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见自家八哥眼神一亮,心中难免腹诽皇上不近人情,将八哥留在奉辰苑中却是连一个知心的格格、侍妾都不赐给八哥。瞧瞧八哥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除了太监就是侍卫,连个宫女都不见。顿觉自己这安排很是恰当,只当是帮八哥找些乐子,放松一下心神,于是连忙笑着答道:“敢推荐给八哥的去处自然是最好的。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闻香阁的大名,而今晚又是花魁娘子楚湘姑娘首次迎客的日子。听说那楚湘姑娘歌舞出众、清丽脱俗,长相虽然不算绝色,但自有一股清丽婉约、我见犹怜之态。不知是谁今日能够有幸成为这楚湘姑娘的入幕之宾,赢得楚湘姑娘的芳心。便是只去一闻楚湘姑娘清雅绝俗的歌艺、一赏其曼妙优美的舞姿也是一件赏心悦事。你说是吧,八哥?”
暮朝听了允禄的话,却是又惊又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暮朝虽然心中狂喜,然而面上却只表现出淡淡的兴趣,凤眸含笑,表情揶揄的问道:“真是看不出,十六弟还是一位如此多情之人。想必早就领略过那楚湘姑娘歌喉舞艺的曼妙之处了吧?”
允禄却是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弟弟只是听闻楚湘姑娘容貌清丽、才艺超凡,才起了好奇之心,却是至今仍未见过楚湘姑娘本人。”
允礼也在旁边敲着边鼓,“十六哥所言极是。想那楚湘姑娘色艺双绝,又是清倌,倘若能够成为八哥的红颜知己,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啊。”
暮朝见那两人极力邀自己同去,也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兄弟三人只带了贴身的侍从及几名侍卫便出了宫,在途中又找借口支开了跟随的侍从,便兴致勃勃的往闻香阁去了。
这闻香阁真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温柔乡,室内格局开阔、摆设精致,处处轻纱红幔、声声软语温言,直叫来人乐而忘忧、流连忘返。
穿金戴银的鸨母见暮朝三人进门,顿时眼前一亮,眼尖的发现三人皆衣饰华贵、气势不凡,尤其是中间那位身着蓝衣的公子更是容貌俊美、举止优雅,一双精致的凤眸光华流转,看似温和亲切,却又贵气逼人,使人心生好感之余又有些敬畏忌惮。鸨母猜到三人定然出身高贵,颇有些来历,便连忙巧笑着迎上前来,极是热情的问道:“瞧着几位爷面生的很,可是第一次来?”
允礼却是大方的答道:“我们是来听楚湘姑娘唱曲的,还请妈妈给带个好位置。”允礼边说边将一锭一百两的银元宝放入鸨母手中,那鸨母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赶忙连声答应并且亲自带着暮朝三人来到了二楼正对着舞台视线最好的一个雅间里,又吩咐仆人端上了香茶果品,并体贴的询问可否需要其他姑娘伺候。
允禄、允礼出身高贵,身边不乏出身名门的美貌佳人,自然对这些庸脂俗粉没有什么兴趣,如今邀自家八哥同来此处,只不过是想要一睹那艳名远播的楚湘姑娘之芳容高艺,因此便挥了挥手,示意并不用其他姑娘伺候。
那鸨母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因此对几位贵客的决定并不意外,也没有不甘或委屈,只是笑着退下,并没有再多话。
暮朝几人品着茶,这茶虽然比不得宫中,然而也算不错,入口清香、回味绵长。三人悠闲的品茶谈笑,均对这位楚湘姑娘诸多期待,丝毫不知如今的奉辰苑在圣上的怒火中已经翻了天。
雍正自从彻底对那人放下戒心后,便吩咐暗卫不必再监视回禀那人的一举一动,但依然在奉辰苑留一下两位武艺高强的暗卫保护那人的安全。
因此,当暮朝三人迈入闻香阁的大门不久,刚到奉辰苑想要找那人商议种痘之事的雍正便接到了暗卫的回禀,说是三人借口甩开跟随的侍从护卫,去了闻名京城的闻香阁,已经留下一名暗卫保护,并且询问是否需要再派些人手护住三位主子的安全。
雍正听到闻香阁三个字顿时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心里却是恨恨的想到那人竟然真的为了那个叫什么楚湘的女子去了闻香阁。心里除了恼怒,还有些许委屈和淡淡的嫉妒,如此莫名的情绪更是搅得雍正心绪烦乱,怒火随之更盛了几分。于是奉辰苑的一众侍从们便首当其冲的遭了秧,被雍正怒斥伺候不周、办事不利,并且罚跪于院中的石板地上,只说让其跪着好好反省,却是没说要跪到什么时候。侍从们不敢委屈,也不敢喊冤,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自己那位主子赶快归来,兴许还能劝得皇上早些熄了怒火,也好免了众人的责罚。
雍正罚过了奉辰苑侍候那人的侍从们犹是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匆忙的换了便装,带着几名贴身侍从及十数名暗卫,竟然怒气冲冲的直接去那闻香阁找人去了。
这边暮朝几人犹不知晓即将大祸临头,依然惬意悠闲的听着小曲品着香茶。
以暮朝的本事自然知道自己的周围一直都有暗卫跟随,然而暮朝也并未觉得此事有何不妥。既然放几个暗卫在身边可以让那有着强烈控制欲且疑心甚重的雍正对自己更加放心,那么有几个暗卫在身边也是一件好事。
暮朝知道倘若自己直接开口告知雍正自己要去逛一逛京城闻名的风月之地闻香阁,得到的必然是雍正的一番指责教训,而自己之后更是再无去往闻香阁的机会。而此次偏巧是允禄、允礼两位弟弟首先邀约,那么既然三人已经先斩后奏的去了闻香阁,即便是雍正事后知晓此事,也顶多责骂几句了事,并不会大动干戈。因此暮朝并未担心雍正知晓此事之后的反应,而是仔细想着能让雍正接受她想要将那楚湘留在身边的方法。
今日由于是花魁楚湘姑娘首次接客之日,因此闻香阁前来捧场的恩客众多。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在众人殷切期待的目光中,终于迎来了楚湘姑娘抱着琵琶袅袅娜娜的曼妙身姿。只见那楚湘姑娘身着一件淡粉色汉服,发髻高挽露出洁白的颈项,一张清丽的芙蓉面薄施粉黛,一双温润的凤眼清愁涵露,黛眉微蹙、粉唇轻启,自有一股惹人怜惜的动人之处。
那楚湘姑娘望着台下众多的恩客以及那些露骨的目光,听着那声声直白刺耳的不堪议论,眼睛便又湿润了几分,垂下头,咬紧唇,沉默半晌,终是轻扬素手,轻声弹唱了起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正是闻名千古的《白头吟》。
歌声清婉、语调凄柔,然而对于一位风月之所的女子,在此时唱这种词曲却是不太适合。
鸨母在台下恨得咬牙切齿,然而转眼看到周围恩客眼中那痴迷的目光,却又松了一口气,轻声的笑了起来。
一曲唱罢,楚湘垂手而立,而鸨母却是朗声说道:“感谢众位前来为楚湘姑娘捧场!还是老规矩,底价是五百两银子,价高者得。”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首先出价:“楚湘姑娘清丽脱俗,甚得我心。我愿出一千两文银,只求能与楚湘姑娘共度良宵。”
这位富商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调笑。随即又有一位青年公子说道:“楚湘姑娘容貌秀美,才华出众,要我说,怎么也值两千两银子啊!”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如此这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价格也慢慢的从五百两银子涨到了七千两银子。楚湘面对眼前混乱的场面,却只是低着头,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眼中的痛苦及绝望。
“我出八千两银子!”之前第一个喊价的中年富商又再次出价,给出了迄今为止的最高价格。
鸨母听得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纠结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在高声询问了几次之后,发现无人再出更高的价格,因此便想将楚湘的初夜卖给这位富商。然而就在鸨母正想开口之际,却听得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五万两文银,我要替楚湘姑娘赎身。”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五万两买一个花魁,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之前出价的富商不禁嘀咕道:“捐一个道台需一万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人竟然用五万两买一个风月女子,这可不是疯了吗?”
而鸨母循声望去,发现出价之人正是之前衣着华贵、气质出尘的蓝衣公子,心中一喜,于是又朗声问了几遍,果然无人再出更高的价格,因此收了银票后,便痛快的将楚湘的卖身契交给了暮朝。
允禄和允礼却是调笑着说道:“恭喜八哥得此佳人。”
暮朝拿到了楚湘的卖身契,便想带着楚湘和两位弟弟离开,谁知刚提了一句,却是被鸨母巧笑着拦住了,“今日也算是楚湘姑娘的大喜之日,如今楚湘姑娘已在香闺中等候公子,还望公子至此之后善待楚湘姑娘,再者今夜乃是楚湘姑娘第一次待客,还望公子多多怜惜疼爱。”
说罢,又亲自斟了一杯女儿红,递给了暮朝。
暮朝侧头略一寻思,如今倘若执意带楚湘离去反倒惹人起疑,不如依着青楼一贯的规矩行事,也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因此便在允禄、允礼鼓励、叫好的目光中潇洒的抬手接过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并且微笑着对鸨母说道:“那便先谢过妈妈的细心安排了。”之后,暮朝在两位弟弟目光灼灼的瞪视中,竟然真的随着鸨母往楚湘姑娘的香闺去了。
第33章 血迹
暮朝随着鸨母来到楚湘姑娘所住的厢房,鸨母巧笑着推开房门,示意暮朝进去,并声音暧昧的说道:“闻香阁人美酒香,定能让公子乐而忘忧。”见暮朝进屋后,便掩上房门随后离去了。
暮朝刚一进门,便一眼见到了身着银红色纱衣立于床边的楚湘。只见她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均已放下,只用一条银红色的丝带轻拢于身后,白皙的脸上虽然未施粉黛,却是更显得清丽脱俗、楚楚可怜。而香闺之内则红幔轻扬、暖香四溢,倒真是把那温柔乡的香艳旖旎演绎到了极极致。如此倒也难怪惹得众多朝廷大员、富商巨贾不惜重金、日日流连于此。
暮朝看得出那楚湘内心必然十分紧张,竟然连娇弱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于是便于桌边坐下,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美酒佳肴,便笑着对楚湘说道:“我看这些酒菜显然尚未动过,楚姑娘也忙了半天,先吃些东西补补身子,你放心,我不会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
那楚湘却是依旧躲得远远的,眼神中的戒备与绝望丝毫不减。
且不提这边暮朝对那楚湘如何温言软语好生相劝,那边雍正骑着骏马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闻香阁。
闻香阁外招揽客人的姑娘们眼见一行人纵马而来,为首之人俊美威严、目光锐利,那威严、那气势无不令人胆战心惊,于是便有人立即飞跑去寻鸨母过来。
雍正见了闻香阁的招牌,便翻身下了马,带着一行人便往里面走去。
那鸨母得了消息,赶忙迎了出来。一见雍正的威严气势,也被惊了一跳,脸上却是立即堆满了笑容,声音里甚至夹杂着一丝颤抖,“呦,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海涵。”
雍正瞥了一眼那鸨母,实在懒得理她,依旧加快脚步走入正厅。
那鸨母看这几人的架势并不像是来寻姑娘找乐子的,便有些暗自心惊,于是忙紧跟了上来解释道:“不知几位爷可是来听楚湘姑娘唱曲的?实在是不巧,刚刚楚湘姑娘已经被一位贵公子用五万两银子赎了身,不如我再为贵客介绍别的姑娘?”
雍正一听楚湘的名字,便立即停下了脚步,锐利的凤眼目光如炬,语气冰冷的问道:“那楚湘现在何处?又是何人替她赎了身?”
那鸨母惧怕雍正的气势威严,不敢不答,连忙解释道:“是一位面生的贵公子替楚湘姑娘赎了身,跟那公子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位公子,我听他们称呼那位公子为八哥,三人应该是兄弟。”
雍正听到此处已经勃然大怒,脸色阴沉得吓人,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们在哪里?可是尚未离开?”
鸨母赶忙答道:“在二楼名为洛水香兰的雅间里。”
雍正听后便强压着怒火往二楼而去。
允禄、允礼二人见八哥真的对那楚湘有了些意思,也便乐见其成。左右不过是一位青楼女子,以这种身份进王府是不可能了,便是只能陪八哥几夜也已经是那女子天大的福气,之后多给些银钱安置也便是了。因此二人放松心神,愉快的吃着果品、谈天说地,打算等着八哥回来便一起回宫去。
二人正聊得开心,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只见雅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二人正怒而欲骂,抬头一见来人却是顿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足无措的彼此交换了个凄惨的眼神,惶恐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言语。
允禄、允礼对雍正十分敬畏,平日里连玩笑都不敢说上一句,如今却是领着八哥逛青楼却被雍正抓了个正着,因此二人心中均是忐忑无比,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心底升起,竟逼得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雍正锐利的眼神在室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于是脸色更是阴沉得厉害,低沉的声音冷而慑人,“你们八哥人呢?”
允禄、允礼听见皇上问起八哥,又想到八哥此时的情况,顿时有一种毁天灭地、山崩地裂的感觉。
二人实在不敢将八哥此时的状况坦然的告知皇上,只是头低垂得更厉害,却是不敢回话。
雍正见两人的神情,又联想起刚刚那鸨母所言,心里便有了些猜测,然而这猜测却更是让他无比愤怒。雍正也不再逼问两个弟弟,而是转头问那鸨母楚湘的房间在何处,得到答案后只带了高无庸、张起麟及两名暗卫,便怒火冲冲的往楚湘房间寻人去了。
行至最里面的厢房,只见门牌上写着楚湘二字,雍正便停下脚步,略一思索,又侧头吩咐道:“你们在外边候着,若无传唤,不得擅入。”
高无庸等人连忙低头应诺,心里均松了一口气,暗自想着不进去才好,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跟进去谁就是傻子。
雍正皱着眉想要伸手推开房门,然而思及里面的情形却又有些迟疑,正在犹疑间忽闻屋内传出那人的一声惊呼:“住手!”雍正听闻那人一向温和优雅的声音此时却蕴含着无比的急切和惊慌,心里不由得一紧,顿时顾不得其他立即伸手推门走入室内。
然而雍正一见眼前的情形,却是又惊又怒。
只见自己悉心疼爱的那人刚大好了没多久的右手再次被利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皮肉外翻、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而那人却仿佛浑然不觉得疼痛、也不急着好好处理伤口,只是用急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楚湘紧握着银色剪刀的双手,好似生怕那楚湘伤到她自己一般。
雍正眼见自己最重视疼宠的弟弟如今受了重伤,而那行凶的女子手中握住的剪刀尚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鲜血,顿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雍正欺身上前扶住暮朝,并且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摁住暮朝手上的伤口止血,暮朝见那明黄色的锦帕上迅速的被鲜红的血液所染,不由得一愣,随即又感受到雍正身上慑人的杀气,便连忙说道:“四哥息怒,这都是弟弟不好,不关楚湘的事。还请四哥赶快找人看看楚湘可有伤到手,快些把她手中的剪刀哄下来要紧。”
雍正见那人自己都伤得如此还不忘关心那楚湘,心里更是恼怒,然而听见那人口口声声的急切询问那楚湘手上是否有伤口,刚刚可曾伤到自己,雍正心底又不禁泛起上次那种熟悉的酸楚之感。然而终是不忍见那人手上流着血还要如此焦急,因此便回身吩咐门口的暗卫进来迅速的制服楚湘,夺下了楚湘手中的剪刀。
暮朝又着急的对那暗卫说道:“快把她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看看她手上到底有没有伤口?”
暗卫则看着雍正,得到雍正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后,才按照暮朝的意思查看了楚湘的双手。直到暗卫回禀说楚湘手上的血迹并不是她自己流的血,而她的手上也并无伤口的时候,暮朝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而身旁的雍正感受到自己身边之人听闻楚湘无恙之后的情绪变化,心里更是气闷拥堵得难受。
此时,暮朝又转头对雍正恳求道:“四哥,我见这楚湘孤苦无依、很是可怜,便很想照顾她。让人把她送回廉亲王府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雍正却是怒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的身份何等尊贵,这女子便是给你做侍女都不够资格!岂能带回府中?”想了想,又说道:“四哥自会为你寻个才貌双全、出身高贵的佳人良配,你不要再念着这个楚湘了,四哥会派人安排好她,保管她后半生安稳无忧便是。”
暮朝听了雍正的安排,却是摇头道:“四哥误会了。我虽然对楚湘心有好感,然而既然楚湘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只愿将她接回王府,以兄妹之谊好好照顾,待她找到真正的归宿,我自然会让她离去。”
雍正见那人如此坚持,也不愿此时与他纠结此事,只想着赶快带那人回宫医治伤口,因此便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吩咐一名暗卫将楚湘送往廉亲王府,并着人妥善安排照顾。
那楚湘见这位为自己赎身的贵公子竟然真是位王爷,顿时也有些惧怕,又想起自己刚才竟然害他受伤,不由得紧张的身子微微颤抖。
暮朝见楚湘害怕,便微笑着安慰道:“我手上的伤不碍事,过些日子就会痊愈。只是你日后无论遇到何事,都不要再轻易伤害自己,知道吗?”
楚湘见那王爷为救想要寻短见的自己却被自己所伤,之后却没有恼怒、打骂、斥责,伤口尚流着血,却依然温言安慰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激,泪盈于睫,终于相信这位王爷并不会伤害于她,于是向暮朝郑重的跪拜致歉,之后便随着暗卫离去了。
高无庸、张起麟想要过来搀扶廉亲王,却被雍正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雍正亲自小心搀扶着暮朝走出闻香阁,登上了外面早由暗卫备好的舒适的马车。
那鸨母看见那贵公子竟然伤了手,又见那手上缠着的明黄锦帕,心里更是惧怕,想起刚刚自己递给那位公子的美酒,又见这公子的神色显然是尚未成事,心中惶恐更甚,丰腴的身子哆哆嗦嗦的几乎瘫软在地。
允禄见那鸨母神色有异,又突然想起青楼之中常常使用的为恩客助兴的招数,不禁心中惊怒,欺身上前揪住那鸨母的脖领,厉声质问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究竟在你刚才递给我八哥的酒杯里放了什么好东西?还不快说!”
那鸨母十分惧怕,因此立即颤抖着回答道:“是…是一点助兴的药而已…并不难解,只…只要找个姑娘…哎呦!”
鸨母尚未说完,已经被允禄气愤的踢到一旁,思及八哥此时的状况,终究放心不下,只好冒着被皇上打骂的危险硬着头皮走到马车前,小声说道:“皇上,臣弟有要事回禀。”
第34章 杀意
马车内雍正正在用暗卫刚刚备好的医治外伤的良药小心的敷在暮朝右手的伤口上,见到伤口涂上药后,血果然很快止住了,雍正心神一松,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不若刚才那样紧绷得骇人。
然而就在雍正心情刚刚略微好转了几分的时候,便听到马车外允禄低声说有要事回禀。雍正对于允禄这个弟弟还是很了解的,允禄虽然有些时候性格跳脱、行事狂放,然而在大事上却是从不会出错,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更是小心谨慎得很。此时允禄说有要事,那便定然真的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雍正掀开车窗,皱眉问道:“究竟是何事?”
允禄低着头,根本不敢在此时直视皇上的面容,强顶着发麻的头皮,小声说道:“回皇上话,刚才那鸨母说,之前八哥喝的美酒中加了些助兴用的药物,看来需要…”中了这样的药,需要如何,允禄相信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定然是知道的,因此便把那后面的几个字省略掉了。
雍正听闻此言,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不由得低声怒斥道:“真是胡闹!你平日里胡闹狂放也便罢了,几时变得这般没分寸过!如今竟然拐带着兄长幼弟到这风月之所闲逛,还闹出这许多事来!你给我回府好好反省几日,将那孔圣先贤的经史典籍好好读读,再仔细的给朕写几篇文章,谈谈何为君子、何为孝悌。”
允禄听着雍正的斥责不禁心中叫苦。这皇上罚起人来还真是狠毒,兄弟几人谁不知晓他允禄从小最怕的便是读书写文章,最不耐烦的便是谈论那些儒家典籍以及种种束缚人的大道理。如今可倒好,自己越是怕什么皇上便越罚什么!这下想不长记性都难啦!然而允禄终是不敢委屈或抱怨的,只能十分恭顺的认错领罚。
而雍正见允禄认错态度诚恳,也再发不出什么火来,因此便挥手让他退下。雍正想到允禄刚才的回话,心思更是烦乱。
其实这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随便安排个容貌秀丽、年纪合适的宫女过去便可解决问题。只是不知为何,雍正一想到要亲自安排女子去服侍那人,心里便十分不愿。
但无论如何,总要先回宫去。
雍正吩咐起驾回宫,十数名暗卫紧紧的护卫着中间的马车快速向紫禁城飞奔而去。
暮朝耳聪目明,这胤禩的身子经过暮朝异能的修复早已经大好,甚至比之以前还健康了几分,因此自然也听见了允禄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