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冰冷。是他对那间病房的印象,也是对自己在那个世界短短一生的大致印象。
父母为了能够一直有足够支撑他住院和大量高额药品的钱,大部分时间都奔波在生意上。所以许仙每天大部分的时光都是躺在病床上看书或自己坐着轮椅出去晒晒太阳,每到发病时浑身瘫软无力,那种痛苦的感觉让他几欲想要痛哭,却还是要挣扎着咬牙自己去按下按钮来呼唤医生,也许父母会在他昏迷期间匆匆赶来,然后又匆匆离去。
所以许仙每次醒来时,看到的又是亘古不变的景象,空无一人的房间,冰冰冷冷的房间。
抱着醒来时又是独自一人的预料,许仙缓缓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双充满了忧心的眸子,顿时愣在了那里。
而那双眼球因睁了太久没怎么眨眼已泛出了一些通红的血丝,仅是这么一会儿,法海却像是个几天未眠的人。
“法…海?”
法海点点头,放开他的手去倒了杯热水来,“怎么样?十分难受吗?”
许仙摇头,竟有些愣怔的样子,像是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在法海担忧的目光中道:“我又昏了过去?”
法海再颔首,手探向许仙额头,微微松了口气,“好在,并未发烧。”
他又将许仙身上的棉被紧了紧,道:“可是饿了?我让庚娘去弄些吃的来。”
欲离开的身体却被许仙抓住,法海回过头,就看见许仙用力抓住了自己的手,露出一个微笑,“我不饿,在这…坐着好吗?”
法海有些意外,自然不会拒绝,重新坐在了床头,沉稳的目光将许仙笼罩,让他一阵安全感油然而生。
“法海…坐上来好吗?”没过一会儿,许仙又提出这个要求。
他神色不如以往的平淡清冷,说话声音绵软无力,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即便是平常的许仙的要求法海也断不可能不答应,这种时刻自然更是依顺。
纵使心中有着疑惑,法海还是马上脱去了外衣躺在床上,侧脸转向许仙,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不舒服?”
“不。”许仙有些犹豫,过了会儿还是微微起身躺到了法海的胸膛上,趴伏在他身上。
法海的身体立刻有些僵硬,即使早已和许仙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但如此温馨和谐的画面还真的甚少出现在他们两之间。时间长了,法海身体也放松下来,神色缓和,许仙长长的黑发正好披散在他的左手上,他不由伸出手来轻抚那乌黑的发丝。
许仙就这样静静趴在法海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久久没有移动。
“法海。”
“嗯?”
“你那日…所说之事可是认真?”
“…我从不说笑。”法海嘴唇微抿,对他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有些不悦。
“呵…说说而已。”
许仙再三思索,缓缓开口,语气是意外地低沉,“我只是不明白,你一向自诩得道高僧,高傲自负,又如何甘愿为了我而放弃多年修行?”
顿了会儿,他又道:“若说为情,可这情又为何物?这世间又有多少夫妻因真正有情而成一对?世上有情人不多,但却都受尽苦楚…你为何,愿来淌这一趟浑水?”
这番话并不是如今才想到的,早在刚出西域时许仙就已有了这番感悟,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几份情,如素素,如清妃,如澹台羽,他们无一不付出了真情,可却没有哪怕一个好的结局,这直让人怀疑上天是否痛恨情之一字,要叫所有有情人都痛不欲生才好。
所以许仙的心中,是藏了几分畏惧的,之前是不愿接受他人的情,而如今,是怕自己有了情。
但法海的执着与坚定又让他另眼相看,许仙的心早已微微松动,他以前虽冷情,却不是个无心之人,淡漠如他,也会被如此执着热烈的感情所打动,会心动,会想要拥有…如此坚定的感情。
习惯了寂寞的人一旦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他人的陪伴,便再也不愿回到原来的孤寂中去。许仙的内心被这一场噩梦所撼动,法海以不容拒绝之势进驻了他的世界,并说道要永久居住下去,许仙又何尝…是不想的。
因此才有这突然的一问,也许也是此生唯一一次的一问。
法海心知,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今后再也无法看到这人如此脆弱和敞开心扉的时候了。
“我不知。”法海突然道,看向听到这答案愣住的许仙,目光深沉却坚定无比。
“我不知为何会淌上这一趟浑水,我只知,我的心中对你生了情,多年清修亦因你而毁,如此,便绝不会再放手。”
“纵使这是浑水,也定要你与我一起淌,你接受也罢,拒绝也罢,于我之心意却是丝毫不为撼动,你的人,你的心,都要为我所有。即便…你死后的尸骨,那也是我法海的。”
堪称强势无礼的话让许仙怔住,半晌,他脸上突然缓缓绽放了一个微笑,那笑如同春日初融的白雪,如同飘入平静湖面的花瓣,缓缓荡漾了开来,直让人看到了心底。
“那你可要好好守着我,一刻…也不能离。”
作者有话要说:许仙终于打开心防了,法海修成正果指日可待啊
其他的事情就等到后面吧,这章温馨一下,有爱~~~
谢谢“不离不弃”的一颗地雷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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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黑眸微闪,握住了许仙垂在他身上的手,缓慢而坚定道:“绝不松手。”
许仙轻点头,靠在法海胸膛之上暂时不想动弹,一直以来盘旋于心中的话说出了口,所郁郁的事情也终有了个决断,他顿感心中轻松不少,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被他靠着的人仍是一副稳重神色,心跳频率也一如之前,仿佛十分镇定。但天知法海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不将喜怒显于面上,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脑海中出现了刹那的空白,待意识到许仙十分安顺地躺在他胸膛上时才反应过来。
许仙竟是半允了他,不再逃避,不再拒绝,准备…接受他。
法海心中涌起狂喜,那喜悦竟是比他道法大涨之时还要来的令人舒畅。他拍了拍许仙的头,道:“我还是去给你备些饭菜来,免得晚些时候腹中饥寒。”
但许仙不愿这么快就离开这温暖安心的气息,只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说了不用,便不用。”
法海立刻不动了,任这人将自己的身体当成靠枕,只等他靠得累了换一个姿势再换一个姿势,心中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过了好一会儿,法海才又道:“你内伤未愈,还是尽早疗伤罢,我就在旁边陪你,不会离开。”
“不。”许仙的声音被法海衣服挡住,有些闷闷的,“另一种方法更为有效。”
另一种方法?法海眸中有着疑惑,待见到许仙抬起如雾般的双眸看自己时才仿佛明白了什么。
两人无需再发一言,彼此便明了接下来之事。
法海再次伸出手,穿过松开的衣摆,慢慢抚上他腰间最细瘦的那段曲线,许仙的身体在他稍带寒气的手下轻颤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知道许仙仍是紧张,法海俯身在他额头轻印了个不带□的吻,“这次我会尽量轻些。”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双修疗伤,而不是享受那鱼水之欢,法海时刻谨记这点,也知道许仙现在身体虚弱,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手下动作是轻了再轻,温柔无比。
亲吻的时候先是缓缓贴上,而后唇瓣辗转厮磨,仿佛在试探触感,磨蹭到嘴唇发热的时候,法海才像是失去耐心,舌尖触达齿关,好让二人身体内的法力更加顺畅互相流通。许仙略带犹豫后便顺从地张开口,放他进来探寻,手臂也自发地抬起来,绕在法海项背,一副全权交与他的模样。
“可还受得住?”过了一会儿,法海重新抬头看他。
许仙睁眼,脸上带着些许热气氤氲出的红晕,轻轻点头,“已感觉有些效用了。”
法海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动作也更放得开了些,不过仍是温柔。怕许仙受不了长时间的快感刺激,法海就不像上次般折磨了他许久,而是尽量先把许仙弄舒服了,再到最后一步。
明显身许仙的身体瞬间就变得僵硬了,法海心知是上次的粗暴留给了许仙阴影,便低声安抚了他好一会儿,待许仙身体渐渐放松时才又动了起来。
等到法海完全进入,两人真正结合之时,法海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这次再行这双修之事虽没有上次那般刺激快活,但却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好像他与许仙已是灵肉结合。
情动之时,法海不禁停了下来,低声道:“了尘对我,可是有了些许欢喜?”
许仙没想到他在紧要关头不动了,又听得这句话,知道法海是又一时冲动了,抿了抿唇,未答话。
他是准备接受法海的情意,却还没有做好要同等付出的准备。
幸好法海也知晓这问题暂时是没有答案的,许仙能够这么快就接受他已经让他十分意外了,那么即使等许仙回应还要许久他也是甘愿的。
两人只简单做了两次,待许仙感觉好了许多法海就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法海心中欣喜仍久久不能平静,他和许仙一起沐浴后就一起躺回了床上。整整一夜,法海就像个吃到了糖的孩童般兴奋不知自持,不住抚弄许仙的头发,亲吻他的手掌额头,翻来覆去地折腾。
许仙已是累极,见他只是做些这样的小动作,也就随他去了,迷迷糊糊地睡去,就连睡梦中都还是某人的低声轻喃与安抚。
第二日许仙刚睁眼就看到立在床头的法海,一身玄衣,面带浅笑,浑身带着股满足之感,似乎从脚底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浸润着舒心。
“我可是起晚了?”许仙淡淡道,起身穿衣。
法海摇头,“我起得早些罢了,现下早饭才刚做好。”
许仙点头,一颗颗扣上长袍的内扣,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止住,道:“庚娘现在如何?”
法海面色淡然,道:“你昨夜出了意外,便没再注意她。”
许仙微无语,直接说你将她无视了就是。
洗漱过后,法海推开门,门外正好就站了刚刚谈论的对象,她看样子是想敲门的,正踯躅间没想到门就突然开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许公子,法海大师,你们起了。”
微微点头,许仙看向她手中端着的托盘,道:“在楼下等我们便是,怎还端了上来?”
“哦。”庚娘笑了笑,“这是庚娘特地起早借了这厨房为公子和大师做的,怕你们起晚了冷了这才急着端了过来,还望两位恩人不要嫌弃。”
示意法海接过托盘,许仙走到楼下寻了个较清静的角落坐下,才缓缓道:“恐怕不止是这事,还有何事庚娘尽管说罢,无需踯躅。”
庚娘眼神微微闪烁,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然半跪在地道:“公子既通医理,还望公子能给庚娘一些药物让庚娘以报…杀夫之仇。”
最后几个字从她牙间咬出,看得出她对那男子有着极大的痛恨。
许仙见她这样,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学医是用以救人,可不是害人。”
说完他不待庚娘再说些什么,摆了摆手,随后放了一锭银子在她手上,道:“我只能做到如此,接下来无论你要再做何事都与我们无关,可懂?”
他语中略带压迫,眸中微闪寒光,庚娘讷讷点了头,只能道:“公子大恩,无以为报。”
听罢,许仙起身点头,对法海道:“用早饭吧。”
见两人都不再理会她,庚娘略一思索,向两人轻声告别后就离开了。
法海这时才开口道:“若是怕麻烦,直接不管便是。”
许仙轻摇头,道:“可怜人一个罢了。”
原来他与法海早已用秘法得知庚娘的夫君并没有死,那日他被那男子踢下河中,却有幸得了人救助,只是她的公婆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溺死在了江中,那男子的娘子看不下自己夫君这般作为,便也跳下了江,和庚娘的夫君一起被人捞了上去。
庚娘夫君以为庚娘已遭毒手,竟是打算直接将那男子的娘子娶进门做继室。
可怜庚娘还在这里一心准备为她夫家一家报仇,之后再到黄泉去与他们相会,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已是准备和仇人的娘子在一起了。
不过在许仙看来,这正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一点也不喜欢庚娘的性格,更加不理解她对自己生命的轻视,是以并不想与再她待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庚娘真相,这是法海决定的,他说道世间人各有其命格,庚娘命中该如此,他们若是贸然告诉了她其他,说不定会破坏上天给其安排的命运,而招致灾祸。
解决了庚娘的事情,再没有一个整天愁苦着脸的女人跟在身后,许仙法海两人都感觉轻松不少,他们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两人在一起,突然每天多了个人跟着还真是有些不喜。
两人才在下面坐了一会儿,白素贞就一人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许公子身体可大好了?”白素贞关心道,一双美目似会言语,眨也不眨地看着许仙。
许仙点头,“多谢白姑娘关心,已好了许多。”
“不知白姑娘可吃了早饭?不嫌弃的话便坐下一起吧。”
白素贞应了声,微笑坐了下来。
许仙点头,低下头去慢慢吃掉了法海剥到他碗中的一个鸡蛋,又喝了口法海给他盛的汤。
白素贞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动作,还有法海毫不掩饰的独占欲,似乎是特意向她说明他与许仙的关系。看了一会儿后,白素贞暗暗心惊,昨晚就有的猜测缓缓浮上心头,这两人…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般模样吧?
可是若不是她想的那样,许仙都已是近成年之龄了,怎么可能还用法海如此细致入微地照顾呢?
因自己的想法而有些心慌意乱,白素贞只草草吃了个馒头喝了口水就向两人告辞,连自己最初来的目的也忘了。
待她走后,法海才抬首看向她的背影,目光幽深,道:“这蛇妖目的恐怕并不单纯,还是远离些为好。”
许仙淡笑,“我知道,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
他只是想知道,他和白素贞是否会如剧本中安排好的那样,成为一对夫妇,经历而后的种种磨难。
将自己的命运当成一场电影来看,倒也不失为一个极有趣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感情开始慢慢升温,伴随的是这卷几个故事的展开,敬请期待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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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法海就提议再到外面去转转,毕竟整天窝在房间修炼也不好。
做了中午不回来的打算,带上水囊和一些美味易携带的干粮,又借了两匹马,两人就慢悠悠朝城外逛去了。听说这距离城二十里外有座香火极盛的寺庙,那里的菩萨很是灵验,在那里许愿的人十有八|九都能如愿。
法海和许仙自然不是抱着许愿的目的去,他们修炼道法,对普通人来说都可以算是半个菩萨了,这次去不过是想见识下这寺庙的灵验是个如何灵验之法,到底是真有上天福泽还是只是徒有虚名。
一路而去的风景极好,右边是金黄色的山林,左边则是潺潺流淌的河水。现今已完全入秋,路途不住有形色各异的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偶尔飘到人的肩头,也是一件极风雅舒心之事。
而刚出城时许仙就意识到了骑马是个极大的错误,不说因昨夜之事,就是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也是经受不得马上颠簸的,无奈之下,他只好下马而行,法海亦随他牵着马缓步踱走。好在两人时间是大大的充裕,即使就这样走到天黑也没事。
行走了约小半个时辰,两人停下来喝口水歇息,也让马儿吃些草,却在这时,异变突生。
以许仙的视力,只看到了一个光球突然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正前方,法海反应极快,瞬间到了他身前将他挡于身后,并拿出了法器,作出蓄势待发之势。
待那耀眼的光芒渐渐散去,里面的事物逐渐显现了出来,让两人大为吃惊的是,这竟只是个垂髫小童。
虽感觉面前小童身上无任何妖魔精怪气息,法海并没有放下警惕,一双厉目看向他,模样极为威严迫人,却丝毫没有让这小童脸色改变。
“你便是许仙?”那小童笑着看向许仙,明明外貌看上去还是个孩童,神态却无天真稚童之感,这自若的态度倒像是个长他们许多年岁的老者。
“正是。”许仙走出,并立在法海身旁。
不论来者是善是恶,看样子都是冲着他来的,许仙想道。心中并无紧张之感,不知为何,他直觉这小童对自己并无恶意,反而有丝似有若无的亲切感,仿佛是他们早已相识多年。
压下心中的疑惑,许仙平静道:“不知找我有何事?”
“模样当真变了不少。”小童说罢,伸出手来,上面立有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看起来就并非凡物。
他对许仙轻轻招手,“你过来。”
许仙按住法海,摇了摇头,低声道:“放心,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缓缓朝小童走去,许仙任他拿起自己的右手,注意到小童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讶之色,便又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的身份你日后自会知晓。”小童笑笑,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药丸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甫一倒出瓷瓶,这周围便溢满了清香,闻者浑身舒爽。
“吃下这药丸,再辅以我手中这瓶玉露,你的伤便可全好,那诅咒也可消去。”
小童的话让许仙眼皮微跳,按捺下心中的吃惊,许仙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被地府的诅咒控制之事。心中明了这小童来历不凡,道:“非亲非故,何以助我至此,若无缘由,定不敢冒然相受。”
说罢面前小童就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道:“如今你善根已复原,却仍是如此清冷模样,这倒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了,他以前可不是如此。”
他?许仙耳中捕捉到这个词,莫非这小童错将他当成了别人?
“放心,我并未认错人。”小童看出他心思,“我也绝不会害你。”
话虽如此,可他也不想想,任是谁突然遇到一个陌生人说要帮你并拿出药丸说是可以解除诅咒,都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才片刻时间,法海已按捺不住,走上前来,道:“何事?”
许仙将手中药丸递过去,并说出小童刚刚的话,法海闻言拿着药丸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道:“确是好药。”
岂止是好药,简直就是灵药。许仙既是大夫又兼修道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这样才更让他怀疑,这小童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如此帮助他?
偏偏这些疑问根本还不用许仙问出口就被小童的话堵住,又说是一切待日后自会知晓。
“这药与玉露最好这几日便用了。”小童又道,“勿要怀疑,若你推迟了时间,那时会发生何事我也预料不到,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
他顿了顿才接道:“若非师君见你如今情势危急,断不会这时便出手,毕竟现在为时尚早。”
情势危急?许仙却是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他是受了地府的诅咒受制不错,不过现今还在控制之中,内伤也修复了大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情势危急甚至于威胁到了性命的呢?
但他知道面前这小童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沉吟道:“那,之前所说的善根已复原,又是何物?”
“这事告诉你倒也无妨。”小童一笑,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一直站着也有些疲乏了,不如坐下说话。”
法海许仙一同坐在了他面前,小童目光在两人间逡巡了回,带着莫名的笑意开口道:“你可知你心性淡漠冷情并非天生?”
许仙微讶,莫非这性格还能受他人控制,并非天生?
“正是。”小童似会读心之术,直接回答了许仙心中疑问,“你的善根早已在入世之初便被人毁去,是以你心性冷漠,心中难以生情。而时间愈久,你便愈加无情,直至全然无心,心中再无任何情意,成为一个无情无心之人,不过对世人来说,那该不是人,是怪物了。”
“但有幸的是…”小童语气一转,“你命中遇到贵人,本已毁灭的善根却是缓缓恢复起来,这才不至于变得无心无情。善根一恢复,心中自然也能生情,你是否发觉自己与最初时已变了不少?”
许仙嘴微张,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简短的几句话却让他仿若听了一个极其奇幻又不可思议的故事。他自觉只是万千众生中的一位平凡小生,什么善根被毁,他何德何能能让人费如此大功夫来对付自己。
“任你如何想。”小童笑了笑,并不在意许仙的神色,“你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罢了,只这几句话,想你也听不出什么。不过…我说的这贵人你可得多多感谢才是。”
说罢,他目光转向一直静坐旁边的法海,其中意味十分了然。
“法海便是我命中贵人?”许仙亦转头看向法海,抿了抿唇,“这些事无凭无据,凭何信你?”
小童摇了摇头,却是话题一转,“师君交予我的任务已完成。无论如何,我与师君目前只能帮你至此,若那人还要对你做什么,那就得你自己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