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让李全冒险?如此真材实料自然要让其欠下人情,与自己站在一边,日后才方便行事。
瑾瑜得了保证,就安心离开。
华元帝和徐千章知道朝中有湘王的党羽,这件事属于秘密进行,徐千章会保证除了必要的相关人再无别人知晓。
写给陈君然的书信,是瑾瑜利用官职之便,让人快马加急送过去的,没有多少时日便送到了陈君然手中。
这封信很是厚重,足足有数十页,瑾瑜将所有细节事无巨细给陈君然说明,避免任何遗漏。
收到信时陈君然还在公堂,看到是瑾瑜的署名,本迫不及待想拆开一读,奈何公事缠身,只得带回家里再看。
陈君然当年授官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回家请媒人上门求娶李湘棉,行了夫妻大礼才带着妻子走马上任。
如今回家都能见着李湘棉,住在幽州小院也不觉孤寂。
李湘棉挽了妇人髻,每日为陈君然作羹汤洗衣袍,多了不少温婉之感,已是标准的贤妻良母。
见陈君然进门,李湘棉就招呼陈君然洗手吃饭。
陈君然罕见没有听话的去洗手,而是将瑾瑜的信拿出来,“全哥给我写了信,我先看再吃,若是你饿便先吃吧,不用管我。”
李湘棉自不可能自己先吃,她对瑾瑜的信件也有些好奇,就凑了过去。
“信这么厚,不知道写了什么。”
陈君然眉目一弯,“看了不就知道了。”
二人当下将信封拆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后李湘棉喜不自禁,“全哥也给你谋了个机会,虽然品级不如哥哥的高,但通判的地位可想而知。”
陈君然捏着信纸,感叹道:“谁能想到,全哥如此厉害,我还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待到年近三十,如今不足两年,就能升官回到故土任职!”
李湘棉催促,“那还等什么?给全哥回信,你愿意去廊州做通判。”
瑾瑜在信中写明了事情始末,瑾瑜已经打入湘王内部,如果瑾瑜插手,实则已经不需要一个人去刺探湘王的底细。
但因为瑾瑜在湘王那里的位置,是日后才有用,所以目前他无法亲自插手,否则会露出马脚。
如此,华元帝当下想要在湘王那里安插人手,还是需要一个人前去渗透。
在瑾瑜看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与其让外人掺和进来徒增变数,还不如找一个足够听话的自己人去做这个差事。
瑾瑜把这个机会给了陈君然,让他到廊州后安分做事,如果湘王拉拢他,挣扎几许然后顺势应下来。
之后,陈君然不用费力去刺探湘王,就当自己真的已经被湘王收买,湘王给的好处尽数收下,算是这个差事的额外奖励。
卧底都有赦免令加身,陈君然接受这个差事,要做的就是被湘王收买,极力收集一切有用的信息,静待瑾瑜指示。
唯一的风险,是收发信件时注意别被湘王逮到,否则湘王可能起疑心。
毕竟陈君然与他出自一个村,冬青还是村长的义女,若是一个细节处理不好,便可能暴露。
瑾瑜见识过湘王的手段,也相信陈君然能把这个角色扮演好。
陈君然自然感恩戴德,瑾瑜给他这个机会为国效劳,除了升官发财,等事情一了,还能被记上一功,说不定会再次晋升。
一举数得的好事,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便顺着李湘棉的话,回了书信,让人尽快送到瑾瑜手中,他已经等不及想回归故里。
这边瑾瑜除了等候回信,还得忙着搬家。
搬家的时间定在腊月二十,就是明日,冬青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所有宴会所需。
她曾是柳飘云的大丫鬟,代柳飘云处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应酬,如今再接手,倒也不显生疏。
瑾瑜迄今为止只去过新宅子两次,一座五进大宅,坐落在北门街。
比之湘王府少了两个厅,但在瑾瑜看来已经足够大了,从后院走到门厅得走好一会儿。
门前照样坐了两尊镇邪的石狮,门上挂着刻有“李府”二字的牌匾,是瑾瑜亲手写的字。
正式搬家这日,吉时一到便点燃爆竹,响彻整条北门街,陆续有宾客随礼进门。
冬青不再藏着掖着,一身素色交领云锦袄裙,水绿盘金彩绣,锦墨黑发化作一朵流云髻,佩戴赤金点翠面首。
臻首娥眉,清眸皓齿双目含光,肤色晶莹剔透,削肩细腰身段袅袅,当真是绝色佳人。
身侧跟了两个端庄清秀的丫头,与瑾瑜并肩同立堂中,郎才女貌气韵不俗,并非高门子弟,却透着一股贵气。
进门宾客无一不驻足,感叹二人天造地设,只是站在那里就如一副画卷,端是赏心悦目。
宾客之中不少没有婚配的男女,看到二人时,心里莫名生出一阵可惜,可惜自己未曾先遇见其一。
宴席菜色均是冬青敲定,色泽鲜亮香气扑鼻,不是山珍海味却不落下乘。
除了交好的同僚,瑾瑜竟收到了许韬差人送来的贺礼。
听到这个消息瑾瑜一愣,没想到会收到阁臣的贺礼。
一般情况下,高官不会给品级低的人送礼,虽然许韬没有到场,但能收到当朝六个阁臣之一送的贺礼,是一种殊荣。
许韬给他送礼,大概已经从湘王那里得知他入伙的消息,送礼只是一个提示而已。
旁人只有羡慕的份,瑾瑜上任两年就从修撰当上了翰林学士,有个会打理后宅的貌美娇妻,买得五进大宅院,如今还收到阁臣的贺礼。
瑾瑜略有苦恼,许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湘王的党羽名册上,是不是已经加了他的名字。
到了晚上宾客散去,冬青看着礼单上许韬的名字,面露忧愁。
“瑾郎,你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应该一开始就把复写的名册交给圣上的,若是湘王落马,名册落到圣上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瑾瑜安慰道:“放心,我已经半真半假将事情透露给皇帝,拿了赦免令,徐阁老信任我,是我检举湘王,也是我帮忙查探,湘王落马我是首要功臣。”
“再者,我让陈君然去廊州做通判,难道只是借故做个同乡人情不成?陈君然将成为我的耳目,盯着湘王,不会让名册落入他人之手。”
冬青轻敛眉头,道:“瑾郎,你为何对隐瞒名册的存在如此上心?是有什么打算没告诉我么?”
瑾瑜勾唇一笑,慢悠悠道:“从你的身世,我悟了一件事,身在朝堂,不为刀俎就是鱼肉,我愿做刀俎而非鱼肉。”
“自我准备插手这件事,就决定做个彻底,湘王的那本名册,我是一定要拿到手里。”
冬青看着瑾瑜的面容,她竟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出一股邪魅狂娟之意。
“瑾郎…你拿到湘王的名册后,准备怎么做?”
瑾瑜眼睛微眯,“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拿到湘王的名册,就相当于把湘王经营的人脉抓在了手里,有备无患。”
“湘王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许韬知道湘王拉我入伙,是因为湘王把我放在与许韬同等的高度,别的党羽不会知道我与许韬的存在。”
“待湘王落马,我就借陈君然的手,将许韬的名字送到皇帝跟前,把许韬除掉。”
冬青嘴唇动了动,顿了顿才道:“瑾郎,此事看上去确实万无一失,但若有差池,哪怕有赦免令脱罪,圣上也将对你心怀猜忌,日后的官路,只怕要难走了。”
瑾瑜笑容不减,道:“所谓帝王心术,冬青你莫不是以为,我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华元帝就会完全信任于我?”
“华元帝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否则也不会大小事务都经手而过,世事无定数,纵观前后史实,史上奸佞残害忠良之事不胜枚举,不是绝对尽忠便能高枕无忧。”
“只要我能一直为华元帝所用,为他铲除异己的同时不威胁到他,他就不会自毁手中兵刃。”
“我不为奸佞,也不做忠良,愿成刀俎,不当鱼肉。”
冬青愣愣看了瑾瑜半晌,突然展颜一笑,刹那风光月霁。
她无法反驳,这半生经历已经明明白白,当年的她何尝不是忠心可表日月?最后只落得被发卖的下场。
“好一个愿成刀俎不当鱼肉,不愧是我的夫君,自古夫唱妇随,瑾郎一路直上,我便奉陪到底。”
瑾瑜心间顿时一片柔软,“自然要你相陪,世间若没了你,日月都将蒙灰,成为刀俎又有何用?”
冬青笑骂:“油嘴滑舌!你都快要步入而立,我们老夫老妻多少年,你还是死性不改。”
“是啊…”瑾瑜抱着冬青,怀中佳人一如初见般绵软,时间却已经过去数年。
过了今年,他就二十六岁了,加上前生的年岁,确实已经三十二岁,不再年轻。
冬青仰头,看着瑾瑜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小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再拖下去,都老得动不了了。”
闻言,瑾瑜面色一沉,“嗯?难道你对为夫的能力有意见?什么叫老得动不了?为夫这就让你见识一下这个老家伙。”
冬青自知失言,还记得上次说瑾瑜不行就被瑾瑜吓得不轻,如今她不再是黄花闺女,自然不怕瑾瑜对她如何。
但在床上瑾瑜有一百种法子治住她,花样百出,让人万分羞耻浑身颤抖,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
忙改口认错,“我的意思是带孩子需要精力,年岁去了就没那么多精神领孩子,还是趁着年轻比较好。”
瑾瑜斜眼浪笑,“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们这就来造人。”
本来瑾瑜也准备问冬青要不要生个孩子玩,既然冬青主动提出来,那就顺了冬青的意。
准备要孩子他就不用顾及冬青的日子,刚好可以胡天胡地日日春宵。
第二日,丫鬟进门为瑾瑜和冬青梳洗穿衣,瑾瑜一时半会儿的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大丫头很是不一般,行走间毫无声响,轻手轻脚且有条不紊。
心灵手巧,一双青葱玉手给瑾瑜与冬青挽发,下手不轻不重,动作轻巧迅速。
“夫人,这个发髻可还满意?”
冬青随手取了两朵簪花插上,笑道:“挺好的。”
这两个丫头分别叫寻春和秋霜,是小圆精心给冬青挑的贴身丫头。
秋霜得了冬青夸奖,满脸喜意,“秋霜这就让人端早膳过来。”
瑾瑜不得不感叹,古代有钱人家日子真好过。
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种事真的存在,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有专人伺候。
还好冬青让他们家变成了有钱人,不然他那点俸禄,还不够买这宅子的一个角角。
用过早膳后,瑾瑜换上公服去了翰林院,冬青则清点收到的贺礼入库。
她们正式拥有一个宅门,虽然只有两个主子,但咱们屋子大下人多。
接近大年三十,瑾瑜收到陈君然的回信,心中欣慰,陈君然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立刻告知徐千章,敲定后翰林院拟了诏书,吏部署名,让陈君然即刻调任至廊州任通判一职。
为掩人耳目,不止廊州一处有调动,找个名头,免湘王生疑。
调职文书一出,瑾瑜就将此事作为人情写信告知湘王,朝廷有职位调动,廊州将会有个新的通判上任。
对瑾瑜的善举,湘王自是喜闻乐见,提前收拾好一切等陈君然上任,然后再徐徐图之。
陈君然不负所望,按照瑾瑜的指示,与湘王周旋一段时日,在湘王搬出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时,顺势加入,唯湘王与柳振宁马首。
值得一提的是,陈君然提起李全颇有不虞,因为是同乡且李全身在翰林,却不对他开方便之门。
湘王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信任陈君然,考察了一些时间,见陈君然老实听话,处理事情不含糊,定期向上汇报事宜措辞得当,逐渐也就放下心来。
瑾瑜见时机差不多,就让陈君然慢慢向华元帝汇报少许实情,比如探查到蛛丝马迹,湘王确实在私建军队。
华元帝收到这个情报,杀心顿起,亲笔书信让陈君然留意着湘王军队的规模有多大,再留意湘王都与什么人来往。
准备摸清楚底细,将最后一个异姓王连根拔起。
华元帝想知道的这些事,瑾瑜都有谱,不管陈君然有没有留意到,都掐着时间让陈君然向上汇报。
只待将湘王所有的底都抖给华元帝,到了合适的时机,华元帝心中有底,就会着手对付湘王。
瑾瑜每日按部就班,除去翰林院的正职,就专心应付湘王一事。
陈君然并非当真在摸鱼,他在柳振宁手底下呆了半年有余,通判实权不小,接触到许多瑾瑜没能接触的事。
所有的证据陈君然都竭力收存,尽数送到瑾瑜手里。
陈君然在信中写到,湘廊城北五十里外的山林中应该有一个练兵场,湘王的私兵就驻扎在那里。
根据这半年陆续送进去的粮草来推算,军队人数至少上十万,马匹数千,而湘王还在继续招兵买马。
瑾瑜估算了一下朝廷的兵力,觉得如果现在打起了,足够压制湘王。
但军队开拔动静不小,从晋安到湘廊这段路上又有不少湘王的耳目,只怕军队还隔个老远湘王就会收到风声。
索性翻开复写来的名册,把这路上湘王收买了的人名列出来,让陈君然把湘王的兵力情况和这些名字上报给华元帝。
如今也算是把湘王的底摸得十分清楚,既然湘王还不足以跟朝廷抗衡,就不用迂回作战了,按华元帝的性子,一定是硬碰硬。
但湘王会如何应对没有定数,是知道实力悬殊而临阵逃脱?或是宁死不屈拼命反扑?
无论哪种结果,瑾瑜都要先保全自身。
写信给陈君然,让他交代翠枝大狗和李老汉夫妻,带上细软,趁没有戒严,立刻离开湘廊,全力赶往晋安。
至于陈君然,为了避免湘王收到华元帝发兵的消息会第一时间怀疑他,瑾瑜决定等消息传过去就与湘王摊牌,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反正他身在晋安,家人也都已经藏匿,湘王恨得牙痒痒也拿他无可奈何。
表面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异样,华元帝却已经下令整顿军队,向湘廊进发。
一时人心惶惶,特别是湘王党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湘王的保密事宜一直做得很好,他们以为要等湘王发动兵变,这件事才会被华元帝所知。
但如今东窗事发得突然,称得上毫无预兆。
瑾瑜看时机已到,书信一封,直直送去湘廊。
瑾瑜的信,与华元帝发兵的消息一前一后送到湘王手中。
湘王收到发兵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分明昨日都还一切安好,为何华元帝猝不及防就发兵南下?
正焦头烂额,又收到瑾瑜的书信,心中稍微平定一些,也许李全有什么妙计能助他脱当下之困。
拆开一看,顿时怒火攻心,脸色极黑,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李全!”
柳飘云见湘王神色不对,忙上前关心道:“王爷!出了何事?”
却被湘王一把推开,跌坐在了地上。
柳飘云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湘王将瑾瑜的信摔在柳飘云脸上,“自己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柳飘云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纸张,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满字迹,笔锋凌厉,气势逼人。
看完后双目呆滞,整个人瘫软无力,“李全…竟为了冬青那个小蹄子出卖王爷…”
第89章 相接
柳飘云手里捏着信件, 在地上呆了数个呼吸,抬眼看向面沉如水的湘王。
“王爷, 您这是迁怒吗?我不过是行主母之权,发卖一个丫头罢了, 我有什么错?难道罪魁祸首不是您的父亲?”
柳飘云万万没想到, 当初随手捡回来的小乞丐, 会是南阳王的遗孤, 与湘王有着灭门之仇。
更没想到, 因为她随意将冬青发卖出去,竟成了如今无路可退的□□。
若是, 当初她没有将冬青发卖,冬青成为湘王的通房, 是不是就不会遇见李全?
更不会与李全结为夫妻,便不会有如今李全将湘王的全盘计划捅给华元帝。
湘王猛地转身, 死死盯着柳飘云惨白的脸,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李全洋洋洒洒几页纸,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阴错阳差犹如虚构的故事。
故事中, 冬青是主角, 本生来富贵, 却孤苦半生。
而造就冬青举目无亲沦为乞丐的, 是上一代湘王, 也就是他的父亲。让冬青遭受背叛差点万劫不复的, 是当代湘王妃柳飘云, 也就是他的妻子。
如今,当年弃婴涅槃,嫁于手段了得的丈夫,将他多年的筹划毁于一旦。
“如今说什么都无用,无论谁对谁错,后果都要你我来承受,你好生领着馨儿与铭儿,留在王府。”
湘王迅速捋清楚杂乱的思绪,召集党羽商议对策。
收到这个消息,柳振宁面容似乎一瞬苍老许多。
这场突变之下,他的国丈美梦碎裂,只怕要沦落到满门抄斩的境地。
“王爷,如今皇帝切断了我们与晋安的联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不成功便成仁,要么…弃城隐匿,待日后东山再起。”
湘王面露狠戾,视线扫过在场之人,“若我们弃城逃走,剩下的,就是华元老狗无尽的追杀,多年经营一朝散尽,如何才能东山再起?”
陈君然立在后方,上前一步道:“下官老父哥嫂均是廊州人氏,若下官逃走,置他们于何地?下官愿誓死追随王爷,奋力一搏。”
湘王看一眼陈君然清瘦却挺拔的身姿,没有怀疑。
因为陈君然与李全本就存有龃龉,他收买陈君然之后,告诉过李全,陈君然的名字,已经写入名册当中。
“好!还有谁愿意追随本王?若有人想要离开本王也不阻拦,趁如今没有围城,速速逃开。”
在场之人左右看一遍,陆续有人表态,愿意与湘王同生共死。
他们在廊州都有根基,而且李全之前赈灾时见过他们,既然李全向华元帝告密,他们的名字和画像,大概出现在了通缉令上。
普天之下皆为王土,逃,又能逃出多远?
柳振宁欲言又止,虽然湘王胆识过人还是他的女婿,但此次能胜的几率太小,他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奈何在场无人退出,他作为湘王的岳父,若是跟湘王唱反调,不利于士气,湘王只会败得更快,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柳振宁当年官职不高时,设法搭上老一代湘王,眼看胜利在望,却突遭变故。
而后竭力登上知府的位置,与老湘王联姻,这么些年获利不少,宁肇这个女婿也让他很满意,如今又遭变故。
他已经老了,再无年华与魄力,将一切都压在湘王身上。
湘王正想对策,没有注意柳振宁衰败的脸色。
陈君然看着眼前的地形图,道:“既然王爷准备与朝廷死战到底,为何不占地为皇主动出击?”
宁肇抬头,“陈通判的想法,与本王一致,此刻起,立国为宁,我为开国君主。”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君然反应机敏,立刻下跪口称吾皇。
旁人自然跟随陈君然跪下,行君臣大礼。
宁肇道了平身后转脸看向私军统领,道:“林遇,朕命你为云骑将军,即刻前去整集八万大军,率军队至廊州边界,死守金鸡城,不要让朝廷军队踏入廊州一步。”
金鸡城是廊州城池,雍州进入廊州的必经之地,地形奇特易守难攻。
守住金鸡城,廊州就是宁肇的地盘,自立为皇,必要时可向四周挺近,拓展版图。
宁肇做了长期应战的准备,廊州虽只是一个州,却五脏俱全,人口不少。
撕破脸皮后便能肆无忌惮扩充军队,他手下有大将有谋士,逐步壮大之后,慢慢蚕食黎国江山。
林遇跪地领命,前去整集军队,宁肇又看向柳振宁。
“柳知府,你坚守本职,力保廊州境内运作有序。”
柳振宁躬身道:“臣,遵命。”
宁肇不能离开湘廊,他需要在湘廊执政,迅速扩张军队,以防被华元帝绝对的武力碾碎。
在场所有要员都领命退下,各司其职。
宁肇对陈君然道:“陈通判,如今通判一职在廊州已无大用,你暂代户部兵部职权,调度粮草,整编军队。”
“臣,遵命。”
陈君然转身离开湘王府,瑾瑜不仅给湘王写了信,陈君然昨日也收到一封。
若宁肇准备直面应战,瑾瑜让陈君然趁着宁肇孤立无援之际,迅速套取宁肇信任,不要做任何冒险的事。
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名册一事需等宁肇战败,不要让华元帝的人拿到便可。
信中,还夹杂了其他东西。
华元帝足足拨了二十万军队去对付宁肇,虽然金鸡城易守难攻,八万军队对上二十万,依然压力倍增。
朝廷军队的挂帅大将汪一行是兵家良才,知道己方人数占多数,就将军队分为数拨,对金鸡城发起车轮攻击。
如此一来,己方士兵有足够时间休整,又能不断骚扰金鸡城。
每一波攻城都需要相对多的士兵应战,金鸡城内宁肇的军队时刻处于紧绷状态,迟早溃散。
眼看就要被攻破,宁肇不得不将之前留在湘廊的四万与重新招募的三万送去支援。
若金鸡城被攻破,后面城池不如金鸡城坚固,将一溃千里。
近一月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华元帝怒火中烧,二十万兵力竟没能迅速拿下宁肇,而宁肇胆大包天,以廊州为据点,自称宁国。
华元帝意图再加派兵力,怎么能容忍宁肇在自己的天下称皇?犹如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