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郡主身体当真无影响?”
“没有。”游太医拔出金针,“不过郡主恐怕要疼上好几日了。”
“孤明白了。”太子看着阿绵昏睡中的面容,悬在心上的巨石终于落下。
太子嘱咐游太医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元宁帝,让他去专心研制可以控制住元宁帝病情的药来。
随后他亲自在阿绵榻前守了一夜。
阿绵昏沉沉醒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太子伏在案边小睡的面容,周围也没有宫人服侍,她有些惊讶。
才弄出一点声响,太子瞬间睁开双眼,见是阿绵,眸中锐利才转为柔和,弯唇笑道:“舍得醒了?”
“太子哥哥。”阿绵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小如蚊呐,咳了咳,“难道我睡了很久?”
“没有,仅一夜。”太子走来,抚了抚她散下的长发,“只是孤觉得,仿佛已过了好几日。”
明明他说这话时神色坦荡得很,阿绵还是微微红了脸颊,继续小小声道,“好渴,太子哥哥帮我倒杯水吧。”
“嗯。”太子倒好后抿唇一试,见还是温的才送至阿绵唇边。
他一手扶着阿绵,一手喂她,根本不让阿绵自己动手。
阿绵有些纳闷,可没力气和他争辩,只能小口喝起来。
她乖巧起来的模样十分惹人心怜,太子凝视片刻,终于舒眉,将茶杯放下,吩咐宫人进来为她梳洗。
第五十四章
阿绵觉得今天的太子有些奇怪,具体来说,大概是对着她更加小心翼翼了?
要知道平日他可很少对她客气,自我得很。
而且今天也比以往温柔很多…再次感受到对面凝视的目光,阿绵总觉得浑身毛毛的,抬头对视一眼,她飞快低下头。
真的不对劲啊。
熟不知太子现在思绪正复杂着,早在当初发现阿绵体质时,他就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可怜。因为对父皇的作用,她这么多年只能被关在宫里,与家人聚少离多。所以他和父皇也只能用尊宠来补偿,顺便在暗中为阿绵挡了不少阴谋。
没想到还是着了他人诡计,游太医说那毒对阿绵身体不会有影响,可受罪是少不了的。
游太医推测等阿绵不痛了,那股香味很可能就也会消失。
无论阿绵是不是还拥有特殊体质,太子都不会介意,态度亦不会改变,毕竟他对阿绵的感情从不是因此而来。
他担心的只是阿绵知道以后的反应和今后父皇的病。
香儿几人迅速帮阿绵简单梳洗,片刻后太子回房,见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唇上抹了淡淡的口脂,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不疼了?”
“还是疼。”阿绵轻声道,扯扯他衣角,眨巴眨巴看他,“太子哥哥,你继续把我打晕吧。”
太子一怔,随后失笑,坐起来轻弹她额头,“傻阿绵。”
“真的很疼啊。”阿绵可怜兮兮的,“你看,我连点心都拿不稳了。”
她巴巴地望着盘里的桂花糖糕和旁边的五色丸,像只几年没吃过东西的小馋猫,太子端起银碗,勺起丸子递至她唇边,笑道:“不会叫身边宫人喂你么?”
阿绵一口吃掉丸子,待甜甜的滋味润泽口齿间才开心地眯了眯眼,对他一笑,“我等太子哥哥喂呀。”
许是因为身体不适,阿绵也变得娇弱不少,要知道在十岁后她就很少对着太子这么毫无顾忌地撒娇了。
太子眉目柔和下来,“你小时候还这样喂过我,可记得?”
阿绵差点没被丸子噎住,咳了两声,心虚道:“不…不记得了。”
她那时候耍小心机,总是抖啊抖,饭基本喂给了他的外衣。
太子哥哥怎么好的不记,专记着这些‘坏事’呢,阿绵郁闷。
太子轻笑,低沉的声音晃入阿绵耳膜,让她觉得痒痒的,本想再说什么,可一见到递到眼前的瓷勺顿时就把其他都抛到了脑后。
有几分饱后,阿绵终于想起问自己这莫名的疼到底是什么原因。
略过在皇后那里感受到的不对劲,阿绵还有些心大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得了什么奇怪的不治之症。
“尽会胡思乱想!”太子用勺柄敲她脑袋,“游太医说了你没事,只是会疼一段时间。”
“这么奇怪?”阿绵睁大眼睛,“总得有个缘由吧。”
“嗯…缘由,也许对你来说是好事。”太子漫不经心开口,“疼过这段时日,你就不必再被拘在宫中了。”
他没有明说,但阿绵并不迟钝,稍稍思索就发现了答案,先是愣住,随后不可置信道:“太子哥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想的哪样?”太子低头看她,“你以前不是常说,想去江南玩吗?”
“才不想去。”阿绵下意识回道,仍不太相信,“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孤何必骗你。”太子捏住她露在外面染了凉意的指尖,“不用多想,你只需要安心休养。”
怎么可能安心。阿绵反握住他,连声发问:“游太医亲口说的?陛下知道吗?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以前她当然想过要是自己没有这种体质多好,她就可以真正过上一直想要的安稳清闲米虫生活。但在这里十几年过去,她早将元宁帝放在至亲位置,所以第一反应是担心他的病。
太子早知道她会这样,一一耐心回答,仍道:“游太医研制的药近日已经有了成果,父皇的病无事。”
阿绵依然有些呆怔,也不知是要高兴还是继续担忧。
太子既然那样说了,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按照他话中的意思,就是缺少了她,元宁帝的病可能会有些麻烦,但绝对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陛下真的…不再需要我了?”
观她神色,太子就知道她又想偏了。
“阿绵。”他忽然正色。
“你以为,我和父皇是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是,是…”阿绵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答才好,她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偏偏忍不住各种乱想。
“不可否认,父皇起初对你的宠爱,有一半的确是因为你的特殊。”太子扶住她双肩,“但这六年过去,你觉得还是如此吗?或者说,你觉得孤对你的好,也一直是别有用心?”
他眸色深深,眼帘中映入阿绵慢慢镇定下来的模样。
阿绵摇头,与他对视,“我知道的,太子哥哥。”
有自然更好,没有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阿绵想着,之前的茫然,也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能再帮到元宁帝感到失落而已。
太子微笑,揉揉她发顶,“更何况这样也好,省得日后做了孤的太子妃,你这小丫头还要以为孤是另有所图。”
他说得随意,仿佛只是在说‘今儿天气不错’这般平淡,导致阿绵也没反应过来,还傻傻点了点头。
好半晌后她才陡然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刚要出声就被太子捂住嘴,“别叫,孤现在可不想让人误会。”
他语中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阿绵这小呆鹅在“呜呜”嚷着,还故意坏笑道:“阿绵如此激动,看来是孤说晚了。”
等他放开自己,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阿绵喘了几口气,忍了忍还没尖叫出声,瞪着笑得一脸闲适的太子,“太子哥哥,这种话不能乱说好嘛!”
“孤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太子长眉微挑,“还是说,你不想做太子妃?”
“嗯…做侧妃也行,只不过孤若是不娶太子妃,怕是那些老臣到时会整日来参奏。”他装模作样地捂嘴沉思。
她说的是这个问题嘛!阿绵又忍住了想打他的冲动,挤出一个笑来,尽量温声道:“太子哥哥,你过来点。”
太子依言靠过去。
阿绵伸手扯了扯他脸颊,但因为没什么力气,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感觉。
“我还以为有谁这么胆大,敢假扮太子哥哥。”阿绵扯了会儿就气喘吁吁的,手指还觉得有些疼,“原来真是本人啊。”
她的小把戏太子早已了然于胸,也配合地随她闹,只在阿绵打着哈哈要撤回手时才一把抓住她,弯唇道:“若不是孤钦定的未来太子妃,你当还有谁能在孤头上作威作福,动手动脚?”
“…”阿绵捂脸,她好像的确太猖狂了。
难道真的是仗着他的宠爱,知道他不会怪罪自己?
“那我不动手动脚了。”阿绵小声道,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太子好气又好笑,“晚了。”
顿了顿,他接道:“孤已经和父皇说过了。”
咦?阿绵坐直了些,“陛下没有揍你?”
太子眼角一抽,“追着狠揍了一顿。”
“是该揍。”阿绵不自觉点头,她现在可还是14岁,14岁什么概念?放在以前也就一个初中生。
而面前的太子居然想着纳一个14岁的小姑娘为妃,简直丧心病狂。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听过几次类似的话语之后,心中竟然都不怎么抵触了,反而还有心思开始吐槽起来。
太子自然也察觉出她的变化,点点她额头,“所以名义上的事,就交给父皇,你不必担心。”
“…谁担心了。”阿绵无言,“陛下居然同意了?”
“为何不同意?”太子一笑,眉宇中满是自信,“父皇想为你寻个最好的郡马,试问这满京城中,还有谁能比孤更好?”
“…”
“好像…这应该问一下我爹爹阿娘,还有我自己的意见吧?”阿绵无奈道。
不过想想也知道,如果兄妹的名义问题解决了,元宁帝又亲自提起,她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你有其他喜欢的男子?”太子冷不丁问道。
阿绵呆了呆,“没,这倒没有。”
太子满意点头,像对爱宠般拍拍她,“那就是了。孤身为太子,东华宫之主,权势地位皆有,外貌体格亦不逊色任何人,且待你至诚,你觉得,你有何理由会拒绝孤?”
“好…好像是这样。”阿绵竟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对啊,自古女子嫁人,不就是看有没有感情、对方的外貌能力和对自己好不好了,这几点太子哥哥都没问题,那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见她被自己绕了进去,太子颔首,再度捏捏她的小脸,好心情地去寻自家父皇了。
……
阿绵又想了半天,总觉得,到底哪里不对呢?
第五十五章
王泉小心跟在太子身后,觉得自家主子此时心情好得不大正常,他琢磨了下,心想莫非西北之事已经解决了?
要知道这几天陛下和太子殿下几次长谈都是为了这件事,加上王泉隐约听到的关于镇北王的风声,他也跟着紧张了好一阵。
“这次出的主意不错。”太子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加大了步伐。
王泉先是茫然,想到太子刚和安仪郡主分开,顿时恍然,追上去笑道:“太子殿下,恭喜啊。”
太子微笑不语,一路和睦,直到看到了元宁帝黑沉的脸色。
“父皇。”
“嗯。”元宁帝淡淡点头,他刚才在思索当初那件事的知情者除了柔妃和他,还会有谁。
虽然没有处置柔妃,但元宁帝怎么也不可能对她完全放心,所以数十年来一直在柔福宫中安放了不少心腹。他十分确认,那消息绝非出自柔福宫。
加上有人暗中对他长女下药并施以祝由术控制,元宁帝不得不想到近日动作越来越大的镇北王宁礼。
宁礼恨他入骨,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想要推翻自己,元宁帝也觉得可以理解。
元宁帝真正好奇的是,宁礼到底是想要用什么办法来推翻。
若是直接起兵,他即使真的和外族联手,对大苍来说也只是稍微棘手。以宁礼的心智来说,他也不可能直接采取这么粗暴的方法。若说是想利用他‘弑父’这件事引起朝臣和民间对他这个帝王的不满,那谋划得也太过简单了。
他心中警惕,直觉宁礼肯定还有后手。
元宁帝将思虑说与太子,太子沉思片刻,忽然凑上前在元宁帝耳边低语。
闻言元宁帝点头,复摇头,“此法太过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子剑眉扬起,“父皇,证据已有,十有八|九都是宁礼的小把戏,他想做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他心思深沉,如果不主动出击引他出来,恐怕时间久了更成大患。”
见元宁帝犹疑,太子又道:“夜长梦多,父皇还想看到皇姐的事再次发生吗?”
“你说的有理。”元宁帝点点头,应允下来,随后忽然抚额,“阿绵在哪?”
“阿绵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太子快步走到案前取来药,看着元宁帝吞下,“父皇觉得游太医的药可还有效?”
“效果自然是有些的。”元宁帝皱眉,“却比不得阿绵。”
药苦且涩,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元宁帝每次服下后虽然能让大脑清醒些,身体却感觉不大舒服。而阿绵只要每次一到他身旁,沁人心脾的香味油然而生,悄无声息地润泽五感,让他能不药而愈,身心舒畅。
两者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那父皇今后就更不能饮酒了。”太子笑看向元宁帝,“毕竟阿绵马上及笄,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整日跟着父皇。”
“朕当然知道!”元宁帝瞪他,觉得自家儿子非常不贴心,专戳他痛处。
他有些忧伤地想着,阿绵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明明是他一手养大,到头来居然便宜了别的臭小子。
元宁帝非常自觉地忽略了太子前些日子说过的提议。
然而太子此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提醒自家父皇。
他点了点桌面,见元宁帝已经开始念着今后若阿绵不在的日子该如何无趣,不由弯唇一笑。
“父皇,我已经挑好了日子,明年八月初八正是吉日,宜婚嫁。”
“嗯…嗯?”元宁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婚嫁?”
“自然是阿绵与我的婚事。”太子道,“儿臣才和阿绵说过,阿绵心悦我,正是十分欢喜。”
“…???”元宁帝也呆了,“朕什么时候答应了这桩婚事?”
“父皇以前说过,可让儿臣自选太子妃。”
“…对。”
“父皇还说过,要为阿绵选个满意的夫婿,要京城中最出色的青年才俊。”
“…对。”
“难道父皇觉得,您亲立的太子会比不过其他人?”
元宁帝忽然冷笑一声,“朕还觉得,这满京城的人都比不过朕呢,该如何?”
“…父皇你已经不属于青年才俊之列了。”太子不给面子地拆台,“你已经当皇祖父了。”
“呵”元宁帝又笑一声,忽然抄起奏折就对着太子笑脸一顿抽。
父子两闹了一阵,等微微出了汗才停手,元宁帝直视他道:“朕不听玩笑话,太子,你真的想娶阿绵?”
“太子殿下要娶郡主?”游太医惊讶之声响起,见元宁帝二人齐齐看向他,尴尬地摸了摸长须,“微臣未经传召而入,望陛下恕罪,实在是有件大喜事要向陛下禀报。”
“什么喜事?”元宁帝自然被吸引注意。
“微臣方才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祝由术的破解之法,正好可以治好长公主殿下。”他略一停顿,“若是陛下首肯,微臣还可借此良机给公主逆向施术,说不定可以查出当初对公主殿下下手的人。”
“甚好!”元宁帝拍掌,“此法可会对公主有什么影响?”
“只是让公主殿下多睡几日,无碍的。”
“朕允了。”元宁帝仅犹豫一息就同意了,露出笑意,“爱卿不负百姓所赞,担得起‘神医’二字。”
游太医连声自谦,“刚才不慎听到陛下与太子殿下所议之事,这事…?”
“…朕还需再考虑考虑。”元宁帝不是反对阿绵与太子成婚,只是还有其他诸多考虑,太子娶妻非小事,他不能因为太子的一时意气也随性而为。
“其实…”游太医微微上前一步,“微臣心中早有此意了。”
之前因为太子和这位安仪郡主明面上是兄妹,游太医也只将念头在心中一带而过,此刻听到太子也有这个意向,他当然要提出来。
“太子与郡主成婚,再合适不过。”见元宁帝疑惑,游太医笑着解释,“经过昨日之事,郡主体表的香气虽然散了许多,但药性却更加深入体内。太子殿下如今年轻,病症还未显出,再过几年可就不好说了。如果与郡主成婚,二人阴阳调和,可比什么方法都有效,而且郡主所诞子孙,很大可能会恢复正常。”
“此话当真?!”元宁帝顿时激动不已,他不是没想到过这方面,可六年前饮血后的事件让他犹有余悸,而且他也不愿勉强阿绵,所以一直没认真探究。
游太医主动提起,让元宁帝喜出望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宁氏皇族就再也不用担心这“疯病”的问题。
转而他意识到游太医话中内容,“昨日之事?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呃…”游太医这才想起来,一时激动竟然把答应过太子的事直接说了出来,掩在白须后的老脸都有些羞愧,“微臣失言,还请陛下直接问太子殿下吧。”
灼灼的目光立刻转向太子,太子心叹一声,还没隐瞒到一天就暴露了。
“父皇,阿绵被人暗算,暂时…”太子言未尽,意已至。
“阿绵可无碍?”元宁帝第一反应却是担心阿绵,叫游太医心中诧异。
“阿绵没事。”太子笑道,“我就是怕父皇听到后会突然发怒失去理智。”
“朕哪里就那么经不了事了。”之前的六年没有阿绵也浑浑噩噩地过了,现在还有个游太医,元宁帝对此事也不会惊怒。
“背后之人可查出来了?”
“还没有,正派人查着。”太子没有说出来,不过父子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宁礼。
别人如果想借阿绵的特殊来生事,又怎么会舍得毁去,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宁礼他们根本想不到第二个人。
“阿绵知道了?”
太子点头,元宁帝松了口气。本该是很重要的事,在这父子二人心中,更担心的竟然都是阿绵的身体和情绪。
游太医不由称奇,暗道陛下与太子二人可真是将那位安仪郡主放在了心上,竟隐约有万事都以这位郡主为先的模样了。
都道天家无情,他看面前这两位大苍最尊贵的人,反倒有情有义。
之前听说这位郡主的特殊的时候,游太医就在好奇了。因为但凡有点地位的人,自己有这种棘手的病,又恰巧碰到可以被作为“药”的人,将这人禁锢起来施以各种压力,用其试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安仪郡主只是待在宫里的时间长了些,不仅没有受到任何胁迫,还荣宠无比,当真好运至极。
“陛下,太子与郡主既然都有意,又如此合契,实乃佳偶天成,我大苍之福。”游太医出言劝谏,“兄妹之名,只需让皇后娘娘出面,再加以造势即可,让朝臣认定此乃天意,即便御史会有非议,也影响不了。”
“游太医所言正是。”太子也是想先造势一番。
只要对普通百姓有说辞,对朝臣有充分的理由,阻碍就会小很多。
元宁帝已经被说服大半,想了想,阿绵从女儿变成儿媳妇还更好,至少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难见到小丫头了。
君臣三人商议半晌,暂时将此事按捺不发,远在西北的镇北王宁礼暂时也未得到消息。
他听到的禀报是阿绵体内之前埋下的毒已经被引发,对元宁帝的香气即将失效。
闻言后宁礼先是露出淡笑,随后道:“当真对郡主身体无害?”
“当真。”来人回禀,“只是会有段时间四肢无力和酸疼,张大夫是如此说的。”
宁礼颔首,“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他拿起杯盏,闻到淡淡的茶香时忽然想到阿绵小时候就爱捣腾一些奇怪的东西,什么花茶果茶都有,他那时也喝了不少。
阿绵嗜甜,他却很讨厌这种味道,甚至是厌恶,不过向来掩藏得很好罢了。
他垂眼看向桌上的木雕,上面刻的正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女童,因为极像阿绵而被他买来。
他摩挲着木雕,轻声道:“阿绵,如今你自由了,可开心?”
明明语气平淡,却叫人没来由生出一股寒意。
体格高大的侍卫推门而入,未经通报却没受宁礼斥责,他正是当初在宫中时就一直陪着宁礼的那个侍卫,名为林勇。
“谈得如何?”
“得寸进尺,还想再要三座城。”林勇语气平淡无波,好似早已习惯了。
宁礼轻笑,“他们便是再要十座城,也未尝不可。”
这些外族蛮夷,也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只能仰大苍鼻息而活。蠢得令人发指,又哪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礼只摆出了先帝之子和镇北王的身份,说欲同谋取大位,再稍微说些空话,那些人便信以为真,极为配合,让他们起兵便马上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