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急救声,还有沉闷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神经紧紧的绷着,就连上前去问一问的勇气也没有。

终于,他叫住了一个护士,喉头动了动,却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急救室的灯正好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白色的口罩,一脸倦意,两个小警察迎了上去。

医生问:“还没联系上家属吗?”

两个警察说:“人怎么样,家属到现在还没能联系上。”镬

医生摇头:“你们把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

何子衿抓住这三个字,他几乎要发狂,心里有个念头,他还没看见她,他还没有跟她解释,他还没有好好的惩罚她……他有好多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她。

“这两个人看年纪,家里都该是有老婆孩子,哎,知道了以后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其中一个警察叹了一口气。

何子衿动了动手指,整个人慢慢的回神,他发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请问,出车祸的,是不是有个女人,二十五六岁……”何子衿哽了哽,补充道,“很漂亮……”

小警察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说被她男朋友救下来的那位?”

何子衿皱眉。

“她没事,就蹭了点皮,她男朋友好像伤的不轻,估计得在医院住上一阵子。”

何子衿猛吸一口气,将冲上鼻腔的酸意逼了回去,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陌生号码,他这是私人号,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号码。

手机那天是轻微的沙沙声,周遭一片安静,何子衿心头莫名一松,低声道:“在哪儿?”

没有回应,他拧了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悠悠,你说句话!”

他知道是她,莫名的,就是知道。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凶狠,吓到了她,又或者,她现在惊魂未定,心情还没平复……他看似平静,其中心中早就没了耐心。

一直过了许久,那边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很轻很轻,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他听得出来,她在抽泣,又或者是在呜咽。他不由的放柔声音:“别挂电话,等我。”

他捂住听筒,轻声问了警察,她的病房,说了声谢谢便大步的走过去。

何子衿是在外科长廊旁边的公用电话那里找到了常悠悠,他有一周没看见她了,心里酸的厉害,她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手里拽着电话线。里面是白色的针织衫,长长的袖子,她在衣服下面,显得那样小。

他走近了,看到她未干的眼泪,还有一身的狼狈,红肿的唇……他心里烧着火,却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常悠悠被他抱着,先是一怔,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陡然的令她安了心。

她窝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抖,她一直叫他的名字,子衿,子衿……

他想要稍稍松开她,看到她手的时候,怔了怔,掌心的皮几乎都蹭破,也没有包扎下。

他突然的就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一脸的婴儿肥,娇娇憨憨的模样,满眼都是逼人的灵气……才多久。

“应俊呢?”他沉着脸,冷声问。

常悠悠自然听出他话里寒意,他那样的聪明,定是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死死的咬着唇,牙齿在唇上磕出白白的印子。

何子衿转身要往里面的病房去,常悠悠拽住他。

他回头看她,她的眼里满是恳求和疲惫,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空洞。

何子衿没有法子,他提了那么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她的眼眶里,满满的,都是水……

他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

“悠悠,我从来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那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何子衿说着,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他看着她,从刚刚开始就紧绷的心,猛的一缩。

“常悠悠!”他收了收手臂,紧紧的,更紧的圈住她,他的身子很热,贴着她的,他把自己的热度传递到她的身上。

“如果你不能保护好自己,从今往后,就不许离开我半步。”

“如果今天,你有什么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满满的盛着恨意

常悠悠抓着他的领子,眼里的泪意更甚,她哭的太久,呼吸不稳。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对不起……”


【11】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12
何子衿终是没多说什么,脱下自己地外套,裹住她。至于谁还躺在医院里,情况怎么样,他不想多问。

在车里,常悠悠也只是稍稍平静了些,大概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她说的简单,从出来喝茶,到应俊强迫她,再到车子撞来时,应俊为了救她,被撞断了一条腿。肋

常悠悠只是觉得累,还没到家,已经困倦的阖了眼。何子衿就在她身边,他的气息,他温热的手掌,都是那样的熟悉,让她安心。

何子衿抱着她,放到床上,正准备替她换下衣服,常悠悠一下子惊醒了,满眼都是惊恐,牢牢的抓着何子衿的手指,不许他继续再动。

何子衿心里一疼,慢慢的在床边坐下,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他这样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和平和,常悠悠也跟着放松下来,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来。

“我去洗澡。”她别过视线,不敢看他,挣扎着坐起身,拿了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常悠悠自责难过,甚至羞耻的要命……她不敢想象,若真是有什么问题,她要如何面对何子衿。她该恨应俊这样待她的,可偏偏,是他救了她的性命。镬

温热的水越来越烫,冲在她的身上,这时才觉得手心里破皮的地方疼的厉害,嘴唇麻麻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直到何子衿敲门,敲的急促。

她拽了浴袍,裹在身上,湿嗒嗒的走出来。

何子衿双手一使劲,就把她抱住,常悠悠借着他的力量,稳住自己站好。

她冲澡的时间太久,卫生间里竟有些显得炙热。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在白色的浴袍上一圈一圈的染开来。何子衿皱了皱眉,伸手从架子上扯过毛巾,仔细的给她擦干头发。

常悠悠任他给自己擦着头发,却不敢看他。偶尔一触到何子衿的目光视线,便会不自觉偏过头去。

她的脸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乌黑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神采,何子衿心头微微一动,沉默着,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

那一瞬间,应俊陡然出现在常悠悠的脑子里,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后退,浑身都开始发颤。何子衿却只是温柔,且坚定的拢着她的身子,温柔的,耐心的,描绘她的唇形。

他的唇很热,像是要把自己烧着了一样,也仿佛要烫着她一样。她缩了一下,他却把她拢的更紧了……这样,能不能让她忘了所受的惊吓,能不能让他也忘记了害怕。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亲吻,常悠悠安了心,渐渐的就放松下来。

在他出现在车祸现场的时候,在他捡到她的衣服时,在他徘徊在急救室门口害怕时……一股又酸又热的情绪顿时往上涌。

 何子衿这样想着,眼神不禁变得有些狠,狠狠的拥住她,狠狠的亲吻,那架势,似是要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才甘心,才罢休。

又似乎,那样仍是不够。

常悠悠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想要她,双手挡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道:“不行……”

何子衿却不管,手滑进浴袍,贴上她光滑的后背,他只是想再近点,更近点的靠近她,再不让她离开。

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了。

“子衿,我怀孕了……”常悠悠抬头望着他,脸上红的跟什么似的。

“我知道。”

何子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续亲吻她,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她的耳朵……

常悠悠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便有水汽慢慢的涌上来,乌黑的眼珠子仿佛浸在水里般,却又忍住了不让泪掉下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比我想的要快……”何子衿拢着她,温和的笑。

“可是……我不是一直有吃药么?”常悠悠皱了皱眉,仍是不解。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何子衿挑眉。

常悠悠咬唇,眼底亮晶晶的:“那天,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悠悠,这种事情,我们顺其自然吧。”何子衿说着,手掌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常悠悠颤了颤,红了脸。

“像不要孩子这种念头,动都不许动!”他瞪她,咬牙。

“我没有!”她吸了吸鼻子。

他满意的微笑,带着她,一起倒在床上。她趴在他的怀里,能闻到淡淡的烟草气息,隐约还有别的香味,也极淡。

“以后不能抽烟了。”她吸鼻子。

“唔,好。”

何子衿想起什么,大手在她臀部重重拍下:“知道自己怀孕还喝酒!”

常悠悠心虚,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抵上他的胸口,小小声怯怯开口:“我错了,你别生气。”

她柔软的身子趴在他身上,之前抽抽噎噎的,恨不得连鼻涕都蹭在他的身上。她红着脸,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耳朵、颈子,往下,都是粉粉的。

他看着这样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气。

何子衿终于笑了,口里骂了一声:“小东西!”

他们冷战了许久,仿佛很久没有这样贴近彼此的温馨过,她满足,他也享受。

他捉着她的手,问疼不疼。

她重重点头,一脸委屈。

他叹气,问,有没有想我。

她主动抬臂去环住他的颈子,仰头亲吻他。

他的手有些不老实,上上下下的动着,她被他闹的难受,晕晕乎乎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睁着眼睛,一张脸顿时又红又白。

何子衿眯了眯眼睛,不明白她突然变脸的缘故。

常悠悠对着他的锁骨,狠狠的咬下去,何子衿倒吸一口冷气。

“你答应过我不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他微微眯了眼,想了下,恍然大悟,忍住笑,抱她起来。她却扭过头去,想起那个女人甜腻腻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悠悠,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我给你个解释?”

常悠悠一怔。

他亲亲她的眉眼,说:“我不是一个人,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不是圣人,吕家要是跟我非亲非故,我绝对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险跟他们绑在一起……我是个生意人,我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常悠悠不吭声,她明白。

“我一直都很矛盾,不是不跟你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抱紧了她,喃喃道,“悠悠,我很累……”

“我知道说出来你会不高兴,可是我真的想过,就让那个人狠狠的摔下去吧……要不是他,爸爸可能还活着……妈妈,或许也过的好好的……”

他曾经有那样的冲动,利用这次的事故,狠狠的,狠狠的,把那个人踩在脚底。

却突然没了力气。

似乎一切,都没了进行下去的必要。

他曾经那样处心积虑的发展自己的羽翼,只为了给那个沉重的一击。

真的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在迟疑。

索性就罢了吧,从他遇上她,他就一直在退让,一直在改变自己的心意,不在乎,多这一桩。

“悠悠,我只有全身而退,才能再去帮……吕墨。””子衿……你现在,心里高兴吗?”

她的声音幽幽的,乖巧的贴着他的胸膛。

何子衿眼前模糊了。

他手臂紧了些,又靠近了她一些,他将她拥在了怀里,他的下巴蹭着她的额头,点头。


【11】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13
怀孕地消息传的很快,两家的家长都很高兴。过不了多久,肚子就会凸出来,也不方便上镜,这段时间,常悠悠便需要录制很多备用带,还得跟同事进行工作交接。

快过年的时候,清和电子的安全事故终于稍稍得以平息,听说是何子衿提供的那份资料帮了很大的忙。常悠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天,何子衿来接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出了电视台,远远的看见卓然而立的他,看着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肋

她冲着他微微的笑,无论真实情况是如何的,对她都不再重要。

徐思捷果真离职了,从T市电视台出来的时候,冲上来许多记者,问她以后的打算,问她舍不舍得下如今的成绩,网上不少她的支持者,留言希望她能继续做节目,问她有没有考虑收回决定。

徐思捷戴着大黑超,一声皮质黑衣,微笑着摇摇头,说谢谢大家。接着便在助手的帮忙下,上车,冲出人群。

值得一提的是,徐思捷离职前,与T市电视台的广告部合作,曾做红了一档公益慈善节目,筹得的善款均用来治疗受病痛折磨的青少年儿童。镬

常悠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慨不已,她知道广告部里的那群同事有多努力的工作,她知道老郑有多想治好儿子的病,听丁笑涵说,当初徐思捷做这档节目,就是听了石海的建议。想想石海,常悠悠忍不住笑,她曾经被石海训斥过好多次,检讨都做了N回。

杨杨是在腊月向大家宣布婚讯的,常悠悠曾见过对方一次,杨杨那天生理痛,不能出门,聚会便定在了杨杨家里。

常悠悠跟云薇去的时候,她家的门居然开着,她们走进去,路过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

说不上多出色,听说也是个公务员,原先,常悠悠是觉得这个男人配不上杨杨的。可是,那个男人顿在地方,细心的搓着手里的衣服,常悠悠有些脸红,她看得出,那是女式内衣。

那个男人应该不常做这些,姿势很别扭,动作也很笨拙,额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

看到她们来,他抬起头,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抹了抹额头,一手的泡沫都沾在脸上。

那一刻,常悠悠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样风风火火的杨杨会这么突然的宣布嫁给这个男人。

一个男人不论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或者有着强势铁腕,偏偏肯在一个女人面前放下身段,温柔体贴,哪个女人不动心呢?

云薇似是有感慨,她说,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越纠缠越痛苦,越纠缠越麻木,再纠缠,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有时候想要逃离,心却仍是停在原地,越是要遗忘,却更加刻骨铭心。

不如选个普通的人,过平凡的日子。

那个人有心,对她好,就够了。总归是找个人过日子。

云薇捏她的脸,说,你当谁都跟你似地,你当世上的男人都是何子衿啊。不知足的丫头。

那天,常悠悠一直想着这件事,她们在学校的时候,朝气蓬勃,也曾对未来充满憧憬,婚姻、爱情,她们也曾以为,一切都会美好而圆满。

只是,怀孕的时候由不得常悠悠想这些有的没的。

梁阿姨和邢老太太都是有些古风做派的人,把她这个孕妇护的滴水不漏。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有一次,肚子的孩子很大动静的踢她,她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正好是在海棠苑,邢老太太听完了,常有良又过去听。徐之莲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眼底有着期待和欣喜,常悠悠看在眼里,试探的问了一句:“阿姨,你要不要听一下?”

徐之莲没料到常悠悠会说出这句话,常悠悠对她一直不加掩饰的排斥,她是知道的,她自己因为不能生育,一生没有子女,又哪里能体会这种感受。一直到邢老太太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她知道走上前。

徐之莲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贴在常悠悠的肚子上,常悠悠其实有些尴尬,她不适应跟徐之莲这样亲密,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只好不自然的撑着腰。

徐之莲仔细的听着,满耳都是小生命的动静,那样清晰,那样动人。她笑眯眯的站起身子,抬头看着常悠悠,眼底不加掩饰的高兴,那表情,竟是比常有良这个要做外公的还要得意和满足。

常悠悠对上她的视线,心里仍是有些尴尬,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每次做产检,何子衿都要陪常悠悠去。

常悠悠从屏幕上看到腹中的宝宝时,仍是有些困惑,何子衿却高兴的不得了,指着那缩成一团,五官都皱巴巴的东西说,真好看,像她。

医生在一旁轻笑,自是没说,现在还没长开,哪里能看得出像谁。

反正,常悠悠是一点看不出来,但是,听何子衿这样说,她的心里也很高兴。

那天回去的时候,何子衿去开车,他的大衣敞开着,阳光温和清浅,他很是肃穆的把拍的片子揣进口袋。

常悠悠看见了他的动作,没有吭声,阳光灿烂的厉害,温暖的包裹在身上,两个人对视了很久。

何子衿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常悠悠的,他凑近了她,声音并不算大,却很清晰:“我有没有说过,你跟妈妈,都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常悠悠的笑意还留在唇角,呆了呆,他们的手仍握在一起,他的手很暖,很用力,甚至,她的手都有了一些发麻的感觉。

常悠悠知道,也是在这个春天,婆婆去世了。后事料理的很简单,一切按着她生前的意愿在办理,她所有的财产在出家之前,就已经全部捐出,墓碑上的名字也只有一个:妙觉。

婆婆下葬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且有些闷热。她陪何子衿去墓地的时候,他的鞋子踩中了树上落下的树枝,有些枯死了,发出咯吱的一声。那天,吕墨自然也在。他跟吕墨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服,面容冷峻,两个人的步子都迈的很稳,甚至,每一步的距离都相差无几。

那样的画面,让她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毕竟是亲兄弟,那一刻,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如此的靠近彼此。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常悠悠也越来越胖,从前那个带着婴儿肥的脸又回来了。常悠悠每次照镜子都心惊肉跳,她想,生完孩子,她得恢复多久才能上镜啊……

除此之外,常悠悠还很烦躁,她不知道该顺产还是剖腹产,每天趁何子衿不在的时候偷偷上网查。

有一次,她看到一个帖子,顺产派的说不能破腹产,生出来的孩子会呆。剖腹产派的说,我就是剖腹产的,你才呆呢,你全家都呆。

常悠悠看的差点笑岔了气,被何子衿发现,又是一通训斥,一边抱着她离电脑远些,一边说她看没营养的东西。

医生教了许多东西,呼吸、散步,都要严格来。她很爱动,肚子很大的时候还跑到小区外面买东西吃。有几次被梁阿姨瞧见了,反倒把何子衿训了一通,接着便把她看的死死的,生怕她到处乱跑,又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何子衿终于沉不住气,收拾东西,愣是让常悠悠提前住院。

生产的这天,常悠悠很疼,却依然意识清醒,她只是恨不得自己一下子能昏死过去。她一直冒着冷汗,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

何子衿何时见过这阵仗,脸跟着煞白,双目一片血红。

医生却不慌不忙的做着检查,说是还没到生产的时间,常悠悠疼的拽被单,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她原先在何子衿面前很爱哭,可是这个时候,何子衿就在身边,她突然哭不出来,她问何子衿:“我会不会死啊。”

何子衿的脸色很难看,脸上全是汗,他咬着牙:“你再敢乱说话,等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开始让家属去外面等着。常悠悠迷迷糊糊的,神智也跟着不清楚起来,她想,怎么能让何子衿出去呢,要是她有什么事,她还想看他一眼。

许是疼的太厉害,她竟觉得回到了过去,她头一次看见何子衿的时候,他后面跟着那么多的人,意气风发的朝她走过来。比她从前看到的模模糊糊的照片都要好看上几百倍,她就那样冲了上去,用手机拍下他的照片。他似乎怔了怔,表情冷的让她一颤。

何子衿……

在机场的时候,他那样狠狠的亲吻她,她的心都跟着颤,她在想,她能不能不要离开这个男人。他能不能,也像她喜欢他一样,爱她一点?

常悠悠觉得很累,她的眼睛微微睁着,眼前都是何子衿,他每天都看着她在医院拍的片子,说,宝宝像你呢。

她忽然想起,她和他的宝宝都还没起名字,该叫什么呢……

耳边是医生模糊不清的话,中间闪过一两个字字眼,她抓不住。她努力的看着医生和护士,他们的表情都很镇定,口一张一合,似乎在问她什么,她听不清。

她只知道,何子衿……她想看见他。

医生跟护士吩咐了什么,一个护士走出去。接着,开始麻醉,她呆呆的,浑身都仿佛没了知觉,却只是盯着门口,她想看见何子衿。

终于,她看见他走进来,她甚至看得见他红通通的眼睛,他换了件白色的褂子,样子有些滑稽,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张了张口,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要说,何子衿,我爱你……可是,她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常悠悠不想睡,她想清醒的看见他们的孩子出生,她在跟何子衿说说话,她怕自己睡了就不能醒过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疼过。可她觉得很累,累到慢慢的失去了意识,脑子里闪过许多事情,让她分不清真假。何子衿一直抱着她不松手,他说,小东西,小东西,小东西……

多好听的声音,他喜欢叫她小东西,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又觉得疼,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何子衿,能不能抱抱我。”她开口,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何子衿的眼里是狂喜,还有说不出的晶莹,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她生完孩子,腹部又平坦了下去,重量一下子轻了下去。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这场难产耗去了常悠悠许多元气,出院的时候,何子衿没抱的着孩子,在老爷子手里呢。

阳光斑驳的从树丛隙里稀稀疏疏的漏下,何子衿目光温润,歪着头看着常悠悠。

他揉着她的头发,声线柔和,笑容舒展:“我们回家。”

常悠悠也这么望着她,两人相视一会,不知怎么,嘴角都漾起了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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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安安记事
我叫何安安,男,今年三岁。

妈咪说,我跟爸爸都是狮子座,都是一个很讨人厌地星座,霸道、自私。

我都没好意思跟妈咪说,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我的妈咪。

其实,我喜欢喊她猫咪,可她非得让我喊她妈妈,说我从小就欺负她。肋

拜托,现在是谁欺负谁啊?

我哪里敢欺负她呢,她总不能因为爸爸喊她小东西,她就把怨气撒到我头上吧?分明是以大欺小!每次爸爸穿着浴袍往她跟前一站,她就不敢凶了,哪里有对我的嚣张劲儿啊。

但是,自从她狠狠的在我屁股上留下她的五爪印后,我琢磨着爸爸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决定暂时屈服于她的威慑力,往后退一步,我喊她妈咪。

爸爸不也老是不跟女人计较嘛,妈咪一跟他叉腰,他立马表现的比我还好汉……不吃眼前亏。

可是,妈咪哪里有猫咪好听呢?

我讨厌妈咪,除了她老是对我使用武力,还因为,她非常残忍的剥夺了我的权利,吃棒棒糖的权利。

我房里藏了好多好多的棒棒糖,都是梁奶奶跟太婆婆送给我的。可是,人家送我的东西,我居然要偷偷摸摸的吃,这叫什么道理呢?

在幼稚园的时候,好多陌生的阿姨都要拿糖给我,还有,班上的宸宸、花花、冻冻……好多小朋友,她们也喜欢把自己的糖分给我。我总是豪情万丈的拒绝她们,我何安安怎么能吃糖这么幼稚呢?镬

我真的很想要她们的糖,可是,我不敢吃。

要让妈咪发现,我的屁股又要遭殃了,爸爸又不帮我……也不是,爸爸原先是帮我求情来着,可是妈咪亲了他一下,他立马就叛变了,一点立场都没有!

所以,我也很鄙视爸爸的。

其实我都懂的,爸爸不许妈咪吃糖,所以,妈咪也不许我吃糖。她那是嫉妒!

每次妈咪吃完糖,牙就开始疼,爸爸就会黑着脸训她。

啊,对了……我最喜欢爸爸训妈咪了,每当这时候,妈咪就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多说。

哎,可惜的是,每次都是爸爸先道歉,他都不管我,左一个小东西乖,右一个小东西乖。妈咪的脸马上就红的跟什么似地……

虽然我很讨厌妈咪,可是,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我妈咪很好看,真的好看。

妈咪老说,安安啊,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了,是不是?

我最讨厌妈咪这么说了,在她眼里,老是爸爸最帅。切,要说最帅,怎么也轮不到爸爸呀,我何安安难道不帅么?

其实我从来没跟妈咪说过,我觉得她最好看了。我老是可以在电视里看见妈咪,长长的头发,黑黑亮亮的,笑起来的时候,跟我一样好看。爸爸也喜欢在电视里看妈咪,他笑,我也笑,我晓得,他也觉得妈咪好看极了。

我还讨厌妈咪骗我。

她每次都骗我,说要跟我出去玩,就她跟我两个人,没有爸爸。可是每次,不到一天,爸爸来找我们,没多会儿,她就什么都听爸爸的。

爸爸把我抱过去,交给一个方方脸的叔叔,说,老梁,你带安安先走。

开始的时候,我很不乐意,我觉得我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妈咪这是在欺骗我的感情,我开始哭,我要大声的哭,以示我的抗议,我的不满。

爸爸就瞪我:男子汉,哭什么哭!

他真凶啊……我被他吓到了。

还是妈咪厉害,妈咪瞪他一眼,红红的脸好看的跟什么似地,跟红红的苹果一样,真让人想咬一口。

爸爸马上就不生气了,笑呵呵的,他下口比较快,嘴巴就这么贴了上去……

唔……

梁叔叔赶紧带我走了……为什么……妈咪说要跟我两个人一起玩的……

不过,有一次我很开心,因为,妈咪带我出去玩了好多天,爸爸都没找着我们。

那是一天早晨,妈咪看报纸,报纸上有位漂亮的阿姨在亲爸爸。其实,漂亮是妈咪说的,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个阿姨漂亮,丑死了!

妈咪很不高兴,她就对我说,安安,我们走,不跟你爸爸玩。

其实,我这次不准备上当的,她每次都这么哄我,每次到最后都还是要跟爸爸玩。可是妈咪买了好多巧克力,我看她吃的那么过瘾,我也跟着吃……没人管我们……真好啊……

后来,妈咪带我去坐灰机,其实我不喜欢坐灰机,每次坐灰机,我的耳朵都很疼……可是,既然妈咪要带我出去玩,那就算了。

我们去了一个满是黄头发,蓝眼睛人的地方,妈咪很开心,带我吃了好多东西。妈咪跟我穿一样的衬衫,她说这叫情侣装……什么是情侣呢……哎,不管了,反正大家都很喜欢我们。我看见好多叔叔都跟妈咪说话,根本当我不存在的。

我真是讨厌妈咪跟他们说话,我突然想念爸爸了,要是他在,妈咪绝对不敢跟这些男人说话的,还要笑的这么好看。也没有人敢过来跟妈咪说话,我很不喜欢我跟爸爸以外的男人靠近妈咪。

妈咪跟我在外面待了好几天,我都玩累了,妈咪也好累,她是饿的。我晓得,她跟我一样想念爸爸做的饭。

在第三天的时候,爸爸终于来接我们了,我好高兴啊,爸爸抱着我,却直直的看着妈咪。妈咪就是口是心非,明明跟我一样高兴,还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一拳一拳的打爸爸……哎唷,我闭上眼睛都不敢看了,得多疼啊……可怜的爸爸。

爸爸抱着我,亲了我一下,说,安安乖,去车上待着。

亲就亲呗,还不让我看,真是……

上了车,我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出来看……哇塞……爸爸居然把妈咪给扛起来了……却上了另外一辆车……

真是……又不带上我!

你们给评评理,这样的妈咪、爸爸,我能不讨厌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完)
正是秋天地时候,老爷子上半年刚退休,整个人都清闲了下来,整天带着小安安到处串门,精神气儿看着倒比往年还要好。

今儿是何家老爷子八十五大寿,何泽平自己是不愿意太过铺张,一家人简单吃个饭就成。肋

虽是没有大肆办,何家园还是老老少少的来了不少人,光是同一个院子里来的客人,就够梁阿姨忙了。小安安在跟老爷子玩,何子衿在客厅里应酬,常悠悠在厨房里帮忙择菜。

在家的时候,何子衿是从来不让她做这些的,一般的家务也是月嫂过来做,或者他自己收拾。她手里拿着一小把香菜,用手背拭了拭额上的汗,忙了一上午,竟有些累。

梁阿姨正在灶头上忙,转身看见她脸色不好,忙扶她起来,说:“你快去外边儿歇着,这里有他们帮着呢。”

常悠悠笑了笑,说:“没事儿,您再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梁阿姨去里锅里端来一盅鱼汤,常悠悠闻到了鱼的香气,也不知怎的,胸口涌出一股腥气,连连摆手。

“阿姨,您别忙我这儿了,我没事。”镬

“喝点儿,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呢。”梁阿姨说。

常悠悠也不再推脱,接过瓦盅,舀了一小口,生生的将那口腥气跟堵了下去。

“妈咪,妈咪……”

安安在外面叫她。

“哎哟,小祖宗,你慢着点儿。”后面是老爷子的声音。

梁阿姨往外面看了看,笑说:“老爷子像是往回去倒了几岁,他倒不嫌带孩子闹腾,心里高兴着呢,宠的没边儿了。”

常悠悠吁了一口气,有些提不起精神,只是跟着笑笑。

何子衿走了进来,何家园的厨房是老式的,门顶有些低,他微低了头,走到常悠悠跟前:“你别做事了,出去坐坐。”

他皱着眉,一副心疼的语气。

常悠悠喝完鱼汤,把瓦盅放到台子上,走过去,何子衿自然的拉过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梁阿姨一听,走过来摸常悠悠的手。

“天气凉了,得多穿点衣服。快别做了,就这些,有他们在就成。”

何子衿笑,厨房里有不少警卫员在帮忙拾到着,他拉着常悠悠说:“反正你也不会做,不如出去歇着,安安一直吵着要你呢。”

常悠悠低着头,脸红,有旁人在的时候,她总是显得特别乖巧。

 何子衿拉了她,往外面的屋子去,安安正坐在老爷子腿上,肉呼呼的手拽着老爷子的白头发。

常悠悠沉了脸:“安安!”

小家伙一看见常悠悠,咧着嘴巴笑,扑腾着从老爷子身上下来:“妈咪,妈咪……”

常悠悠蹲下身子去抱他,站起身的时候,竟有些打晃,何子衿忙扶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怎么回事?”

她摇头。

何子衿皱眉,把安安接到自己怀里,亲了亲额头,说:“去玩,不许拽太爷爷的头发。”

安安转了转眼睛,乖巧的应道:“哦,那妈咪你等会儿要来找我哦。”

常悠悠点头。

安安跑回老爷子那里,呲溜的又爬到老爷子腿上,何泽平乐呵呵的,一直笑。

常悠悠转头去看何子衿,他对她做了个手势,常悠悠知他有话要说,便随着他的步子,往外走。

两人的身子靠在一处,背影看上去煞是好看。老爷子一边逗小安安玩,一边眯了眯眼睛扫了他们。

一直走到院子里,常悠悠在石凳上坐下,抚了抚胸口,有些气喘,竟是困倦的有些想睡觉。

“是不是学人家减肥了?”何子衿皱着眉,语气严肃。

常悠悠笑,她生完安安后,整个人胖了一圈,休息了三个月都没缓过来,她的产假也结束了,这个样子是上不了镜的,她便整日的开始搜各种减肥的法子,还没来得及用上,自己便慢慢的瘦了,只是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梁阿姨惋惜,说这算是落下病根儿了。

“很难受?”何子衿替她撸好头发。

“心里慌慌的。”常悠悠委屈,倚着他的肩膀,调整了下呼吸。

“回头请个假,好好调理调理。”何子衿拢着她的身子,亲了亲她的头发,温柔爱怜道,“要不是为了安安,也不会……”

“喂!”常悠悠笑,纤细的手捂住他的嘴巴,“安安越来越大,你这么说,他会懂的……”

她吸了吸鼻子:“我很高兴,生了安安。”

何子衿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也不管是在哪里,亲了亲她的头发,又嫌不够,又去寻她的眼睛。常悠悠被他闹的痒痒的,直笑。

她心里其实明白,安安越长越大,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每次见她不舒服,他总是要自责一番。

他想什么,她自然都清楚。虽然总是孩子的气的与他闹别扭,也会为了一点小事,扬言要带着安安离家出走,可她哪里舍得他,一丝一毫的后悔都不曾有过。她闹脾气,他便陪着她闹,换做任一人,哪个能受得了她呢?

到了吃饭的时候,常悠悠也只是吃了一点点,何子衿一直看着她,心里隐隐的有了个念头。下午的时候,家里仍是热闹,常悠悠去楼上房间歇了会儿,竟是侧卧在床上,睡沉了。

何子衿轻轻的给她拖了鞋,放平了,盖上被子。

安安在梁阿姨怀里看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特别乖巧的没有吭声。

他直起身子,叹了口气,看着梁阿姨,说:“阿姨……”

梁阿姨放下安安,让人把他抱出去,这才说:“有安安一个就够了。”

何子衿点点头,握了握常悠悠的手,有些凉。他想起她当初怀孕的时候,他曾大言不惭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现在,他又要把这话原封不动的送给自己。

她怀安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懵懵懂懂粗枝大叶,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何子衿还没来得及做决定,常悠悠自己发觉不对了。先是在员工食堂闻到栗子红烧肉的味道,腻的她跑去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她算了算日期,的确有些日子亲戚没来造访了。

她戴了帽子、墨镜,自己偷偷去药店买了避孕棒来,果真……

常悠悠回去的时候还早,安安还没放学,她打电话给何子衿,让他早些回来。何子衿还是头一次见她有这种要求,以为她不舒服,忙推了手里的工作,往回赶。

他一进门,常悠悠便带着他回卧室,反锁了门,亲他。

何子衿有些发懵……她何时这般热情过,闹的他心底像是猫爪挠过一般,又疼又痒。他知道她身子不方便,也不敢大动作,只是喘着气看着她,任她动作着。

她的声音轻了又轻,几乎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楚:“子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何子衿喘着气,嘴巴被她亲着,她的小手还在他身上动着,他的理智都快被她磨尽,口齿不清回答:“小东西,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不答应过。”

常悠悠在他怀里轻笑,嫣红的嘴巴又凑了上去,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她却突然推开他,羞羞答答道:“子衿,我怀孕了……”

如一盆冷水泼下,何子衿愣了愣。

她又去够他的嘴巴。

他推开她:“不行。”

“你刚刚答应我了!”她继续贴上去亲他,“你不许骗人!”

……

这次,宝宝似乎长的很慢,五个月的时候肚子才显了出来,常悠悠的四肢却依旧纤细。何子衿看她这样,越发后悔当初一时意志不坚,被她钻了空子,答应了这个要求。

艰难的孕吐期已经过了,常悠悠的胃口变得大好,安安也跟乖,时常贴着常悠悠的肚子问:“妈咪,这是妹妹,还是弟弟。”

常悠悠笑,何子衿便问:“你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安安撇嘴巴:“我要妹妹。”

常悠悠捏安安的脸:“要是弟弟,听到你的话,就不高兴了。”

安安眨了眨眼睛:“妹妹不会跟我抢妈咪。”

何子衿失笑:“谁说的。”

“人家都这么说,是妹妹就抢爸爸,是弟弟就抢妈咪。”

常悠悠撇嘴,瞪何子衿:“跟你一样自私霸道。”

……

图图八个月大的时候,何子衿临时出差了几天。图图很顽皮,比安安那时候还要顽皮,总是喜欢在她肚子里左踢右踢的,每到这时候,她就难受的睡不下,站不直。

何子衿不在,她就特别想他,吃饭想,睡觉想,晚上腿抽筋的时候更想……

图图在春天的尾巴上出生了,顺产。

何子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每次看着图图,就是她妈妈的翻版,像只小树懒一样,缩在他怀里。那秀气漂亮的小模样,那淡淡的蹙着的小眉毛,那黑葡萄似地眼珠子,那微微塌的小鼻子……

他当初抱安安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可能真的是因为当初难产,他潜意识里会对安安有所排斥,尽管当时所有人都说,安安像他,他也并没有把心全放在安安身上。

如今,看着图图,这个幼小的生命里,几乎清晰的雕琢着她妈妈的影子,他满足的,几乎要叹息出来。

此刻正值黄昏,她的身子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她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脚边放着红色的婴童车。她一手搂着安安,一手轻轻晃着车子,口里哼哼着。

他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竟有些呆了,那场景太过美丽,几乎要灼着他的眼睛。

她似有感应,抬头看了看他,微笑,笑容憨憨的。

他牵起嘴角,回过神,朝她走过去。

她,还有他的儿女,就在前面。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做,只要走过去,好好抱着他们,抱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味道……那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