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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长刀割去碍事的裙摆,将身上一切会拖累她的东西扯下来丢掉。全力奔跑着。
她就要绕过喷泉了,可隔了喷泉的雾水,门的那一侧再一度出现了人的身影。那身影林立着,透过水雾她隐约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的甲胄——那是美第奇家雇佣的另一个兵团。米夏感到莫大的恐惧,可她不能绝望。她飞快的寻找着其他的入口,她看到玫瑰花盛开的矮墙上爬满棘刺的荆条,攀过那矮墙她还有机会逃出夏宫。她便向那矮墙奔跑。
可这个时候,她看到亚美尼亚佣兵们的前面圣殿骑士们的身影。那太阳十字的徽章让她有片刻迟疑。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雷罗曼诺的信仰,她骤然停住了脚步,把手拢在嘴边用尽力气呼喊,“帕西瓦!”
那骑士曾停在她的面前,他的同伴唤他做“帕西瓦”。她记得那是传说中寻到圣杯的骑士的真名,米夏祈祷叫这名字的骑士是正直的。
圣殿骑士们停住了脚步,行进中的佣兵们也停下了。
那名唤帕西瓦的骑士单骑来到她的面前。米夏听到凌厉的风声时,她已被那骑士拉至身后。那射向她的暗箭钉在了骑士的手盾上。
米夏知晓自己的性命受收到威胁,她于是奋不顾身的高声将那消息吐露出来,“朱利安诺德美第奇,召唤了恶魔!”
片刻的寂静之后,佣兵们哗然一片。有年老的修士走上前,想要对帕西瓦说话。
可帕西瓦迅速的用披风将米夏包裹起来,保护在自己的手臂边,他说:“你该知道,诬陷一名绅士会付出什么代价。”
米夏说:“是的。可我说的都是实话,”那骑士身上与雷类似的气息令她感到信任,她便再一次重复,“朱利安诺德美第奇,他召唤了恶魔,还扣留了雷罗曼诺骑士。”
帕西瓦便说,“我听到了你的指控。在真相查明之前,你将受我庇护。若你所说不实,我必亲自制裁你。以圣殿骑士之名起誓,”他向那年老的修士说道,“请德高望重的黎塞留主教为我做见证。”
黎塞留主教便说:“朱利安诺是我的教子,翡冷翠公爵珍贵的儿子。我见证他的品行,相信他不会做出渎神之事。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胡言便要指控一名正直的贵族。请恕我不能答应。”
帕西瓦便将手盾上那只箭给黎塞留主教看,说,“我想美第奇爵士也会想要公正申辩的机会,以证实他的清白。还有盘旋在这宅邸上空的怨灵与翡冷翠前一夜遭遇的磨难,这些都是在您的教区里发生的事,想必您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雷罗曼诺爵士是神选的圣剑使,是神赐给我们的骑士。美第奇爵士无权处置他。我无法对这件事放任不管。”
黎塞留便叹息道:“年轻人总相信只有自己才是公正的,为什么就不听一听老人的劝告?好,我给你做见证,你便去调查吧。”
。
那奔流的光刃终于消失了,灼热的冲击将他们之间一切都焚毁殆尽,只在地面留下深刻的剑痕。
朱利安诺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他记得幼时听黎塞留讲经里的故事,神在一夜之间毁灭了索多玛。纵然他虔诚的信徒被允许提前离开,可她在逃跑路上对这城市眷恋的回眸,也招致了神的惩罚。神是最慈悲的父,也是最无情的主宰。无人可抵挡他愤怒的一击。
纵然有魔鬼的力量庇护,暴露在圣剑的光芒之下,朱利安诺依旧浑身灌铅般沉重。不过那一击并无后续,他没有受很重的伤。而现在,雷罗曼诺已经倒下了。再无人能阻拦他反抗他,在夏宫围墙所标志的领土里他是绝对的主宰。
力气渐渐恢复,朱利安诺起身走到雷罗曼诺的跟前,俯身望着他的眼睛。满怀憎恨的微笑着,“我会再把她抓回来,剥光她的衣服,让她在屈辱中痛苦的哀嚎。她的惨叫便是最美妙的乐曲,我将为你演奏它。”
雷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乌云的旋流遮蔽着的天空。在朱利安诺起身将走时,才说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害卡罗。她不是你的目标,你也无法将这罪行嫁祸给伊万诺维奇。杀害她反而令你暴露。”
朱利安诺便停住了脚步,他说:“因为我恨你,杀死她会令你痛苦,而你的痛苦最能取悦我。她是因为你死去的啊。”
“这样啊……”雷似乎在听,又似乎只是在叹息,他说,“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憎恨,去杀害一个纯然无辜的人。你是个魔鬼,朱利安诺,”他说,“我不会饶恕你。”
“那么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朱利安诺笑着,“你以为拖住我就能让她逃跑,可你错了。你看天色,夜要降临了。我派出去寻找猎物的佣兵们正赶回来——她会正面迎上他们,这可怜的姑娘根本无路可逃。”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甲胄的声响。佣兵们如军队般行进,铿锵的铁甲令空气也变得沉重。朱利安诺静默的垂眸欣赏这声音,笑道:“你听……他们已将她带回来了。”他像个国王般张开双臂回头迎接他的军队。
可当他回过头却看到他的玫瑰女孩裹着圣殿骑士的披风坐在雪白罩甲的白马上,那名为帕西瓦的骑士守护在她的身旁。她漆黑的头发比夜同色,眼眸里沉落冷寂的星光。夕阳沉落前最后的光芒照耀她全身。她像个真正的公主般归来,要来救回她的骑士。
而他毫无遮蔽的站在圣殿骑士和翡冷翠的紫衣主教身前。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大片的土地如流沙般迅速溃散并陷落,雷鸣般持续不断的巨响震动了所有的人。巨响之后,烟尘沉落,夏宫地下纵横的通道和广阔的暗室j□j了出来。那个堆满了收藏品的房间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跳跃的昏暗的烛火中,每一件祭品和魔法道具都触目惊心。更多的恶灵自那召唤阵中涌出。
佣兵们早混乱起来,侍女和佣人们四散奔逃着。
而在场每一个修士和骑士都发不出声音来,这密室里堆放着朱利安诺犯罪的证据,渎神的收藏品足以将许多人送上火刑架。黎塞留盖住了眼睛,轻轻的在胸口划十字。
可朱利安诺只漠然无谓的微笑着,在帕西瓦询问:“你有什么想解释的。”时,回答,“是我的仆役安东尼和他的情夫伊万诺维奇所为,他们在进行邪恶的献祭,巡法局早已查明他们的罪行。我对此毫不知情。”
帕西瓦便转向雷罗曼诺。
雷便说:“那暗室的门上该有一枚铁制的十字架,也许在灯台附近,请去寻找。”
骑士们很快便将那枚十字架取出来。
雷便接着说,“这是从安东尼的房间里搜查出来的钥匙。”朱利安诺的目光慢慢凶狠起来。雷只是无动于衷,也或许带了些尘埃落尽的悲伤,他以此祭奠那为他而死去的姑娘,“可它只是一枚复制品——是安东尼畏惧被他的同伙出卖,而偷偷铸造的复制品。那枚真正的钥匙,应该就在美第奇爵士的身上。这么重要的物品,通常是会贴身佩戴的。”
初始时朱利安诺还不许人近他的身。可在黎塞留上前规劝后,他终于不再反抗。
那枚系在他手腕上的银制十字架很快便被搜查出来,正与密室的凹痕相吻合。那十字架上的划痕表明它新近被使用过,因此朱利安诺不但知道这密室,他还新近进入过。
圣骑士们很快便将他监管起来,等待教会的处置。巡法使也被准许进入夏宫,协助他们进一步搜索,他们终于在地下密道里,找到了卡罗罗西的尸骨。
朱利安诺并没有反抗,尽管他有足够的力量——事实上到最后他几乎是怀抱着一种好奇和欢乐,在体验自己的被捕。只在被带离之前,他回头对雷罗曼诺说,“我会被无罪释放的。你很快就将知道,你的正义和律法制裁不了我。不但你守护的姑娘,连你信仰的东西,我都会一并摧毁给你看。我会让你知道,你究竟有多么可悲。”
雷罗曼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看红色的月光穿透厚重的乌云洒落。在这么、这么久的追捕之后,他终于亲手将这罪人送上了审判席。他只说,“aye,我等着。”
——不论他多少次死灰复燃,他都会再度将他送下地狱。
第一卷《黑铁之城》~ fin~
43chapter 43
夜晚再度降临了。
米夏守在雷罗曼诺的身边,年轻的检察官正静静的沉睡着。在经历了所有这些之后,他确实感到疲累了。
帕西瓦为他做了治疗,告诉米夏:“圣剑对精神和体力的损耗太大了,他得休息一阵子。不过不要担心,他是最虔诚公正的骑士,神既然将圣剑赐予他,必是眷顾他的。没有人能伤害他。”
米夏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是否能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朱利安诺?”
“啊,当然,”帕西瓦忙说,“我们还要感谢你的协助。我们会将他带回梵蒂冈受审,交由圣座裁决。”
美第奇的势力在翡冷翠盘根错节,不在翡冷翠审判朱利安诺是公正的前提。米夏只是怕朱利安诺会在中途逃跑。她想告诉帕西瓦,朱利安诺身上有圣痕,他还曾向魔鬼献祭——不过她并不愿意出席教廷的审判,哪怕是作为证人。她还想尽快逃离翡冷翠。
她便只说:“路上请小心,他毕竟是差点击败了罗曼诺爵士的人。”
帕西瓦以手加胸,向她致意。道:“我们会的。请好好休息吧,我该道别了。”
米夏便也起身向他屈膝行礼,“感谢您的救助。若有机会,我必定报答您的恩情。”
夜色渐深,巡法使们也开始轮班换值,不再全员出动。
终于连佐伊也换值回来,米夏便起身去拿她的披肩。她在外停留太久了。虽不担忧梅伊的安危,但她能想见这孩子的孤单和不安。她并没打算在这里过夜。
暗夜里窸窣的布料声也十分清晰,可更清晰的却是手腕上的触感——雷拉住了她,就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
甚至无需回头她便知道他在望着她,她的心口不可遏止的跳动起来,所有的血气都在上涌。就算雷霸道的将她圈在怀里告白时,她都没有这么局促的心动。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爱慕这个人,可经历了这一晚她才知道,她也可以爱慕他到不能自已的地步。
他若开口她必定无法拒绝,她心里很清楚,至少在这一刻这男人是可以轻易摆布她的。
这感情真是愚蠢又可怕……可若对象是雷,她亦甘之如饴。
她便问:“你醒了?”
而雷回答,“你要回去吗?”
她自那话语中听出挽留的意味,她几乎因此忘了自己的初衷。可很长时间的空白之后,她还是说,“我不能把梅伊一个人留在家里。”
雷静默了片刻,才又问道,“就算你知道他是个小魔鬼?”
米夏说:“他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这样啊……”雷沉默着,可他不肯放开米夏的手腕。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我送你回去。”
他们并肩走在翡冷翠的街道上,雷不说话而米夏欲言又止。这夜晚风里水汽充沛,闷闷的热。先前还有醉汉和趁火打劫的年轻人晃过来撞她,后来又有街旁避难的孩子们的夜哭和妇人的抱怨,到最后就只有玫瑰的花枝凌乱的伸出矮墙来。
越是临近目的地,她便越是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等天明她就要离开了。可尚还留在翡冷翠的这短暂的时光里,她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这么并肩走着,有无数的话可什么也不能说,也依旧希望这时光久一些,再久一些。
在最后一个路口她终于再挪不动脚步,她忽然就蹲下来,把头埋进裙子里哭泣。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软弱过,竟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痛苦到必要哭泣的地步——还是在雷罗曼诺的面前。怎么可以这么丢脸啊,米夏想,简直就像矫情的小姑娘在哀求恋人的挽留。
这个时候她听到雷叹息了
她害怕被误解,拼命的想要擦干眼泪站起来,可她只是擦不干,也站不起来。
手腕被握住的时候她努力将脸别开不令雷看见。雷将她拉起来。他静默的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说:“跑得那么拼命,腿难免要酸疼发抖。”
米夏想说不是,她像个孩子般赖着不走不是因为逃命后的肌肉酸疼。可她若真摇头,便太不负责任了。
她便说:“是啊……之前光顾着逃命了,都没有感觉到。”
雷静默了,他尚未为她揩去泪水,便将手拿开。他似乎是生气了,米夏甚至想他会就这么愤怒的丢开她再不理会她,可雷忽然就用双手箍住了她的肩膀。他连声音都在用力,“你告诉我你不想走,我就请求你留下来。”他就像个骄傲又拙劣的推销员,为她的优柔寡断而愤恨——你看她都那么,那么的想要了,而他就差说要免费送给她了,她竟还是不敢开口索取。究竟承认不想离开他有多难啊?
米夏只是不停的摇头,她连“不想走”都不肯对他说。可雷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他可以花费五个月的时间追逐一个令人憎恨的罪犯,为什么就不能将耐心花费在他爱的姑娘身上?
他便说对不起,他凝望着她的眼睛。那眼睛里映着厚重的夜色,深邃如海。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和矜持,纵然她拒绝说留下,他依旧向她表白自己的心境。他的声音低缓温柔如夜色下暗流涌起,他说;“我请求你留下来。”
无法拒绝,不想拒绝。纵然她知晓自己必要拒绝的。
她闭上眼睛想要摇头,可她只是做不到。雷便将她拥抱在怀里安抚,他拨开她的头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我替你去说,如果小魔……如果梅伊不答应,我便劝服他。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该让你为此痛苦。你只需遵循自己的心,告诉我你真实的愿望。”
她的防线终于在这一刻溃散,“我爱你……”此刻她心底唯一清晰的真相就只有这一件,深刻得无法埋葬,“我爱你。”
他们抵着额头厮磨和接吻,米夏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哭,就像打从心底清楚这恋情的无望,却因眷恋这片刻的温柔而不忍说出。其实她是可以交给雷的吧——她和梅伊间的沟通已陷入瓶颈,也许反而是外人更容易将道理说给他
45chapter 45
梅伊嘶吼着杀了过去,他眼眸赤红,再看不到旁的景象。唯有一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主宰着他的意识。他只是想撕碎那个可恶的男人,那男人竟敢染指他的属物。他发誓不饶恕他。
雷拔剑的时候米夏尚不知晓变故的到来,她只听到锐器碰撞的刺耳声,看到火花迸溅在空气中。
雷将她保护在身后,可那碰撞过于激烈了,他在巨大的冲力中后退,靴底的铁钉甚至抓不牢粗糙的青石地面。他将她用力推到一旁,想令她离远些。这时米夏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孔。
那是梅伊——可米夏竟不十分确定。因为那孩子此刻看上去更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他眼眸赤红,獠牙便如吸血鬼般尖锐的暴突。精致小巧的面孔狰狞着,他的眼眸里看不到属于人类的感情,就只有野兽般的袭击欲。
他暴虐的不断的将青铜的匕首砍下来,雷只能横刀招架。这孩子全然丢开了战术和技巧,就只用最粗暴的蛮力发泄脑海中的怒火。青铜坚而不韧,那匕首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在一次次激烈的撞击中渐渐疲劳,有细纹悄然开裂在刃口上。雷便抓住时机用力的砍向那豁口。匕首终于绷断了。刀刃迸飞,竟钉入了黑铁的灯柱。梅伊重重的落地,断裂的匕首挥空刺向地面。他手中无法命中的力量一瞬间释放了,就像陨石轰落,有烟尘伴随着火星腾起。大片铺路的青石在冲击中开裂、粉碎,巨响令地面都在震动。
那孩子淹没在崩飞的碎石和尘雾中,就只有赤红铄金的眸子火一样亮着,饱含了憎恨和怒火。
米夏和雷都不约而同的震惊了——这力道若砸落在雷的身上,纵然他是神选的圣剑使,只怕也难以幸存。
雷原本对梅伊有所容让,因他答应了米夏,会和梅伊好好的交谈。可此刻他意识到,梅伊脑海中并没有沟通的意思,他只是想要杀死他。这魔鬼已彻底丧失神志了。
他缓缓的舒气,精神在一瞬间集中。他必得严阵以待,再不能心存慈悲。
他对米夏说:“跑远一些,等下会很危险。”
可他话尚未说完,米夏已冲向他们之间,她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面前——她的敏锐和果决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她几乎与他同时判断出了眼下的局面,她清楚此刻雷和梅伊之间已是无法和解的死局。你瞧纵然是这么聪明的女人,心底也总是有天真愚蠢的一面。她相信她能阻止他们以死相拼,可她不明白在男人的战场上这是必输的赌局。当一个男人心中饱含憎恨和杀意时,他眼中是看不到哭泣的女人的。
那尘霭渐渐的沉落了,梅伊的身形再一度出现,他如利剑般杀来。雷也只来得及将米夏护在怀里,他手中长刀格挡不稳,被远远的击飞了。梅伊手中断裂的匕首擦过他的手臂,而他踢中梅伊的胸口。那魔鬼便敏捷的后退了。
雷捂住手臂,再一次对米夏说,“跑远一些。”
米夏强忍着泪水,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对不起……”她只这么说,可她依旧不肯逃跑。她只是背对着他,寻找梅伊的身影。
怎么可以这么倔强——雷不能理解米夏对梅伊的执着。他明白那源自女人天生的母性,他只是不曾体会过母亲的关爱。不过他知晓一切却依旧勉强她留下来,便该对此有所觉悟——他若想要她,便必须放弃与梅伊死拼的打算。
他便拉住了米夏的手腕,“我们先离开,让他冷静一下。”
可米夏挥开了他的手。她还是说,“对不起……”她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这个时候她终于又看到了梅伊。那孩子双目赤红,望见他们的亲密,再一度被激怒了。他咆哮着杀过来,而米夏展开双臂迎接他。她用力的喊着他的名字,“梅伊!”
那声音穿透了嘈杂的憎恨和翻腾的怒火灌入他的耳中。在内心某一处虚空之地,那孩子孤单的蜷缩着。他将嫉恨与悲愤释放,化作野兽去宣泄,因他无法面对绝望的现实。可无论他逃避到何处,她的呼唤总是能穿越重重空间进入他的内心。
他尖锐的獠牙刺入她的肩膀,他听她的呼唤醒来,入目先见她的鲜血。他的动作不由便停滞下来。她疼得说不出话,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可她跪下来用力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她的声音虚弱却平缓,“梅伊,你要杀了我吗?”她说,“醒过来吧。”
那声音如牢柩紧紧的缚住了他。他记得她曾问他“你会咬我吗”,而他说“不会,我又不是野兽”,她便留下了他。
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袭击她。
他唇齿间吮满她的鲜血,他动也不能动。绝望如潮水涨满,悄无声息的便将他淹没了。
雷站在米夏的身后,缓缓松开了手心。
很多事情在米夏甩开他的手的时候,便已有了预感,而现在他望着米夏的背影,甚至都不必再询问什么。
他只是感到难以言说的愤懑,他这样珍惜她,发誓以生命守护她。可她轻易便放弃了追求幸福的权力,拗折自己的内心,甘愿被这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魔鬼束缚。
他听她说,“……请你回去吧。”
他便说:“你抱着咬伤你的野兽,却让我离开?”
而米夏说,“是我太贪婪了,我早该明白的。”梅伊不可能接纳雷罗曼诺,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暴怒失控就是因为雷的出现。她不该刺激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尽管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感受到雷掌心的温暖,竟真的奢望能与他厮守一生。
“对不起……”她的脑海中空荡荡的,万籁俱寂。她张了张嘴,那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她说,“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可我已经是你能遇上的最好的男人了,米夏——因为你爱我。”
你瞧就算在这种时候她的检察官也还是这么咄咄逼人,他总是知晓什么话最容易刺痛她。米夏只觉得窒息般难过。梅伊在她怀里再度躁动起来,她听到他喉咙里压抑的咆哮,便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她说:“请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女人愚蠢起来是有多么可恨啊……雷可以想象米夏的一生就这么埋葬在这小魔鬼的手里,可纵然他强迫她离开又有什么意思?她心里就是要挂念他,她会一辈子懊恼自己不曾拯救他——你看她明明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方姑娘,竟奢望感化神都无法感化的魔鬼。尚未看到希望,便愿为此抛弃一切。
为这样的理由抛弃他的女人,他宁肯自己不曾爱过。
他终于不再固执,他愤怒得无法思考。他对梅伊说,“你如愿得到了她,可她一辈子都不会感到幸福。她会被你吸干生命和活力,在死亡到来前便先枯朽老去。当然,你是个魔鬼,你只要自己快乐满足就足够了,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