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二狗你说什么都行。”王氏脸上笑开了花儿,这二狗开了窍,看上去比他们家所有人都聪明。
李老汉亦点头不止,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翠枝啊,听说我那弟媳给傻二狗买了个傻子媳妇儿?叫出来大伯母瞅瞅啥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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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傻妻
人未到声先至,王氏闻声脸一沉,她这个大嫂赵氏,一直跟自己不对付。以前二狗爷奶在世时,明捧暗打什么都要占上风。
这前脚刚把冬青买进门,赵氏就赶着来看他们家笑话。
二狗的父辈李老汉只有一个兄长,也就两兄弟,人丁不旺,爷奶把传宗接代天天挂嘴边,让两个儿媳可劲儿生养。
王氏虽然头胎生子,但这么多年只有大狗二狗两个儿子。赵氏能生养,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才生闺女,自认在家里地位比王氏高一头。
二狗出生是个傻的,赵氏嘴上安慰王氏,脸上的喜意却藏也藏不住。
瞅着赵氏的笑脸,二狗怎么说都是王氏身上掉下来的肉,从此就记恨上了这个嫂子。
后来祖辈过世,赵氏忙不迭就撺掇大伯子分了家。
王氏想,赵氏可能是怕自家二狗不会干活要人伺候,到时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拖累大伯子他们一家。
谁能想到二狗傻归傻,干活是一把好手,虽然人丁不如大伯子家旺,但自家条件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如今二狗摔一跤因祸得福,直接就痊愈了。
想到此处,王氏挂起笑容,起身迎了出去,“大嫂,吃饭了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串门?”
赵氏身后还跟了一行人,大伯子一家都往这边来,大伯子和赵氏,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儿,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小豆丁,看上去浩浩荡荡一群人,把院子都占满了。
大伯子赶紧上前打圆场,“桂花别听你嫂子瞎说,我们是听说二狗这么些年终于要娶媳妇儿了,虽然这些年闹灾荒请不起席,但是自家人终归要认识认识,这不,我就带了一家人都过来相互见见。”
王氏还没开口,瑾瑜已经牵着冬青从堂屋走了出来,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瑾瑜携妻子冬青见过大伯,大伯母,几位堂兄,都别站着,这边有凳子,快请坐。”
随后转向翠枝,“大嫂,还想烦请你烧些开水招待大伯一家,一路走过来应该有些渴了。”
“好。”翠枝应着转身去灶屋,看着大伯全家一脸见鬼的表情,翠枝着实忍不住想笑,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盘旋,手上添柴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这这这,这是活见鬼了?这还是二狗吗?!”赵氏指着二狗,震惊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前些天她在镇上还看见下货的大狗二狗,一如既往的呆愣,怎么几天没见,不止说话利索了,看上去整个人都脱胎换骨的模样。
瑾瑜一本正经戏谑,“大伯母不必惊慌,我是二狗也不是二狗,昨夜摔了一跤,醒来便觉心灵通透。就在方才,为庆贺脑疾痊愈荣获新生,我取了大名与字,以后叫做李全,字为瑾瑜,却没有丢弃二狗两字,留作小名,所以我依然是二狗。”
赵氏盯着瑾瑜看了半晌,一把将王氏拉到一旁,与大伯一家围在一起,悄声道:“桂花啊,不是嫂子要多心,这二狗怎么可能摔一跤一下子就好了?他在哪儿摔的?要不要找个先生看一看?指不定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二狗呢。”
王氏脸色复杂,“大嫂,二狗好了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不干净的东西?咱们家一穷二白人丁不旺,不干净的东西要找也是找上你们家人气儿多的地方。”
王氏也不是没怀疑过,可那又如何?二狗这么些年甚至没叫过她一声娘,也不知道认不认得她这个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老娘。
既然二狗只是一个躯壳漫无目的的活着,如今的模样又有何不可?无论什么原因,她更喜欢现在的儿子,二狗如此对谁都好。
赵氏气得脸色难看,她大儿媳小赵氏赶紧安慰,“娘别生气,堂弟好了婶子正在兴头上,你倒是担心二狗,但是扫了婶子的兴,任谁都会不高兴,娘和婶子都心直口快好心办坏事,别生气。”
众人沉默了片刻,赵氏抬眼看瑾瑜,扫到瑾瑜身后的冬青又是一惊,“那就是你们昨天给二狗买的媳妇儿?”
因为二狗傻病好了这事儿,过来李老汉家的初衷都丢在了一边,这姑娘的模样十分出挑,细皮嫩肉看着水灵灵的。
赵氏的几个儿媳在注意到冬青后,忍不住相互看了看,本来她们几个在清水沟算是长得标致,如今一个对比可谓是相形见绌。
王氏本已经折身,打算去灶屋给翠枝搭把手,赵氏却又把她给拽了回去。
王氏有些不耐,“又怎么了?大嫂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不成?”
赵氏瞅了瞅冬青,声音压得很低,“桂花你先别恼,不是我说,你们怎么会买到这丫头的?我听说有钱人家会随意买卖家里的小妾通房,这丫头的模样…”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非有钱人玩弄过后丢弃的小妾,像冬青这么标致的姑娘,怎么着也不可能卖到穷山沟。
方才打圆场的儿媳此时没吱声,她们打心底也觉得这种解释才合理。
“大嫂你就见不得我们家好是吧?有钱人家的小妾也轮不到这个穷山沟,会被卖进勾栏院。冬青是因为受了刺激傻了不识世事,刘婆子没法脱手才贱卖在清水沟的。”王氏心中恼怒,声音一时有些大。
瑾瑜神色一冷,“大伯母,无论冬青傻不傻,是什么来路,她都是我李瑾瑜的妻子,还请大伯母慎言。”
赵氏被瑾瑜乍起的气势一唬,悻悻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真是傻子啊?”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上前围着冬青看了一圈,抬手就要去碰冬青。
瑾瑜眼明手快,在男娃碰到冬青之前捏住男娃的手,“你不能碰。”
瑾瑜还不是很适应这具身体的力量,下手有些重,就把男娃的手给捏了几条白印。男娃瘪瘪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委委屈屈回到赵氏大儿媳身边。
瑾瑜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恰逢翠枝烧开水出来,就招呼着大伯一家喝了水,安生送出去。
李家二狗买回家个傻媳妇,然后摔一跤就把脑子摔好了这事,迅速传遍整个清水沟。
深山沟没什么新鲜事,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来李老汉家串门,就为了看看李二狗和李二狗买来的媳妇。
无一不啧啧称奇,感叹李二狗福泽深厚,不仅抱得美人归,摔一跤居然能把傻子摔成正常人。
看着李老汉夫妻乐呵呵的模样,瑾瑜有几分欣慰,终于自己也能让别人引以为豪。
有人上门就领着冬青在院子里招待,好让李老汉夫妻扬眉吐气一番。
李大狗回来时,看到自家院门大开,宾客满座,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进院子,只见自己那个傻了二十年的弟弟,正牵着冬青的手,坐在一群人中谈笑风生。
大狗吓得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两步跨到翠枝身边,“翠枝,你告诉我,我出去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翠枝正在给大狗的衣裳打补丁,把针往头发上蹭了蹭,“就是二狗醒了,他不傻了,说话利索,看上去可机灵。”
“怎么着就能不傻了?”大狗实在无法理解,满面疑惑看着瑾瑜。
翠枝抬眼,望着大狗笑,“我们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昨天那一跤,把什么东西给磕碰通透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二狗跟着吗?这下二狗可以自己生活了。”
大狗欲言又止,他还惦记着昨天翠枝说的话,二狗好了,这不就代表以后家产要一分为二?
翠枝对大狗的想法心知肚明,低声道:“这么多年家里的东西也有二狗一份,分就分吧,只要你们哥俩别闹,外人欺不到咱们头上就行,钱我们可以自己挣。”
冬青这个弟媳妇是傻的,没那么多算计,他们不至于会像老一辈的李老汉和大伯一家那样,两妯娌互相看不顺眼。
“这…也行吧。”大狗想了想,这下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说他李大狗的弟弟是傻子了。
冬青从小就是婢女,本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今天却跟一个只认识一夜的男子坐了一整天。
看着瑾瑜谈吐得当,举止优雅,风趣幽默的话语,引得一众人捧腹大笑。
冬青不禁想,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育这样的男子?瑾瑜在家乡时,是不是也如此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晚饭的时候,瑾瑜终于不用再应酬来看猴儿的父老乡亲,长舒一口气,坐一整天居然还有点累。
偏头看了看陪他一天的冬青,瑾瑜凑到冬青耳边悄声道:“累了么?”
冬青大大的眼睛看着瑾瑜不搭话,瑾瑜笑了笑,牵着冬青来到饭桌旁坐定。
翠枝盛好了饭菜,拿起筷子准备给冬青喂饭。
瑾瑜接过翠枝手里的碗,“我来吧。”
将饭菜吹了吹,用嘴唇试过温度,确定不烫才送到冬青口边。
冬青迟疑了一瞬,还是张口吃下瑾瑜喂的饭菜。
李老汉和王氏相视一笑,看二狗照顾媳妇这个小模样,他们家二狗,终于有了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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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志
瑾瑜从翠枝手上接过照顾冬青的活,给冬青喂饭,给冬青洗脚,领着冬青去睡觉。
冬青无可奈何,她现在还假装自己是傻子,只能任人摆布。
终于进房间关上了门,瑾瑜顺手要给冬青宽衣,冬青忙恢复常态,“现在没人,你不用假装照顾我,我自己来。”
瑾瑜收回手,顿了顿,道:“冬青,你识字吗?”
“嗯?”冬青抬眼看着瑾瑜,满眼都是疑惑,不知道瑾瑜问这个做什么。
瑾瑜读到冬青的疑惑,解释道:“我想考取功名,如果你识字,便可以留在这里做我的先生,教我识文断字,我白日干活养你照顾你,权当报酬。”
好不容易拥有健全的身心,能够重新来过,瑾瑜决定试一试其他出路。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做农夫身不由己,靠天吃饭,注定一辈子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
冬青点点头,“我识字,只是,你已经年至弱冠,现在才开始从头学起,考取功名只怕不容易。”
她从六岁成为二姑娘的丫鬟,二姑娘跟着西席先生上课时,她一直在旁边,琴棋书画,中馈账目,二姑娘会的东西,她都会。
只是这考取科举,需熟读四书五经,圣人名句,参透经义,吟诗作赋,大多数穷其一生也未能金榜题名。
瑾瑜轻笑道:“我应该算是识字的,我的家乡与这里文化差别很大,需要指点,若我实在愚笨不堪,那你便做我一辈子先生,直到我考上为止。”
考科举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但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好歹他在现代读了二十来年的书,经过各种考试洗礼。
冬青脸色微红,“若你真心想学,就备好笔墨纸砚,我教你便是。”
“好。”瑾瑜拉冬青坐在床上,“今夜暂没有文房四宝,不如你且与我说说黎国简史。”
冬青没有推脱,坐在床边给瑾瑜说她读过的史记,从改朝换代开始,讲述大黎知名人物,说到如今局势。
二姑娘是廊洲知府次女,在柳府耳濡目染,冬青见闻不少。
瑾瑜认真的记下,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道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替,官制改革。
这个时空虽然在中国的古今文献里没有记载,但还好与中国古代差别不算太大。
曾经他拖着病弱之体,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作画,现在这个处境,以前的知识储备多多少少应该是能用上一些。
冬青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原来是困得狠了,上下眼皮忙着打架。
瑾瑜伸手打散冬青的发,“睡吧,我们改日又说。”
“嗯。”冬青带着鼻音应了一声,脱去外衣,紧紧的挨着墙躺下。
瑾瑜给冬青掖好被子,不禁低头,凑在冬青耳边,“晚安。”
冬青抓着被角的手紧了紧,仿佛能听到自己极速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瑾瑜背对着冬青,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就弯起了唇角。
第二天冬青依然在瑾瑜的怀里醒来,虽然照样脸红红的,目光闪躲,但没有昨天那般惊慌失措。
瑾瑜假装一切如常,冬青好像极其没有安全感,睡着后总是无意识往他身上靠。
睡梦中的冬青,蜷缩着,像小动物一样乖巧可爱,慢慢向他靠拢,一点点嵌入他的怀里。
不可否认,软玉在怀的感觉让人上瘾。
吃了午饭,瑾瑜向李老汉和王氏透露自己要考科举的想法,让李老汉夫妇皱起了眉头。
李老汉愁得紧,“二狗啊…不是爹娘不愿意,只是这两年的灾荒把咱们家积蓄都耗光了,爹听说去书院要很多钱,咱们家现在连张宣纸都买不起,更别说书院要交书费要吃饭。”
王氏在一旁搭话,“是啊二狗,你陈叔家的小儿子就在县上的书院里念书,你陈叔举家供养那个学生才勉强供得住,咱们家不能比的…”
大狗拍了一把瑾瑜的肩,“二狗你别扯那些没用的,好好带着媳妇脚踏实地干活,生个胖小子才养得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咱俩一样,斗大的字都不认得,就算你现在脑子好使了,去学也来不及,人陈君然可是从小喝墨水长大的,去年乡试还落榜了,你算老几?”
陈君然是村长第四个儿子,今年一十九岁,比二狗小了一岁而已,却没有成亲。
村长有四个儿子,其余三个已经成家生子,小儿子陈君然因为相对机灵,村长着力栽培陈君然熟读圣贤书,盼着陈君然一朝高中,从此光宗耀祖荫蔽后人。
陈君然在清水沟可谓是风云人物,十六岁过了童生试,次年参加院试成功考进县学进修,成为清水沟年纪最小也是唯一的秀才。
只不过生员分三等,定员内由官府供给膳食称廪生,定员外增额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称附生,附于诸生之后。
陈君然是增生,在县学念书所有开支自行承担,村长才会举家供养陈君然。
科举三年一试,去年陈君然一试秋闱,不料遗憾落榜。
自小励志不立业不成家,此番一来,陈君然自认丢脸,便发愤图强,勤学苦读,准备三年过后再试,一雪前耻。
李老汉家所有人,都认为瑾瑜准备考科举的想法不切实际。
毕竟陈君然九岁认字,家里请过先生,上过私塾,成为秀才又上了一年的县学,结果乡试照样名落孙山,而瑾瑜已经二十岁还大字不识一个。
这种情形想要榜上留名简直是难上加难,想要挤进春闱入朝为官更是难于登天。
瑾瑜没想到,家里已经穷到一张纸一只笔都买不起的程度,昨夜冬青说让他备好笔墨纸砚,如今看来只怕要搁置一段。
瑾瑜想了想,道:“这事暂时不提,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想想办法,尝试过至少不会有遗憾。”
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瑾瑜决定出去看看,换个思维,看能不能在不耽误平日干活的情况下赚点外快。
至少要把笔墨纸砚备齐,不辜负对冬青的承诺。
众人点点头,瑾瑜不问他们拿钱,要试尽管去试,到时没有希望,瑾瑜自然就会放弃。
瑾瑜起身,“我带冬青出去转转,晚饭之前会回来的。”
现在刚刚化雪,地里的土是湿的,一踩一个凹陷,本来松软的土变成泥浆,太阳一晒就硬了,这种天不适合下地,刚好有空出去走走。
自觉握住冬青的手,“走吧。”
冬青也想查看一下地势,索性嘿嘿笑了两声,任由瑾瑜牵着出门去。
瑾瑜在门边顺了一把砍刀捏在手里,出去转一会儿,回来还能砍根柴烧火。
清水沟地势奇特,是山区罕见的盆地,除了将村子一分为二的河水,四周都是大山,山间郁郁葱葱的林木透着黛绿。
两人走到树林边,估摸没人会出现在这里,冬青不着痕迹抽回手,抬头看向四周,努力辨认方向。
山里植被茂密,如果她离开时迷了路,可能就会被困死在这大山里。
瑾瑜看了看正在四处张望的冬青,垂下眼眸,“你说树林里会不会有动物?”
冬青看了瑾瑜一眼,“这么浓密的山林自然有不少动物,只怕树林太密,山里的动物比我们熟悉这片森林,不容易被人抓到。”
瑾瑜盯着手里的砍刀,灵光一闪,“我们再往里走一些,我有些想法想实施一下。”
冬青不明所以,瑾瑜已经拉起冬青的手,从崎岖的小径深入林间。
走了一段,感觉村里人迹的喧嚣很难传到此处,瑾瑜停住脚步。
四处看了看,找到一株韧性极佳的树木,选取笔直光滑那一根枝丫,约二指宽的直径。
瑾瑜轮起砍刀,三下两下就把枝丫砍了下来。
力量的充盈,让瑾瑜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具身体,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
体现在前天摔到头,今天毫无感觉,两砍刀能砍断一根不细的树枝。
冬青看着瑾瑜把砍下来的树枝修剪成长长的木棍,一头削尖,在地上比划几下。
瑾瑜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石头不多的地势,看向冬青,“你帮我扶着一下。”
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瑾瑜基本都在纸上谈兵,偶然看到过传统猎人捕兽陷阱的布置方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冬青听话的扶着棍子,瑾瑜朝地上捡一块石头,一下一下把削好的木棍钉入地下。
这是一个简单的陷阱,把木棍压弯,用绳子打活扣,别上一根脆弱的插销固定掰弯的木棍。
动物踩到插销时,利用绳子活扣松了那一瞬木棍韧性的反弹,收紧猎物脚上的绳子,将猎物困在木棍上。
瑾瑜拨弄几下木棍确定牢固,一个使劲儿,把钉入地下的木棍弯折,才想起他没有绳子。
心思绕了一圈,瑾瑜把目光锁定在冬青绑头发的发带上,“冬青,把你的发带借我一用。”
冬青一愣,虽然不知道瑾瑜在做什么,却没有问原因,抬手解下发带递给瑾瑜。
满头如绸缎的黑发披散,山风刮过,扬起几缕发丝,看得瑾瑜一呆。
冬青的美,是那种亲近自然的美,跟瑾瑜以前看的满屏复刻脸有着天壤之别,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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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捕兽
冬青感受到瑾瑜的目光直直看着自己,顿时脸烧面热,背过身子不理瑾瑜,将被风扬起的头发捋到耳后。
瑾瑜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冬青,你很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冬青闻言,转头白了瑾瑜一眼,“你这辈子见过的女子不过二三,都是常年操劳的农妇,我自然比较好看。”
瑾瑜笑了几声,“我口误,我的意思是两辈子。”
收回目光,瑾瑜仔细在压弯的木棍上绑着绳结,朝地上捡一截细小干脆的木签,别住活扣,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兽扣的布置。
“你让远一些。”瑾瑜掰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准备试试能不能成功。
冬青到现在已经看出瑾瑜的意图,便往旁边走一段距离,躲在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面。
歪头露出一个脑袋,她也准备看看瑾瑜做这个简陋的东西有没有用。
瑾瑜好笑的摇了摇头,莫名觉得冬青这个动作直戳他的萌点。
用手里的棍子杵一下活扣里的木签,木签轻易断作两截,失去牵制,压弯的木棍猛的伸直,竟有破空之声。
活扣随之收紧,木棍弹起的力度,让瑾瑜手里的树枝脱手而出。
冬青被吓得眨巴几下眼睛,定睛一看,先前在瑾瑜手里的树枝已经被活扣拴住,挂在地里那根木棍上。
“哈,还可以。”瑾瑜摸了摸猝不及防被震麻的手,觉得在山里布置这种简单的捕兽扣可行。
冬青围着捕兽扣转了一圈,“这个只能困住小的野物,力气大一些的,就算被拴住了脚,也能把木棍直接从地里拔/出来拖走,除非…”
“除非什么?”
冬青想了想,“不要把这种压弯不会断、放开能弹起的树枝砍下来,直接在这种树上压弯布置,这种树属于灌木,根茎应该算牢固,大型动物也不一定能把它连根拔起。”
瑾瑜望着冬青笑,“有人说过你很聪明吗?”
冬青假装没听见,“像这样砍下来布置的,可以把木棍的一头固定在旁边高大的树上,也能防止动物挣扎把木棍拔起拖走。”
瑾瑜点头,“好,那我们回去准备绳子和诱饵,再来满山都布上捕兽扣,总会困住那么些个眼神不好的家伙。”
这个陷阱的好处在于,对人没有太大伤害,可以放心布置。
就算有人不小心被勒住了脚,也最多绊倒而已,活扣是越挣扎越紧,但人能够轻易就能解开。
两人准备回家,瑾瑜取下冬青的发带,绕到身后给冬青绑头发。
冬青攥着衣角,“这个捕兽扣抓到的动物都是活的吧?”
“对,不过动物挣扎激烈的话,可能会扭断腿。”
冬青眼前一亮,“是活的可以卖个好价钱。”
冬青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知道很多权贵人家对家养肉食已经失去兴趣,反而十分钟情各种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