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显得很冷静,在阿宓几乎将眼睛完全闭上时,他甚至在好整以暇地欣赏小姑娘面上神情,一丝一毫的颤动都没有放过。
阿宓已经有了少女风情,虽然那风情说来还算稚嫩,但已经足够让人享受。沈慎已经开始期待,这朵花真正绽开时是什么模样,那一定是一种让人目眩神迷、无法自拔的美。
“大人怎么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感觉?”阿宓有些气馁,每次大人主动时都能将她亲得无法呼吸,可她的功力明显不够。
沈慎低笑,“那阿宓就再接再厉继续学习,等哪日能让我有所动容,便算是小有所成。”
他的自制力何等出众,如果他想忍,可以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也就阿宓这小傻子信了他,犹豫地应了声。
“我要去看书了,阿宓准备做甚么?”
阿宓想了想,“今日就陪大人呀,反正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沈慎笑笑不言,还是让她跟着了。
知晓大人有命在身,阿宓便乖乖地不曾打搅,只在沈慎准备写字时帮他研磨。
红袖添香,算是读书人中极为风雅的一件事,放在数年前,恐怕谁也想不到沈慎能享受这等待遇。
寻常人有心仪之人在旁边早就三心二意无法专注了,但沈慎还真就如他打算的那样,全程连眼神都没给阿宓一个,面色也是淡淡的。
只有偶尔在需要哪本书时才会像使唤书童一样道一声,阿宓便跑去书架那儿找。
但这书架有些高,一时找不到,阿宓便去捡了个矮凳垫着,下来时一时不慎身子一歪,咚得脑袋撞在架上,疼得她眼里瞬间泛起泪花儿。
再看沈慎,依旧沉眉浸在书卷中,对外物全然失去知觉,更没听见那咚得一声响。
暗处保护阿宓的侍卫在树上看着这副情景,心想这样殿下总该生气了吧,姑娘家都是这样小气得很,他有次没听见媳妇唤他都被拧了耳朵呢,沈大人这可是罪大恶极。
但可惜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画面,阿宓揉了揉额头,依旧去递书了,期间半个字都没说。
侍卫心中不平,继续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力盯着。只见沈慎这一看书就看到了日暮,旁边的小殿下终于支撑不住跑来跑去,累得趴伏在几案上,没多久就闭上了眼。
而屋内骤然平静了那么多,沈慎依旧毫无所觉,甚至根本看不到就在他眼底下入睡的阿宓,连件衣裳也没想着给人披。
侍卫不由心中*&…%%了几句,为什么!连沈大人这样的人都能娶到媳妇,还是这么漂亮又温柔的长公主殿下!


第79章 秘密
阿宓一连在沈府待了三日, 亲眼看到沈慎如何用功, 堪比前人头悬梁锥刺股。而他之所以不需要用那种方法, 是因为本身自制力足够强大,即便没有外物刺激,他也能做到心无旁骛,一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九个时辰不是在练武就是在看书。
阿宓看着几度想说些什么,都是作罢。虽然缘由在她, 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能够阻止大人。
因为大人向来如此,目标既定就从不容自己松懈。
若非绵绵来寻, 她只怕也要跟着在沈府一直沉闷下去。
绵绵是跟着啁啁一起出现的, 这两只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啁啁在她身上闻到了厌恶的味道,柔软的绒毛乍起, 绵绵也是作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目光凶狠, 千钧一发, 只要一个动作就能飞快滚打在一块儿。
阿宓看着他们,恍惚有种自己已经成了娘亲的错觉, 赶紧插|进中间, 顿时,啁啁毛平顺下来, 绵绵也恢复成天真可爱。
啁啁委屈地往阿宓怀中拱, 绵绵道:“这是阿宓姐姐养的小宠吗?它怎么这样凶悍, 会不会伤人呀?”
“不会的, 它很乖。”阿宓不知道绵绵那段经历,只当她被吓着了,“啁啁只是生得凶,喜欢顽笑,平日待人很好的。”
事实上任何人,在不清楚绵绵遭遇的前提下,都不会想到这个才六岁的孩子会多么狠厉。所以阿宓待她的态度更是不足为奇,绵绵本人亦是十分喜欢漂亮姐姐对自己的宠爱,如今这宠状似被分走了半份,她自然不高兴。
她道:“我还是有些怕,可不可以让它离远些?”
的确也有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啁啁在旁,毕竟它在阿宓面前看着再温驯,那也是猛禽,谁都不知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阿宓理解她,把啁啁带到旁边,给它喂了几块肉,安抚道:“待我一人时,啁啁再下来吧。”
“啁——”这只鹰更委屈。
阿宓不得不抱着它的脑袋亲了又亲,连连安慰许多句才把这“脆弱的”鹰给抚慰好,目送它展翅上空。
“绵绵怎么就一个人来啦?”阿宓注意到绵绵身边没有跟任何人。
绵绵理所当然道:“我问过别人知道阿宓姐姐在哪儿,又问了路怎么走,就来啦。”
阿宓眨眼,有些无法想象六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在从未待过的京城走得这么顺畅,蹲下|身道:“没有和任何人说吗?”
“需要和谁说吗?”反倒是绵绵很疑惑。
因她这坦然的神态顿了下,阿宓道:“当然,绵绵现在住在侯爷家。要出门了,和主人家说一声是应该的,不然发现你突然不见了,他们该多着急啊。”
那个人才不会着急。绵绵撇嘴内心道,面上作出疑惑状,嫩生生道:“是这样吗?对不起阿宓姐姐,我忘记了。”
阿宓自然不可能和她生气,在她心中绵绵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毕竟阿宓当初直到十三懂得的常识也少得可怜,自然无法猜到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心智其实已经不下于她。
“没事,记着不可再这样啦,这次我让人去告诉侯爷就好。”
“谢谢阿宓姐姐。”
绵绵本就生得可爱,被阿宓从农户那儿接来后更是养得白白嫩嫩,扑闪着大眼瞧人时萌动无比。阿宓抵挡不住这可爱攻势,抱着人亲了又亲,绵绵都乖乖的不曾抵抗。
她道:“阿宓姐姐要一直待在这里吗?听说沈叔叔要忙着看书。”
“是啊。”阿宓眉间略带苦恼,“大人都不怎么休息。”
“沈叔叔年纪那么大了,他知道要做什么的。”绵绵安慰她,“阿宓姐姐在旁边说不定反而会打搅他呢,我们出去玩儿吧。”
渴盼祈求的目光,阿宓想,到京城后确实没带她去玩儿过。边关和京城大为不同,她也不能就把人丢在侯爷府中就不管了。
思虑之下,阿宓也没打搅沈慎,带着绵绵去了京城有名的十街。
京城出名的有十街九巷,但并非真的有十条街、九道巷,而是因“食”通“十”,“酒”通“九”,这才有了这个称号。
十街几乎从出了宫门就开始,一直绵延到西城门口。长长的直道旁大到酒楼点心铺,小到摊贩地铺,美食应有尽有。从踏上这条街起,鼻尖就萦绕着各种食物香味,馋得绵绵左顾右盼,简直不知看哪处才好。
“绵绵喜欢什么口味?”
“都喜欢。”绵绵从这摊跑到那铺,十足的小孩儿贪心模样。阿宓拿不下,干脆叫了一个侍卫现身,专职担任二人的储物架。
这侍卫本来还颇受艳羡,毕竟能光明正大跟在长公主身后,即便当个跟班感觉也不错。待看到之后他身上挂满的东西,同僚便默了,果然,无论大小,姑娘家在街市逛起来是最可怕的。
让侍卫跟着还有威慑之用,毕竟阿宓和绵绵都是小姑娘,相貌又出众,难免引人注目,孔武有力的侍卫很好地挡去了部分窥探的目光。
有个男子见绵绵长得可爱,许是想亲近一下,给她递过烧饼后就顺手捏了把脸,“小姑娘还想吃别的口味吗?哥哥送给你。”
绵绵愣了愣,介于阿宓在场,很好地掩饰了眼底的抵触,抬眸甜甜道:“不用,够吃了,谢谢哥哥。”
说罢转身离开,也就在她离开没多久,那捏了她脸蛋一把的青年突然一声惊呼,原来他走神之下竟用力不稳把手贴在了烧锅上,烫得红肿。
已经离开这边的阿宓自然注意不到,暗中注意的侍卫皱眉,他好像看见绵绵小姑娘在离开时丢了个什么东西在那人身上?
不过速度太快,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岔了眼。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绵绵和阿宓坐在酒楼中,点了这儿最有名的烧鹅。等待期间,两人站在窗外望外看,绵绵道:“阿宓姐姐自小就生活在这儿吗?”
“不是,也才两年多。”阿宓轻声道,“我生在南地,那儿比京城更湿热些,不过风景也要更漂亮。”
绵绵眨眼,她已经知道阿宓的长公主身份,是以很意外这个答案,“为什么呀?”
阿宓琢磨着话儿,想着要怎么同小姑娘说,最终还是没有隐瞒道:“因为以前并不知道哥哥在这儿。”
“喔。”绵绵才想起有些眼熟的那人,“那阿宓姐姐的哥哥,一直就待在京城吗?”
“应该是吧,怎么啦,绵绵?”
绵绵摇头,她已经模模糊糊记起来了,曾经是见过一个人,和这个陛下长得很像,不过比他年纪要稍微大几岁。
若要说差别,大概就是那个人瘦得可怕,而现在的少帝慢慢戒了神仙粉,身形已经渐渐健壮起来,有了男儿体态了。
世上有长得相像之人实在不足为奇,绵绵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烧鹅味美,两人吃过后又外带了整整十只,除了那几人外,还有这些侍卫。酒楼每日烧鹅限量,十只算是今日最后的存货了,好在掌柜的识得她的玉佩,不仅没意见,还亲自派人帮她送去了几府。
“阿宓姐姐。”绵绵看着阿宓给掌柜的小女儿递了根糖葫芦,还揉了揉她脑袋,忽然轻声道,“你为什么会带绵绵回来啊?”
这倒问住阿宓了,“因为绵绵乖巧又可爱啊。”
“唔…那要是哪天碰见比绵绵更乖更可爱的小孩,阿宓姐姐就会不要我了吗?”
阿宓讶异,“绵绵怎么会这么想?”
她俯身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即使其他人再可爱,也不会是你。绵绵独一无二,又不是物件,怎么会被其他人取代呢?”
绵绵望了她一会儿,阿宓的眼神很柔和,依旧闪着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喜爱的光芒,“阿宓姐姐是在保证,永远都不会抛下我吗?”
她好像十分缺乏安全感,阿宓有时候觉得绵绵和自己像,有时候又一点都不像,但不管如何,阿宓也的确是真心喜爱她,“嗯,绵绵不信吗?”
“我相信。”
小姑娘不曾对沈慎问过这种问题,因为从最初见到沈慎起,她就隐约明白这位沈叔叔目光中对她的温和都是浮于表面,而等她真正看到沈慎待阿宓的模样时,才知道原因是什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本以为会被抛弃的她,却被沈叔叔喜欢的姐姐接受了,并且带到了京城,从此开启完全不同的生活。
在双亲被杀害的那日起,绵绵就已经不信很多东西了,但在这一刻,她觉得她依然可以尝试着、去相信一下阿宓姐姐。
因为至少到目前,她从没有骗过自己。
绵绵露出甜甜的笑,凑过去亲了阿宓一口,“而且绵绵也永远是最可爱最乖的,谁都比不过。”
“那是自然。”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结束一日相聚后绵绵被送回了侯府,在小径碰见清清时还好声打了个招呼,“清清姐姐好。”
清清先是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孩子在侯府惯来冷漠,谁都不理,便是对侯爷也很少有笑脸,没想到今日居然能主动问好。
拍了拍胸口,清清勉强扯出笑脸道:“绵绵好,刚从外面玩儿回来吗?”
“对呀,阿宓姐姐带我去吃好吃的了。”绵绵眨眨眼,“清清姐姐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模样?”
那种累是急速奔跑后的疲惫,而且眼神带着闪烁,绵绵隐约察觉了不寻常。
不过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探究的心思,本意也就是心情好打个招呼罢了,没想到清清在听到“阿宓”二字时瞳孔缩了缩,这就让绵绵不由悄声跟了上去。
如果有猎人在此,定会感慨绵绵的步伐老练,因为那明明就是猛兽在捕猎前的悄无声息,寻常人根本无法发觉。
清清一路奔回了房,那儿是她和楚楚两人的住处,姐妹两自从到了侯府后就没分开过。
她左顾右盼了阵,才猛得关上门,屋内楚楚被吓了一跳,“姐姐,怎么了?”
“嘘”清清作出手势,静默了阵,能听到自己心跳如累,她紧张极了。
“楚楚…”她定了定神,“我好像发现了一事,一件天大的事。”
楚楚嗤笑,知道这个姐姐向来爱大惊小怪,“什么事说吧。”
“你…”清清缓缓道,“不知你伺候侯爷时有没有发现过,侯爷似乎并不像真正的阉人?”
皱眉,楚楚细想了会儿,“未曾发觉过,不过听说宫里净身并非整…”
她脸红了下,轻声道:“并非整根切下,姐姐看错了也有可能。”
清清不置可否,“这些我不知晓,不过侯爷既是有这个可能,我今日另外发现的一事就足以震动整个朝堂了。”
压低声音,清清道:“你还记得阿宓吧?就是如今的那位长公主殿下。”
“记得。”楚楚脸色不好,她们谁能忘记这个人呢。
“她…极有可能是侯爷的女儿。”清清几乎是压抑着兴奋道出这句话,“所以,侯爷他混淆皇家血脉,这是大罪!”


第80章 刺杀
清清说出的话着实骇人, 楚楚起初根本不信, 反倒中气不足地笑了两下,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长公主又怎么莫名其妙成了甚么侯爷的女儿!”
“是真的!”清清拼命点头,“虽然侯爷容颜已毁,但你我都该依然记得他之前模样。我以前一直奇怪,若侯爷喜爱阿宓姑娘, 为何又任她和沈大人亲近,甚至多次偏袒。如今才明了, 原是他的女儿!你想想, 他们是不是生得很有些相像!”
“…你有甚么证据?”
说到证据,清清凑到楚楚耳边小心道了几句。楚楚双眼越睁越大, 呼吸亦是急促起来。
清清慢声道:“即使陛下再宠信侯爷,如果知道侯爷犯下这种欺君大罪, 恐怕也饶不了他。还有那位阿宓姑娘, 你说,陛下还能如她所愿给她和沈大人赐婚吗?”
姐妹二人脸上都浮现一种奇异的微笑。
还是楚楚先冷静下来, 思考了会儿忽然开口, “但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事?天家重颜面, 假使我们去对陛下揭发, 很可能陛下会为了暂时保密而处置我们, 再另寻办法。假使不是我们揭发, 那到时陛下处置侯爷,我们作为伺候侯爷的人,你觉得讨得了好吗?”
清清一时语噎,盖因她是发现这个秘密的第一人,所以至今依旧无法恢复寻常,听到这个提醒才惊出一声冷汗,“你说的有理,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
两人沉默下来,楚楚毕竟能正常思考,想到一些事,她不由用目光悄悄窥去。
其实早在两年前,她知道姐姐清清对侯爷是又敬又畏的,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但也正在那位阿宓姑娘被册封长公主后,侯爷待她们二人就变了,像是待真正的仆婢,也不怎么让她们贴身伺候了。
清清心中失落惶恐,又多次见到侯爷对那位长公主的特殊,心中自然慢慢积攒了怨气。
可是就连楚楚也不能确定,清清此时的兴奋,到底是因为知道了侯爷和阿宓姑娘的关系而高兴,还是单纯想看侯爷倒霉。
如果是后者,楚楚定会支持姐姐。如果是前者…楚楚心中多了一丝警惕。
清清完全不知妹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隐约和自己离心,她百般纠结也得不出好办法,两人一直在房内絮絮叨叨商议,最终也不知要怎么做。
她们二人烦恼间,绵绵已经悄然离开了此地,神色全程都很冷漠,完全没有偷听到惊天隐秘的激动忐忑。
身为当事人的阿宓全然不知自己身世有异,毕竟就连长公主这个身份她也是一直被推动上去的。除去留侯本人,世上约莫只有翆姨是唯一知晓这前因后果的人,但她深爱阿宓,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阿宓。
日子就在她皇宫沈府两边跑中渐渐过去,离登科宴还有半个月时,阿宓突然听到消息,道清清和楚楚刺杀留侯失败,被当场处死,而绵绵也为留侯挡刀受了伤。
消息是少帝的人对她说的,侍卫道没有告诉沈大人,怕打搅他。
阿宓心中焦急,宫装都没换就奔去了侯府。
侯府果然处在戒严中,前来探望的人都被挡在门外,阿宓坐在马车中倒是不好下去了。
好在管事眼尖,瞥见她的车夫熟悉,思量之下入内禀报,没多时就为阿宓带来一件斗篷,迎她入府。
其余人投来好奇的目光,都在猜测这位身形明显是年轻女子的姑娘是谁。最终有人幽幽点破,“没注意到那拉车的马吗?除了那儿,哪里还能有?”
他指了指宫门方向。
这些人恍然大悟,低声道:“看来传言无误,陛下依然宠信侯爷,连长公主亦对侯爷敬重有加。”
“一个半途生出的公主。”有人从鼻间哼出一声道,“陛下喜爱甚么,她难道还敢逆着么?陛下快及冠,总不好像以前那般肆意进出侯府,这位岂不是最好的传话人?”
说得有理,大多人无不引以为实。
……
“侯爷伤得重吗?绵绵怎么样了?”阿宓边走边问。
管事道:“侯爷只是擦伤,并不碍事,但绵绵姑娘被匕首刺了手掌,要休养好一阵才行。”
阿宓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到了地方提步进房,却愣了一愣,因为留侯正坐在床边与躺着的绵绵说些什么,但氛围似乎不大好。
她从没在绵绵脸上看过那样的表情。阿宓心中想,就像有时候捕猎的啁啁一样。
随着她的进入,这古怪的氛围停滞了下,然后迅速流通起来。绵绵弯弯眼露出笑容,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阿宓姐姐,抱。”
准备去抱住人的阿宓被留侯挡住,留侯温声道:“她才受伤了,还是不要随意碰触好。”
往她身后看了看,“只你一人来了吗?”
“嗯…哥哥有些事不便出宫。”
留侯颔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准备过几日进宫时再顺便说几句,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知晓了。”
他依然从容,仿佛这场刺杀并没有带给他什么,更没有带走什么。可阿宓是亲眼看过清清楚楚待在他身边的模样的,难道他竟没有一点感觉吗?
阿宓忍不住道:“侯爷,清清和楚楚…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刺杀?阿宓以为,如果是别人派来的刺客,这两年好像也没有从侯爷这儿得知过什么秘密,毕竟人一直都好好的无事,更何况,如今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怎么就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刺杀呢?
阿宓对这些虽然了解不深,但也飞快想到了好些疑惑的点。
毕竟这次实在来得太过蹊跷了。
留侯风轻云淡道:“我准备将她们二人送走。”
阿宓疑惑,不禁轻眨了下眼,“然后她们不愿吗?”
“不是不愿。”留侯看向阿宓,“阿宓不问我为何要送走她们吗?”
“…为什么?”
留侯顿了下,“阿宓该知道我的身份,她们二人也算不上真正的侯府侍妾。”
他指的自然是阉人身份,阿宓不防说到这个,明显迟疑了下,轻轻道:“嗯,知道的呀。”
“嗯,所以她们各自与府中护卫相好。我正是发现了此事,才准备放她们自由。”留侯道,“但她们还不知道我的打算,约莫是误会了,以为我要处置他们四人,所以想先下手。”
话音刚落,床上的绵绵突然咳嗽出声打断了阿宓惊讶的神情,“绵绵?”
留侯似笑非笑,“大约是伤口疼了,去唤大夫来。”
阿宓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再和留侯交流,说起来他似乎很倒霉,伺候的婢女和护卫私通,还想反过来刺杀他…
左思右想,阿宓对临走前少帝的话十分为难,都已经这种境况了,也不好多问。
听到留侯说大夫,阿宓便顺势先出去唤人,留侯这时才慢慢转向了绵绵,“该说什么,什么不该说,料想你都清楚。”
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留侯却用对待成人的语气与她交谈。
绵绵别过脑袋,显然不想说话。因为她的手根本就不是什么为留侯挡刀受伤,而是被留侯亲手刺的。
她很记仇。
……
真正的事实如何,只有两人彼此清楚。
清清和楚楚并不是被留侯的人直接处死的,而是绵绵下手在先。小姑娘筹划了一些时日,似乎还准备把这事栽给留侯,因为她不仅想对那两人出手,还想让留侯也同她们一样永远闭上嘴。
留侯都不知道,一个这么点大的小东西,是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勇气敢来算计于他。
可不得不说,在他完全没想到、猝不及防之时,绵绵也当真让他受了轻伤。
“还是不肯说原因?”留侯看着她背过的身子漫不经心道,“你既然今日刺杀我,我就不会任潜在的危险待在府中。不要以为仗着阿宓喜爱我就不敢做什么,你不过是用来给她解闷的小玩意,失踪一阵,她便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