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她看许仙又没了反应,便放了托盘坐到他面前拿下他的书,道:“汉文近日怎么这么爱看这些书了?我看你晚上也看许久,可别伤了眼。对了,你说素贞妹妹帮了我们大忙,又对汉文你这么关心,我们是不是也该回谢她什么?”
许仙头也不抬道:“这些姐姐安排便好。”
许娇容只怔了瞬间,又笑道:“今天天不错,汉文可想要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屋里对身体也不大好吧。”
“不用。”
简明干脆的回答让许娇容实在不知该接什么才好,虽然今日的天气着实好,连风都带着暖意,但她心底却泛起丝丝凉气,只能沉默了下去。
半晌许仙才抬头,见许娇容还杵在原地,淡笑道:“姐姐不是还有许多事要忙?不用一直在这等我,午饭时我会把碗带去的。”
“嗯…嗯,好。”
许娇容离开后,许仙的房间便彻底静了下来。他的眼神一直平淡如水,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仿佛真的在用心看书,但若有人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便会发现从始至终,许仙手中的书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许仙的头忽然微抬,偏向窗户那边道:“进来吧。”
窗户微微动了一下,房内忽然吹过一阵微风,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形慢慢显现了出来,正是杨柳。
杨柳依旧是那副娴静模样,只是微红的双眼表明她的心情并不如以往那般平静,许仙并未看她一眼,直接道:“有事便说。”
“公子。”杨柳弯膝轻跪了下来,“求公子点化。”
言语中带着乞求,若不是到了一定的地步杨柳是不会如此做,许仙了解,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回道:“我既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何来点化。有事直说,无事便离开吧。”
杨柳点头,柔和的声音开始娓娓诉说,“公子应该早已知道,那日我在街上碰到的男子便是…青郎。因为太过突然我匆匆逃避了,但当晚我便到了他家中,本想从他的前尘记忆中看出当初的缘由,只是…只是不想竟什么也查看不到。我徘徊了几日,却还是没有结果,只能来求助公子。”
许仙终于放下书,淡淡道:“你应该知道人在地府轮回之时都会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又何来前尘记忆,看不到自是应该的。”
“不。”杨柳轻声反驳,“公子无需再敷衍我,还未遇见公子前便有一位高僧说过人的前尘往事并不会因喝了孟婆汤而忘个干净,只要有适当的契机便可全部记起。但是他,青郎他的的记忆却是真的全无了,我确信并未找错人,但…这又是为何?”
“那便是他甘愿全忘了。”
杨柳双眼微微睁大,有一丝不可置信,“怎会?才不到一世而已…”
而且她总认为,她总认为…青郎对她是有过真情的,对一个人若是真的动过真情,又怎会那么轻易忘却?
“为何不会?”许仙声音平淡,没有多少起伏,“你认为一世的时间不够长?时间最是摧残人心,你若离了我一月,我便很可能将你忘个一干二净。你的青郎早已死了,入了轮回,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为何要一直对你这个女鬼念念不忘?若是我,无论多深的感情,人不在我身边,为何要记着他?徒增怀念而已,不如忘个干脆。”
窗外突然有轻微的响声,许仙随意瞥了眼,很快收回目光来。
杨柳微微张口,连话也不会说了,只觉得内心抑郁,十分难受,像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她甘心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守在那座大宅几十年,为的,就是那一个答案,现如今却被告知,那知晓答案的人早已全忘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杨柳缓缓站起身,身形还有些摇摇欲坠,刚想出声告别,许仙又再度开口。
“你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倒也不是没有。”
杨柳立刻看向他,眼中满是期待与可怜的乞求。
许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人们最易忽视身边的东西,你不要犯了相同的错误。”
说完一甩手,杨柳便化为了光球轻飘飘飘了出去。
许仙坐在原地又拿起书来,对着看了片刻,终于是看不下去,站起身推开窗户。窗外的景象一派生机勃勃,本应是他最欣赏的景色,但他眼中却无甚波动,看着的每一花每一叶都仿若死物。
他就这样站立在窗边如同之前看书般看了许久,而在外面站立了许久的人终究是看不下去,轻叩房门走了进来。
“许公子。”一身水蓝衣裳的白素贞静立在门口,微笑看他,“风景如此好,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过了会儿许仙才转过头看她,轻轻点了头。
一位青衣的翩翩公子与蓝衣的美丽佳人相伴走在湖边,任谁看过去都是一副美丽和谐的画。画外看来十分赏心悦目,只是画中的景象就不如人们想象得那般和谐了。
“公子如今的模样实在是我未曾想过的。”白素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双眸有种独特的吸引力,当她静静看着你时,你会觉得她的眼中只有你,你便是她的全世界,这种全心全意的关注对某些人确实有种不可抵抗的魅力。
许仙回看她的眼眸,淡淡道:“哦?你觉得我该是怎样的?”
“初见公子,只觉冷情淡漠,仿若任何事物都进不了你的眼中。那时我便知公子心性沉稳,外物都不能轻易打动,只是却没想到,这样的公子动了情后却是这般模样,有些…不敢相信而已。”白素贞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仍是落落大方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她嘴中说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你管得有些多了。”许仙收回目光,垂眸看向地上的一朵小花。
白素贞一笑,“抱歉,这并非我本意,只是关心公子而已。相识也有段时间,不知可否唤公子表字?”
“随意。”
白素贞笑意更深,如同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道:“汉文,我只是希望你若有麻烦我帮得了的话可以让我帮忙,朋友之间无需客气,不是吗?”
“无需帮忙。”许仙停下动作,淡淡道,“我只是在等待而已,等一些人或事,许是十天,许是十年,端看我的耐性能让我等到何时罢。等待,是谁也帮不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TAT我错了,本来这章应该昨天下午就发出来了的,结果我忘了定时间…就一直在存稿箱里
昨天上午考试才结束,所以现在才回来
这章字数比较少…主要是有些日子没码了,有点找不到感觉,卡文了,我们明天继续><
让大家久等了,爱你们,群么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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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这话说的人一脸雾水,但白素贞却好似明白他的意思。一双明亮的美目闪动几下,轻声道:“汉文又怎知,你要等的人,是不是也在等你呢?”
长而浓的睫毛微眨了下,许仙轻笑了一声,却什么都没回答。
两人在外面随意走了会儿就一起回了许家,耐不住许娇容过于盛情的挽留,白素贞留在了这里吃午饭。饭桌上许娇容不知是有意无意,将许仙与白素贞的座位安排得很近,不时给他们两一起夹菜,这种做法就连李公甫都明显看出来了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擅长在这种事上发表意见,只能一直闷头吃饭。
反倒是两位当事人,个个都淡定无比,毫无拘谨羞涩,各用各的饭,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交流也没有。
午饭后白素贞告辞,许仙则是照例要午睡一番,许娇容在他睡之前到了他房间,直接开门见山道:“汉文,我们聊聊可好?”
许仙愣了愣,手放下来,笑道:“姐姐要聊什么?”
他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许娇容倒了杯,见许娇容一脸的认真便也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姐姐想说什么?”
许娇容措词了好一会儿,尽量温和道:“汉文,姐姐这些日子想了很多。那天姐姐,我…可能是太过武断了,做的事情有些鲁莽。我好好想了想,既然汉文你是愿意的,那我也没有必要一再阻拦你们,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姐姐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你不开心。不过你是我们许家的三代单传,那,那好歹要给我们许家留个能延续香火的孩子,可以吗?只要这点做到了,姐姐绝不会再阻拦你们。”
许娇容十分紧张,两眼一直胶着许仙,在她的想象中许仙很有可能会拒绝这个协议。
但出乎意料的,许仙最初一直面无表情,但后面居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许娇容眼神立刻一亮,几乎要高兴地笑出声来,她忍了忍,轻声道:“那、那姐姐近日就去帮你找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儿,放心,我一定会和她说清楚,待她为我们许家诞下子嗣后定不会纠缠你,你也可以和那…和大师一起了。”
许仙全程都没什么异议,看得许娇容简直心花怒放,商量好一些必要的事情后便兴致冲冲出了房门,正好对上外面的李公甫。
李公甫有些担忧,他也是个男子,自然比许娇容要更了解男子的心思,在他看来,许仙几乎是不可能答应的,但许娇容却给他带来了意外的答案。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若汉文有了孩子,你当真便允了他和法海大师的事?”
许娇容的笑容一下收了回去,道:“我不知道。”
李公甫惊讶,“那…”
“只是暂时缓住汉文而已。”许娇容略带无奈道,“别人都说,成婚了便不同了,我只是赌一把,兴许汉文成婚了真的留恋起娇妻爱子来,不再去想那法海呢?”
李公甫点点头,只是他和许娇容想法明显不同。他好歹是个捕头,平时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少,对于断袖分桃这种事自然比许娇容看得更开,但他是不敢劝许娇容的,他也了解她的性子。
事情就这样简单地被定下,自从那日后,许娇容出去得更频繁了,就是为了给许仙物色一个配得上他的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只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一般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谁愿意嫁过去给人生个孩子就守活寡?许娇容不敢将许仙的情况说与别人听,但她心性天生也不坏,也不忍心就这样毁了别的女儿家的下半辈子,毕竟谁也说不一定许仙最后是否就如她所想回归正常了。
虽然一直想着赶快给许仙找个好娘子,真正做起来许娇容却踯躅了,这让她焦急得不行。而且她感觉要成婚的好像是她,因为那天虽然谈话成功了,但许仙却根本没什么变化,依旧每天在房里看书,从不过问这事,这让许娇容很是无奈。
时间过得奇快无比,许娇容的事情还没什么着落,最近临安城却来了个据说道法无比高森的道士,他随身带着一班道童,来往俱有道童开路,闲人不得近身。最初只是每天在临安城最大的酒楼里固定算上三卦,这三卦的对象都要看缘分,被他算了的人都说灵验无比,一时之间这高调无比的道士在临安城内出了名,每人都想找他算上一卦。
但十天后,这道士发了通告,说他是个修仙的道人,此来尘世间只为积得功德,前十天为世人卜卦算得今生祸福,接下来是为临安城百姓家中的男子开启灵智,使他们的才智得到最大提升,助他们功成名就,不过需得12-25岁的男孩或青年,太大太小都不收,他还会亲自算这临安城内有哪些人有道缘,若有道缘他会亲自派人到家中去接。这些男孩和青年在他道中一起住上10天,便会被送回。
这种事情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不信的人也会想试试,反正若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吃亏的地方。是以这则通告一出,前往道观送自己家的孩子的人络绎不绝,许娇容也听过这个通告,但听过就忘了,毕竟她只想许仙平安快乐,并不想勉强他取得巨大功名,只是没想到他们无意,那道士却有了心。
一大早被几个小道童敲开了家门,许娇容很是吃惊,问明了来意后就面带了难色,道:“这个…我得和他商量一下。”
原来那几个道童说他们的道长算出许仙具有道缘,主动要接许仙去道观中住十日。但许娇容经过法海一事后对这些什么和尚道士都没了好感,心中是不愿意的,但面上总得走个过程,便跑去问了许仙,她想着许仙定是不会答应的。
但许仙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听到这件事他也只是轻点了头,道:“那便去吧。”
许娇容愣住了,道:“汉文,若、若你不愿意…”
“没有。”许仙打断她,微笑道,“可以使我变聪慧,怎会不愿意呢?”
许娇容讷讷不能语,只能帮许仙收拾了行李,送许仙到了门口。
“汉文,我…”许娇容顿了顿,“我会不时去道观中看你的。”
“这位夫人。”一位小道童开口,“道长与他们闭关期间,是不允许外人打搅的,就是我们也只能待在外面。夫人且放心吧,十日后,我们定将这位公子安然奉还。”
“哦…嗯,嗯,好。”
许娇容目送他们出了家门,身影都看不见时还很是忐忑,心中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是许仙自己的选择,她现在对许仙几乎是百依百顺,就怕忤了他的心思惹他不快,是以刚刚也一下都不敢阻拦。
那边许仙跟了几个道童走,一路上安静至极,面容平淡如水,完全没有道童想象的会询问他们具体情况的场景发生。几个道童有些诧异,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决定也保持沉默。许仙这般配合,他们自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许仙其实对这几个道童和那个道士的真正目的还真的不了解,一副平静沉稳的模样只不过因为毫不在意罢了,只是当到了那道观,了解了里面的真相后还是忍不住诧异了一番。
那道观给他的印象只有两个词,黑暗,与淫靡。
作者有话要说:大师快粗来了,不要捉急啊亲们
没想到十天再回来还有亲在等我,好高兴,好幸福!爱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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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道童将许仙带到观内一间独立的小房间后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许仙环顾四周,发现还真是十分朴素,一张床,一张桌子四个小凳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倒意外合他心意。
将许娇容打点的几个包裹随意往桌上一放,许仙打开窗户,那上面已积了一层薄灰,让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许仙所在的房间在这个观的较高处,从窗户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在道观长长的阶梯上,有不少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青年正在道童的带领下走上,脸上或多或少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许仙淡淡一笑,离开了窗户。
当晚并无人来打搅他,只有一个道童送了晚饭后便匆匆离开。许仙也未曾出过房门一步,但他知道,在半夜十分,有十个左右的少年被人从那位道长的房间抬了出来,几近奄奄一息,但除了那些道观的人,无人发觉。
第二天再醒来时,也无人发现这个事实,因为那十来个少年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平常要更为活跃些,这让有些人更为相信所谓“开灵智”的说法,也就更无人怀疑。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连八天都在这样的循环反复中度过,许仙却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中,每日有人送饭洗衣,但从无人找他。
终于到了第九日的夜晚,许仙的房门被一位道童敲响。
“许公子,道长让我带你前去。”
许仙应了声,放下书便随他前去。
那位道长的房间比想象中要大上许多,简直如一个大堂一般,而且里面也不止一人,是有四个打扮的道长模样的人。
里面早有三个少年在等待,许仙一来便齐了。
其中一个道长露出奇怪的表情,待看到许仙时眼前一亮,道:“我怎么从不知这里还有这般模样的。”他走上前来状似友好地拿起许仙的手,实际却在不着痕迹地探他脉象,没过一会儿,许仙就感觉这道长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许仙随即感觉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
转眼道士漫不经心转过了头,对另外三人道:“可惜资质太差,恐怕在这四人中是最差的了,你们选罢。”
另一个道长面带疑色也走上前来,探了许仙手腕,眼中闪过一抹可惜,对其余两人摇了摇头。
见状三人连连对最初的道长摆手,齐道:“既然朱兄喜欢这少年样貌,我们便不横刀夺爱了,还是给你了吧。”
朱道长面带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后那三位道长各选了一位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原来这大堂的下面居然还有密室,密室里面有四个小房间,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彼此听不到房间的声音,外面的人就更听不到了。
朱道长让许仙坐到了凳子上,翻开一本书,上面大概写清楚了许仙的年岁家世,过了会儿他放下书对许仙微笑道:“你可害怕?”
许仙勾起唇角,“为何要害怕?道长不是要为我开启灵智吗?”
朱道长笑,“不害怕便好,你只需谨记,你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四人的修仙大业,待我们得道之后,定会重谢你们的家人,福泽后代,几世无忧。”
他抚了抚髯须,若不是听他口中的话,别人定觉得这是个温和慈祥的道长。
许仙似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对朱道长的话十分茫然,这副模样更是让朱道长满意,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乖巧听话的少年。
“来,好孩子,现在本道要做一些事情,勿叫嚷,可好?”
朱道长说着迅速给许仙点了穴,然后将许仙扶到石床上,待坐上了石床,许仙才发现那比普通的石床要寒冷十倍,寒气似乎从接触的皮肤涌到了五脏六腑,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朱道长脱去了自己的外袍,脱下了靴子,靠近许仙,开始慢慢给他解去外衣,许仙没有一点动作,仿佛真的被点穴不能动弹了。
待外衣缓缓被脱去,那双手欲伸向许仙的里衣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光闪过,如闪电般迅猛,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下一刻朱道长的动作就停滞在了那里,仿佛被定格般,好一会儿他才感受到了疼痛,抱着手大叫起来,然而除了这个石房里的人,谁也听不到。
许仙这才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空气,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继续沉默。”
那道白色的光紧接着闪进许仙怀中,许仙伸出手来抱住,正是许久不见的无尘,无尘立刻热情地去舔诋许仙的脸颊,被许仙用手止住。
面前的空气有了微微的起伏,如水面荡起清波般一层层朝周围涌去,身着黑衣的高大身影渐渐出现在了许仙面前,正是法海。
法海皱起眉头看着那朱道长,又看向许仙,微带了无奈道:“你不是如此任性之人。”
许仙一挑眉,不置可否,站起身来,他这些天清减了不少,身材更显清瘦,乍看上去竟是与法海相差不过半头高了。
“无非两种结果,你出现,或他死。”
许仙眼光瞥向那倒地昏迷的朱道长,眼中闪过寒光。
法海眉头皱得更紧,道:“你不该如此…”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只因许仙忽然转头看向了他,那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带着丝冷然,一丝柔和,一丝愤恨,一丝思念…法海从不知一个人的眼神竟可带了这么多情绪,也未想过再相见许仙竟是如此模样,一时愣在了那里。
两人站立对峙了许久,还是法海先服了软,道:“我只是,怕那个女人…伤害你。”
“姐姐她…只是关心我而已。”
法海微点头,顿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一把将许仙紧拥到怀中,没有一丝温柔,甚至带着粗暴和急躁,因为他是如此迫切地想确认这份真实,他想知道这不是在梦中的幻象,也不是每天跟在许仙身后时自己的臆想。
许仙被这力道抱得生疼,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骨骼相撞的疼痛,但他却一声未哼,任法海抱着。
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怀抱,在分别如此之久后,能感觉到的只有心安与怀念,其他的,暂时都想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石房中响起了那朱道长昏迷中的轻吟声,法海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本温和些的脸霎时黑了下来,松开许仙看向他,道:“这等人面兽人道貌岸然之徒,实乃修道人之耻。”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和许仙早已明白这几个道长所谓的给人开灵智修道是怎么一回事,正如有些妖怪的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这几个道士采用的是采阳补阳的方法。实际上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有一股气,分为阳气与阴气,但根据年龄的不同这些气又有多少强弱之分,像许仙这个年龄段的人体内的气对那些用邪门歪道来修道的人来说正是最好的。但这股气又与人的寿命息息相关,一旦被人吸走了,寿命便会大大减少,是以这种方法才会被许多正派人士所不齿。
有些人的身体能够成为被那些人追捧的宝器,正是因为他体内能够自然而然生成气,气被吸走了,能自动再生。但这样的身体又何其难得,可遇而不可求,是以这几个道士才合伙来用这所谓“开灵智”的方法欺骗百姓,好吸取这些少年的阳气。
即使真的被这些人修成了结果,想必也绝不是正果。
“那便杀了他。”许仙淡淡说道,手中已凝聚了法力准备击向那道士。
法海见他动作眼神一暗,忙出手阻止,道:“废了他们的功力,让他们不能再修炼此等邪功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