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家中没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表妹,他们不指望能一步登天,但就算成为这位大人的妾室也不得了。
毕竟有消息传,这位的容正是京城宁国公府的那个容,那当今皇后可就是他的亲妹妹。
对于数位富商殷勤的邀请和各含机锋的来往话语,容云鹤一概微笑淡然以对,让人感觉根本无从下手。
“听说容大人喜书?正巧,吴某府中收藏了好些残本孤本,不知容大人何时有空,吴某给您送到府中去一赏?”
书?容云鹤目光微动,他自然喜书,但收集这些…却是为了幼宁。
刚要开口,一辆香车在众人右侧后方停下,流苏轻颤,两辆拉车的宝马引来街道众人注意,不知这是何处来的贵人。
类似婢女的女子将车帘轻轻掀开,格外恭敬有礼的模样气派引得两位富商都忍不住引颈望去。
“容大人。”极轻极柔极软的声音在闹市响起,却如同惊雷炸在容云鹤耳侧。
他身体一僵,几乎是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去,一位明显年纪极轻的女子探出马车,与他对视后,轻轻放下兜帽。
随容云鹤同望去的几人皆不由屏住呼吸,少女并非极美极艳,但一身干净剔透的气质实属少有,眉目流转间尽是惹人喜爱的灵动。她身披藕荷色织锦斗篷,略显娇俏,遥遥望来时水润的杏眼眸光潋滟,弯弯的眉令人也不禁随之露出笑意。
仿佛见了她,便能卸去所有疲惫。
如此出众的姑娘,如果生在南城,不可能无人知晓。
几位富商面面相觑,不知这位与容大人是什么关系。
若是心上人…那他们着实没什么机会。
幼宁从未见兄长露出过类似呆怔、震惊的神情,一见之下不由歪过头,梨涡更深,她用口型道了句【哥哥】。
随后在旁人目光下,他们的容大人三步作两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了马车,和那位神秘的美人一同离去,只留下诸多揣测。
容云鹤激动惊讶过后,很快注意到幼宁作的是未出阁的少女妆扮,未上绾的发髻令她比在京城时明显要稚嫩几分。
他何其聪明,幼宁一句话都未说,就轻叹一声笑着摇头,“你不该一人来这。”
“为何?”幼宁乳燕投林般埋入他怀抱,声音半晌传出,“我很想你,哥哥。”
容云鹤抚顺她的青丝,“想我自然有,更主要应是与陛下闹了不愉快。”
幼宁不禁抬首眨眼,讶异于兄长的猜测之准,她颔首,“本来是有,不过见了哥哥,那些就都忘啦。什么陛下,我才不管,我要和哥哥待在一块儿。”
她并未说谎,对她来说,兄长总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只要一见到他,似乎就有了依靠,什么都不用烦恼不用想,在他的身边,只有安心与快乐。
容云鹤温柔无奈地望着她,这种专注的目光从未有其他人得到过。只要是见者都不由会想,也许此生都不会有另一个女子在他这儿得到这种温柔。
“他对你不好?”
幼宁摇摇头,轻软开口,“没有,十三哥哥待我很好。”
容云鹤眸中了然,“是为何事?”
“为…”幼宁迟疑,不知该如何道出这种原因,她顿了会儿,“晚些再说这件事,哥哥在这过得如何?”
容云鹤从善如流改口,“很好。”
“哥哥很喜欢查案?”
容云鹤颔首,事实上离开京城后,对他来说似乎做什么都差不多。他太过聪慧,很多事得心应手,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也许只有查案能够让他提起些许热情。
就算不故意探测,系统也能了解容云鹤此刻的状态,毕竟在投放之前它对本应配对的宿主做了好些研究。
假使没有系统的错误或者说横插一脚,以容云鹤的才智,他完全可以在朝堂在京城的官场搅弄风云、掌控人心,他生来就应该同与燕归立于万人之上。
但由于燕归的特殊和如今系统的出现,他只能如此。
系统觉得有点儿心虚,它可没忘记当初自己差点被容云鹤识破的事,是以决定这段时间一定要少发言少出现,争取让幼宁都忘记自己的存在,绝不能再被这位察觉。
“我听说了那些案子,哥哥很厉害。”幼宁望他,“听说哥哥非大案要案不查,听说这些案子都很危险…我和爹娘都很担心。”
“傻幼幼。”容云鹤笑,“难道不相信哥哥吗?”
“唔…”幼宁沉吟,不知该如何说,容云鹤又道,“我自会有分寸,也不会在一处久待。”
他低眸,“毕竟,日后哥哥还想看着另一个小幼幼长大呢。”
另一个小幼幼…光是说到这句话,容云鹤目光都不可自抑柔和下来,似乎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与幼幼儿时一模一样的小不点,奶声奶气唤“舅舅”的模样。
幼宁扑哧一声,“为什么不是小十三呀?”
容云鹤神情立刻恢复平淡,十分简单地“哦”了一声,“那便算了。”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幼宁笑得乐不可支,觉得兄长这重女轻男的思想也太严重了,她眉眼弯弯道:“哥哥喜欢女孩儿?”
“哥哥喜欢幼幼。”容云鹤相当正经道,“也只喜欢幼幼日后生的小幼幼。”
幼宁故作苦恼状,“那要是和我不像怎么办?”
“那便不要了~”容云鹤逗她开心,轻弹了一记面前的脑袋。
岂料“不要”二字引起幼宁心事,她默了会儿,垂下脑袋,“可能真的不要了。”
燕归的态度那般坚定,几乎不容动摇,无论软磨硬泡,还是各种手段施加,他都不听不顾。
幼宁以前从未猜测过十三哥哥对自己的心意,也极有自信。但到现在她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觉得是否是自己哪里不对不好,导致十三哥哥对要一个孩子如此抵触。
自然而然,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幼宁就将近日的事一股脑向兄长倾诉。
容云鹤沉思,半晌道:“…不希望幼幼受苦,所以不想要个孩子?”
幼宁连连点头,“可是…我觉得并不会很辛苦,因为、因为那是我和十三哥哥的孩子啊。”
说到此处她有点儿害羞,还是道:“即便真的会很辛苦很累,我也不想因此放弃。”
说出这话时她的目光很坚定,甚至因为想象中的可能就带着点儿愉快的情绪,容云鹤一直凝神望着,不禁有点嫉妒燕归。
他已经在慢慢占领幼宁所有的喜怒哀乐。
容云鹤道:“将来子嗣他打算如何解决?”
幼宁垂首,“十三哥哥说,从宗室中过继一子。”
这个提议并非不行,只是…容云鹤皱眉,很显然,这个提议多少都会对幼宁造成一些伤害。纵使燕归将这件事全都包揽,外人的猜测总不会避过皇后。
容云鹤最终道:“幼幼做得很对,不该一味对他妥协。”
“…真的吗?”即使人都不管不顾地到了南城,得到肯定幼宁还是很开心,“我…还觉得这样很任性。”
旁人看来自然是任性的,但在容云鹤眼中…他露出微笑,“怎么会,幼幼这么乖,从不会任性。”
他将人拢在怀中,轻哄几句,熟悉的节奏让幼宁慢慢平静下来,不觉闭上了双眸。
这日容云鹤自然是将所有应酬推拒,将幼宁安排在了她从前居住的小院中。
不过出乎他意料,本以为要过几日才能到的人,第二日一大早就扣响了府门。
管家来报:“大人,门外有位公子自称燕十三,想要拜访您,是否让他进来?”
“不认识。”容云鹤神态轻描淡写,并未停止外出的步伐,“我出门片刻,近日外间有些麻烦,姑娘正在府中,不要放任何闲杂人等进门。”
第105章
“主子, 这…”侍卫为难看向身旁青年。
青年玄色长袍,负手站定,微微抬首看向府门,视线左移, 吐出两个字,“翻墙。”
侍卫:“…”
行吧,翻墙就翻墙,反正这儿暂时也没人认得他们。侍卫们如此安慰自己, 随后看着他们主子以异常潇洒的姿态翻进了围墙, 熟练的架势让人不禁怀疑他以前是否有过多次类似的行为。
数年前接幼宁回京时燕归就到过贺府, 他记忆出众, 贺府摆设基本未变,认路并不困难。
但很显然,聪明的不止他一人。许是猜到某人会用这种方式进门, 容云鹤出门前特意对幼宁“建议”去寻贺府二姑娘相聚,燕归自然而然扑了个空。
望着明显最近有人入主但只剩几个婢女的小院,燕归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幼宁与贺二姑娘已相会在葡萄架下的秋千。
好生休息一夜, 幼宁面色好了许多,脸色带上红润。
昨日见到分别许久的兄长,她一时激动下做了许多幼时才会做的事,如今思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兄长待她一如既往, 不管是对他孩子般撒娇或出阁的妹妹般保持分寸, 他都一概接收。
贺二姑娘一直就明白幼宁的身份, 如今面前站的是皇后自然也一清二楚。她行过礼,就一直维持淡淡的神色,偶尔用奇怪的眼光看一眼幼宁,令幼宁几乎觉得脸上是不是开了花儿。
贺二姑娘端详她许久,眼中带着明显的失望,低声道一句,“长大了,不好玩了。”
幼宁几乎失笑,原来这人是在懊恼这个。
不过贺二性格一直如此,在常人看来有些怪异,于幼宁来说,相处起却是格外轻松。
她在秋千落座,轻轻摇晃起来,头斜倚在一旁,目光放空,开始神游天外。
贺二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专注手中的书。她与书为伴、以书为友,至今也未出嫁,这种不愠不火但又倔的脾气简直让贺家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寂静,偶尔只有书页翻动的簌簌声。幼宁只片刻就回神,似乎对这种安静无所适从,不由朝贺二张望几眼,手无意识地拨弄几下秋千,位置亦移动数次。
“心不静。”贺二头也未抬出声,“在烦什么事?”
“…嗯?”幼宁微怔,动作顿住,其实她刚才什么都没想,只是突然忍受不了这种太过安静的氛围。
似乎,一直想做些什么,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贺二终于舍得投来目光,慢吞吞道:“你是不是病了?”
幼宁摇头,“没有。”
贺二奇怪歪着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唔…你不是耐不住的性子。”
她以更轻的语调嘟哝,“难道成亲了会让人变成这样。”
然后仿佛庆幸地接道:“还好我没有。”
不过后面两句谁也没听清,只是看她自言自语的模样就知道又想到了一些与常人不同的角度。
幼宁眨眨眼,也不知有没有将贺二的话放在心上,晃秋千的力度忽然便大起来。
杏儿眼皮一跳,“主子慢些吧,您不冷吗?要不还是进屋去喝些热茶,也方便贺二姑娘看书。”
贺二先摇头,慢慢道:“我喜欢晒着艳阳。”
此话不假,贺二常年喜欢在阳光下看书,以致双眼都有些小问题,时不时便要眯眼视物。正如此时,贺二缩成一团靠着秋千坐,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在这种光线下甚至有些透明,一手持书,一手无意识放在唇边啃咬。
仅看着她这熟悉的模样,幼宁便有种回到几年前还在南城的感觉。可随即而来的却是一阵止不住的躁意,仿佛秋千上生了尖刺,令她坐不住。
她轻抬手凝望,指尖绽着如桃蕊般妍丽的粉,肌肤莹白似雪,纤细的手腕于艳阳下有种冰肌玉骨的慑人美感。
自己以前…有白到这个地步吗?幼宁无意识摩挲指尖,如雪脂的触感沁人心脾,若凑近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清香。
“杏儿。”她抬眸,“最近给衣裳熏了什么香?”
“…没有熏啊。”杏儿满脸茫然,“主子不是说,一直熏香不好,所以不让熏了吗?奴婢每次都看着呢。”
幼宁颔首,垂眸想着,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每个女子应该都很了解自己的身体外貌,幼宁亦不例外。她自小便爱美,会为了长胖而不开心,如今怎会不清楚自己的体态容貌。
从那日与燕归闹了不快之后,幼宁就发现…自己似乎每天都在变美,每日比前一天,都要更美几分。
这种改变并不明显,若非她有意观察,根本无法察觉。肌肤愈发细腻,眸光愈发明亮,唇不点而娇,眉不画而黛,身体…亦发生了点点变化,正如方才所闻的那阵清香。
女子对外貌都会有追求,但幼宁并非那些追求到极致的病态女子,她从未对爹娘赐予的这幅容貌有过不满,何况她本就美。
只是原本她的美,干净而纯粹,极有亲和力极为讨喜,现今却很明显在向艳而妖转变。
幼宁忽觉心跳有些快,她令婢女取来小镜,对着凝望了许久。贺二都察觉了她的不对,奇怪地从书海中钻出思绪,“怎么了?”
两人秋千相隔不过数尺,幼宁从镜中抬首,柔柔看着她,“你觉得我有何不同?”
贺二一呆,明显晃了晃神,须臾道:“…很美。”
她对视片刻,不觉中伸出手轻轻碰到了幼宁脸颊,轻声喃语,“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美人了。”
幼宁忽然起身,抬脚就往住处迈去,一句话也未发。贺二望了会儿她背影,又继续低头埋入书中。
杏儿一脸莫名其妙跟上,“娘娘怎么了?”
她觉得自家主子脸色有点难看,似乎发现了什么。
幼宁暂时未回她,而是在心中交流,【我是不是中毒了?】
【抱歉幼幼…】系统愧疚道,【这个我无法检测,只能靠你们的大夫太医。】
这个答案不算出乎幼宁意料,毕竟如果能发现,系统应该早就会告诉她。
但即便没有答案,幼宁也能在心中确定八分,自己应是中了某种十分稀有的毒。她不认为身体的这些变化是因为自己美颜得宜,更不会忽略那日情绪爆发后自己时不时就会显得烦躁的情绪。
她了解自己,自己并非喜怒不定的性格。
问题在于,她根本不知这毒是何时何人种下,持续了多久,效果会如何,会不会影响到他人。
后宫虽然人多,但所有人皆在她的调度下,幼宁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居然也有人可以将手伸到自己身边。
那…十三哥哥,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准备先自己一人解决?
第106章
“去打盆热水来。”杏儿走至门外, 吩咐后瞥了眼墙角的几棵梅树,枝头嫣红掠走她的心绪,想了想,迈去跑去摘了几株梅花。
回到屋内, 她先声笑道:“主子说总闻着一股香味儿,是不是这梅香呢?院子里多了几棵梅树,现今开得正艳。”
杏儿移步取了支釉白长颈瓶,将红梅插|入其中, 红花白瓶, 瞬间便成了一副极美的画。
幼宁抬眼望去, 伸手随意摆弄两下, 葱白的手指与细腻的白瓷相比,竟也不遑多让,令杏儿不觉出神。
随着幼宁的轻轻摆弄, 玉色指尖与釉白瓷相接,引得杏儿几乎无法移开目光,有种想要将那双手拾起好好把玩一番的冲动。
主子最近用过什么养颜益气的药吗?为何感觉近些日子来…容颜愈发娇艳了。她疑惑思索。
皇后私自出京是件大事,不过以幼宁对后宫的掌控力与宁国公府的势力而言, 此事并不难。不过路途奔波总会劳累,加之出京带来的种种后扰,按理应憔悴许多,毕竟连杏儿等跟随的宫女都思虑重重, 但身为主角的幼宁容光却好到不可思议。
早在几日前杏儿对此就隐有所感, 直到今日见主子对镜端详许久才反应过来。
但她想得并不多, 只觉得是年纪到了,自然便会愈发美,而且…这种倾向,应是好事吧?
杏儿为少女轻柔拭去淡淡脂粉,掌下肌肤温润滑腻,几乎有种神奇的吸引力,令她差点不愿放手。
她忍不住赞道:“主子最近休息得好,肤色也尤其好。”
幼宁唇角微微上翘,梨涡一闪而过,将把玩的红梅放回瓶内,“出去吧,我想歇会儿。”
“主子不是刚起没多久吗?”杏儿纳闷,“是不是…”
“出去。”淡淡二字打断她,抿起的唇明显带着不悦,杏儿不敢多言,匆匆退下。
许是她疑惑与杂乱的脚步太过明显,转角迎面撞上的人只一手抵住她,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娘娘突然生气了,奴婢也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声音,杏儿下意识回禀,片刻后忆起其主人是谁,顿时震惊地睁大眼,不可置信掩唇,“陛、陛、陛…”
燕归颔首,一只手指将她轻轻推到旁侧,脚步抬起,“人在何处?”
“在房中,娘娘说想歇会儿,才褪了外衣…”
语罢,燕归人已到了廊外。杏儿犹在呆愣,被石喜一掌拍醒,他无奈摇头道:“你们这次着实太任性了,还好陛下未动怒,连夜布置好京中一切便跟了过来。”
杏儿嘟哝,“那要不是陛下惹娘娘生气,娘娘也不会这时候匆匆南下。归根结底还是…的错,本就没理由动怒。”
石喜忍不住笑,杏儿真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被宠得太过了。
他未再置喙,只道:“先随我去厅中,将这几日娘娘的举止和说过的话好好与我说遍。”
两人交流间,燕归已走至幼宁房外,因他的提前安排,房外看守的婢女嬷嬷皆已退到院外。
房门从里间合上,燕归视线逡巡一圈,决定继续选择——翻窗。
正月时分,南城湿冷无比,前些日子才下过一场雪,如今正是化雪的时辰。好巧不巧,燕归翻窗时一个没注意,衣角被窗角结成冰霜的水渍粘住,大步往前时便将置于窗边的釉白瓷瓶带倒。
眼见瓷瓶即将落地粉碎,燕归眼疾手快,猛地弯腰接住,闹出一阵动静。
“杏儿?”帐内传来唤声,幼宁睁眼望着上空,轻声道,“我这不必伺候了,退下吧,莫让人打扰。”
传来吱嘎轻响,似门被合上。幼宁并未在意,她随意翻了个身,将软枕抱在怀里,尽量保持平和心绪,细细思索近几月的事。
她身边的事可论繁琐可言简单,前朝安稳,除了太妃众多,当今后宫也只有她一人,可说十分省心。
幼宁几月间往来的地方着实不少,或去太后太妃宫中看望,或往宫中各处赏景观花,又或操持大小宫务宫宴。
先不论她所猜测的毒是真是假,假使就将其当真,那这毒应该是在何处所下,何人所下…
即便再天真,幼宁也不会真以为所有人都像表面看着那般安稳。陛下正值青年,风华正茂,膝下无所出,免不了有人动了与这有关的心思。
如果原因出在这点,幼宁相信,对自己出手的人会只多不少。
那些人也许并不敢真正要自己性命,但若有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定会做一些手脚。
可能的人选在脑中一一闪过,明明是在平心静气地想,幼宁却发现自己越发不宁。她一低眸,发现手已经在无意识抓着软枕,十指深陷其中。
幼宁怔住,脑海有瞬间放空,此时肩上却突然搭上双手,惊得她轻呼一声。
背后传来低笑,燕归坐在榻沿,轻抚了抚她发顶,“白日歇息,身体不适吗?”
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轻声道:“我带了几位太医来,午时让他们再为你诊脉,可好?”
“十三…哥哥?”幼宁缓缓回过身,不敢相信地连眨几下眼,“你、你跟来啦?”
燕归目光温柔,低声续道:“我怕我的皇后一气之下离宫,再也不回。”
他话语间都带了丝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幼宁再度置气,又仿佛只是觉得幼宁是需要呵护的柔弱易碎品,没有丝毫抬高音量。
被他温柔抚了抚,幼宁顺从地靠去,她有点想说什么,“十三哥哥,我…”
本来心中认定了是对方的错,但燕归态度如此之好,反倒让她对自己生出怀疑。幼宁本是打算最多一月便回,因如今这个时候皇宫需要她亲自过问的事并不多。
她以为两人会隔段时间再见,或者见面时十三哥哥一定会生气,没想到这么大的任性都被轻易包容,一种想哭的冲动突然涌上。
幼宁都不知这是近日的不对劲导致还是自己本就这么多愁善感,在被抱起的瞬间,她真的就极委屈地哭了出来。
燕归前一瞬还在担心幼宁继续置气,下一刻就变成哭笑不得,像哄孩子似的将人抱在怀中哄了又哄。
眼见小妻子委屈巴巴地哭噎不止,燕归无法,只得覆上去用唇抵住,叹息道:“莫哭。”
哭得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顿了会儿,他含住柔软的唇,轻轻让幼宁张口,缱绻交缠。
幼宁被抬起下颌,仰首承受着突来的亲密,睫毛颤动几下,缓缓阖上双眼。
随着两人愈发亲密,幼宁本就娇艳的容光,也似乎如得了滋润般,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诱人。
第107章
幼宁最喜欢被拥抱与温柔亲吻的感觉, 燕归似是了解这点,浅尝辄止,待她气息平定便松开。
他拂去少女略凌乱的鬓发,“莫怕, 不会有事。”
燕归注意到幼宁娇艳欲滴的脸色,眸底掠过一片阴影,很快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