还未曾收回成命,看来她进宫一事已无法改变了。
孟冷谦默然了一会儿,事实的确如此。那日皇帝下了圣旨后,阮家兄弟就上孟府,找他谈过一番话。阮家兄弟表示其父母早就愿意将凝烟许配给他了,无奈凝烟想在府邸多陪伴一段日子。谁知竟会碰上皇帝封妃的事情,想请孟氏父子帮忙,向皇上说明一下,虽然未过文定之礼,但双方已有口头约定了。孟冷谦自然是连口答应的,孟尚书当时也点了头。
可阮家兄弟进宫去求皇上后,皇帝连日来未有半点动静。今日一早,却将孟尚书单独召进了承乾殿。孟尚书回府后,就对孟冷谦道:“那穆家姑娘,我看你是死了心算了。皇帝今日虽然没有跟我说上几句,但为父这些年的官并非是白当的。穆家姑娘进宫为妃的事情,已经是不容商榷的了。”
万万没有想到,孟尚书回府后不到一个时辰,皇帝指婚的圣旨就到了。皇帝将安定侯的郡主许配给了他。
穆凝烟抬眼看着他温润的眉眼,轻声道:“孟大哥,你忘了我吧-----” 孟冷谦摇着头:“不,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你知道的,自我第一次见你,我-----”穆凝烟打断了他的话,摇着头道:“孟大哥,不要再说了----” 说的再说,又有何用,徒惹伤心而已。
孟冷谦猛得一把抱住了她,痛苦地道:“凝烟,凝烟----”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泪水缓缓而下,慢慢地脱离了他的怀抱:“孟大哥,你不要这样---”
忽然,一个清冷金贵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好个郎情妾意。”孟冷谦猛地全身一震,脸色灰白,双手放开了她,惊恐地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万岁。”因明日凝烟就要进宫,而他又被指婚,心知以后无法再见了。也明知凝烟就算现在还没有进宫,但名义上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来到了阮府。但万万没有想到,百里皓哲竟然也会在此地,他只觉得全身冷汗淋漓。自己倒不怕,最多一死。但就怕累及父母家人。此时只得拼命磕头。
她心中一震,缓缓地转身,只见他高贵的站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一身白色的绣龙便服,腰上系着金色宝石带,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神色间有股淡淡地薄怒。
她亦准备跪下行礼,刚弯下腰,只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指尖温热,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皇帝的声音微微带着几丝冷:“你不用行礼。”也不瞧瞧地上铺着的鹅卵石,虽颗颗圆润均匀,但跪下来磕头,必定极疼痛。
她只要屈膝行礼:“谢皇上。”皇帝冷着脸,没有再说话。而跪着的孟冷谦只得拼命磕头。穆凝烟心里知道两人已触圣颜,但不知为何,她竟不觉害怕。微微上前几步,又向他屈膝行礼,柔声请求道:“求皇上饶了孟大哥,他只是来与我道别的。请皇上看在凝烟的份上,饶恕他吧。”
他方才见两人在树下,窃窃私语,如一幅才子佳人的美卷,心里早已经起了怒。后来又见孟冷谦抱着她,她亦伏在他怀里,动也不动。想着那日自己抱着她,竟被她打了一巴掌,两人在她心里孰轻孰重,高下立显,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此时她又为他柔声相求,他只觉碍眼之极,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竟走了。将留她和孟冷谦在那里。
她呆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转身,将孟冷谦扶了起来,道:“孟大哥,你先回去吧。”孟冷谦点了点头,眼神中似有万语千言,但心里也知道这一辈子也无法再多说一字了,只得轻声道:“保重。”闻言,她只觉得鼻子又一酸,对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心里默默得道:“孟大哥你也保重。”
慢慢地转身,只见早无皇帝的半点身影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梦似的。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沿着鹅卵小路,蜿蜒回房。
方推开门,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面前,百里皓哲竟然到了她房内。这是她的内房,向来除了姨母和琉璃,从未有第三人踏入过。只见他转过了身,冰着脸看着她,徐徐地道:“你不想进宫?”
她抬眼,只见他眸光深幽,仿佛是一波深水,瞧不分明。她深吸了一口气,银牙一咬,跪了下来:“皇上要听实话吗?”
他一动不动地道:“你说。”她清清地道:“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是自愿入宫的呢?就算皇上英明神武,年少不凡。可后宫里头,有多少女子,有多少双眼睛,有多少颗心等着分享呢?皇帝能分与凝烟的又有多少呢?”
他没有回答,看着她依旧保持着谦恭的跪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只道:“你起来回话吧。”她道:“谢皇上。”婀娜娉婷地起了身。他抬了一下眉头,道:“你接着说。”她浅浅地道:“所以凝烟同这世间的其他女子一样,只愿得一有情人,百首不相分。”
他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愿得一有情人,百首不相分。他的手越握越紧了起来,淡淡地道:“孟冷谦就是你要的有情人?”语气里有一股察觉不到的冷。穆凝烟亦抬头看着他,眼里竟无半点惧意:“孟大哥是与不是,是另外一回事情。而皇上您是不是凝烟的有情人,凝烟却是知道的。皇上这辈子绝不会是凝烟的有情人的。”虽然字字句句轻柔婉转,语气中却说的万分的斩钉截铁。
他凝视着她,端详了半日,缓缓吐了几个字:“为什么?”穆凝烟淡笑了一下,道:“皇上下旨让凝烟进宫,只不过是因为凝烟的这张脸罢了。”她的声音慢慢轻了下来,幽幽地道:“皇上,无双表姐已经去了。您何不将她放下,让自己快活些呢?”
闻言,他脸色微变,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深深地看着她道:“你知道我过得不快活吗?”他的手很是用力,指尖几乎掐到了她的肉里。肩上痛楚来袭,她眉头皱了起来,却盯着他:“那皇上快活吗?”
他快活吗?没有她,他哪里还有快活可言。他的手微松了松,低低地道:“你真的不再记得我了吗?”他的眼里情深如水,带着一丝冀希,定定地看着她。气息稳热潮湿,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龙诞香,萦绕在鼻尖。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无半点杂质,淡淡地道:“皇上何必一再试探呢?民女真的不是无双表姐。”语气带了一丝无奈。百里皓哲看着她,眼神依旧深地望不到边际,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危险却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如果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证明你到底是不是无双,你愿意吗?”
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反应。而她嫣然一笑,仿佛秋日的海棠盛开,只见她的眼波微微流转,仿佛不经意地道:“皇上若是证明凝烟不是无双表姐的话,就收回让凝烟入宫的的圣喻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要证明了才知道。但前提是你愿或者不愿意?”穆凝烟浅浅一笑:“凝烟自然愿意。但在这之前,皇上能答应凝烟一件事情吗?”他问道:“何事?”她弯身行礼道:“请皇上免了孟大哥的罪。”
他脸色一冷:“他何罪之有呢?”她咬着唇,不语。他瞧着她,眉头越皱越紧。好一会儿,她依旧不语。
他有些着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算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忽地伸手扣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用力一带,将她抱在了怀里,将嘴凑到她的耳边:“我会证明你就是无双的。”她猛然一惊,挣扎着道:“皇上----”他朝她微微一笑,他的神色素来深严,此时笑意融融,俊美的五官益发出色了起来,她只觉得呼吸一紧,心跳一声急过一声,挣扎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百里皓哲轻声道:“不要乱动。”她的衣袖间有轻盈如云的淡淡清香,很是好闻。他穿过了帘子,举步跨进了她的寝房,将她放在了锦榻之上。
她双手不自觉的在袖下握成了拳头,颤声道:“皇上,民女真的不是无双表姐,请皇上饶了民女-----”他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柔:“怎么不用茉莉的熏香?”她不解为何他会有此一问,却还是回道:“回禀皇上,民女自小就不喜欢茉莉的香气。”他顿住了一会儿,看着她道:“那你肯定不会下棋,对吧?”
闻言,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光了然如斯,她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民女不会下棋。”他含着笑,俯下了身体,在她面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目光如星光闪动却带着几丝危险的气息,仿佛那里凉亭里般。她慌乱到了极点,别过了头,颤抖地道:“皇上,不要----”他停顿了一会儿,眸子微微斜着看她,仿佛在欣赏。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心已经乱的没有了节奏。
直到脚上一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将她的鞋子摘掉了。她只觉得全身发烫,脸上和脖子已经热的如同在火炉里燃烧一般,刚想要将脚缩回裙子中。他已经一手掌握了,纤巧而柔腻的触感,一如当年。细细小小的,白若凝脂,柔若无骨,仿佛是和田白玉所雕而成,让人爱不释手。
他似乎没有再动,她虽然不能看见,但却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足上,那上头甚至还有温热的气息缠绕。她不敢再动,房内的气息旖旎又暧昧。
忽然间,他放开了她,起身而出。她卧在榻内,听着他的脚步慢慢远去。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坐了起来,望着帘子,静静地出神。
她脚底竟然没有红痣。她难道真的不是无双?不,不可能。她若不是无双,怎么会给他就是无双的错觉呢?就算她身上的香气变了,她的表现自然到了极点。可他就是觉得她是无双。他的身体会为她起绮念,这本事就只有无双有。她不在的几年,他甚至没有去临幸过后宫的任何一人。因为她们都不是她。所以他不会有想爱入骨髓,疼入骨髓的欲念。
他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双手轻拍了一下,有人从房顶跃了下来:“皇上请吩咐?”他问道:“信州那边查的怎么样了?”那人跪着禀报:“据信州回报,穆家小姐确实在一年多前由阮府派人接回京城。也暗中拿了画像查过穆家的几个奴婢,暂无任何线索。”
他自然知道若是中间有蹊跷的话,这几年下来也被遮盖得了无痕迹了。他轻摆了一下手:“再查!”那人应了声“是。”身型一跃,又隐入黑暗之中。
-------------以下接出书版手打内容---------------
石全一见皇帝从阮府回来后,神色谨然,他跟随皇帝多年,自然知道皇 帝心情不佳,不敢打扰。随皇帝穿了半个御花园,停在了太子的上书房 前。
此时正是太子的读书时间,太子太傅孙允道的声音和太子朗朗的声音时 高时低地传过来。皇帝停驻在窗下,侧耳倾听,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 情已好转了些。
“凤仪殿那里如何了?”
石全一赶忙道:“回禀皇上,一切已经按皇上的吩咐,照原先王府的摆 设,俱安排妥帖了。”
皇帝轻“嗯”了一声,怔怔站着,半天不动。
好半晌后,才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天底下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石全一自然知道皇帝所指是凝妃的相貌长得像已故的阮皇后之事。但揣 摩皇上的意思,他自己几乎是否定的。
皇帝的声音飘悠地传来,几不可闻:“不,不可能的。天底下决计 不会有这般想象的两个人的。”
又闲逛了一会儿,皇帝摆摆手,吩咐到:“去昭阳殿。”当年昭阳 殿走水后,主殿被火夷为平地。皇上站在御花园内,看着火势一点点地 小下来,一直到被扑灭。但是,皇后娘娘……素来以贤良淑德著称的皇 后娘娘却死于那场大火中……皇上因过于悲痛,整整半年没有上朝。连石全一亦是那个时候才知 道,皇上对皇后用情至深。那段时间皇上如着魔似的,不吃不喝不眠不 休。若不是那个时候小太子生了场重病,把皇上的心思从悲绝中抽了出 来,后果不敢想象……那日在阮府见道凝妃娘娘是,石全一亦吓了一大跳。要说天下之大 ,无奇不有。可这么想象的两个人,就算是一母同胞,也是极少见得, 皇上不肯相信,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可有时候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就算是当年皇后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可是她如何能避过冲出关卡,离开皇宫呢?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无数个年头百折千转。一转眼,巍峨庄重的昭阳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皇帝摆手,示意停銮驾。缓缓踱步进了庭院,时而驻足,时而仰首。
昭阳殿历来是百里皇朝皇后之寝殿。大火焚毁后,总不能一直断壁残垣的置于宫中不顾。第二年,朝中多个大臣便起上奏折,请求皇帝重建。皇帝也准奏,近段时间已经基本完工。
凤仪殿位于层层宫殿的深处,原名延清殿,凝妃进宫前,皇上特下旨更名为凤仪殿。
凤仪,凤仪,有凤来仪。自古能在后宫以凤相称相配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所以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整个后宫足足震动了一番。
石全一手下的小李子双手捧了一个小铁笼子,快步一路行来,本觉得遍体生汗燥热难当,但此时一入凤仪殿地界,只觉得衣带生风,越走越凉快。
没走几步,只听得太子清朗的声音从浓荫深处传来,寻声而去,只见一个精致的池子豁然出现在了面前,菡萏绽放,碧叶田田,石上青苔幽幽,真真是清净无比。抬头,凝妃正在池边的亭子里陪太子背诗。
众所周知,此凝妃与已故的阮皇后是表姐妹,所以容貌极为相似。 因为自家人的缘故,所以入宫后对待太子自然与别的妃子不同,除了日日陪伴太子外,连饮食起居都会一一过问。
太子自阮皇后去世后,一直居住在长信殿,与后宫几位嫔妃并不亲热 ,就算是往日嫔妃们试出来浑身手段想要笼络,太子也永远是冷淡有礼 ,进退有据,可说来奇怪,见了凝妃后,却与别的不同,才不过数日已经亲热异常。真不得不让人感叹血浓于水的奇妙之处。
小李子某日侍候皇上散步,曾在御花园的太液池见过凝妃带着太子赏 锦鲤。太子趴在九曲桥的汉白玉栏杆上,不时喜笑颜开,不时回身撒娇 。而凝妃手捏着丝巾,莞尔而笑,不时为太子拭去奔跑间冒出的微 汗......在池边远远望去,只觉两人活脱脱就如亲生母子一般。
太子有时在凤仪殿过了就寝时辰,便索性留宿了。前些日子,他当差的时候,就曾听太子身边的管事公公将此事禀报皇帝,说是凝妃此举是坏了规矩,请皇上定夺该如何处理。而皇上听了,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还微微一笑,语音和煦地道:“就由着凝妃和太子吧!”
小李子虽然岁数不大,可打小跟着石总管,亦算看过些眉高眼低的。可他就是不懂得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拿凝妃来说吧。当日皇上只在宰相府邸见了一面,回宫后就立刻下旨将其封为正一品的妃子。如此一来,竟比后宫内的其余四妃品阶还高。
一时间宫内和朝野俱为之震动。要知道皇帝素来不好女色。自阮皇后薨后,朝中大臣不时有折子上来,请求皇帝位江山社稷着想,早立皇后。 亦或者请皇帝按先制,实行三年一度的选妃。可皇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 将折子驳回去。
当时多少人曾认为从此以后凝妃将宠冠后宫。可入宫以来,却让人大失所望。因为皇上一次也没有驾临过凤仪殿。
虽然听闻凝妃娘娘身子有恙,无法侍奉皇上。可皇上从未驾临,亦从未亲自探望过凝妃,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说皇上不宠爱凝妃吧,却也不是。这数月来,每逢各地进贡,皇上总命人第一时间赏赐给凤仪宫。
这到底是为何呢?没有人明白。小李子曾暗地里偷偷地问过石总管,可石总管也朝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可多问。
就拿他现在手上捧着的笼子里之物来说吧,听说就是驻守西城的吕将军 派人快马加鞭给皇上送来得。
据说皇帝掀开锦盖后,莞尔一笑,便吩咐石总管道:“给凝妃送去吧! ”
远远地看见太子殿下正端坐在石登上,正襟危坐地背诗。而凝妃则坐在其边上,手上端了冰镇的酸梅莲子汤,银匙搅动间,碎冰叮叮。凝妃吟 了上句,太子瞬间便接了下句。凝妃浅浅一笑,伸手执了一匙酸汤喂与 他。
那凝妃一身极淡的天碧色,因执匙,微微露出一截凝霜皓腕,不似别的娘娘戴了数只金钏玉钏的,但那肤色莹白如玉,被天碧色的烟罗一映, 越发显得腻白如脂,隐隐让人目眩神迷。
小李子走进两步,忙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问安:“给凝妃娘娘请安,给太子请安。”
穆凝烟慢慢转头,发髻间的珠钗流苏随之摇摇曳曳,垂坠起伏不停,泛起细碎涟漪:“平身吧。”小李子叩头谢恩后,这才起身,恭敬地禀道 :“凝妃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谕,将此物给娘娘送过来。”
穆凝烟身边的侍女天晴上前一步,接过了小李子手中的锦笼,双手捧到了穆凝烟面前。穆凝烟淡淡一笑,也不急着揭开。倒是边上的太子承轩 带了几丝好奇:“娘娘,什么东西装在笼子里?”
穆凝烟这才吩咐道:“把布揭开来瞧瞧。”侍女们闻言,便又出来了一人,上前几步,将笼子上盖着的锦布掀了开来。
太子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真好看。”原来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头似猫又似松鼠的小动物,全身皮毛雪白的,无一丝杂色,冰雪玲珑,极是 可爱。
小李子低头禀道:“皇上还让奴才转告凝妃娘娘,说此小狸温驯,绝不会伤人。”
穆凝烟放下了白玉碗,侍女见状,忙双手将动物捧出,送至她手里。只 见那小狐狸凑近她手腕处,低低轻嗅,发出“唧唧”的可爱轻响。手抚 上去,毛色顺滑,不堪留手。
他自目不转睛的看着,甚是羡慕:“娘娘,儿臣可否抱抱?”穆凝烟的笑意暖暖,目光宠宠,柔声道:“自然可以啊?”边说边将手里的小狐狸递给他。
却见那小狸又发出一阵“唧唧唧唧”的叫声,头撇着,一直朝着穆凝烟的方向,好似不愿意去太子手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