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乍听之下关心的话,语调却无任何关心之意。
端木于若一惊,蓦然回首,急忙从榻上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理了理脸颊旁的发丝,白嫩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红,像一朵娇羞的花儿。
“你,来了。”她有些迟疑地开口。短短三个字,只有自己知道那里面的尽是思念和心酸。她已经三年没见到他了啊,这张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俊颜。只是,他为何会回来?直觉告诉她,他如今出现在宫里,肯定不单是因为端木萱萱的病。
褚临静看着端木于若慌乱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走到茶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瓷杯细细端详,那是一个精致地瓷杯,胎轻薄,釉温润,色彩鲜明,模样清秀地有点儿羞涩,却又隐着傲气,一如它的主人,看似简单却让人捉摸不透。
“你似乎对我的出现很惊讶。”褚临静一身月牙白,更显清雅和潇洒。
端木于若微微张口,又苦涩的笑了笑,“这是你第一次比我说的话还多。我才说了三个字,你瞧你就说了两句。”而这些话,却是对她的怀疑和质问。
“我自然不是来跟你怀旧的。你身边的那个护卫呢?”他的指尖沿着杯口画着圈,视线也在屋内环绕了一圈。如果他没记错,随若对端木于若,可以说是寸步不离,不会轻易离开,除非逼不得已。
“这两天谷里有事,娘招他回去了。”她神色微动,没有对他说谎,对他,她一向是诚实的。
她虽为公主,却不是在宫内长大,母亲也不在宫内。六岁那年父皇北上,无意间寻见了她和母亲,母亲一向不喜欢宫内的争风吃醋,明抢暗斗,而父皇一心想要将自己接回宫,母亲不忍父皇为难,便允许自己入宫,母亲则留在白云谷里,而随若则是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护卫,进宫后也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
他抬眸,进屋后第一次正眼望向她,然而眼神却让她心痛,“端木萱萱三年来昏过六、七次,这事你不知?”
端木于若微愕,“确实不知。”
难道他以为是她所为?
他仍旧盯着她,想要在那张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脸上找出一些自己想要的线索,片刻后,他敛眉深思,重新考虑自己的猜测。
三年前,端木萱萱的病是他医治好的,三年后会出现昏倒的情况也是在他的预计之内的。然而在这三年间竟也昏过数次,这只能说明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对端木萱萱下了药。但是究竟是什么药,目前虽有端倪但还不能确定。
端木于若见握着杯身的指隐隐发白,试探地开口,“萱萱的病出什么状况了?”
“没有”。他简单答道,将深深地担忧和愤怒掩埋于心底。只有他知道,端木萱萱中的毒,完全打乱了他三年前的初衷,甚至会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三年前,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希望你不要做什么蠢事。”他随手拿过桌上的诗集,翻了一翻,淡淡的纸散发出檀香的味道。如果真的如他猜测那般,端木于若的屋里应该会留有柳叶桃遗留的香味。柳叶桃本身带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会在碰触过的一到三个月内留在接触过的人身边,这屋里的东西上,并无此种香味。但是从不离开端木于若的随若却离宫外出,萱萱昏倒也是最近的事,他不得不怀疑那个随若是因他进宫,避免被怀疑才离开的。
她垂眸不语,似是陷入了对三年前的回忆。
敛眉神思,黑眸轻转,扫到她唇角微绽的一朵笑颜,那抹笑看在他眼里分外刺眼,仿佛是在提醒他,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发生过的事实。
眉骨陡然一耸,他霍地从椅上起来,失常地骤然拽住她的腕,冷冽的语气,像灌注了比天高比海深的仇恨,“三年前的那件事,你最好把它永远忘了!”
好痛,她已经分不清是腕痛,还是心痛。三年,她以为早已变得坚不可摧,没料到,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还是能令她芳心俱碎。
端木萱萱呵,永远能令这个冷若冰霜,静如深海的男人为她发狂。
涩然一笑,她不若以往的怯懦,而是迎上他的眸,望着他变得愈来愈淡的眸,心也愈来愈疼,讽刺道,“我忘了又如何?纵使我忘了,也无法改变它已经发生的事实。”
窗外一阵清风,顿时,屋内死寂。
他凝住她,眸光犹如星火,闪烁不定,脸上寒冰又深了一层。
她将手抽回,悠悠道,“怎么?不杀了我么?杀了我,我就不会有说出口的机会。”
袖袍里的手,关节吱吱作响,然他却放开她,神态冰冷却悠闲自得,“杀了你,白云谷的药草,恐怕以后我是拿不到了。”
闻言,她失魂地坐回椅上,他一句话,便将她的悲哀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是啊,他们之间,永远只有交易…
“你这次回来,不只是因为萱萱的病吧?”见他要走,她一心急追到门口,脱口而出。
他凝眸回视,冷眸精光灿然,“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端木于若没有在她冰冷的注视下退缩,只是的懊悔地闪闪眸,嘴角扶起一抹淡淡的自嘲,轻声道,“是我逾越了。”
待褚临静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端木于若这才深深的吐了口气,有些恍惚地斜靠在门框上,轻轻的闭上眸,心中苦涩。
飘然而来,淡然而去。
他又走了…她永远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锐利的疼痛在心口炸开,她低眉浅笑,笑地凄凉,笑的渗骨。她是得不到他,但他就真的以为他和端木萱萱能重新在一起么…
聪明的人,果然最容易犯傻。
许久后,随若出现在端木于若身旁,恭敬地垂首,“小姐。”他从不叫她公主,或许是因为在白云谷他早已习惯‘小姐’的称呼,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她也从未追问过。
不睁眼,她也知道是随若,随若身上和他一样,也有淡淡的药香,却是和他不同的味道。随若的味道让她安心,而他的味道,只会让她心痛。
端木于若幽幽睁眸,望着不远处的湖心,“娘还好吗?”
“谷主很好。”随若刚毅的唇微启合,“谷主只是很想念小姐。”
端木于若的脸上出现矛盾的挣扎,娘真的想她么?她真的很想相信随若的话,但又清楚的明白随若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想念?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种美好的期望,对她,那是一种在心间日积月累的痛,一经碰触,便像惊鸟般腾散开来,疼地四分五裂,收也收不回。
随若抬眸望着她,眼中有着不该有的爱慕,他不想看她痛苦,但她却总是在伤心,小时候是谷主,后来是褚临静。有时候,他在想,什么时候她会因他而痛,那他也不枉此生了。
“他出现了?”他开口询问,没有避讳。她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她对褚临静的感情,他也比谁都明白。
“恩。”
“他这次进宫一定有别的目的。”
端木于若转首望着他,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他俩的想法总是能不谋而合,“你也这么认为?”
“恩。”
方才和他说每一句话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句出错,在他能洞悉一切的眸前,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小姐放心,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被骗到,”随若看出她的担忧,唇角扯出一抹笑,在旁人看来渗冷的笑,看在端木于若眼里,只有安心,“只是,要看用什么方法。”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11章
“你看清楚了?”彩袖左右望了望,再一次低声询问。
霓裳无奈地翻翻眼,甩开彩袖紧拉她的手,拉长声音道,“看——清——楚——了!”
彩袖皱眉深深叹了口气,靠在廊柱上低低呢喃,“褚公子去见大公主做什么?”
霓裳若有所思的歪着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然后看看彩袖,“真想不通褚公子在想什么。难道他真正喜欢的是大公主?三年前我看他们的关系就不寻常。”
“恩——”彩袖同意的点头,突然坚决地看着霓裳,吓了霓裳一跳,“既然这样,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公主,决不能让我们公主再次被他骗了!”
“骗了?褚公子骗公主什么?”霓裳对彩袖的话到是不太认同,轻声呢哝道,“三年前,也是公主一厢情愿,从没见褚公子有过什么表态啊!”
彩袖想了想,“也对。算了,不管怎样,我们只要保护好公主,不要让她再次对褚公子动情,把公主推到柳大人身边就好。”
霓裳满意地点点头,“也许这样对公主才好。柳大人对咋们公主真的很好,比皇上和皇后还要宠公主,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不尽快答应柳大人。”
“就是。”彩袖明眸忽而睁大双眼,“咦!对了!说不定褚公子喜欢的是三年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女人,你见过他对谁笑过么?没有吧!可是三年前,褚公子对那个穿白衣的女人笑了,我和公主都看到了,公主因此还对褚公子质问了一翻呢。”
霓裳瞅着彩袖,“白衣女子?”
“恩!”
莫非是褚公子的师妹褚君怡?听说他的师妹医术也很了得。
说实话,她也不赞成公主和褚公子,且不说褚公子是江湖中人,人又深沉难测,而且对任何人都冷淡至极,她怀疑,那样一个比寒冰还冷的人,真的有情么?这次出现,竟以柳大人的命换公主的命,若柳大人不答应,他真的就不救公主了么…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彩袖好奇地盯着发呆的霓裳,拽了拽她,“刚你在镜湖苑,没被人发现吧?”
“放心,还好我有点轻功,没人发现。”霓裳收回遐思,拍拍彩袖的手。
彩袖的问题让她又想起了什么,回忆出镜湖苑时瞥见的那一双冷酷的黑眸,还有那人腰间的剑,看得出穿着打扮都不是宫里的人,应该不是端木于若身边的人,那宫外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你们两个丫头,在商量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彩袖和霓裳互望一眼,生怕端木萱萱听见了方才的对话。回首,瞧见端木萱萱慵懒地靠在廊柱上,纤指拈着一个血红的果子放到嘴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然后将果子送进嘴里,漆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她们。
霓裳最先反应过来,“我们在瞎聊呢!”
嚼完果子,端木萱萱又舔舔指尖,忽而眯起眼,娇媚地抛给两人一个眼神,扬唇笑起来,粉颊上两个小梨窝,让柔媚地容颜添了几分娇俏,分外讨人喜欢,“瞎聊?我刚才可是听到‘褚公子’三个字了呢。”
彩袖闻言吓地腿软地跌了下去,又让霓裳一把拽了起来,给她个‘你能有点出息不’的眼神,脸上还故意装出一抹娇羞,“褚公子长相俊美,深沉内敛,丫鬟们喜欢的紧呢,私下都在聊,公主…”
“瞧你们俩吓的,就问问,紧张什么。”端木萱萱扑哧地笑出来,又认真地偏头想了会儿,“恩——你们俩个也到该出嫁的年龄了,要是有中意的人记得告诉我,我帮你们做主!”
彩袖和霓裳羞红了脸,急忙感激道,“谢公主!”
端木萱萱垂首把玩腰间的绸带,装作无意地问道,“说到那个银头发的,今天还没见到他,你们见了么?”
彩袖有点紧张,急忙道,“没有。”
霓裳受不了地瞥了她一眼,“奴婢听说有人看见,褚公子方才在镜湖苑。”
彩袖不解地望着霓裳,这才反映过来,霓裳是故意要告诉公主,褚公子和大公主有关系,让公主别对褚公子报希望,果然,霓裳还是比她聪明,呜呜。
镜湖苑?端木于若那里?端木萱萱笑意满盈的眸顿时黯了下来,小手紧紧攥起,像是被人抢了自己心爱的玩具,那个银头发的什么时候认识端木于若的!
霓裳一双明眸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端木萱萱,她的表情变化全被霓裳看在眼里,“公主?”
“公主?”
“公主?!”
“啊?!”端木萱萱这才回过神。
“公主发什么呆?”彩袖心思单纯,哪里看得出端木萱萱的心事,“公主又不舒服了么?”
端木萱萱直起柔软的腰身,拽拽绯红的绸衫,“我没事。”
霓裳没再追问,她知道公主这三年昏过数次,但每次昏睡的时间都很短,醒来后都没有大碍,只有这一次是四天,才惊动了皇上皇后,这病真是奇的很呢。既然不是因为病,那么公主方才的出神绝对和褚公子有关,难道,公主即使不记得褚公子了,还是很在意他?
“公主,那天褚公子和皇上争执,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么?”霓裳想要确定她是否听到了褚公子要带她走的事,如果听到了,为什么最近都没有任何反映,或者没听到?
端木萱萱的眼中透出一丝迷惘,“说了什么?”她只听到两人争吵,却不知为何。
“褚公子他说…”霓裳正要开口,看到端木萱萱身后走来的褚临静,又闭上了嘴。
端木萱萱顺着霓裳的视线回首,瞧见她身后的褚临静,想起方才听说有人看到他在镜湖苑,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屑地朝他撇撇嘴,走进屋里。
褚临静示意霓裳和彩袖两人下去后,进屋关上了门。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12章
端木萱萱走进屋内,背对着褚临静安静地吐了口气,把满肚子的不满吐出去,旋身悠然笑道,“褚公子,大忙人终于记起到我这儿来了?”
褚临静正在关门,听见她对他称呼的改变,炯炯黑眸落到她美艳的脸上,“公主今天突然懂得‘客气’二字如何写了?”
他凝视着她,她挑衅地微扬视线望着他,桃香四溢的屋内只剩下两人。
他的视线让她有些晕眩,端木萱萱伸出嫩舌轻抿干燥的唇。锦哥哥也总是喜欢盯着她瞧,却和他的视线的不同。锦哥哥的视线一直都让她感到很温暖,而他的视线却像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她,越缠越紧,甚至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她姗姗走到他面前,双手背后,巧笑倩兮,“本公主对你客气,是你的福分,既然你消受不起,那就算了。”
他像是在欣赏,又像是探究,视线不曾移动,看到他如墨的眸里映出她巧笑的模样,她心底一阵波动,再也笑不出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后退一步,声音里有丝不确定,有丝迷惘。
他上前一步,看不出情绪,“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有。”她又退后一步,明眸微张,“你多心了。”
他不再追究她的反常,而是走到桌前,在香炉里放进一颗药丸,淡淡的药香立即飘散开来,伴着熏香袅袅而升,他闭眸,眼前仿佛又飘过了多年前的情景,那时她顶着一张苍白至极的脸,窝在他怀里,不断地追问这颗药丸的制作方法,然后在他细细地讲述中沉沉入睡。
“那是什么?”
同样一句话,不一样的语气。
他蓦然睁眼,“我配制的药丸。”当年为了压制她体内的寒毒,他与白云谷谷主做交易,得到了这种神奇的药草,制成了这种药丸。
她好奇地走到桌前,俯下身凑凑俏鼻,享受地闻着散发出的药香,“真好闻,用什么做的?”
他身体微僵,呼吸一窒,敛眸掩盖自己的情绪,随即从袖内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她,“芢莉草。”
她转着手中的药丸,似是要从一团黑色的东西中看出点头绪,听到他接着又道,“它长在北方,是一种蔓藤攀爬植物,起初是白色,成熟会变为黄色,但是它从白色变为黄色要历经四年,而只有在白色变为黄色的短短三天内,摘下制药,才会有效。”
“这么说来,他很珍贵了。”端木萱萱将药丸攥回手里,“呵呵,那送我了。”
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过了半晌,才道,“我要带你走。”
他语调平静沉稳,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她却着实被吓着了。
“诶?!”她明眸睁地圆圆的,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带我走?去哪里?”
“离开皇宫。”
四个字,却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她惊地猛然后退一步,“为什么?”
“宫里有人要你的命。”说着,他取出一朵粉色的小花,递到她眼前,“这是柳叶桃,若长期服用,会出现昏迷,到一定程度,会恶心、呕吐、腹痛、心律紊乱、心跳缓慢、最后会死于循环衰竭。”
端木萱萱娇艳地脸庞露出一抹震惊,缓缓伸手接过那朵粉色的小花,低低呢喃,“这么一朵不起眼的小花,竟有如此大的毒性。”
“放毒之人并未让你一直服用,因此三年来你只出现了昏迷,但是你最近昏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说明他放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她明亮的眸了然地望向他,“所以说,我不只是旧疾,而且中了毒。”
他转身背对她,在房内缓缓踱步,怕她发觉自己情绪的失常,“对。你的旧疾治起来虽难,但我有把握能让你活命;柳叶桃的毒也不是不可解。但是旧疾加上这种毒性,治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的病,也相信我不会死。”
他定住脚步,回首望着她。
她傲气地抬起下颚,“一个人若连信心都没有,与行尸走肉又有何不同?”
其实,自从他出现后,她从未担心过她的病,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呐喊,告诉她,要相信他。
她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上面还留有递药时他指上冰凉的触感,一如那日他的抚摸,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带她走?只是为了治病么?
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此时此刻,她变得贪心了,想要知道他对她的感觉。事实上,那日后,她便想问他,但每每看到那双似乎奔腾的万马都无法掀起的平静黑眸,她就会退缩。
锦哥哥说的对,她从来不是畏畏缩缩的人,但面对他的平静,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或许是因他的冰冷,或许是因她的傲气,又或许,她只是怕,害怕再一次受伤…
再一次受伤?端木萱萱纤指抚上胸口,压制住突起的不适。她为何会说再一次受伤?
忽而想起,刚才听说有人看到褚临静在镜湖苑,端木萱萱忍不住开口,却又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迫切知道答案的急切,只是坐到椅上,单手撑着下颌,自若地抬眸,“你和端木于若认识?”
褚临静心里警惕起来,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什么意思?”
发觉他竟然出现了从来不曾有的紧张,她又闷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有问题!
“我听到丫鬟们聊天,说你今早在镜湖苑。”
原来如此,褚临静提起的心平静了下来,思考起她话里的真实度。听丫鬟们聊?他今早可没见过红雨苑的丫鬟进出镜湖苑的。
褚临静眉骨一耸,淡声道,“你派人跟踪我?”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13章
他的话无疑激起了她的怒气,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误会和怀疑!
她倏地站起,发觉自己似乎暴露了太多情绪,嘴角挑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又缓缓坐下,眯了眯眸,螓首微偏,以慵懒却有娇媚至极的笑靥缓缓道来,“跟踪?银头发的,你以为你是谁?需要本公主费心派人跟踪?”
她的话似真似假,一方面因她没派人跟踪而消了气,一方面又因她的不屑惹起了些许情绪。他起身,身后银色的发尾荡了荡,青色丝带滑过他的手腕,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既然这样,公主何须在意在下与大公主是否认识。”
端木萱萱放在腿上的手狠狠地掐住桌腿,明眸却笑意盈盈,“本公主只是想提醒你,于若姐姐贵为公主,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贵为公主?她也贵为公主,难道她的意思是说他也要不起她么?!
“任何公主,我都不稀罕。”他开口,低沉的嗓音有着淡淡的嘲讽,却并不单指端木于若,‘公主’两字也将端木萱萱包含在内。
似是被人看穿了心思,端木萱萱再也忍不住,猛然起身,粉拳愤怒地抡向他胸前,“银头发的,你不要太嚣张了!”
他轻巧侧身,横掌击中她的手腕,用力适中,力道让她重心不稳,恰好旋身落进他怀里,她又羞又愤的挣扎,双手却被他抓在身前,无法使力。她的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精瘦的胸膛缓缓地起伏着,事隔几日,再次重温那低沉的气息和清淡的独特药香,心儿还是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乱跳。
他们这才认识多久,他就对她这么轻浮,难道他对端木于若也是如此随便?
想到这里,她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开,回身毫不犹豫地挥掌。
“啪!”
安静的屋内,掌风过处炸响起一道清脆掌声。
端木萱萱的手愣愣地停在空中,那五个鲜红的指印,让她的心狠狠地一紧,仿佛不是打在他脸上,而是烙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