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萱萱从竹椅上惊起,急忙奔过去,想要搀扶褚临静的手,被褚君怡狠狠地拍掉。
褚君怡将褚临静安放在床上,回眸瞪着她,眼神比从前的漠然还要冰冷,如深海寒冰般插进她的心里,“还嫌你把静哥哥害得不惨么?!要不是为了你的药,静哥哥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不关她的事…”虚弱的声音飘出青紫的唇角,褚临静轻轻伸出手拉了拉褚君怡的衣角。
端木萱萱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那种痛竟比毒发还要让她难熬。她“咚”地一声跪到床边,紧紧握住褚临静,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你、你这是怎么了?”
褚君怡实在看不惯端木萱萱,冷声道,“还不是你害的!就是给你寻药,静哥哥才会遇到…”
“怡儿…”虚弱的声音伴着几声轻咳,成功的阻止了褚君怡的话。
褚君怡一跺脚,气愤地转身朝外走去。
她用手拽着袖口,轻轻沾着他额头溢出的汗滴,也不说话,只是泪水啪啦啪啦地不断往下掉,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主子!”戴青闻声急忙跑进来,看到床上的褚临静,哇啦一下哭起来,“呜呜!主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害成这样,我找他算账去!”
戴青一下子哭得稀里哗啦地扑到床上,将褚临静摸了个遍,“还有哪?!主子还有哪受伤?”
端木萱萱见褚临静眉头蹙起,急忙将戴青拉到一边,哽咽道,“你不要动了啦!粗手粗脚的弄疼他了!”
戴青不知所措,呜呜地直哭,一直到褚君怡将他叫出去煎药,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噪音消失,屋里也恢复了宁静。
褚临静喝过药慢慢睡去,端木萱萱一直在旁边细心的守着,直到后半夜才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
天朦朦亮起,山间的鸟鸣也跟着叽叽喳喳地传来。
褚临静微微呻吟出声,喉咙干燥地蹙了蹙眉,朦胧的视线轻缓地移动,落在床头一颗头颅上,那颗头颅歪歪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得正熟,一头乌黑的发丝落在他的被上,他伸出另一手,摸着那如丝绸触感的墨发,冰冰凉凉,格外舒服。
呃,什么东西在动?
端木萱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看到头发上一只手在动,沿着手上移,看到他苍白的面孔,陡然清醒。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喝水么?”没有照顾过人,她显得有些慌乱,站起来在原地打转,然后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喝水吧?睡整晚一定很渴的。”
他被她轻柔地扶起,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水全数喝下,“你在这一整晚?”
“嗯。”她放下杯子,帮他放好靠垫,“我不放心你。”
他握着她的手,见她出奇地安静,知她心里有事,“昨晚怡儿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与平日相比,有些底气不足,听在她耳里,疼在她心头。她无法不去想昨夜褚君怡的话,他是去白云谷才受伤的,这全是她的错!
可是,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受伤呢?是谁伤了他?又为什么伤他?一连串的问题在脑袋里盘旋,她理不出头绪,不知开口到底该问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萱萱?”
她侧首,柔柔地将贴在他脸颊的发丝拨开,“是谁伤的你?”
“你只要知道不是你的错…”他用同样的音调,慢慢地说着。
她细软的掌心覆上他冰凉的脸颊,“既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因为你没有必要知道。”他拉下她的手,避开她紧追不舍的视线,声音淡漠如初。
“是没有必要还是没有资格?”她将另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定定地望着他,想要看穿他沉静如古井的眸后真实的情绪,“我没有必要知道,可是你的怡儿却可以知道你的一切?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隐瞒?”
她的语气带着幽怨和指责,好像他是个负心之人一般。
他蹙起眉,语气极低,“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曲解?”她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很安静,却又无比伤心,“你受伤,不让我知道原因,她却了解知道你所有的事。听着她说因为我你才受伤,你觉得我心里应该是什么感觉?”
“你的所有,我都要从另一个女人口中得知,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怡儿只是个孩子,怎么会跟女人扯上边,“你不要闹了,她是我的师妹,是被我带大的孩子,她当然会知道我的一切,而你不同…”
“呵,终于说到重点了。”她退后几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逐渐清晰起来,总觉得,无论她多努力,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都无法超过那个被他带大的褚、君、怡…
是她太贪心,要求的太多,还是他真的给得不够?
她倔强地别过头,一种委屈与难堪相交织的情绪如网般将她笼罩,让她喘不过气。
“我去帮你看戴青的药煎好没。”她转身,几乎是狼狈的逃离屋里。
他望着门口她身影消失的地方出神,朦胧的目光有些迷离,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像在忍受着极大的挣扎与痛苦,许久之后,双眸又清晰起来,清浅而宁定。
与他同样看起来同样冰冷难以亲近的人儿端着药盘走进屋里。
他不语,只是接过褚君怡递来的药很快喝下,擦擦唇角,才缓慢道,“你昨夜不该说那些话。”
他的语气清淡中带着不着痕迹的轻责。
褚君怡黛眉轻挑,不敢苟同,“她不该知道么?你为她被花子絮砍了一刀,现在又为她…”像是说了极难开口的事,褚君怡的眼眶慢慢变红,“为她出了这种事,我不敢想象,她若一直在你身边,你还会出什么事…”
“我说了这件事与她无关。”他斥责的语气加重,“不要再提这件事。”
“与她无关却是因她而起,若不是为她寻药,你也不会遇到…”
“住口!”向来沉静的他,终于动怒了,眉宇间的隐藏着一种难堪的痛苦,“这件事不能对她透露半个字,要是你告诉她。即使你,我也不会原谅。”

第100章
褚临静的病,在自己开的药方调理下,看似好了很多,面色不再如那日苍白,行动也恢复了往日的矫捷。但是端木萱萱每每看着褚临静,总觉得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又一个月的月末,在端木萱萱制止无效中,褚临静再次出山前去白云谷。
静然的夜,山间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偶尔吹刮着竹窗,发出砰砰的声响。
床上的人儿,也跟着窗的咯吱声偶尔发出呜咽的轻响。
端木萱萱死命地拽着被子,黛眉紧紧蹙着,额头脸尽是渗出的汗水,被子在她手里几乎快要被揉得扯碎。
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突然之间,泪水滑落紧闭的眼睛,紧跟着,她咬唇呜咽起来,不断地摇着头,在枕头上辗转反侧哭声越来越大,就在处于崩溃边缘时,她倐地从床上坐下,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恐惧,泪水与汗水一同从脸颊滑到尖尖的下颌,滴落渗入被中。
胸口不断地起伏,她始终无法从梦中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她掀开被,迅速地抓过木架上的外衣裹在身上,朝外疾步走去。
她借着月光朝褚君怡的房间走去,顾不得敲门,一下撞门而入。
向来无法熟睡的褚君怡被门声惊醒,不悦地坐起身,警觉地望着破门而入的人,待看清来人后,才缓慢下床。
端木萱萱很快在昏暗的屋里找到褚君怡,猛然抓住褚君怡的肩膀,“你去找他不好?他会出事的!你去找他好不好?!”
褚君怡面无表情的推开她,走到桌前点亮蜡烛,忽悠忽悠的烛光照着她淡漠的面孔,她冷冷出声,“坐下再说。”
端木萱萱急忙在木椅上坐下,拉过她的手,泪水还未完全干去,“我梦到他了…他浑身是血…”说着说着,她一手捂住嘴,又不可抑制地哭起来,“他就站在我面前,浑身是血地倒下去…你去找他,好不好?!”
褚君怡一惊,甩开她的手,“你不要胡说,静哥哥不会出事。”
静哥哥被箫凤下的毒虽然无法根除,但已经抑制住,怎么可能出问题。何况,箫凤根本无意要静哥哥的命,静哥哥中毒完全是个意外,箫凤只想…许是想到了让她厌恶的事,褚君怡皱起眉头,忽而又想到了唯一一个与褚临静有过节的人花子絮。
听静哥哥说,花子絮出现在白云谷,为换取端木萱萱的药,他救活了花子絮与那个护卫。难道是花子絮?
褚君怡从椅上弹起,立马取过衣裳穿上,在端木萱萱期待的眼神中走出房间,走前淡淡道,“你最好祈祷静哥哥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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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萱萱望着在她面前安静喝粥的褚临静,甜甜微笑,娇艳的脸颊上浮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真好,他完整无缺地坐在她身边,真好。
褚临静注意到她紧随不断的视线,狐疑地抬起眸,“你一大清早就盯着我看,怎么了?”
她朝他身边多挪了几寸,贴得更紧,“没什么,喜欢看你。”
心里一阵温暖,他拉过她的手握住,“听怡儿说那夜你做噩梦,哭着去找她,让她去找我。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会照顾自己,”他顿了顿,喉头滚动了几下,“那日受伤,完全是意外。”
“嗯嗯!我知道你厉害,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又收紧双臂间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声音低而沉闷,“每次月末你出山,我总是睡不好,梦到你出事…”她打了个冷颤,“下次你带我去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跟你分开,也不用担心了。”
“你在山里待着才不会让我担心。”他再次拒绝她。
虽然认识他以来,她总是在被拒绝,这种苦涩的滋味也尝过很多遍,但还是很不舒服。
她垂下头喝自己的粥,不再说话。
雪白的兔子享受地窝在端木萱萱怀里,一人一物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躺椅上的人儿,睫毛不断颤抖,似是并未熟睡,挣扎许久,那双水眸睁开,摸摸怀里的兔子,“你说,我去问褚君怡,她会不会告诉我那日发生了什么?”
兔子肥嘟嘟的屁股在她怀里蹭了蹭,又恢复安静。
“你也觉得她不会说,对不对?”她抱起兔子放在下颌,下巴在她厚厚的软毛上摸索,舒服地轻叹一声,“可是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
想法付诸于行动,很快,她找到正在配药的褚君怡。
褚君怡知道端木萱萱在她身后,但是没有抬眸也没有开口说话,依旧配着药材。
尴尬的气氛让端木萱萱喘不过气,“那个、你能告诉我他那日为什么会受伤么?”
褚君怡的手顿了下,继续手下的动作。
端木萱萱移到褚君怡另一边,“既然你说因我而已,那我就有权利知道不是么?”
褚君怡不悦地抬起眸,“想知道去问静哥哥,他如果愿意说,他会说。”
冷哼从褚君怡显得有些苍白的唇角逸出,“只怕,静哥哥是不会告诉你的。”
褚君怡这么肯定褚临静不会告诉她?!两人心意相通到这种地步?
端木萱萱扬起高高的下颌,不服输地望着褚君怡,“那就试一试。”以前谁给过她脸色看?一个褚临静就够了,现在居然连他的师妹都来欺负她!
端木萱萱怀里的兔子,似是听懂了对方对自己主人的不友好,窝在端木萱萱怀里的脑袋朝褚君怡转去,红红的眼睛瞪着褚君怡,短短的腿在端木萱萱手臂上立起。
端木萱萱沉浸在自己隐忍的怒气中,还来不及反应,怀里的兔子就朝褚君怡蹦了过去,她一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迟疑了片刻才伸手去抱挂在褚君怡身上的兔子。
然而,手刚碰触胖嘟嘟的兔子,一阵力道使来,伸出手前还挂在褚君怡身上的兔子,在伸出手短短的一个动作之间,已经被褚君怡甩地摔到地上,四脚朝天。
褚君怡看着地上的兔子,有一丝心疼,她本不想伤它的。
听到软乎乎的心爱兔子被“咚”地一声摔到地上,端木萱萱急忙跑过去将兔子抱起,再也忍不住大声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第101章
正欲说出口的“对不起”,被端木萱萱一声怒吼噎回肚子里,褚君怡冷冷地看着一人一兔,“是它先惹我。”
“你到底有没有心?对一只可怜的兔子居然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好吧,她承认其实也没非常狠,可是她真的很气褚君怡的态度,夸张一点不算错吧…
为了配合端木萱萱的语气,怀里的胖兔子还钻出小脑袋的顶着幽怨的红眼睛望着冷冰冰的褚君怡。
褚君怡被一人一兔瞪得不舒服,干脆转过身去,冷冷道,“想要知道答案,去找静哥哥,他要是愿意说,会告诉你。不要再来烦我。”
端木萱萱深深地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瞪圆眸子看着褚君怡背影片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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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端木萱萱看到褚临静修长的身影走进屋里,激动地放下怀里的兔子,朝褚临静奔去。
被遗弃的兔子跟在端木萱萱身后,一蹦一蹦地追过去,紧挨着端木萱萱的脚,一寸都不离开。
“嗯。”看到她,他漠然的眼眸温暖很多,转身朝床边的衣架迈去,隐去眉宇间淡淡的倦意,“我先换衣服,一会儿给你配药。”
“恩。”她开心地应着,跟在他身后像个小鸭子般的惬意,游啊游,她身后的胖兔子也跟着她,蹦着。
修长的指解开长袍,看到她还立在身边直勾勾地望着她,他轻咳了两声,指指地上被抛弃的兔子,“我换衣服,你先抱着它出去。”
“呃…”原来他害羞,端木萱萱嘻嘻地笑了声,抱着兔子离开房间。
绯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脚步渐离渐远,他这才在床上坐下,有些疲倦地靠着的床柱喘了喘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服下。
片刻后,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若仔细瞧看,便会发现略显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往日的白皙。
乖乖地在他面前服下他配的药丸,她无比幸福地瞅着他,“我们成亲好不好?”
褚临静一怔,端在手里的水杯洒出一些水,他拿过一旁的帕子静静擦拭。
他的反应让她不安,她往他身边靠了几寸,追问他,“我们成亲好不好?”
薄美双唇微微抿起,他有点无法理解她为何突然提及结婚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端木萱萱夺过他不断擦拭手的帕子,半晌后,慢慢道,“我觉得,成亲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就会把我当做亲人,不会再什么都瞒着不告诉我。”
门扉被推开,刺耳的咿呀声成为突然安静下的屋内唯一的声响。
端木萱萱扭头看到走进来的褚君怡,脸颊瞬间染上不悦的颜色,倐地站起身。
手腕被他拽住,褚临静疑惑地抬起眸,“怎么了?”
“不怎么。”端木萱萱挑挑眉,扬起下颌望着冰冷的褚君怡,“只是不喜欢跟她同处一室。”
“萱萱…”褚临静对她的无礼有些愕然,“你不该这么说话。”
褚君怡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托盘,转身离去。
屋内再次回归寂静。
气氛却变得更加紧张。
褚临静轻叹一口气,拉着端木萱萱坐下,“怡儿比你小,你就不能让着她几分么?她身子骨不好,不能动气,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们天天这样针锋相对,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端木萱萱看着他好看的眉头蹙起,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心痛于他为另一个女人皱眉。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她无视脚边不断蹭着她的兔子,抬眸直直地望进他平静的眼底,“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气,可是自从遇到你,你总是给我脸色看,现在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却还是看她的脸色!”
“她身体不好,不能生气,所以就可以惹别人生气么?!”她越说越委屈,泪水忍不住开始往出涌,“我离开皇宫几个月,见不到母后父皇,见不到锦哥哥,所有关心我疼爱我的人,我都见不到!”
“每天却还要面对她那副冰冷的脸!”纤纤细指颤抖地指着的屋外,好似颤地愈厉害,就说明了她有多伤心。
“我那么那么努力,我抛弃了母后父皇,抛弃了从小长大的皇宫,跟你来到这无人踪迹的深山,可是你心里只有她!只把她当亲人!什么都告诉她!无论我怎么努力,在你眼里永远都是个外人!永远无法融入你们的世界!”
她字字委屈,宛如针般扎入他的胸口,让他体会到钻心的痛是何种滋味。
心口倐地一阵利痛,端木萱萱身子不稳地扶住桌沿,眼睛一花,一个白影闪至身前,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寂寞,你离宫这么久,是我考虑不周…”
“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拥着颤抖的身躯,暗自懊恼,他忙着为她配药,忙着找出彻底帮她解毒的方法,急着解除她身体的痛,却忘了人的心才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是我没想那么多,过几日,我陪你回宫看看。”
她的委屈,她的不满,全在他温柔的拥抱中逐渐化为乌有。她无法摆脱他的温柔,即使她心里那么怨他,还是会在他轻声的劝哄中一点点的再次沉沦。
她呜咽着,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无辜地望着他,“重点不是这个…”
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擦拭她不断落下的泪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他轻叹一声,简单的一句带过,“那日回来的路上,我碰到箫凤,就是那天劫走你的红衣人,起了争执,不小心吸入他的毒粉。”再不找个解释说给她听,这个问题恐怕永远无法解决。
他是行医之人,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地被撒到毒粉?她狐疑的望着他,“就这样?”

第102章
“就这么简单。”他继续接住她滑落的泪珠,“不告诉你,是因为上次你被他劫持,我怕你有阴影。”
“真的么?”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眶里的水珠再次被挤出,追问着确定,“你没骗我?”虽然这个解释真的行得通。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以示自己话的真实性,“我不会骗你。”不让她担心,违心的话,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她拽紧他,打算把话一次说清楚,“那为什么你总是把所有告诉她,而不告诉我?”
“一般都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亲人不是么?”想起褚君怡给她的脸色,她就愈发的委屈,原先便已水亮的灿眸更加的晶莹,“就像我,把什么都会讲给锦哥哥和你听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轻叹,让她的泪再次涌出。
他俯首吻去她的泪珠,“不要再跟怡儿比了,记住我的话,在我心里,怡儿是师妹,是妹妹,是亲人。”
“我说你不同,是因为那是不同的感情。”她的泪渗入他的唇间,带着淡淡的威味,“就好像我问你,在你心里,你父皇母后跟我谁更重要,是一样的问题。你能回答么?”
她吸吸鼻子,紧闭的睫隙不住地淌出泪水,哭花了粉嫩的脸颊,“回答不了…”
“这就对了。”她哭得梨花带泪,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将她满脸的泪水都擦去,不再那么难过,“我们不要再争了,好不好?”
“嗯…”她享受着他冰凉薄唇的温柔,贪得无厌,使劲紧了紧眼睛,硬是要逼出更多的泪水。
他的唇熨帖在她的眼下,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动作,淡静的眸底划过一抹笑意,“不用哭,我也会吻你。”
音落,他优美的薄唇印上她唇畔那抹幸福到快要晕眩的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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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情绪,它会让你变得不安,变得更加贪婪,变得喜欢猜疑,变得有那么点无理取闹。
端木萱萱坐在屋外大树下的大石上,无聊地逗弄着怀里的胖兔子,不时会抬眸看看园里晾晒药材的褚君怡,以及过段时间与褚君怡来商讨药理的褚临静。
他俯下身,看着褚君怡手中的医书,修长的指在医书上勾画着,身后墨黑的发会因身体弯下的幅度而荡到身前,飘在褚君怡染着淡淡红晕的脸颊上;褚君怡落在书上的视线会不时地抬起,看看他如玉的面颊。
端木萱萱鼓起脸颊,梳理着兔毛的手忽地收紧,哼,那两人的眼神交流是想要说明什么?
两道同样白如雪的身影,一高一矮,契合得她想要跑过去,蛮横地将两人分开。
松开无辜受伤的兔子,她将兔子重新抱在怀里,视线继续在两人身上游走,注意着一举一动。
当她看到,褚临静用给她喂药时同样的动作给褚君怡喂药,她会小心眼地想褚君怡会不会被药丸卡住;当她看到,褚君怡昏倒时,褚临静用抱过她的有力双臂抱起褚君怡朝屋内走去,她会坏心地想,他要是绊一跤,褚君怡会不会从他怀里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