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外祖父的话,”傅美景站起身冲护国公曲膝行了一礼,“之前是我错了。”
护国公坐着受了傅美景一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道:“先将先帝爷的丧事置办起来,开宫门让皇子殿下进宫。”
“那太后娘娘呢?”傅大学士问。
“她是我莫家女,自有我莫家负责,”护国公道:“刚出嫁就失了夫君,太后娘娘病倒,无法见外臣。”
“我们这里说太后娘娘病倒了,”傅大学士说:“结果太后娘娘出现在京城街头,到时候我们要如何解释?”
“她既然要走,她就不会出现在京城街头,”护国公起身,看着你傅美景道:“娘娘照看好六殿下,遗诏的事我们暂且就不要提了。”
“暂且不提?”傅美景柳眉一挑,道:“那齐王爷他们若是问起这事,外祖父你要如何应对?”
护国公道:“六殿下现在生死都无法确定,娘娘却还着急皇位之事?”
人要是死了,你争哪门子的皇位?
傅美景将头一低,眼泪又从眼眶滚落,“外祖父,我现在心乱,哪样儿事我都着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圣上去了的这几日,我日日都跟在火上烧一般。外祖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六殿下又该怎么办?”
若真是害怕心焦,这个外孙女儿还能想着暗算莫良缘?
护国公目光冷然,开口道:“娘娘是没听懂下官的话意吧?下官是请娘娘只要陪在六殿下身边就好,其他的事,娘娘管不了,也不好管,那就索性不要管了。”
护国公这是要把傅美景完全撇到一旁去了,傅庸站在一旁却是一声未吭,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傅美景没有等到傅庸的帮忙说话,只能是冲护国公点头,道:“我知道了。”
护国公转身就要走。
傅美景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坐看着护国公背影,道:“那遗诏之事,外祖父要怎么说?现在不说,日后再要说,齐王,睿王他们一定会问,即有遗诏,为何今日不拿出来?”
护国公停步转身道:“遗诏在太后娘娘手中,太后娘娘如今病重不起,未及说这事儿,我等自然也就不知道。”
傅美景还要说话。
“咳,”傅庸咳了一声。
傅美景闭上了嘴。
护国公一甩袍袖,出了殿堂后,站在殿门前就下令道:“开宫门,让齐王爷,睿王爷进宫。”
“是,”几个管事太监同时应声道。
护国公带着人走了后,傅美景的身体一瘫,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坐榻上。
“娘娘这次是做错了,”傅庸小声道。
傅美景抬头看自己的祖父,突然就怒急反笑道:“是,是我做错了,我低估了莫良缘这个人,那么祖父要杀了我吗?”
傅庸叹气。
慢慢地又坐直身体,傅美景道:“我听护国公的话意,他有办法让莫良缘回来。”
“这不是很好吗?”傅庸道。
“他说遗诏在莫良缘的手里,”傅美景道:“祖父,莫良缘敢从帝宫逃走,一点也不怕皇室降罪护国公府,这说明她不在乎护国公府。护国公如何肯定,莫良缘会听他的话?”
傅庸摇头,老实道:“下官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傅美景捏一下发涨的眉心,“若是莫良缘心里有自己的成算,我们要如何是好?”
傅庸坐立不安,半晌过后才道:“护国公若是拿莫良缘没办法,那他也就不会将莫良缘送入帝宫了,我们且相信他吧。”
傅美景心中充满了疑虑,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莫良缘在哪里,也无法跟从护国公那里得到一句实话。
“娘娘顾好六殿下吧,”傅大学士道:“六殿下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根没了,我们还指望什么富贵树?”
傅美景听傅庸说起六殿下李祉,马上就又是哭,哭自己,也哭李祉。
“下官去护国公那里,”傅庸起身道:“长秀宫就不要让外人进来了,六殿下的事,娘娘也不要假手他人了。”
傅美景点一下头。
傅大学士往正殿外走去。
傅美景一个人呆坐在正殿里,大殿已经到处都挂了白绫,那些能让人感觉到喜庆的颜色都消失不见了。听见风声从大殿的北头吹到南头,傅美景突然就在想,也许莫良缘不要回来最好。
长秀宫外,莫福顶着一头的雪跑到了护国公的跟前,小声喊了护国公一声:“主子”
“忠卫的人有消息吗?”护国公问起自己侍卫长的事。
莫福忙道:“没有消息。”
“严冬尽也不在城里了?”
“是,”莫大管家回话道:“伺候他的小厮说,严小郎君今天一早就走了。”
护国公迈步往前走去,莫良缘是跟着严冬尽走了,而莫忠卫派出城外的人,怕是一个都回不来了。
第48章 不祥的预兆
“主子,”莫福跟在护国公身后走,“老太君关心四,娘,太后娘娘的事。”
一个称呼,莫福连换了三个才喊对了,头顶着雪,莫大管事偷偷地看抹了一把额头急出来的汗。
“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护国公跟莫福道:“你回去跟老太君说,有我在宫里,太后娘娘不会有事。”
莫福并不知道莫良缘不在宫里的事,听了护国公的吩咐,忙就应了一声是,又问护国公道:“那莫忠卫那里?”
“让他把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护国公道:“再让他自己带人去北城外走一趟,找找他派到北城去的人。”
“是,”莫福一路小跑着走了。
护国公跟莫福说话的工夫,傅庸从后面赶了上来,到了护国公的跟前后,傅大学士却又面色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了。
护国公和缓了面色,低声道:“去见见睿王爷吧。”
“娘娘…”
“先不要提娘娘了,”护国公打断了傅庸的话,道:“只要六殿下无事,那娘娘就一定会无事。至于太后娘娘,她会回来,所以镜堂你就不要担心她了。”
莫良缘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谁愿意为一个连都没有见过的人守寡一生?
傅大学士满心的疑问,却也知道能让自己知道的,护国公都说了,其他的,他就是问,护国公也不会说了。
齐王一直就坐在雪地上,自己站不起身,也不让旁人扶他起来,直到看见帝宫门开了,一队禁卫从宫门里跑出,齐王呼地一下就站起了身。
“走,”睿王往前走去。
齐王追了两步才追上了睿王,小声道:“我们是不要去见父皇?”
睿王扭头看齐王。
齐王不确定道:“怎么?我说错话了?”
“三哥,父皇已经驾崩了,”睿王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
齐王一愣。
“进宫之后,不要急着说话,”睿王道:“我们先听听莫潇要说什么。”
齐王没作声,跟在睿王身后往宫门走。
从宫门里出来的禁卫分站在了宫门两边,领头的是个禁卫军里的偏将,看着睿王、齐王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这位偏将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说是护国公爷下令开得宫门,让二位王爷进宫去?
虽然这是事实,可偏将没有说出这个事实的胆子。
“你去请康王进宫,”走进宫门里了,睿王想起被他送走避雪去了的康王来了,转身跟这偏将道:“将他直接领到龙息宫。”
偏将没想到睿王爷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派活计,看着睿王愣怔了一下,被身后一个校尉伸手轻推了一把,这偏将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末将,末将不知道康王爷在哪里。”
“你带他去,”睿王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一个侍卫。
这个侍卫高声应一声是,走到这个偏将的跟前。
偏将跟着这个侍卫走了,他不是睿王的人,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不听睿王的命令。
“我们先去龙息宫?”齐王问。
“不管我们要争什么,”睿王小声道:“都得先去看父皇一眼。”
父亲死了,当儿子的连去看一眼父亲都顾不上,只顾着争权夺利?这在寻常百姓家都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更何况是在他们皇家?天下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敢当不孝子吗?
城楼的垛口上掉下了一团雪,正好砸在齐王爷的脚下。齐王一脚将这团雪踢开,恨恨地低声骂了句:“迟早有一天,我会抄了莫傅两家!”
睿王听了齐王的话后没反应,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现在他们自己的前路都还没定,留诛杀莫傅两家满门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听了太监来报,说睿王和齐王两位殿下往龙息宫去了,护国公转身就跟傅大学士道:“让大臣都进宫吧,也是治丧的时候了。”
傅庸点一下头,往宫门去了。
护国公问跟着自己的小太监:“从这里,走哪条路可以最快到龙息宫?”
小太监抬头看了护国公一眼,没敢说话,低头领着护国公一行人拐上了一条小道。小道上的雪积得比别处厚,一看就是从来没人清扫过的,护国公一脚踩上小道的积雪上,脚下一滑,人就跌了一跤。
跟着护国公的人都吓了一跳,离着护国公最近的两个太监忙伸手将护国公扶起,带中的小太监将护国公掉落到雪地上的帽冠捡了起来,掸净了雪,小太监才将帽冠送到了护国公的跟前。
护国公将帽冠重又戴在头上,一股风就在这时,从小道的尽头那里吹过来,呼地一声,飞雪狂乱地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护国公半眯了眼,借着暗沉的天色,护国公就看见要小道的深处站着一个人,身影模糊,身上的衣衫被风吹得高高鼓起,看身量很像是兴元帝。
“啊…”
护国公一声惊喊出了口,就又强行忍住了。
往小道尽头快走了几步,护国公突然就又停下了脚步,小道的尽头没有人。怎么会这样?护国公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前方,是自己方才眼花了?
太监们赶到了护国公的身旁,也不敢问护国公是怎么了,都跟着护国公一起往小道的尽头看,却只除了风雪肆虐,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走吧,”稳了稳神,护国公迈步又往前走。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护国公将心里的那份不安强行压了下去,如今他是权倾朝野的那个人,连帝国的新君是谁,都得看他的心意和脸色,护国公想,我为何要不安?不过是雪天路滑,摔了一跤罢了,这能是什么不祥预兆?
半柱香后的龙息宫前,护国公和睿王、齐王走了一个迎面相撞。
“下官见过齐王爷,睿王爷,”护国公给两位皇子殿下行礼。
齐王开口就要骂,被睿王抬手按在胸前拦住了,“护国公,”睿王看着护国公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下官不敢,”如同听不出睿王的话意一般,护国公神情恭敬地对着睿王。
“你有什么不敢的?”齐王还是压不住心头火,冲护国公冷笑道:“你的那个有凤命的孙女儿呢?她人在何处?即是继后,这种时候她不在我父皇身边守着,她去哪儿了?”
第49章 我知道你在后悔
“娘娘伤心过度,已卧床不起,”护国公用的借口很简单,但却又让齐王无可奈何。花轿入了宫,有封后的圣旨在,那莫良缘就是兴元帝的继后,齐王得喊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一声母后!没有儿子冲进继母房中一探究竟的道理,见不到莫良缘,那随便护国公怎么说,齐王都不能说护国公在说假话。
“进去吧,”睿王迈步往龙息宫里走,面上表情看着是难过伤心,可睿王这时的心里是疑窦丛生,看护国公的样子不像是在强撑,若是没有后手,这个时候,护国公就应该说莫良缘死了才对,人死进棺,再出点意外,棺毁尸无,将莫良缘这个莫家小姐从此从这世上抹去,这样莫家才能过了这一关。
只是病了。
睿王微微扭头,护国公跟在他和齐王的身后,见睿王看他,护国公又冲睿王躬身行了一礼。睿王转身,病了就可以有两个结果,病好了,病重不治,护国公这是至少有一半的把握,莫良缘会之回来。睿王微抿了嘴,护国公这五成的把握从哪里来?
龙息宫这会儿已经遍挂了白幡,已经进入两个配殿的后宫嫔妃在大声哭泣,甭管是不是真心,这哭声听起来都是泣血的。
“父皇!”进了龙息宫正殿,齐王往停尸的内殿冲去,似是情绪突然就失控般地哭叫了起来。
有白幡抚过睿王的脸,冰冷,带着佛香的味道。正殿没什么变化,家具的样式,摆件放着的地方,全都按照兴元帝的喜好来,睿王一时间有些恍神,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听见帝宫敲响丧钟的时候,睿王没有伤心的感觉,满脑子想的都是,空下来的那张龙椅,如何不让护国公一党还有傅美景那个女人得偿所愿,现在人站在龙息宫的正殿里,睿王才想到,他的父皇死了,那个人,他死了。
内殿里齐王的哭声停了,不管殿外的哭声如何震天,站在正殿里听,那些哭声都离着很远的,远在天边。
睿王往内殿走。
护国公站在殿外,看着睿王挺直着背脊,一步步往内殿里走。
“将门关上,”睿王命伺立殿中的太监道。
正殿的大门在护国公的眼前被关上,护国公慢慢地转身看向了庭院,点手叫过一个跟着他过来的小太监,低声道:“你去长秀宫问一问六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小太监领了命,往庭院外跑去。
护国公目光追着小太监跑远,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时,两边配殿的不少人都缩回了脖子,慢慢退了回去。
内殿里,齐王跪在龙榻前,眼睛里看不见半点泪水,盯着睿王道:“现在我们要如何行事?莫潇就在外面监视着我们了?”
睿王看一眼龙榻上的兴元帝,冬日天气寒冷,已经死数日的兴元帝尸体不见腐烂,只是皮肤已经变了颜色,兴元帝久病,皮肤发黄,这时皮肤已经呈了灰色,干瘪着看着像陈年的树皮。
“父皇一定不是今日驾崩的,”齐王咬牙道:“这帮该死的,老三,凭着这事,我们能要了傅氏那女人的命吗?”
这一年以来,都是傅美景近身伺候兴元帝,后宫的其他嫔妃都无法见到兴元帝的面,瞒报皇帝死讯,只这一条就可以让傅美景死,将傅氏一族灭门九族了。
“父皇久病,”睿王声音毫不见起伏地道:“傅氏会跟你说,这是父皇服用的那些药物所致。”
齐王被睿王说得哑口无言,突然手撑着龙榻从地上站起身来,怒视着睿王,难以置信道:“你帮着傅氏那个女人说话?!”
“父皇不是今日驾崩的,”睿王道:“这事不是傅氏一个女人就可以做下的,莫潇和傅庸都不傻瓜,我能想到的借口,二哥觉得他们想不到?这话二哥日后不要再说了。”
“那就这么算了?!”齐王愤怒道。
睿王低头看兴元帝,小声道:“二哥,若是人死之后真的有灵,父皇看见自己宠过的女人这样待他,父皇会不会无法瞑目?”
“什么?”愤怒中的齐王一愣,“你有办法杀了傅氏?”
“那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睿王扭头看向了自己的二哥,道:“二哥盯着一个女人做什么?现在在图谋皇位的,是莫氏一党,连傅庸都不过是一个小卒罢了。”
齐王在龙榻前团团转了一圈,突然就停下来问睿王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个皇位是谁的?”
“不是我们的。”
“什么?”齐王往后连退了数步,“我知道我脑子不够用,所以我当不了这个皇帝,老大死了,老四是个病鬼,老五还没成年,就不说他了,那你呢?”
“我当不了,”睿王如说家常话一般,跟齐王道:“在将莫氏灭族之前,我当不了。”
齐王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兵本来是用来灭了莫氏一门的,”睿王道:“只可惜他们没有做到。”
他的兵马炮轰西门,图得不是攻入西门,而是攻入西门之后,直接去位于西城的护国公府,将这一府的人当场诛杀。这样一来,不管莫氏一族有多大的权势,多么的树大根深,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可惜,别说诛杀护国公府满门了,他的那只最得用的兵马,甚至没能攻破西城的城门。
“那现在莫氏那一家子还在,”齐王道:“还有一个莫望北坐镇在辽东,你趁乱都杀不了莫家,日后就更难了,你要怎么做?”
“那就忍,”睿王道。
“忍,忍?”齐王没好气地道:“好,那我忍,那皇帝是谁?国不能一日无君吧?”
内殿里的人被人推开,四皇子康王李祐走了进来,看一眼龙榻,康王的目光就落到两个兄长的身上,道:“新皇是谁?”
齐王没说话,他不知道。
睿王却看着兴元帝的尸体,突然就笑了起来,如果人真的死后有灵,看到儿子们都不为了自己伤心,睿王在心里问兴元帝,父皇你是不是后悔了?
你怕长大的儿子们会因为皇位而等不及你死。
你也害怕替你生了儿子的女人们,帮着儿子对付你。
所以你疏远成年皇子们,不让成年皇子们进宫。你也疏远为你生了儿子的女人们,不见她们,将她们赶到远离龙息宫的宫室住着。
所以你疼爱小皇子,疼爱小皇子的母妃,然后,你宠信你相信的大臣,莫潇是你的从龙之臣,帮你夺下了皇位,你们是君臣,也是朋友,所以你给他高官厚禄,把整个朝堂都交给他,可你怎么就想不到,他能立下一次从龙之功,他就能立下第二次?
“我知道你在后悔,”睿王对着兴元帝的尸体小声道。
第50章 杀,下不了手
齐王和康王都听见了睿王的话,两位皇子却都没有作声,现在这个局面,你可以骂护国公狼子野心,也可以骂傅美景毒妃心肠,但没有他们父皇的宠信,这二位又怎么可能兴风作浪?
“说说怎么办吧,”齐王抬手将杏黄绣龙的冬被往上一拉,将兴元帝的头脑都盖住了,问睿王道:“我们就这么干耗着?”
“劳二哥处理父皇的后事,”睿王道。
齐王手指内殿门:“莫潇就在外面站着,这宫里的人我能唤得动谁?”
“使唤不动的就杀,”睿王转身往外走,“没人帮着杀人,二哥就自己杀,横竖他们不敢还手,二哥还担心什么?”
睿王快步走出去了,齐王站着愣了半天,才问康王道:“老三他刚什么去?”
康王说:“二哥就听三哥的话吧,不能让父皇就这么躺着。”
睿王出了正殿,跟站在廊下的护国公对望了一下。
“王爷,”护国公给睿王行礼。
睿王道:“希望太后的病早点好。”
护国公又是一躬身。
睿王走下了台阶,很快就走过了偌大的庭院,院外众多脚步声响起,光听着声音护国公就知道,睿王带着手下走了。
去长秀宫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在这时跑了回来,跟到护国公的面前,小声禀道:“国公爷,六殿下还是没有清醒。”
护国公面无表情,只冲这个小太监挥了一下手。
“王爷,”睿王离了龙息宫之后,赵季幻带着两个睿王侍卫,脚步匆匆地从宫门方向走到了睿王的面前。
睿王道:“如何了?”
赵季幻看一眼往后退了的众人,小声跟睿王道:“已经走了。”
“两个都无事?”睿王问。
“是。”
睿王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又迈步往前走。莫良缘若是回来,那一是自己回来,二是被严冬尽送回。已经逃出生天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那就一定是有非回不可的理由了,这个理由能是什么?
“王爷?”赵季幻道:“奴才从王府过来,王府现在还被兵围着,火势也没见小,奴才也没有打听到王妃的消息。”
睿王边走边想,现在理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良缘有可能会回来,一旦这位小姐回来,那时局也许就又会按照护国公的戏本走了,弄得不好,辽东铁骑也会被护国公所用。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最好的结果,睿王一直在微微动着的手指一停,最好的结果应该是,莫良缘和严冬尽死,而凶手是莫潇。
“你们没遇着拦路的人?”睿王问赵季幻。
“遇上了,”赵季幻回话道:“奴才们帮着严小郎君他们将人都杀了,不过依奴才看,就算奴才们不动手,护国公府的那些人也不会是严小郎君他们的对手。”
如果再派赵季幻去,也许在严冬尽没有防备之下,杀人不是难事。
睿王眼皮一跳,看着赵季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见自己方才说王府的事,自家王爷完全没有听进去,赵季纪就闭嘴不提王府之事了,这会儿见睿王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赵季幻忙就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要杀了莫良缘吗?
睿王问自己,杀了莫良缘,栽赃护国公,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况且人心难没测,莫良缘和严冬尽就算平安回到辽东,也不能保证莫望北父子就站到自己这一边来,杀了莫良缘和严冬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事,可是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