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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动作停了停,有些失落的望了邵敏一眼。他接过来,吧嗒吧嗒胡乱剪了几下,便把东西都丢到了一旁。
“朕不想吃了。”他垂着头仄仄的说,“敏敏陪朕聊天吧。”
邵敏微笑道:“好。”她接了湿帕子,边帮元清把手擦干净,边问道,“皇上想聊什么?”
元清闷闷的想了一会儿,问:“敏敏往年都是怎么过重阳的?”
邵敏想了想。在现代时,她们家算是比较保守的,这些传统节日也会过一下,却不是传统的过法。她会和妹妹一起去爷爷家,陪他下下棋、聊聊天,吃一顿晚饭。没有菊花、螃蟹和重阳糕,只是平平淡淡的,跟每一个周末无任何区别。
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无比的伤怀。
只是这些不是元清想知道的,邵敏也不能说给他听。
“白日里,家中叔伯兄弟们会去登高或是赴宴。女孩子们则聚到一起,陪太母赏桂花,吃重阳糕。夜里回去,母亲还会为我另蒸一笼,用筷子亲自夹了喂我吃,同时说‘愿儿身体安好,百事俱高’”邵敏顿了顿,“……她一贯是信这些吉祥话的。”
元清问:“皇后也信吗?”
邵敏笑道:“信。”
元清静了一会儿,端起一旁盛点心的小碟子来,用筷子夹了块儿花糕,也递到邵敏的嘴边,注视着她,道,“愿两心相悦,与卿偕老。”
邵敏愣了一下,茫然的张嘴含了。
元清这才略略红了脸,重新拿起剪刀钳,挑了个个儿大的螃蟹摆弄着,低声道:“朕给敏敏剥螃蟹吃。”
邵敏仍旧不能回神,元清也不在意她是否认真听着,只径自说,“朕小的时候,每到重阳都可以吃到螃蟹。姑姑——圣母皇太后会亲手剥给朕吃。后来皇太后不在了,父皇便带朕赏菊花,也曾亲手剥螃蟹给朕……”他似乎不想再回忆更多,便转而道,“朕记得当年重阳赐宴,太傅还曾应诏写诗。说‘花中唯爱菊’,为何皇后家反而要赏桂花?”
“太贵了……”邵敏答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能继续道,“重阳前后,东华门外有菊花盛会,又有赛花会。汴京城人人都去凑热闹,因此一盆稍好点的菊花,动辄炒到数千钱,甚至上万钱。太父不愿破费,便没买过。家中倒是种了一些,但打理不善,生得不比杂草高,根本不能玩赏。因此就赏桂花。”
元清嘟了嘟嘴,道:“朕不喜欢桂花。”朱贵儿最跋扈的时候,宫人们连谐音也是要避讳的。而且她最爱桂花,提到桂花元清便不由想起她来,“但是如果皇后喜欢……”
邵敏笑道,“我也喜欢菊花。”
元清眨了眨眼睛,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得出邵敏追忆时,目光中全是怀念,甚至还有些追悔,像是恨不能回到过去一般。他不愿再想太多,宁肯相信邵敏只是太喜欢桂花。
他的“宁肯相信”,在持续了十几天之后,终于再不能帮他自欺欺人下去。
林佳儿有喜了。
她私自传了刘安时来诊脉,而后当即便把结果报给了邵敏。
元清得到的消息,还是邵敏亲口转告的。
邵敏只是语气略有些复杂的告诉他,元清却觉得有晴天霹雳打下来。他第一个反应是抓紧了邵敏的手,辩解道:“这不是真的,敏敏你不要相信。刘安时他是个大骗子,上次朕就忘了惩治他……对了,朕应该把他关起来,他欺君!”
邵敏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元清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默默的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进屋锁门,任谁敲也不肯开。
元清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眼神都追着邵敏,邵敏被他们看得心烦,干脆带上铃音,出门去探望林佳儿。
做了错事却不敢承担责任,这样的男人最让人瞧不起。元清既然决定脱去伪装,长大成人,便该有相应的觉悟——邵敏不会再为他孩子气的举止心软。
可惜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林佳儿出门迎接时,碧鸳在一旁扶着她。
风吹过去,她的衣袍飘起来,只让人觉得空荡荡的。
刘安时说林佳儿郁结于心,情况不妙。邵敏还以为她只是有心结罢了,此时见了,才明白什么叫做“不妙”。
她脸色苍白,瘦的颧骨都露出来。邵敏伸手扶她时,只觉得她手腕骨头硌人,上面套了只玉镯子,几乎已经挂不住。
邵敏无法想象,不过短短二十天,一个人怎么能消瘦到这种程度。
只怕她这些天一直都不曾好好的吃过东西。
然而她的精神状态却完全不像郁结于心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欢喜的。明明肚子完全看不出来,她却会不时抚摸一下。目光柔和,唇角的笑容几乎让人心都要化掉了。
她这样,邵敏反而不好说什么。只旁敲侧击问了几句,林佳儿却比她还要含糊其辞,只说:“承光宫南美人常来陪我说话,聊到往日旧事,一时伤神罢了。有她开解着,如今已经不碍了。”
邵敏无奈,只能宽慰着和她聊聊家常。不多时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邵敏按住林佳儿,不让她出去送。林佳儿也没有坚持,只让碧鸳领着奉华殿众人去送邵敏。
邵敏离了奉华殿,知道林佳儿那边望不到了,才把碧鸳叫到跟前,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在屋里时,她便几次看到碧鸳欲言又止,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谁知此时她问了,碧鸳却霎时间泪流满面,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来,“我们娘娘她不敢吃东西,总觉得什么都是带毒的……我尝了喂她,她却说我吃得的东西,她未见得能吃。这几日只喝白粥熬着,怕是……”
邵敏身上震了震,霎时便明白,为什么刘安时说林佳儿郁结于心。
……只怕还是元清造下的孽。
邵敏回寿成殿的时候,元清已经从房里出来了。见她进殿,忙起身迎上来。
邵敏只觉得心里难受,看了他一眼,便折进了里屋。
元清追过去,邵敏却掩了门,说:“我暂时不想见你。”
元清没有再推,只是倚着门默默的坐下来,垂着头,“我知道自己又做错了。我明明说过要对你一心一意,却又去了奉华宫。”
邵敏说:“我生气不是为了这个。”
元清顿了顿,有些失落的道:“是啊,皇后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他揉了揉眼睛,话里已经带了些鼻音,“可是朕在乎,朕是真的只想和敏敏一个人白头偕老……明明我们已经和好了,为什么又出这种事?”
邵敏无法告诉他,有一些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因为她知道,但凡自己稍微主动一点,真的努力去改变些什么,很多事便不会发生。
同样的,若元清能稍微坚定、稍微把持一些,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可是她并不想跟他争论谁对谁错。因为这是元清自己的人生,她不过是个被迫停留的过客罢了。她并不曾要求元清对她一心一意,未来也不会,因为她注定不能回报给他对等的感情。
也许很早之前她便已经干涉了他太多,如今她已不能在暧昧下去了。
“林昭容状况不佳,陛下去看看她吧。”邵敏说。
那天夜里,邵敏再次开始调整通讯器。
能源不足,肯定无法与时空管制局取得联系。但只要频道一致,同一时空要取得联系,还是很容易的。
彩珠和红玉走前她们倒是约定过一次联络时间。但那个时间碰巧元清在,她没找到空当。后来几次试着联络,却都没有收到回音。
而这次她们终于心有灵犀了一回。
“喵~”那边传来了红玉的试音声。
换在平时,邵敏肯定会哭笑不得的拍她后脑勺,道:“好好说话。”但这次她却只觉得眼眶一热,“我在。”
那边两个人激动的发了一些怪音,而后抢了一阵,才听到彩珠的声音:“师姐,过两天我们去看你。”
邵敏愣了一下,“不许夜闯,不许做假腰牌,不许藏在运水桶里,不许……”
“我们光明正大的去啦!”红玉抢了一句,彩珠大约又把她推回去了,继续道,“我们傍上了钱大进,过两天去内府送东西。那什么,具体见面再聊,外面喊人了,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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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抹杀的。元清很清楚这一点。
尽管他当时的精神状态糟糕到不能自控,以至于他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但是起居注里明明白白的记录着,并不是他不承认就能否定的。
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他多么想逃避现实,后果他都必须要承担。
——邵敏和元浚多说句话他都会难过半天,可是他跟林佳儿什么都发生过了,邵敏却依旧没有激烈的表态。元清早就明白他在邵敏心中的地位,但还是不由觉得难过。
可是也正因为邵敏的淡漠,这次的事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元清再次来到奉华宫的时候,林佳儿毕恭毕敬的出迎了。
像是早就料到元清会来一般,她已经精心的装扮过了。一身端庄的绛红色广袖曲裾深衣,艳红的长裙如盛开的石榴花一般。倭堕髻矮矮的挽在脑后,上面斜插了一只金凤簪,流苏垂落如丝。
与她往日娉婷素淡的装扮全然不同,但这么端庄富贵的打扮,却越发显得她体态风流袅娜,昔日那种沉静安闲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就算是与邵敏极其相似的穿戴,也不会有人觉得她们之间有何相似之处。
元清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一般,当林佳儿抬头目光冰冷的对他微笑时,他觉得无法再忍受下去。
但林佳儿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笑道:“陛下怎么想起要到臣妾这儿?”
元清心里一疼,却也只能扶了她,道,“听说你病了,朕来看看。”
元清一直待到晚膳时分,才留下各种赏赐离开。
碧鸳原本希望元清留下吃顿饭,有他相陪,她觉得林佳儿多少能安心一些。
可是元清只是赏了些人参、虫草、燕窝、灵芝。赏赐固然丰厚贵重,人却没留下,终究算不得贴心。
她心中有埋怨,却还是用力揉了揉脸颊,换上笑容,进屋去为林佳儿布膳。
她一面为林佳儿盛粥,一面笑道:“娘娘刚说病了,陛下便来,可见心里待娘娘自与别人不同。”
林佳儿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扫到桌上布的菜,不觉愣了一下。
她伸手拿起个鸡蛋,敲开皮,剥了吃。
惊喜来得太突然,碧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滚落下来。胡乱擦了两把,忙回头吩咐人去做。
林佳儿把一整只都吃下去,像是被噎了一下,接过白粥喝了两口,顺了顺气,才道:“有些凉了。”
碧鸳道:“皇后娘娘下午就命人送来了……对了,娘娘还送了其他的东西来。”说着便赶紧让人去取。
等那些花生、桂圆、核桃之类东西都摆在桌面上,碧鸳才忽然明白过来。
邵敏送来的都是囫囵的、剥了壳才能吃的东西。
碧鸳忽然眼睛有些酸。
元清陪了林佳儿半天,甚至不曾看出来她虚弱得走路都要人扶,足见心不在焉。南采苹虽日日都来看她,陪她叙旧,却开解得她连饭都不敢吃了。曾淑珍更是除了在她面前哭,就只会遮遮掩掩的挑拨她恨别人。
碧鸳每次在林佳儿面前夸赞谁谁谁是个好人时,林佳儿总是笑而不语。碧鸳还怪她冷情。
这一刻她才明白,真心对你好的人,不见得事事都念得你、日日都粘着你,可是你的心事他都会记在心里,不经意间便帮你化解了。
林佳儿像是饿了很久,吃了好些东西才舒了口气。
而后她在桌前沉默着坐了很久。
自上次与邵敏诉说心事,她便再没想过要伤害她。但是这一次她显然是连邵敏也骗过了。邵敏极少赏赐给人吃食,即便是偶尔送来果品之类,也大都是直接从库里分发了,绝对不会经她自己的手。
林佳儿还以为她对人心险恶有足够的认识,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谁知她还是这么容易就心软了。
仁者无敌。林佳儿自嘲一般想。她白白自虐了这么久,偏偏撞上来的是邵敏,她也只能暂时收手,别寻他途了。
邵敏熟知彩珠和红玉的品性。知道她们说的两天并不是个约数,因此第三日一早便命铃音拿了她的手书,去库前等着。
彩珠和红玉急着跟邵敏讲她们的奇遇,天没放亮便赶着进城,到内府的时间竟比铃音还要早。
内府管事核对清单,清点了货品,便命杂役太监搬运。彩珠她们没事干,便买了点心烤肉水酒一类东西,套那些人的八卦。
难得有姑娘家护送货物,说话办事不扭捏,出手大方,人也生得干净,那些人都愿意跟她们聊天,也没太多防备。因此铃音去的时候,宫里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她们已经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她们早就觉得元清跟邵敏两人没未来,更兼元清还是个不能对自己负责的小正太,更是不愿意留邵敏跟他蹉跎着。因此见了面没聊几句,已经问邵敏出宫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邵敏无奈,只好说:“早呢,急不得。反正组里不来消息,我们也只能干等着,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彩珠和红玉对视了一眼,同时道,“才不一样。”红玉继续道,“外面好玩儿多了,人也比宫里有趣。帅哥就更不用说了。”
邵敏戳了戳她的眉心,笑道,“别光顾着玩儿,忘了正事。”
“没忘没忘。”红玉嘿嘿笑道,“我们这些天在汴京附近跑,留了不少标记。保证时空仪一降落,就能找到咱们。”
邵敏点了点头,又说:“你们说傍上了钱大进,怎么回事?”
彩珠笑道:“碰巧。我们到宋城的时候,钱大进正在摆擂台招聘掌柜的。我们就去凑热闹。然后就通过了笔试,分到一家钱庄。我们花了一个下午给他整理账目,然后莫名其妙他就亲自来见我们了。”
邵敏揉了揉额头——必然是她们的计算能力吓到了钱大进。物理组数学天才多,四阶以下的矩阵方程都不带动笔算的,最基本的加减乘哪里难得住她们?她们自己不当一回事,别人只怕已经把她们当怪物看了。
“我们跟着他回了汴京,为他打理各地门店的账簿清单之类。这些天听说西边要打仗了,他忙着筹集物资,好像要去永兴买什么油龟……就把送时贡的事交给我们办了。”
邵敏无奈道:“油龟……是由贵吧。”
彩珠果断道:“应该不便宜,他提了不少钱。” 红玉也在一旁插嘴,“只要能帮上程友廉的,他从不在乎钱。这人很义气,我支持。”
“算了,说点别的吧……”邵敏掩面,反正这个人她不曾在史书里读到过,只是前些日子听元清念叨了一次,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彩珠和红玉再次对视一眼,同时道,“师姐你干脆今天就跟我们出宫吧。南采苹上位了,林佳儿也怀孕了,这地方已经没法待了。小正太爱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不陪他玩儿了。”
邵敏无语,不知该怎么跟她们说。
这不是她乐意不乐意的问题。就算她真能出去,平白无故丢了皇后,汴京城还不得天翻地覆?
她正要开口,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元清来了。
按说这个时间元清刚刚下早朝,正专心致志批折子或者跟内阁议事,不该这么早来。她心里略觉得不妙,直觉不能元清遇着彩珠红玉,便道:“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先别操心。你们先从侧门离开,赶紧出宫去,方便的时候都开着通讯器,有事我会联络你们。”
元清这个时候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元浚呈上来的一封降表,让由贵的事再度惊扰了内阁。
这个草原上来的没落贵族,在元清的内阁捕风捉影地为他争吵时,便悄然搭上了建藩在西京的寿王。大概异族人特有的豪迈跟元浚的潇洒格外的合拍,两人交游不过数日,便互相引为知己。
也不知是在他们哪一个的主导之下,由贵放下骄傲决心投靠中原朝廷,而元浚也打破低调的惯例,为他传递消息。
礼部主客郎中与王臣部打过多次交道,深谙王臣部的风俗,力证此人确实是王臣部王子无疑。而由贵随降表一道呈上来的王子印和作为信物的牛角鸣镝,也取得了高宦成的信任。
程友廉不爱理会风言风语,但是当由贵其人确凿无疑的出现时,他终于也开始考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用。
只有元清仍旧觉得,由贵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他打从心底里讨厌这个怀揣珍宝却不知珍惜的人。
——如果他沦落到由贵那种处境,却还是有人愿意跟随他,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身陷险境,更不会抛弃他们一人独活。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人、一个王者最起码的操守。
何况他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忠诚。高宦成说的那些,什么天之骄子振臂一呼,他的民众便会为他蜂拥而起,只是书呆子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也是一个皇子,他的生父当年甚至还在位,而朱贵儿不过贱婢出身。但是那六年里,不曾有一个人为了他反抗过朱贵儿。
因为他弱小。那个时候他甚至需要他们的沉默才能苟活。连唯一一个敢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也不相信元清能保住他,宁愿自我了结——所以他给元清的只是同情,而非忠诚。
没有权力,便没有忠仆。这才是合情合理的现实。
但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程友廉说:陛下,该不该接纳由贵跟您喜不喜欢他没关系,跟您觉得他能不能发动王臣部众也没关系。今日讨论的是国家大事,不是您的想当然尔。
元清很欣赏程友廉的率直能干。程友廉反驳高宦成和周天赐时,他觉得很痛快。但是当程友廉用同一种语气否决他时,他只觉得怒火上涌。
——他就是养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他确实就是五谷不分、忠奸不辨。曾经也有个号称全天下最忠诚最英明的太傅在他身边,但是这位帝师除了一个概念不明的“仁心”,什么都没教过他。
纵然这是他自己的错,但如今他在耐心求教,除了撇掉他的意见不管,他们就不能给一点指教和关注吗?
元清这几日本来就积攒了不少委屈,此时一并爆发出来。
他气急之下打翻了案上的砚台和茶杯。等他发完脾气,意识到桌上还放着邵敏为他编的络子,匆忙抢救时,才看到嵌在里面的珠子已经将黑墨变作了白水。</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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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立在台阶下,手里攥着那颗珠子。
软而粘,虽依旧带着宝石的光泽,可是它确实不是一块石头——至少不是一块普通石头。
事异必妖,那个瞬间他只觉得这东西不祥甚至恐怖。
但是当他来到邵敏殿前的时候,他终于想起这是邵敏送他的。邵敏绝对不会害他。
他等在殿外,脑中闪过各种猜测,最后停留在邵敏说的那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送你这么寒酸的东西?”
为什么?元清脑中飞速的过滤着各种可能,明亮的黑眼睛光影闪烁。
然后他看到邵敏从殿中款步走出。她在台阶前停了一下,理了理自己两鬓垂下的头发。清风吹过,她身上的衣带与广袖随风翻飞,秋日细碎而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姿容清隽,表情淡然,一如壁画上那些方外的飞天。
他在那一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邵敏是上苍赐给他的补偿。若有一日他足够强大,再不需要谁的抚慰……
但他很快将这种念头甩开了。
邵敏走到他面前,淡然下拜。元清不喜欢她的疏离,便伸手拉住了她。
——这是一块能化掉水中黑墨的石头,自然也能化掉些其他什么东西。邵敏给他这块石头,是什么用意?
难道她怕有人给他下毒?
想到这里,元清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他忽然觉得心情雀跃。
邵敏问道:“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元清刻意忽略掉她这几日一贯的冷淡,略有些撒娇的抱怨道:“程友廉让朕受了气,朕想打他板子。”
那种久违的依赖语气让邵敏略有些怔愣。
她顿了顿,柔声道:“进屋说吧。”
邵敏帮元清换掉繁冗的朝服和冠冕,照例给他奉上一杯蜜茶。
元清一面捧着喝,一面把早朝上程友廉顶撞他的话说了。
邵敏听后不由小小的头痛了一下——程友廉果然和史书上记载得一般目中无人。就算是魏征也知道否决皇帝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却一句“不是陛下的想当然耳”就完事了。
对皇帝尚且如此——当然以他的性格,估计对别人也对皇帝差不了多少——天知道他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邵敏只能无奈的揣摩着程友廉的想法,斟酌着字句,“陛下不喜欢由贵,是因为他的部下都被杀了,而他却逃走了吗?”
元清皱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