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惠妃没有太大反应, 依然小鸟依人的缩在华元帝怀中发抖。
掩着的脸却冷若冰霜,昭贵妃无时无刻试图往她身上捅刀,连遭遇个刺客都能朝毁清白这件事上扯。
皇后适时走过来,雍容贵气,仪态端庄, 与旁的两个妃子一比高下立现, 一国之母的气场无人能压住。
皇后看了看场中情况, 吩咐身边的嬷嬷, “惠妃受了惊吓, 今夜暂且与本宫同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锦嬷嬷你去布置一下,莫要委屈了惠妃。”
惠妃已经渐渐停止了抽泣,从华元帝怀中退出来,对皇后福了福身,“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温和一笑,“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照顾各位妹妹,让陛下无后顾之忧是应该的。”
就这一句话,不仅彰显了自己的地位和大度知礼,还暗讽了那二人遇事只会给华元帝添麻烦。
昭贵妃与惠妃心中一滞,她们这么多年无法撼动皇后的位置,并不全是因为皇后的父亲是内阁首辅。
皇后本身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无论下面的妃子如何争斗,都没人愿意触了皇后的眉头。
华元帝自然听出其中深意,便转头看向斩杀了刺客的领队。
巡逻领队跪在地上,道:“回禀陛下,卑职正领着禁军例行巡逻,本该夜深人静之时,却见惠妃娘娘帐内有些动静,便叫醒娘娘的宫女进去一探,而后有宫女惊声,此贼子从帐内落荒逃出,被卑职等人围下。”
“这刺客不愿就范,招招致命,卑职不得已下令合力将其斩杀,还请陛下恕罪。”
华元帝一摆手,“如此的话,尽快将尸体处理,不要留在这里添晦气。”
“卑职领命!”
领队正要下令处理尸首,另外一队禁军听到动静赶来。
另一队禁军驻足,其中队员好似有人与地上死亡的刺客认识,“陛下,此人…好像是卑职所在队伍禁军的一员。”
华元帝闻言,停住脚步,道:“嗯?领队,带人上前辨认。”
这领队只得上前,跪在地上请罪,“还请陛下降罪,卑职所领队伍确实少了一人,却迟迟不敢认领。”
华元帝耷拉着眼皮,“说说看。”
领队道:“此人名张元,从去年正月开始,一直是卑职队中成员,今夜没有轮到我队巡逻,便各自歇息,再后来就是当下这个光景,旁的卑职一概不知。”
华元帝心里计较一番,这人若不是一开始就潜伏在禁军当中,那就是半途被人收买,利用亲军侍卫之便,欲行刺杀之事。
但如此的话就有一个疑点,张元既然是在编禁军,应该对场中安顿位置了如指掌,为何还会走错营帐?
“回程后,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涉事的两队禁军协助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华元帝身边太监记下旨意,事后宣旨给大理寺。
涉事的两队禁军领队齐齐跪地,“卑职遵旨。”
待华元帝转身回了营帐,二人才从地上起身,不着痕迹相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异色,各自指挥侍卫处理残局。
因为骚动,许多人都从睡梦中醒来,看完热闹又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只要没什么大事就行。
李林远远看着尸首被侍卫抬走,对瑾瑜道:“全兄,皇室每天都这么刺激么?又是明争暗斗又是半夜刺客的。”
“你说这个刺客会是谁派来的?我完全没有头绪,谁会想要刺杀当今圣上?明明陛下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直到尸首消失在视线,瑾瑜才收回目光,勾唇笑了笑,“谁说那个‘刺客’就一定是来刺杀当今圣上的?”
李林一愣,“那总不能真的是来刺杀惠妃的吧?一个年过三十的宫妃而已,刺杀她图什么呀?”
瑾瑜睇李林一眼,“这话若是让惠妃娘娘听了去,你只怕是要被治罪的。”
“至于刺客图什么,只能去问刺客背后的人了。”
李林忙转头四处看一眼,还好四周没什么人,刚刚的话不会传到惠妃耳中。
只是不满瑾瑜那好似十分高深的话,反问道:“背后的人会这么好找么?”
瑾瑜假装思索,而后摇头道:“不会。”
李林翻个白眼,“那不就结了?背后的人不好找,所以才需要找其中头绪!”
瑾瑜笑道:“行行行,你说了算。”
他自然能猜到这刺客背后的人是谁,但不会告诉李林。
李林只需要帮着冬青做生意就行,政场上的事,还是少牵涉为妙。
李林也不过是背后讲个闲,这事轮不到他来操心。
这两日,跟汪暮霞一同骑马射箭十分快哉,恨不得已不知今夕何夕。
四皇子黎隽负手站在帐前,不远处火光摇曳跳动,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看骚动渐渐平息,黎隽幽幽道:“给张元的妻儿老小一笔钱,足够她们衣食无忧过下半辈子,不要留下痕迹。”
虽然张元已经殒命,但大用还在后头,而且张元是被蒙在鼓里利用的,背上难听的骂名,他帮一帮张元的家人是应该的。
而且,这般做派,更能拉拢人心,让人没有后顾之忧的追随于他。
狩猎进行几日后接近尾声,四皇子一马当先,猎物众多,大皇子稍逊一筹,但也不弱。
六皇子与七皇子只能屈居人后,心里愤然表面却照样兄友弟恭,相互道喜笑得开怀。
这些猎物皆是难得的野物,尽数处理分发给大臣带回去,瑾瑜也分到一只他叫不上名字的猎物。
瑾瑜看着脖子上破了个窟窿的猎物,不由得皱起眉头,走个小半天带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但这是御赐的东西,哪怕它是坨粪也得收着。
回去瑾瑜也只得骑马,好在这么些天下来,他不再是十分僵硬,至少不担心摔下来。
只是来时李林与他并肩,回程只剩下他一人。
因为李林跟汪暮霞并肩去了,美人跟他这个臭男人相比,李林当然是选择美人并肩。
这次狩猎,瑾瑜就得到一只皮毛带血的野物,还损失了一匹马,那匹马被汪暮霞射中屁股一溜烟跑了,没有回来。
而李林倒是约到一个豪爽佳人,瑾瑜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啊!
看两人你侬我侬感情日渐升温,瑾瑜打心底为李林高兴。
但也考虑到李林的身份问题,当今时兴门当户对,女高嫁男娶低,以常规眼光看来,李林身份明显比不上汪暮霞,怕汪暮霞的父母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毕竟谁家闺女都是掌上明珠,不会希望低嫁遭人闲话。
看来只能等沈家的事了之后,设法给李林的身份加个码,至少差距不要这么明显,有个虚的名头也行。
李林与汪暮霞恋恋不舍的分别,汪暮霞特意放了狠话,若是李林敢反悔,她就提着板斧去把李林家拆了,把李林绑去成亲。
瑾瑜只想说惹不起惹不起,还是他家冬青好,虽然挺厉害的,但人很温柔。
目送汪暮霞策马远去,李林脸就耷拉下来,“这可如何是好?我倒是不想反悔,但我那点家业根本算不上有钱,霞儿以为我是很有钱的商人。”
“…”瑾瑜觉得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林都叫上“霞儿”了,还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说起来,跟冬青过这么多年,他都是叫冬青全名,不知道冬青会不会觉得不够亲昵?
伸手拍了拍李林的肩,道:“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和冬青会帮你的。”
李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先娶回来再说,我养她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不够体面。”
“嗯,放宽心,先回去吧。”
二人道了别,各自回家。
瑾瑜回到家门口,冬青已经在门前等他,瑾瑜上前就是一个熊抱,鼻尖萦绕冬青特有的气息,瑾瑜心满意足。
“我好想你。”
冬青挣了挣,低声道:“还在大门口呢!”
后面还有寻春秋霜和两个看门的小厮。
瑾瑜没有松手,反而一弯腰,将冬青拦腰横抱,大步朝门里走去。
一边大声吩咐看门小厮,“将马拉去马厩拴一下。”
“是,老爷,小的保证拴实在咯!”小厮偷笑不已,自家老爷大白天的就这么放浪。
瑾瑜吃饱喝足,满是惬意,出门在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否则之前他都没有切实体会过这句话的意境。
整个人都有盼头,想想媳妇和儿子就觉得生活充满色彩和希望。
狩猎回来后,瑾瑜每日关注黎隽的进程。
大理寺接手调查刺客一事,没有几天便有了进展,多位牵涉其中的人证词串起来,矛头全部指向惠妃。
张元当夜并没有走错路,他不是去刺杀华元帝的。
第110章 彻查
瑾瑜处理到大理寺卿递上来的折子, 偷偷翻开看了一眼,这折子措辞很是委婉,对华元帝道明目前查到的所有内容。
大理寺接到调查刺客事件的圣旨,此事牵涉一国之君的身家性命, 大理寺自然不敢怠慢。
便从刺客张元身上入手, 将与张元有过接触的人挨个盘问一遍。
最开始盘查的,是张元的父母和妻子,甚至张元那十六岁和八岁的两个儿子。
为防止串供,将几人分开盘问, 几人的说法却大同小异。
在家人眼中, 张元没有任何异常,不过是每日去宫中当值, 休沐时在家放松,从未接触过任何可疑之人。
这条线相当于没用, 张元可能对家里人隐瞒了事实,接头也是背着家人,所以他们无从得知。
只能说张元在刺杀行动失败之前很有能耐,对朝夕相处的人能瞒得如此严实,一点马脚都不露。
着实想不通,为何这般谨慎的张元,在紧要关头会闹一个大乌龙, 最终被就地斩杀, 刺杀以失败告终。
而后大理寺找了张元私下交好的友人, 得到的答案依然没什么要领。
得知张元刺杀华元帝失败后被杀, 几乎所有张元的朋友都表现得很震惊很悲痛,完全无法相信的样子。
连续两次一无所获,让大理寺陷入僵局,照这个情形看来,要么张元厉害到能瞒天过海,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要么张元真的不是刺客。
大理寺最后盘问了张元的同僚,得知张元所在的那队禁军一直是巡逻队,与另外数队禁军轮流当值,负责在皇宫内巡逻。
张元在同僚中口碑不是很好,因为张元经常擅离职守消失个个把时辰,让别人给他顶岗。
为此张元被检举处罚了两次,就在今年五月份左右,后来才算安分,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岗位当值。
乍一看这些事无关紧要,但串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大体的框架。
张元在私底下无论是与家人相处还是与好友相处,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当班时会消失。
重要的就是张元擅离职守这段时间,他消失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
大理寺跟进这条线索,发现张元自去年七月开始,擅离职守去的是后宫芳华苑。
大理寺的调查到此戛然而止,因为牵涉到后宫,必须上奏华元帝,让华元帝定夺后续该不该继续进行。
瑾瑜看着这个请示的折子,心里对黎隽的能耐有了新的认识。
他只是给了一点方法提示,黎隽将整件事安排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若是不出意外,沈家这次要完。
瑾瑜丝毫没有含糊,假装什么都不知,直接将折子递了上去。
反正就算他知道也无法左右,提醒冬青时机到了才是要紧事。
华元帝在看清楚折子的深意后,面沉如水,这件事比有人准备刺杀他还让人难以接受。
张元今年五月之前常去的芳华苑,如今是一个嫔位的妃子居住,但在这位嫔妃入住前,芳华苑住的,是还未升妃位的惠妃。
华元帝最小的儿子十二皇子,诞生于今年五月二十八日,当日惠嫔被册封为惠妃,入主晖元宫,成为一宫之主。
而张元是在五月后便没再擅离职守。
若说张元是因为被检举处罚才没继续找人顶岗,这两件事未免也太过巧合。
用十二皇子的生辰一推算,惠妃应该是在去年八月左右怀上十二皇子,张元又刚好从七月开始往芳华苑跑。
再联想张元殒命当夜,分明是深更半夜,张元出现在惠妃营帐,而且被就地□□时赤.裸着半身。
当时华元帝心中就有个疑点,为什么张元身为禁军侍卫,要刺杀他却走错了营帐?
大理寺的折子当然没有明说,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十二皇子是否是皇室血统还有待查验。
华元帝越想就越是怀疑,找来太监翻查去年七八月的侍寝记录。
去年七月份到八月份,惠妃一共侍寝四次,不均匀的分布在两个月份里。
华元帝有些头疼,若惠妃怀上十二皇子的这段时间他没有临幸过惠妃,那便可以确定十二皇子不是皇室血脉。
他会选择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惠妃和惠妃的儿子,免得满朝文武都会知道他的后妃跟一个粗鄙的侍卫睡了,他还养着两人的野种数月。
但去年那段时间惠妃确确实实侍过寝,张元又已经死了,十二皇子是不是皇室血脉将无从查起。
华元帝攥着奏折坐了半晌,广袖一摆,道:“去晖元宫。”
宫人立刻备了步撵,架着华元帝去惠妃宫里。
华元帝来得突然,惠妃心中有些小窃喜,忙整理仪容在宫门前恭候。
华元帝面无表情,直直进了内殿,挥退所有宫女太监,将奏折丢在惠妃跟前。
惠妃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华元帝脸色不对,柔声道:“陛下…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胆怯中带着些许倔强,这模样从来无往不利,能大幅度减少男人对她的不满。
但此次华元帝却无动于衷,硬邦邦说道:“你自己看看。”
惠妃只得拿起折子,越看脸色越差,一下跪倒在地上,万分委屈,悲戚道:“陛下!这纯粹是污蔑,臣妾跟了陛下近二十年!痴心可表日月,还请陛下将这些造谣的人治罪,还臣妾一个公道!”
华元帝冷冷看着惠妃,“一个人造谣或许是造谣,但这是大理寺盘问了无关数十人得出的结论,难不成这数十人都在造谣?”
惠妃顿了顿,道:“臣妾恳请陛下下旨彻查,臣妾根本不认得此人,问心无愧!”
她确实问心无愧,在那夜张元进她的营帐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有张元这么个人。
哪怕大理寺的调查引导人走入误区,彻查下来一定会真相大白。
怕只怕,这些事是人有意为之,想借此事污蔑她与侍卫通奸,好将她和她的子女一网打尽。
看华元帝的神色,对此事已经信了七分,如今她在宫中孤立无援,需要拖延时间将消息送去沈家,设法把事情扳回正轨。
华元帝将惠妃的神态看在眼里,这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惠妃是真的不认得张元此人。
两人对峙半晌,华元帝道:“朕姑且信你一回,下旨让人彻查,若你骗了朕…”
惠妃立刻道:“臣妾以项上人头担保,对陛下所言绝无一句虚假。”
“如此最好!”
华元帝转身离开,惠妃还跪在地上,心思千回百转,总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俗话说抓贼拿脏捉奸捉双,张元都已经死了,做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有何用?
没有真凭实据,靠着这些推理和猜测,最多是让华元帝对这个儿子与沈家心生芥蒂。
虽然这样确实用心险恶,但她们会有很多时间用来查明真相。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而已,惠妃又觉得难以相信,世上根本没有这么多巧合。
心中想着,手上却没有耽搁,写信让沈家人着手调查,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刺杀案变成皇室血统真假案,华元帝与惠妃谈话后,下旨让大理寺将案件移交宗人府,彻查十二皇子是否是纯正的皇家血脉。
事情传开后,黎隽第一时间面见华元帝。
“儿臣参见父皇。”
“嗯…免礼,你有何事?”华元帝最近几日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黎隽笑了笑,道:“儿臣听说之前刺杀事件牵扯到十二弟的身世,特意来为父皇排忧解难。”
华元帝抬眼,“此事你要如何为朕排忧解难?”
黎隽道:“其实,想要知道十二弟是否是纯正的皇室血统,并不需要大费周章,只需要滴血认亲即可。”
“古典有载,滴血认亲有两法,一是为合血法,验证双方皆是活人,滴血于清水,两血相融便是亲人。另一方法为滴骨法,活人将血液滴于死者尸骨,若能渗入其中,便有血缘关系。”
华元帝顿了顿,道:“倒是有这个法子,你的意思,是让朕与小十二滴血认亲,若是相融,那小十二便是朕的儿子?”
“此法草率,就算小十二是朕的亲生儿子,朕又怎么知道惠妃是否与那个侍卫私通?”
万一侍卫与惠妃只是行苟且之事,滴血认亲根本验不出这事。
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想想自己与一个侍卫共享一女,华元帝只觉得反胃,完全无法忍受。
黎隽摇头,道:“父皇乃万金龙体,怎能为了此事流血?可采用滴骨法,让十二弟的血滴在张元的尸骨上,若能融入便直接治罪惠妃,不能融入再来细查,岂不省去诸多麻烦?”
华元帝沉吟片刻,“这般倒是有道理,你代朕传旨,将张元尸骨拿来,让小十二与他滴血认亲。”
“儿臣遵旨。”
黎隽去执行华元帝的命令,不禁嘴角上扬,他早就备好了张元的尸骨,就等他父皇这道圣旨。
循序渐进,从在华元帝心里种下怀疑的火种,到公开调查,再到最后坐实此事,惠妃与沈家将再无翻身之日。
比直接找个人摸进惠妃营帐再当场抓奸来得有用。
初级的栽赃陷害,会让华元帝生疑,若是华元帝深究,“奸夫”抵不住华元帝的威压,很容易就会露馅。
但是如今张元死了,死人最让人放心,只要十二皇子的血融入张元骨头中,惠妃和沈家便没有翻案的可能。
第111章 借种
沈家收到惠妃的信件, 沈老夫人立刻进宫一趟,与惠妃商议细节。
“老身参见惠妃娘娘。”
惠妃挥退宫女,上前扶老母亲入座,“娘,现在没有外人,不用这般多礼,可查到有用的信息?”
沈老夫人落座后,直奔主题,“夺嫡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 沈家太过耀眼,想弄死你我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 我早就料到了今日, 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如此低级的诬陷。”
惠妃自然知道当下形式,担忧道:“那这下如何是好?我为了拖延时间,立下毒誓让陛下彻查, 会不会查出我们最大的秘密?”
沈老夫人握住惠妃的手,沉声道:“你就是太容易自乱阵脚, 在宫里这么多年,落在你手里的人命至少有一打, 如今不过是一阵风言风语罢了, 何须惊慌?我们要做的,是先下手为强。”
惠妃眉间花钿微皱, “如何先下手?我们甚至不清楚是谁在针对沈家。”
沈老夫人喝了口茶, 慢悠悠道:“实际上,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或是其他的几个皇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得死。”
“沈家这么多年并不是只忙着做生意,韬光养晦只是缺了你肚子里出来个儿子,而你哥哥铤而走险,成功让你有了一个儿子。”
“陛下年岁已去,只要除掉大皇子与四皇子,以我们沈家的财力和多年经营的人脉,足够扶持十二皇子登基,到时十二年纪尚小,执掌黎国大权的,将是我们沈家。”
沈老夫人一颗定心丸喂给惠妃,惠妃一直提着的心勉强放下,“那我应该怎么做?全听娘和大哥的。”
“你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稳住,不要心虚露出马脚,娘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借种的那人,已经被沈家处理干净。”
“而宫里的两个知情人,你也寻由头尽数送上了黄泉路,这世上,除你之外,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娘与你大哥,没人能够查出来。”
“至于那个倒霉催的侍卫,证据都是四皇子想当然捏造的,总有漏洞,说不定还能反咬他一口。”
惠妃颔首,发髻上的金步摇随之颤动,“好,既然娘有对策,辞儿就放心了,绝对不给沈家拖后腿。”
沈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虽然这个女儿性子随了她已故的丈夫,有些懦弱容易慌乱,但胜在听话,用起来意外的顺手。
这次进宫,只是为了稳住惠妃的慌乱,确保她不会因为压力而不打自招。
惠妃确认沈家会保自己周全,便又问道:“娘和大哥打算怎么做?”
沈老夫人道:“先把四皇子除掉,这次就是他在作妖,我看秦家不顺眼很久了,既然他主动送死,我们又怎能坐以待毙?”
“四皇子一死,就将徐千章那个老狗拉下马,树倒猢狲散,没了徐千章和徐空思,大皇子根本成不了气候。”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只怕很难做,秦家对我们防备很深,徐阁老又门生众多。”
沈老夫人摇头,道:“就是因为秦家防备森严,我们才需要花这么多年慢慢部署渗透,而徐千章,门生众多这一点,恰好能够用来攻击他。”
“总而言之,此事有你大哥操心就是,你不用多想,安心等着做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惠妃将沈老夫人送出宫门,去看了看十二皇子,眉眼与她十分相似,看不出亲生父亲的痕迹。
虽然沈家说,找的那人体型外貌跟华元帝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