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眨眼, 在亲娘的目光下颇为心虚。这次离宫出走,大概…是她做过最出格最任性的一件事吧。
回凤仪宫先洗漱了番,幼宁才喝着甜汤慢吞吞交代这几月的事,毒自然也没隐瞒,只是一带而过,重点在于与燕归两人之间的争执和好。
但毕竟是亲娘,即便幼宁寥寥几句,宁国公夫人也立刻觉出其中凶险,又是心疼又是气得咬牙,“算那柳太妃运气好,提前自我了断,不然我可饶不了她!”
宁国公夫人当初能为一个贴身婢女亲自去讨公道,如果柳太妃真在面前,可想而知她会如何,要知道她本就是个暴脾气。
幼宁乖乖地偎在她身旁不插嘴,免得触了怒火,宁国公夫人又道:“这毒既然已经解了,怎么药效还没退?对身子不会有影响吗?”
“会有一点。”幼宁老实交待,“明太医说这毒太阴狠,即便解了,这几年也会比较嗜睡乏力,不得久行。”
她心宽,笑得眼儿弯弯,“不过我在宫中本就没什么忙的,多睡一会儿而已,娘不必担心,而且娘不觉得女儿现在很漂亮吗?”
“笨。”宁国公夫人戳她额头,可对上幼宁的笑颜,心也不禁化成了水。
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女儿当真不知像谁,自幼就好说话得过分,长大虽有了些棱角,依旧带着天真的柔软。
若不是有燕归护着…也幸好有燕归护着。
“好了,娘不追究这些。”实则宁国公夫人已在心中给柳家记了一笔,九公主的事还可以说是柳太妃教之过,可这柳太妃的事,总能算在柳家头上吧?
就算柳家本身就足够可怜,也只能论他们倒霉,养了这么个女儿,有这么个外孙女。
她续道:“你方才说,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个小皇子小公主了?”
“嗯。”幼宁眼眸亮晶晶的,脸蛋微粉,显然在娘亲面前说此事颇为不好意思。
“现在?”宁国公夫人秀美微蹙,眼中倒映出女儿娇小的身躯。
幼宁在她看来,还是小了点。大周女子十七有孕算是寻常,可她觉得幼宁还没完全长大呢,这小小的身子骨,如何能孕育另一个生命?
宁国公夫人果断道:“至少一年以后,你才解了毒,让明太医多调养调养。此事也不要心急,先把自己养好,幼幼也不希望未来的宝宝因你身子的原因有什么不足,对吗?”
作为娘亲当然了解女儿,幼宁被戳中心事,低眸想了会儿,颔首,“娘说得很有道理,我再去与十三哥哥商议一番。”
“嗯,你与陛下年华正茂,皇嗣的事不急。那些大臣爱催就让他们说道几句,他们年纪大了,一群老头就爱管这些家长里短,天子家事也不放过。”
幼宁扑哧一声,歪在宁国公夫人身旁说了好些话,直到累了母女两人才暂别。
幼宁赶在晚膳前歇了一觉,醒来打着呵欠就要往桌边走,被燕归眼疾手快捉住。
“铺了毯子,就不穿鞋了?”燕归将她抱回床,蹲下|身握住幼宁脚踝,帮她套上殿内舒适的平鞋。
掌中的脚小而秀气,脚踝细得燕归一掌握上去都有些空,肌肤莹润,在他的目光下似乎有些害羞地微微缩着。
燕归状似不经意地用食指轻轻划过脚心,幼宁果然一颤,想收回去,却被人紧紧禁锢。
又被“不小心”挠了几下,幼宁被闹得差点笑出腹疼,她抓不住燕归,只能气恼地扯住他脸颊,咬着唇蹬脚,“十三哥哥,快放开我。”
燕归抬眸,似乎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松手,反倒俯首贴在那小脚背上轻柔亲了一口。
幼宁惊呆,半晌反应过来,羞得脸都烧了起来,殿…殿中还有其他人呢!
“十三哥哥,那、那、那儿…”她变成了小结巴,燕归不以为意,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儿怎么了?”
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咬了一口,含笑道:“这儿也是香的。”
幼宁不想说什么,她内心并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在燕归凑上来欲吻她时死死挡住,下了铁令道:“不漱口不准过来。”
燕归:“…”这似乎和那些故事中的情节不大一样。
无奈,燕归只能在幼宁的亲自盯守下先后用清水、香茶漱了口,还连带洗了把脸。
燕归不嫌弃去亲幼宁的小脚,可幼宁嫌弃啊,她坚决不能忍受亲过脚后再来吻,那不就等于她把自己的脚丫子塞自己嘴里。
光是想想幼宁就忍不住自己也想去漱口,自我忍耐住了半刻,还是推开面前刚净面的人自己去仔仔细细洗漱了番。
燕归彻底黑脸,见证全程了石喜杏儿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脸都涨红成了晚霞,却硬是没有丝毫表情。
叫陛下整日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被打脸了吧!
第115章
乾宫上下都觉得陛下变了, 变在哪儿,似乎又有点说不清,因为对着他们时陛下依旧是淡漠无比、惜字如金,能施舍一个眼神已是他们极大的荣幸。
摘花儿时, 一宫女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知道甚么了?”
“陛下的变化啊,你们有没有觉得,陛下如今很怕娘娘?娘娘一个皱眉, 陛下就不敢反着来了。”
其他人:…事实的确如此, 但陛下不要面子的啊, 说得这么直接, 真是作死。
“小丫头胡说甚么,这是陛下心疼娘娘,舍不得娘娘不开心, 是帝后和睦。”青嬷嬷正巧听着,便接了这话儿,狠戳了把小宫女,“甚么怕不怕的, 净在这儿瞎说,宫里的事、尤其是陛下娘娘的事,是你们能胡乱编排的吗?当心自己的舌头。”
宫女吐舌,对青嬷嬷作了个揖, “是, 多谢青嬷嬷指点。”
说罢已俏皮地跑到了另一处, 青嬷嬷望着她与其他宫女身影摇头,回头想想却也不禁含笑。
不知是不是散心有奇效,陛下娘娘从南城归来已有半年,半年中,陛下对娘娘的好与纵容几乎是肉眼可见得越发夸张。
还没成亲时,京中所有人就知道陛下只对皇后有好脸色,宠得厉害。如今可不止是宠了,那根本就是妻奴。
可以这么说,皇后娘娘要天上的星星,陛下就能自己搭个梯子爬上去摘。
没错,就是到了这种程度。
饶是见了许多次帝后相处的模样,青嬷嬷都觉得不可思议,陛下那种冷情冷心的性子,居然还真被他们家娇娇软软的姑娘给收服了。
燕归有没有被收服系统不关心,它只在意燕归是否能走上命运的“正轨”,成为“明君”。
目前的发展嘛…系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有些惊讶,不对,是瞠目结舌。
幼宁好容易得了空暇,趁秋高气爽之日将美人榻挪至银杏树下,准备在午后的暖阳下品尝香茗,小憩片刻。
燕烦烦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幼幼。”燕归大踏步而来,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淡无表情的模样,清冷自持,正是一个高冷的帝王模样。
但幼宁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忍不住抚额,觉得头疼,就像是面对一个熊孩子还没办法收拾他的感觉。
她真的不大想要什么礼物了,虽然女子都喜欢收到礼物,可当你一日收三次,一收收数月,你也会麻木。
燕归立在身侧,为幼宁挡住过于灼目的阳光,一站定,身后石喜自动呈上托盘。
“这又是什么?”幼宁歪过头随口一问,伸手扯了扯燕归衣袖,在他俯下身时擦拭他额头薄汗,“朝中都不忙吗?怎么十三哥哥每日这么闲。”
“不忙,爱卿们都十分能干,无需我操心。”燕归睁眼说瞎话,昧着良心忽视了那些每日对着他哭着喊着太累要告假的大臣。
如今确实没什么大事需要他操心,大周风调雨顺,外患已解,亦无内忧。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燕归着实没兴致处理,一股脑丢给了内阁六部。
石喜巧言,“娘娘,这次的礼物,您不妨亲自掀开,保证您喜欢。”
幼宁轻声道:“哪次石总管不是这么说?”
如此说着,她在燕归的目光下,还是起身亲自揭开了红布,随后一愣,“这是…?”
“玉指环。”燕归捻起一枚,上刻精美雕花,最为瞩目的是内壁的“青青子衿”四字,雕工极为精细。
幼宁拿起另一枚,果不其然,上刻“悠悠我心”,她凝眸含笑,“这难道是一对,我与十三哥哥各戴一个吗?”
这件礼物寓意很好,也很美,她有点喜欢。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指环亦为时下大周常有的定亲信物,不过一般只有女方,像燕归这般的一对甚少。
幼宁当初大婚时,聘礼中便有数枚精美指环,但她戴得少。
“无意在书中所见,便做了一对。”燕归握起幼宁左手,为她戴上第四指。
幼宁的手很长,但并不纤瘦,带着点儿可爱的肉感,捏上去十分好玩儿。燕归情不自禁把玩了会儿,才将另一个戒指戴上自己左手,表情淡淡,但眼神中分明哪儿都写着愉悦。
系统:…真不想承认这位现在满是恋爱脑的人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幼宁觉得有些新奇,且这玉指环的确很美,戴在指间与肌肤莹润相衬,极为动人。
燕归送她的首饰一律以玉器为主,他道玉能养人,金银等物太过生硬。
幼宁越看越喜爱,欣赏了会儿,抱住燕归腰身仰眸道:“这可不像是十三哥哥能想出来的,你平日也不会看那些书,说吧,是谁教的?”
沉默片刻,燕归极其不情愿地开口,“父皇。”
果然。幼宁眸中闪着了然,忍笑道:“那这些时日,许多礼物都是父皇教的啦?”
燕归不得不承认,在讨女子欢心上,太上皇比他擅长许多。毕竟是曾经和现在都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人,太上皇国事上不行,□□上问他准没错儿。
弯了弯唇角,幼宁踮脚亲了青年一口,“十三哥哥真可爱。”
男子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燕归还没皱起的眉,在触及幼宁笑颜时自动松开,低首沉声道:“你喜欢,便行。”
即便享受了几月,幼宁依旧觉得这种感受很新奇。
她自幼就与十三哥哥认识,两人相处水到渠成,彼此心悦也是心知肚明,少有明说。况且,分明成为了几年夫妻,这几月十三哥哥的举止,就好似一个懵懂的男子,在追求自己心仪之人。
幼宁仔细想了想,她似乎还真是第一次有这种被追逐的感觉。
心有灵犀的两情相悦固然好,可偶尔有一次这种体验,似乎也不错。
她埋在他胸口笑道:“十三哥哥以前如果拿出这种功力,怕是京城所有女子都要拜倒在你身前了。”
身为帝王,燕归的倾慕者自然不会少,可他拒人于外的冷漠也挡了不少桃花,不然宫里岂会这么宁静。
燕归想说什么,被幼宁轻轻挡住,她望了会儿轻软开口,“我很高兴,十三哥哥一直在变着法儿逗我开心,这本不是你所擅长。”
她知道燕归为何会有这变化,除去心态的改变,还有她中毒的后遗症。他担心她每日嗜睡会心情不佳,所以在努力让她忘却那些不快。
这种行为有些笨拙,可极为触人心弦,幼宁感觉整颗心都被暖洋洋地包裹着,哪儿会记得起在乎那些小问题。
她真的很喜欢十三哥哥的这种变化。
“不过。”幼宁接道,“真的不用这么花心思每日都送几次。”
她有些苦恼的模样十分可爱,燕归正想凑上去亲一亲,就被拉起手放在了少女柔软的腹间。
“因为,小宝宝需要安静和休息呀。”
第116章
孕事为系统告知幼宁, 这方面它比太医要准确得多,突然多出的生命能量当然很好探测。
幼宁知道自己有孕已足月,本是打着给燕归一个惊喜的想法,才在今日突然道出, 但对方似乎…更多是惊吓?
乾宫,太医屏息诊脉,半晌眉头一松,起身回禀, “恭喜陛下, 恭喜娘娘, 确实是我们周朝的大喜事。”
“不是余毒未清?”燕归沉声, “可会有影响?”
太医笑,“陛下误会了,臣之前道的并未余毒未清, 而是解毒后会有几年惫懒乏力,真正说来对身体并无大影响。况且孕事前期娘娘也无需走动太多,反而要多休息,待满了五月后才应多走走。”
燕归颔首, 沉思了会儿,“皇后年纪尚小,这胎能确保平安?”
“陛下请放心,娘娘往日底子好, 只要平日注意调养安胎, 臣可保八成无忧。”
太医总不敢将话说得太绝对, 其实他们口中的八成,约莫就等于十成,但燕归还是不大满意,欲再询问一番,在幼宁的目光下只好作罢。
幼宁信了燕归之前的话,以为对方开始和自己一样期待一个小宝宝,可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她眼神带了疑惑。
“十三哥哥。”她眨眼,在太医退下后道,“你不开心吗?”
“怎会。”燕归下意识回道,面对幼宁,硬是微扬起唇角,揉了揉她发顶,“我很高兴,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如今毕竟还有些早。”
幼宁展颜露出梨涡,似乎信了,“也不算早,我并不强求,不过他这时候来,正是说明与我们有缘。”
她埋在燕归腰身,问出许多女子都会问的问题,“十三哥哥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一个都不喜欢。
“小公主。”燕归低眸,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定会和你一样乖巧可爱。”
“小公主吗?”幼宁点腮,轻声道,“我倒先希望有个小皇子,再来个妹妹,这样才好呀。”
许是受兄长影响,幼宁十分期盼儿女亦是兄妹。燕归面上自然好声应了她,实则眸底深深。
一个就已是极限,再来第二个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忍受。
男女对燕归着实没区别,他最初就不是抱着继承人的想法而对幼宁说“想要个孩子”,纯粹为她开心罢了。如果这次是皇子,将他培养成太子也未尝不可,若是公主,就随她自己心意,想要权或只想安逸享受,燕归都能为她办到。
只要他们不来打搅自己和幼宁。
电光火石间,燕归已经决定好了幼宁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的未来。只有一个宗旨,绝不能占去幼宁太多心神。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月间,幼宁十分惊喜地看到十三哥哥对小宝宝的事异常上心。还不知男女,就已经为他/她选好了住处、伺候的宫人,甚至连未来的太傅人选都定了下来。
惊喜之余,幼宁迟疑道:“宝宝小时候不与我们一起住吗?还有太傅…是不是选得太早了?”
“娘娘此言差矣。”出声者为新选任的吴太傅,“陛下的嫡长子,如何能马虎?提前数年准备一点也不为过,微臣从现在起就要准备好到时小皇子殿下开蒙所需,以陛下与娘娘的才智,小殿下定是聪慧绝伦。常人七岁开蒙,依臣之见,小殿下五岁即可开蒙讲课,习君子六艺。”
吴太傅眼中有狂热的情绪,仿佛因此事异常激动。
分明幼宁如今才有孕两月,在他们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小皇子出世。
幼宁皱眉,她不想打断吴太傅的发言,只在两人独处时开口,“十三哥哥,你都与他们说了什么?这胎也不能确定男女啊,怎么吴太傅就激动成这般。就算真的是小皇子,五岁开蒙也太早,那么点大的孩子,也太累了。”
说到后面,她竟也被牵着思绪走,开始思考小皇子五岁开蒙的问题。
燕归咳了声,当然不会说出自己是如何说动吴大学士成为太傅,并且成功使对方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抓着小皇子好生教导。
他道:“吴太傅天性如此,不必在意。到时若有什么不满意,直接让他们改动便是。”
幼宁掩唇打了个呵欠,眼角泛出水汽,她困了。
也许是未到时候,这两个月宝宝很乖,没有让她感到丝毫不适。除去饮食有了忌讳,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想睡了?”燕归抱住她,得到一声低低的“嗯”时将人抱起,送至榻前,“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再歇会儿。”
“唔…”幼宁勉强睁了睁眼,余光扫到窗外,不知怎的,突然嘟哝了句,“想吃烤肉,涂上蜂蜜,香…”
说罢头一歪,就陷入了软枕中。
杏儿掖着被角,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燕归,“陛下,这…”
“朕记得昨日御膳房进了一头鹿。”燕归抬手,“吩咐下去,午时用蜂蜜烤制鹿肉。”
“陛下…”石喜犹豫,“那鹿是太上皇昨日去猎场亲自猎的,说是今日要亲自料理。”
虽然说实话后,太上皇肯定会将鹿让给娘娘,但对娘娘名声毕竟不好,说出去还道她一个皇后居然抢太上皇的东西。
“罢。”燕归起身,“备马,去北猎场。”
石喜劝道:“来回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猎鹿恐怕有些太急了,陛下吩咐一声,让那边的人猎了直接送来就好。不然娘娘待会儿醒来,看不见陛下您怕是会不开心。”
此话有理,但燕归想了会儿,还是决定亲自前去,快去快回就好,便当即令人去了猎场传旨。
正巧,今日京城一队世家公子和一些武将相约去了北猎场游玩,本是随意玩玩,没想到正好听了道旨意。
当即有人猜测,恐怕是皇后娘娘想要,众人皆知有孕的女子胃口有些古怪,突然想要吃什么都有可能。
以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疼爱程度,亲自为皇后来打一头鹿一点儿也不稀奇。
不过无人对此事有意见,反倒个个十分积极,要知道皇后娘娘的身孕,着实拯救了他们。
半年前,皇后娘娘有孕,为散心与陛下先后去了南城,回来后就听说休养不当落了胎,从此京城各家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皇后落胎,陛下对其自然心疼关爱,如春风般温柔,但对他们这些臣子就像寒冬般刺骨。
每日早朝时看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常心情不顺就是一顿训斥。最过分的是,为了多陪皇后,陛下居然将所有的事都丢给了他们!
苍天可鉴,他们作为臣子真的从未这么想过“放权”。
他们真的不需要陛下这么信任自己好吗,他们也需要陪伴娇妻爱子,而不是在任职之处忙碌到深夜才能归府!
幸好,皇后娘娘这时有孕了!
听说因为有孕,皇后娘娘需要更多的休息,不想让陛下总跟在旁边打搅,便强制性让陛下每日好好上朝批奏折处理政务。陛下勤勉了,他们的春天就来了。
这两月的日子和之前比起来,众人觉得简直赛神仙,不然怎么能如此悠哉游哉地来猎场。
所以皇后娘娘这胎无论是因为陛下的首子还是他们的福星,都必须好好伺候着!
一头鹿算什么,他们来就是!
是以在燕归快马加鞭赶到猎场时,发现猎场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在激动地搓搓手,骏马扬起阵阵尘土,他差点儿连入口都没看清。
等他好容易入了猎场,却发现眼前连只獐子都找不到了。
正黑沉着脸时,一大队人御马朝他而来,随后纷纷各自提着猎物,当然,其中以鹿最多。
纷杂的声音传入耳中,燕归片刻明白了大意,他们在兴致冲冲地邀功,特意道皇后娘娘需要什么,吩咐他们便是,无需陛下亲自动手。
一群人脸色激动得通红,个个神采飞扬,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意图亲自打猎来得幼宁欢心的燕归:……
第117章
乾宫今日的午膳稍有不同, 御厨将器具搬至乾宫外园,鹿肉已经腌制小半个时辰,他们要做的便是将其扇烤,涂上金灿灿的蜂蜜和其他调料, 待飘出香味后再切成片装盘,送到附近的亭中。
秋季本就是打猎季,这时候的鹿不用说,膘肥体壮, 每层都有不同滋味, 劲道、口感、鲜味都在御厨的打理下得到充分展现。
御厨手艺自不用说, 香飘十里, 幼宁被引得食指大动,难得用了许多也未有饱腹感。
燕归为她蘸好爱吃的油料,不忘道:“少食多餐。”
“可是太好吃了呀。”幼宁双眸闪亮, 鼓鼓的腮帮十分可爱,但只要一想到这鹿并非自己亲手所猎,燕归就一股莫名憋闷。
那群大臣真的太多事了。
幼宁瞧了出来,享用美味时不忘偶尔飘去一眼, 半晌忍不住笑,将手勾在燕归脖间,轻言软语,“十三哥哥别气啦, 如果不是你下的旨意, 他们也不会特意为我去猎鹿, 所以这还算是十三哥哥的功劳。”
燕归依旧臭着脸,但幼宁哪儿看不出其实情绪已经被安抚了许多。
她内心暗笑,怎么自己有孕,感觉变幼稚的反而是十三哥哥呢?
太上皇闻风而来,顺便带了个跟屁虫,小十八见着她便往这边扑,“嫂嫂,嫂嫂——”
他懂事了,自然不会再喊姐姐。
可惜蹦跶的步伐被燕归阻挡,衣领也被提起,他只能徒劳蹬脚,面对着向来崇敬的皇兄,他嬉皮笑脸,“皇兄,我来给皇嫂送礼物的,才不是来蹭吃。”
太上皇抚额,他的傻儿子哎,对方什么都还没问,这自己都招了。
“送的什么?”燕归沉声问道,并未松手。
皇兄管得真严…小十八嘀咕了句,还是从宽大袖口慢吞吞掏出了个小东西,浑身雪白,小小的一团,被他捏在手心时还在微微发颤,眼睛都没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