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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死士在车厢中又做出了要拼命的架式。
安锦绣忙把食指放在了唇边,冲两个死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车外,安元志跪在地上,报上自己的姓名,正对着他,坐在马上的人赫然是世宗皇帝白旭尧。
世宗看一眼跪在自己马前的少年,说:“你叫安元志?安书界是你何人?”
安元志忙道:“他是家父。”
吉利这时在世宗的马前小声说道:“圣上,这个应该就是太师庶出的那个儿子,跟安二小姐一母同胞。”
世宗听了吉利的话后,对安元志道:“你抬起头来。”
安元志这会儿害怕但也只能强自镇定,把头一抬,正对了世宗,只是目光没与世宗接触。
不愧是同胞的姐弟,世宗看了安元志的长相后在心中想到,“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赶着车急行?”世宗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的脑子里数个借口一一闪过,他要拿出什么样的借口来,才能让自己和车中的安锦绣逃过这一劫?
安锦绣这时在车中开口道:“元志,你到底遇上了何人?”
平平淡淡的语调,声音却轻柔,世宗抓着缰绳的手轻颤了一下,车中的人竟是安锦绣?这对世宗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安锦绣说着话,就手一撩车帘将头从车厢里探了出来。
世宗看着安锦绣,见这个素面照天的小女子一脸的惊慌,定是被车外这么多的兵马给吓着了。看安锦绣的样子,生过一个儿子的人了,好像是与少女时不一样了,多了一些尝过风月滋味后的韵味,这样的女子,世宗面露了笑容,说道:“原来是你们姐弟。”
安锦绣在车中听声就已经知道他们遇上了圣驾,这会儿听到世宗跟她说话,忙就要下车。
“算了,”世宗想叫安锦绣一声上官安氏,只是这个称谓又让世宗不爽,叫一声锦绣吧,更是不合情理,便干脆什么也不喊了,只是对安锦绣道:“你在车中回话就好。”
安锦绣说了声遵旨后就缩回到车厢里跟世宗谢了恩。
世宗看着安锦绣的脸消失在车帘后,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体贴这个小女子的事情,世宗皇帝还是乐于做的。“平身吧,”世宗随后又让安元志起身说话。
安元志谢恩起身,垂首站在世宗的马前。
“这么晚了,你们姐弟这是去了哪里?”世宗看着像是在问安元志,实际上是希望安锦绣答话地问道:“还将马车赶得这么快,有急事?”
安锦绣没让世宗失望地在车中回话了,声音还带着后怕地道:“回圣上的话,我们姐弟本想去大理寺的东城牢房,只是,只是那里失了火,我们姐弟这才,才急着往家里赶。”
“你们去大理寺做什么?”世宗马上问道。
安锦绣在车中沉默了。
世宗道:“怎么?还有话不能跟朕说?”
“臣妇是想去买些奴仆,”安锦绣的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尴尬。
“你买罪奴?”世宗有些不敢相信,他赏赐给安锦绣的东西不少,这个小女子的家里还是银子不够花?
“是,…”安锦绣的声音拖得有些长,像是迟疑着说出这一声是的。
吉利小声提醒世宗道:“圣上,御赐之物何人敢用?”
世宗这才反应过来,他赏下的东西,他的子民们不都得当贡品一样的供奉起来,谁敢真正使用?这么说来,自己想帮这个小女子,还得借助他人之手了?世宗想到这里,跟安锦绣说道:“家中人手不够,你可去找你父亲,他还能不管你?”
世宗这话说的,不光是安锦绣和安元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国之君这是要管一个从五品武官夫人的家事了?这算什么?体贴下臣?
安锦绣不知道要怎么回世宗的这句话,要她跟一国之君隔着一道布帘拉家常吗?
从大理寺东城大牢的方向跑来了一匹快马,骑马的大内侍卫在到了世宗的近前后,翻身下马,跟快步走到了他跟前的吉利小声耳语了几句。
吉利跑到了世宗的马前,小声道:“圣上,大牢里死了三十六人,其中王氏的那九个死士死了七个,还有两人下落不明。”
“去大理寺,”世宗说了句。
吉利说:“圣上,他们从牢房那里过来,那这车要不要看上一眼?”
“你去看一眼,”世宗说道。
吉利领旨后,往安锦绣坐着的马车走去。
安元志在这一刻汗湿了衣衫,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们完了。
安锦绣在车中通过车帘的缝隙也看到了吉利在往她这里走,安锦绣的呼吸一滞,这车只是普通的马车,没有可藏人的夹层,地方也小,她根本就没地方藏这两个死士。
两个死士也看到了吉利在往这里走,心如死灰一般,只是内疚他们连累了恩人。
安锦绣咬一下牙,突然就撩开布帘,下了马车,落落大方地站下后,抬头看了世宗一眼,然后就跪在了地上。
安元志看安锦绣跪下了,虽然不解安锦绣的用意,但也跟着跪下了。
世宗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安锦绣道:“臣妇在车中听到圣上要起驾,安能还坐在车中不跪送圣上?”
刚刚自己那声去大理寺是说的大声,世宗笑了起来,看安锦绣对自己恭敬,方才看自己那一眼还面带笑容,这个小女子不施粉黛竟然还是面有芙蓉之色,世宗的心情突然就又好了。
吉利却为难了,安锦绣跪的地方很巧,就跪在车前他要落脚的地方,要看一眼车厢,吉利就得让安锦绣换个地方跪,要不自己绕到安锦绣身后去。别人不知道,可是吉利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对这个小女子的心思,这两样事情吉利都不敢去做。
“吉利回来,”世宗这时命吉利道,然后又对安锦绣道:“你们姐弟都平身吧,早些回去,今晚城中有事,你们就不要外出了。”
“臣妇遵旨,”安锦绣又冲世宗叩首道。
“上车去吧,”世宗却还是不走,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起身,就听世宗又跟安元志道:“你扶你姐姐上车去。”
安元志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了车前,伸手就要扶安锦绣。
安锦绣冲安元志宽慰地一笑,拍了拍安元志的手背。
世宗看着安锦绣坐进了车厢里,才打马从这辆马车旁走过。臣妇,想着安锦绣的自称,世宗想如果这个小女子自称臣妾,这才合了他的心意。
安元志一直等到世宗的队伍走远了后,才跳上了驾车座,狠狠打了马一鞭子,逃一样往上官家的方向跑去。
安锦绣直到马车跑起来了,才吁了一口气出来,人放松下来了,安锦绣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汗,将内外衫都浸湿了。
两个死士也同样被吓得不轻,方才安锦绣下车,他们两个安安锦绣的吩咐掀开了车厢底板上的暗门,下到了车下去。马车停在背光处,他们身上的白色囚衣也因为被血污了看不出底色来,这才没让人发现。
“没事了,”安锦绣心还在砰砰乱跳着,就已经在安慰两个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的死士了,“方才我们是有惊无险,大难不死,我们就必有后福。”
不光是两个死士,就是外面赶着车的安元志都佩服安锦绣了,他们三个大男人加在一起,好像还没有这个小女子的胆子大。
“一会儿到家后,我从大门进去,元志你带着他们赶着马从后门进屋,”安锦绣说着从车窗里探出身,往车后看去。
“好,”安元志答应道。
车后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黑黢黢的连街两边的房屋都笼在一片黑暗中,让人看不分明。安锦绣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但还是不敢大意,世宗能让身边的太监查看她的马车,就有可能会让人跟着她。
安元志也在注意着车后的动静,同样在害怕他们被世宗皇帝的人跟踪了,万一这时候再冲出一队人来要查车,他和安锦绣就真把命交待在今天了。
36父子君臣
世宗走在去大理寺东城牢房的路上时,吉利小声跟世宗道:“圣上,为何安氏女买罪奴要选在晚上去?”
“她一个太师的女儿竟要图省几个钱去买罪奴,”世宗说道:“放到你身上,你好意思大白天去吗?”
吉利忙说:“还是圣上英明。”
“你对安氏女有意见?”世宗突然问吉利道。
一句问话把吉利吓得一哆嗦,他是不喜欢安锦绣,一个已经嫁人,还是庶女出身的女人凭什么让皇帝牵肠挂肚?做为世宗身边最忠心的奴才,吉利不会认为是世宗用错了心思,只会认为是安锦绣做错了事。吉利现在一想到安锦绣,就会想要是有什么办法,让世宗忘了安锦绣这个女人就好了。
方才吉利是真在想,要是能在安锦绣的马车里找到那两个逃犯就好了,这样世宗一定会杀了安锦绣,安锦绣一死,大家不就都安生了?吉利偷看一眼世宗,赔着笑脸道:“奴才怎么敢对安二小姐不敬?奴才不敢。”
“最后一次,”世宗冷冷地说了四个字。
如果不是走在路上,吉利会跪地谢罪。世宗跟他说最后一次,吉利明白,世宗的意思就是,再敢暗算安锦绣一次,他这条命就没了。
大理寺东城牢房不久之后出现在了世宗一行人的面前,大理寺卿韦希圣迎到了世宗的马前。
此时牢房的明火已经扑灭,只是还到处冒着黑烟,一股呛人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无法顺畅的呼吸。
世宗下了马便往大门里走,对于牢房大火之后的惨状是熟视无睹。“王圆的二子呢?”世宗边快步走着,边问身后跟着的大理寺卿道。
“是臣失职,”大理寺卿苦着一张脸道:“王圆的二子在牢房里自尽了。”
世宗猛地一停步,“死了?”
大理寺卿往地上一跪,他到了今日也不知道世宗到底要从王氏的身上知道些什么,王圆二子下狱之后,都是大内的侍卫来审讯王氏二子,他们这些刑部官员是一点也插不上手。今日大牢被烧,王氏二子自杀,九名王氏死士逃脱了两人,韦希圣自觉自己的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世宗一脚将自己的这位刑部重臣踹翻在地,问左右道:“尸体呢?”
马上有衙役上前来,双腿哆嗦着领世宗一行人去看已经被他们收集起来的尸体。
大牢的一间小跨院里,两溜排三十六具尸体在地上排放的整整齐齐。
衙役将世宗领到了两具并排放着的尸体前,结结巴巴地禀道:“圣上,这,这就是,这就是王氏二子的尸,尸体。”
眼前的尸体没有被火烧过,身上的伤痕一看就是生前受过酷刑,舌头伸出唇外,两眼圆睁,两具尸体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圣上,”有大内侍卫看过这两具尸体后跟世宗禀道:“这是王圆二子的尸体。”
世宗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没说话,冷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吉利领着几个大内侍卫将院子里的尸体都看了一遍,回来跟世宗禀道:“圣上,奴才清点过了,只有七具王氏烙虎印死士的尸体。”
“韦希圣,”世宗喊了一声大理寺卿。
“臣在,”韦希圣站在了世宗的身后。
“你带着人去抓,”世宗道:“这个时候他们逃不出城,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抓不到这两个犯人,就上请辞的折子吧。”
韦希圣忙就带着一队大理寺的衙役走了。
韦希圣带着人前脚刚走,一个小太监从院外跑了进来,跟吉利小声禀了几句。
吉利忙走到了世宗的身后道:“圣上,太子殿下和诸皇子殿下到了,就在牢房大门外。”
世宗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吉利回身就跟小太监大声道:“圣上宣诸位殿下进来。”
不一会儿,由太子领头,除却一向身体不好的六皇子,已经成年,在朝中领了差事的五位皇子一起走进了这个放着尸体的跨院。
世宗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这些儿子们,说道:“你们也来看尸体?”
皇子们一听世宗的语气不善,马上就都跪下了。
吉利忙打手势,招呼院里的其他人都出去。
院子里眨眼间就只剩下了皇家父子六人,还有地上的三十六具尸体。
“太子,”世宗也不让儿子们起来,问太子道:“你说王圆为什么该死?”
太子额头触地不敢说话,王圆的三女是他的侧妃,如果他不是太子,那么王圆要抄杀的九族他也要算在其中。
白承泽这时开口道:“父皇,儿臣听闻王圆这几年一直在私组军队,如今父皇定了王圆抄斩九族之罪,儿臣想王圆私组军队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了。”
太子忙冲世宗磕头有声道:“父皇明鉴,儿臣不知王圆的罪行,儿臣若是知道此人如此胆大包天,儿臣一定也要杀他!”
世宗没理太子,看着白承泽道:“你是从哪里听闻到的?”
白承泽非常坦荡地道:“儿臣听刑部的官员说,王圆家中养着数百的死士,儿臣是想,就算王氏是大族需要养死士护卫,可是养着数百的死士就不是护卫家园,而是其心可诛了!”
太子身后的大皇子白承舟接话道:“数百死士这还是刑部可以查到的明面上的数字,私下里还不知道王圆这个罪人养了多少武人。”
世宗又看向了太子道:“太子,你说呢?”
“王圆该杀!”太子抬头看向了世宗,额头已经磕得乌青,“父皇,儿臣愿监斩王圆全族。”
“朕以为你很喜爱王圆的那个女儿。”
太子忙又磕头道:“那不过是一个女人,儿臣身边不缺女人,更何况一个女人如何比得上我白氏的江山重要?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王圆的罪行,儿臣求父皇明鉴!”
与白承泽一母同胞的二皇子白承路这时开口道:“父皇,此次大牢火灾,和王圆二子自尽之事,儿臣认为要彻查。大理寺的天牢是我祈顺看守最严的牢房,王氏的死士就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理寺的天牢里生乱?”
跨院里半天没人再说话,白承路的话其实就是在说王氏的死士在牢中有人接应,虽然没有明说,但二皇子的矛头直指了太子。
沉默良久之后,世宗问太子道:“此事太子你要接手吗?”
太子声音已经哽咽,说道:“父皇,王圆之事儿臣自当回避。”
大皇子马上说道:“太子殿下方才还请旨要监斩王圆全族来着。”
白承泽这时又做了好人,说道:“大哥,我想太子殿下请旨监斩,也是因为恨透了王圆这个罪人。”
“五弟,”大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后白承泽,“你还真是会为太子殿下着想。”
白承泽把头一低,避开了大皇子不屑的眼神。
世宗看看自己的这五个儿子,突然就笑了起来,虽说是笑,声音却森冷,“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啊,朕再跟你们说一遍,这江山是朕的,朕还没死呢,你们闹什么?!”
五位皇子看世宗发了怒,忙都以额头触地,跟世宗道:“儿臣不敢。”
“今晚的事朕一定会查!老四,你去办,”世宗点了到现在唯一没说过话的四皇子白承允的名,“让韦希圣帮着你查,王圆的事,就算他死了,也不算完!”说完这话,世宗怒气匆匆地一甩袍袖,往跨院外走了。
五位皇子一直等世宗走没影了,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当着一院的尸体跪到现在,皇子们的心里都不大舒服。
大皇子冲着太子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王圆赔上全族人的性命值不值得。”
太子这会儿没有心力去跟自己的大哥吵,只是看了大皇子一眼。
四皇子白承允却是看了白承泽一眼后,跟太子行了一礼,然后就先走了。
白承泽轻声问太子道:“太子殿下,您要跟臣弟们一起走吗?”
太子摇了摇头。
“哼,”大皇子冷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走了。
白承路和白承泽这对同胞兄弟在给太子行了一礼后,也并肩离开了。
太子如同失了魂魄一样,一个人站在放满了尸体的院中。五月的天气本就不冷,牢房这里还刚烧过一场大火,空气都显得灼热,太子却觉得冷,透骨地冷。
世宗怒气匆匆地回到宫中,在御书房的门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项氏皇后。
“圣上,”皇后看世宗走来,忙就行礼。
“为你儿子说情来了?”世宗冷冷地问道。
皇后笑道:“太子又没犯错,臣妾要为他说什么情?”
看着自己的皇后一脸的镇定自若,世宗心中的怒火更盛,“不早了,皇后去安歇吧,”说着世宗就走进了御书房,没再看皇后一眼。
项氏皇后无旨也无法进御书房,只得在门前静立了一会儿后,带着宫人回中宫去了。
世宗坐了御书房的内室里,心情烦燥之下将御书案上的奏折都砸到了地上。朝中不是王圆一人在私组军队,而是一帮人在干这要灭门九族的事,只是除了王圆露了马脚外,其他人世宗如今还查不出来。
吉利这时给世宗端了茶来,看到一地的奏折也不敢问。
“命大内也去查那两个死士的下落,”世宗对吉利道:“朕要活口。”
“奴才遵旨,”吉利忙领旨。
世宗说要斩王圆,其实王圆已经在牢中受刑而死,王圆的家人对王圆所做之事毫不知情,逃掉的那两个死士是王圆贴身的护卫,平日里还是训练王氏其他死士的人,世宗如今只能寄希望从这两个死士的身上问出答案了。
月下荷香图方方正正地挂在墙壁上,忙碌了一天,身心疲惫的世宗望着这绣品,扪心自问,这个世上谁才是他的解语花,忘忧草?
37出城
世宗皇帝和皇子们夜到大理寺牢房的事情,京都城的百姓们不可能知道,大家一觉睡醒,就听说了东城大牢昨天夜里发生了王氏罪奴的逃狱事件,有两个王氏的要犯还活着从天牢里逃了出来。
一时间京都城的街头巷尾,放眼看去都是搜查逃犯的刑部衙役,京都城百姓的日子无形中就紧张了起来,关于王氏那两个逃犯的流言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传到最后这两个逃奴身怀妖法的话都人们编排了出来。
位于京都城南的上官家,表面看上去还是像平常那样过着日子,让人看不出不对劲来。
安元志一大早跑到西城门去看了看,跑回来后就跟呆在耳房里的安锦绣说:“姐,城门真的没关,可是门前多了好几百的官兵看守,我们要怎么把他们送出城去?”
耳房里两个死士躺在两张木床上,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精心包扎过了,安锦绣又给他们熬了补气的参须汤,这会儿这两个死士的气色比起昨天晚上好了很多。
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其中一个叫圆一的死士道:“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城去。”
安元志指着圆一的左肩膀说:“今天出城的男子都要查看肩膀,你身上有这个烙印,能想什么办法出城?”
圆一和叫圆威的死士对视了一眼,突然都伸手抓向了自己的左肩头。
在屋中的安锦绣和安元志都来不及出手阻止,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把自己肩头的那块肉给撕了下来。
圆一抽了几口冷气后,问安元志道:“这样行了吗?”
安元志还没看过人能这样凶狠地对待自己的,安五少爷是当场就愣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安锦绣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前世里她手上欠下的血债不少,血肉横飞的场面也看多了,看这两个人的身上又是血流了半身,安锦绣叹了口气后,起身对安元志道:“替他们上药包扎伤口。”
“我来吧,”安元志不让安锦绣动手,昨天晚上他什么也不会,只能在一旁看着安锦绣带着紫鸳为这两人处理伤处,看了一夜,安元志也学到了不少。
上官睿这时跑了进来,进门就说:“怎么又有血腥味了,他们的伤处又裂开了?”
安元志忙回头招呼上官睿道:“他们又伤了,你快过来帮我。”
上官睿昨天晚上看到这两个被自家大嫂从天牢里救回家的人时,被吓了个半死,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只会木愣着神经听安锦绣的吩咐,在一旁打下手帮忙。直到安锦绣忙完了两个死士的事,跟上官睿说了自己的打算后,上官睿也还是愣了半天神后,才想明白过来。
帮着安元志给两个死士上药,上官睿就跟安锦绣说:“大嫂,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上官睿不知道这两个人能不能为他们家所用,也不知道这两个死士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他现在只知道他大嫂把事情已经做下了,他们就回不了头了,要不想尽办法保住这两个人,要不把这两个人杀了灭口。看他大嫂跟安元志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住这两个人的命了,那么上官睿也只能为保住这两人的命尽心尽力了。
安锦绣这才说道:“没了烙印,你们也没办法掩藏身份,这伤一看就是新伤,你们还是会遭怀疑。”
上官睿说:“那就让他们藏家里?”
安锦绣摇头,“下午我们一起去庄子上,带上他们就好。”
安元志叫了起来,“可是城门口有人查啊。”
安锦绣看看这两个死士,也许是王圆训练死士的方法特殊,这两个死士的身量都不大,个子也只比寻常女子高一些,面貌看着也清秀,安锦绣昨天晚上为这两个人治伤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办法,“扮女装出城好了,城门前的官兵总不会让我们女人脱衣检查吧。”
屋里的四个男人都呆住了,两个死士的脸上顿时就显出抗拒的表情来了。
安锦绣将桌上凉好的药,一人一碗端到圆一和圆威的手上,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好容易逃出了天牢,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上官睿这时也点头道:“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大理寺要是找不到你们,难保过几天不挨家挨户地搜查。”
安元志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男扮女装?姐,也只有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安锦绣只笑了笑,催着两个死士喝药。
上官睿看了看安锦绣,目光阴晴不明,他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嫂不是简单的内宅女子,敢做出救大理寺逃犯的事,这会儿满大街的衙役在抓人,他这个嫂子还在这儿神情自若地安排送人出城的事情,若不是安锦绣向来待他很好,上官睿真要怀疑大哥上官勇娶了这么一个媳妇,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安元志没去在意上官睿的神情,挠了挠头后说道:“他们的名也得改改,这个圆字也太显眼了。”
安锦绣先问圆一和圆威:“你们想改名吗?”死士大都忠心,硬逼着这二位改名也不好。
圆一说:“主人不在了,我们叫什么名都无所谓了。”
安锦绣这才又看向了上官睿,说:“他小叔,你说他们改个什么名好?”
上官睿不相信安锦绣自己没有主意,但他这个嫂子问到他了,上官睿还是说:“把圆改成土口衣袁好了,圆一叫袁义,圆威还以威为名,就叫袁威好了。”
安元志说:“这样不错啊,听着音还是原来的名字。”
两个死士也不矫情,都点头说好。
安锦绣转身往门外走了,说:“我去给你们找要穿的衣服,吃过午饭后,我们就出发。”
屋里剩下四个男人后,你看看我,我看看我,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安元志先开口道:“你们的武艺到底有多高?”
已经改名为袁威的死士这时才冷冷地开口道:“夫人说你们在安府听说过我们的事。”
安元志干笑了一声,安锦绣那都是瞎话,安府跟兵部,朝中的将军们从来都交往不多,怎么可能会知道王圆养死士的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安元志说:“我就是听说你们武艺高强。”
袁义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我们会杀人的武艺。”
“什么?”安元志没听明白。
“武功的派别很多,”袁义跟安元志解释道:“我们没具体练过什么派别的武艺,我们只知道如何更方便的把人杀死。”
这下子安元志来了兴趣,在安元志想来练武是为了上沙场建功立业,上了沙场就得杀人,还有更方便杀人的武艺?
上官睿看安元志跟两个死士说起了杀人的事,这个话题身为读书人的上官睿完全不感兴趣,抽身从耳房里出来后,在紫鸳和上官宁的房里找到了正在翻着女装衣物的安锦绣。
安锦绣看到上官睿进来,也不意外,开口就道:“他小叔,这两个人值得我们冒险。”
上官睿说:“我能看出他们不怕死,也许真能帮上我大哥和元志哥,可大嫂,他们毕竟只是两个人。”
“未来你大哥和元志若是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身边有个忠心的人不好吗?”
“他们若是不忠心呢?”
安锦绣回身望着上官睿一笑,“就算他们不忠心,多两个他们这样的朋友我觉得也很好。”
上官睿在房里踱了几步,说:“这两个人不简单,不然朝廷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抓他们?大嫂,他们知道的秘密,会不会害死我们?”
安锦绣说:“王圆的罪被判了抄斩九族,这个人当年也是有从龙之功的人,他小叔,你说这样的人会傻到去犯欺君之罪吗?“
安锦绣的这句话让上官睿想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们书院里的人这两天也在猜王圆究竟欺骗了世宗皇帝何事,有很多种猜测,但是都经不起推敲。
安锦绣将要给袁义和袁威换上的女装都找齐了,回头看上官睿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我是觉得,王圆这样的功臣就算有事欺瞒了圣上,也不至于落到抄斩九族的份上,除非他的欺瞒关系到了圣上的天下。”
“天下?”上官睿说:“王圆手中无兵,如何危害到圣上的天下?”
“皇位跟天下对圣上来说应该是同等重要,”安锦绣把衣物都抱在了怀里,跟上官睿道:“这样的事,我若是王圆,我会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事,可是目的是什么,我不会跟任何人。”
上官睿全身一震,还想跟安锦绣说话的时候,他的大嫂已经抱着衣服走出房去了。
等紫鸳忙好了饭菜,坐到了桌旁吃中饭的上官睿已经神色如常了。安锦绣怀里抱着平安,一边还照顾着上官宁吃饭。两个人都没再说王圆与死士的事。安锦绣不担心上官睿会不跟她站在一起,上官睿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能帮到上官勇的事情,能让上官家族更进一步的事情,这个少年人就一定会去做。
一家人吃过了午饭后,安锦绣留下奶娘在家看家,她自己抱着平安,带着穿上了女装的袁义、袁威,跟上官宁一起坐上了家里的马车,安元志和上官睿坐在车厢外面赶着车,往北城门走去。
“不会有事的,”车到了北城门,停下来让守城兵士检查的时候,安锦绣还小声对袁义和袁威说了一句。
车帘被安元志从外面撩了起来,车厢里坐着的几个人忙都用手帕遮住了脸。
“车内都是女眷,”上官睿在外面问兵士道:“你还要看多久?”
这兵士看了看车厢里的几人,也没细看,就把头收了回去,跟安元志和上官睿说:“你们走吧!”
38无法回头的太子妃
马车平安无事地出了京都城,袁义和袁威坐在车中,望着车后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京都城,神情如释重负又有些迷茫,可以活下去了,他们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安锦绣哄着怀里的平安,冲两个死士笑道:“以后就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好了,自由身了,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袁义道:“夫人肯放我们走?”
“我也留不住你们啊,”安锦绣说:“以后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他在笑,”袁威这时却指着在安锦绣怀里笑得开心的平安说道。
“想抱抱吗?”安锦绣笑着问袁威道。
袁威忙摇头,这么小的人儿他可不敢抱。
安锦绣却不由分说,将平安放到了袁威的怀里,说:“你们都是要学会抱孩子的,都跟我摇头说不会,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也不抱?”
袁威僵直了身子,双手端着平安动也不敢动,让平安嘴里的口水涂了一身。
“抱孩子要这样抱,”安锦绣开始手把手地教袁威抱孩子。
上官宁在一旁帮安锦绣的腔道:“威大哥好笨,连我都会抱平安呢!”
袁威涨红了脸,杀人不眨眼的人,这会儿被一个小毛孩儿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弄得手足无措了。
袁义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袁威学抱孩子的样子,突然就鼻子一酸,想哭又忍住了。死士没有自己的生活,这会儿看袁威笨拙的样子,陌生到好像他从来就不曾认识过这个人了。
安锦绣注意到了袁义的神情,但是没有点破,只是耐心地教着袁威如何带平安。收买人心的事情,安锦绣也是个老手了,她对袁义和袁威有收买的心思在,但也希望这两个人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与她重新过活一世一样,袁义、袁威这样的又何尝不是重活一世?
三日之后,王圆全族五百余口被斩首示众,显赫一时的后湖王氏自此族灭,在史书中留下了欺君族灭这样的,最后的一句评语。
太子的日子在王氏灭族之后没有变好,反而更加艰难起来。
奉旨查案的四皇子白承允,以及秘密追拿王氏外逃死士的大内侍卫统领苏养直都上奏世宗,王氏那两个死士一定是被什么人保护了起来,或者已经被人灭口。
大皇子白承舟手下的官员,更是直言此事一定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白承泽倒是上折力保太子,却又让太子与王氏外逃死士有关之事,在朝野上下闹得更是沸沸扬扬。
可是这个本该是世宗大发雷霆的时候,世宗却异常地沉默了。
异常的父皇,咄咄逼人的兄弟,朝臣的反复无常,都让太子透不过气来,头顶上好像悬着一把宝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太子几乎是惶惶不可终日。
又一次深夜从噩梦中惊醒的太子殿下,终于在安锦颜的面前情绪崩溃,他宁愿世宗给他一个痛快,也不要再这样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未知的命运降临。
安锦颜将自己的丈夫搂在了怀中,安锦颜知道自己的这个丈夫虽然贵为太子,却是个性格软弱的人,撑到今日才在她的面前示了弱,已经超出了安锦颜的预计。
“父皇不信我!”太子在安锦颜的怀里喃喃自语一般地道。
“父皇若是不信殿下,早就惩处殿下了,不会等到今日还无动静啊,”安锦颜安慰着太子,“殿下,母后不会不管殿下的,您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我见不到母后,”太子伤心道。世宗不让他见项氏皇后,这就是压垮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暂时见不到面,母后也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安锦颜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太子的后背上,“母后知道该怎么帮殿下,殿下再耐心等等吧。”
“我要等到何时?”
“臣妾明日进宫去给母后请安,”安锦颜轻声道:“父皇不会拦着臣妾,不让臣妾进孝心的。”
太子握着安锦颜白玉一样的手,低喊了一声:“锦颜。”
“殿下放心,不管发生何事,臣妾都会陪在殿下的身边,”安锦颜跟太子说道:“臣妾也会去见父亲,总之为了殿下臣妾什么事都会去做。”
太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太子妃,这种时候了,安锦颜温柔地笑着,还是像往常那样如一潭静水,波澜不惊。“唉!”太子凑上去亲吻了安锦颜的嘴唇。
安锦颜嘤咛了一声,望着太子的眼适时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此时的太子需要一个女人,他需要暂时忘掉烦扰着他的皇家,父子君臣还是白氏的这座江山。“锦颜,”太子叫着安锦颜的名字,将自己深埋进安锦颜的体内。
一场情事就这样在深夜的东宫正殿寝室里进行了。
安锦颜放开了自己的身体,比起太子的宠爱,她更需要一个孩子。安锦颜不相信这个世上的男女之间有什么爱情,那都是骗无知深闺女的东西,安锦颜只知道只有太子座上金銮殿里的那把龙椅,她才能成为祈顺王朝的皇后,她的兴衰荣辱全都系在了太子的身上。“你不能失败,”当太子在安锦颜的体内渲泄着**的时候,安锦颜在心里念着。
第二日一早,安锦颜在中宫见到了项氏皇后。
皇后看一眼自己的儿媳,对于安锦颜一如既往的稳重,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太子最近还好吗?”
安锦颜笑道:“太子殿下很好,只是挂念母后您。”
“让他不用挂念本宫,”皇后低头看着宫人正替她打理着的指甲,“他是太子,要记得为圣上分忧。”
安锦颜忙起身道:“儿媳知道了,一定把话带给太子。”
皇后说:“你是孝顺的孩子,如果能尽快给本宫生一个嫡孙,那本宫就更开心了,圣上也会高兴的。”
安锦颜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和太子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皇后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本宫也不打趣你了,东宫的事情也多,你跪安吧。”
安锦颜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退出了中宫殿。皇后的身边有不少宫人太监在,所以有些话皇后不会跟她明说。安锦颜在回东宫的路上想着皇后跟她说的话。
让太子不用挂念本宫,这就是说皇后已经出手为太子解困了。
让太子记得为圣上分忧,这就是在告诉太子,不管世宗是什么态度,他还是要在世宗面前做一个恭敬孝顺的好儿子。
早日生一个嫡孙,安锦颜冷笑了一声,任何女人为太子生下儿子,皇后怕是都会很高兴。皇后这话的真意,应该是要他们东宫做些让世宗高兴的事了。
什么事能让世宗高兴?
安锦颜走在皇宫的甬巷里,王圆之死跟太子一定有干系,只是太子不说,她就不能问。私养军队,安锦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中宫殿,太子就算真的为了皇位私养了军队,这事也不可能是太子一个人做下的事,如果太子最后真的难过这一关,为太子顶了这个罪名的人也只能是皇后娘娘了。
“太子妃娘娘,”吉利带着一队宫人太监走过来,远远地看见安锦颜后,便站下来行礼了。
“吉利公公,”安锦颜冲吉利抬了抬手,脸带微笑地道:“你来见我母后?”
吉利满脸堆笑,冲安锦颜哈着腰,却并不答话。
安锦颜也只是客气地一问,看着吉利身后小太监们手上捧着的锦盒,安锦颜便知道这是世宗给皇后送东西来了。
吉利带着人闪到了一边,让安锦颜先行。太子妃安锦颜也是出身安氏,也是一个美人,只是在吉利看来,安锦颜的容貌胜在雍容,安锦绣却更精致,更可人,更能惹男人的怜爱,同一个父亲,因为生母不同,竟就有这样大的差别。
安锦颜从吉利的身边走过,心里想的却是,吉利这个太监常年跟在世宗的身边,这世上最了解世宗喜好的人应该就是这个阉人了。让太子去拉拢这个阉人,是屈尊降贵不假,但是这个时候了,还要讲究这些吗?
安锦颜从中宫回到东宫后,但命人去请安太师进东宫一见。
传话的太监去了一个时辰后回来,却没有带来安太师,只带来了安太师的话,说是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进东宫来。
安锦颜让宫人们都退出殿房后,才阴沉了脸,她的这个父亲这个时候是看着太子地位不稳,想跟她拉开距离了吗?安氏如今不指望她这个女儿,还能指望谁?
“娘娘,”就在安锦颜独自坐着生闷气的时候,太子身边的小太监跑到了殿外,跟安锦颜道:“太子殿下一个人在书房里喝了不少酒。”
这个时候躲起来喝闷酒有用吗?安锦颜不出声地嗤笑了一声,理了一下头上的金步摇,再次走出太子妃寝殿的安锦颜,又是一副贤良淑慧的模样了。前面的路不好走,可是从坐着花轿进入这座东宫殿起,安锦颜就无回头路可走了。
吉利从中宫皇后处送了东西回到御书房,站在御书房的门外就听见里面世宗的怒骂声:“他也敢反朕!混帐东西!他当朕不敢杀他?!”
吉利细听世宗一连串的怒骂声,竟是属地在凤州的信王白永信反了。
“朕一定要杀了他,”世宗在御书房里拍着桌案。
御书房内的大臣传阅了来自凤州节度使汪申之的急报,一个个都是紧锁了眉头。信王是世宗最小的叔父,说是皇叔年纪却只跟四皇子白承允同年,一直以来在凤州属地不声不响的,怎么突然间就反了?
世宗怒骂了一阵后,问案下的诸大臣道:“要如何平凤州之叛?”
39信王叛君
凤州与京畿之地相邻,这个时候御书房内的大臣们谁也不敢提调京畿之地的驻军前去平叛,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信王与京畿之地的将领之间毫无瓜葛。从凤州和京畿之地以外调兵是唯一的选择,具体调哪路军,这个臣子们倒是提了几个将军的名字,但谁也不敢担保这些将军一定能打胜仗。
世宗几经思量之后,定下了由白州都卫将军段继承领兵前去凤州平叛。臣子们对于世宗的决定没有异议。等大臣们退出去后,世宗动手写了一封秘信,命白玉关的周宜带一支千人精锐即日从白玉关奔袭至凤州。说世宗是帝王疑心重也好,对段继承还不够信任也好,这封秘信当天就从宫中送出,由一大内侍卫快马送往了白玉关。
太子在书房里听到信王反了的消息后,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上。
陪在太子身边的安锦颜一脸关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喃喃自语道:“白永信反了?”
安锦颜让来报信的小太监退下,然后推了推太子,说:“殿下,信王谋反可是大事,您还是快些去见父皇吧。”
太子却像是没有听见安锦颜的话一样,说道:“信王叔怎么会反?”
“殿下!”安锦颜提高了嗓音喊了太子一声,“您这是怎么了?您不相信信王造反之事?”
太子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也没有理就在他身边的安锦颜,迈步就往外走去。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安锦颜忙就拉住了太子,看太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安锦颜哪里敢让太子就这么走出门去?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太子被安锦颜拉着站了一会儿后,好像神智又正常了,推开了安锦颜的手后,说道:“没事,你回房去吧。”
安锦颜看着太子脚步匆忙地走出书房,心中又升起了疑惑,信王造反,太子怎么会是这种反应?难不成太子与信王之间还有暗中的来往?
“娘娘,”贴身伺候安锦颜的宫人这时走了上来,要扶安锦颜回自己的寝室去。
“我们东宫有谁跟吉利公公能说上话的?”安锦颜问这宫人道:“最好是关系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