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言下意识地瞥一眼他身边的许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她刚想答应,麦婉仪就先开了口:“舒言,你不是说好今晚陪我吃饭的吗?”
季舒言疑惑地看着麦婉仪,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说,但也不好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婉仪约好了。你跟伯母说,我周末会去看她的。”
简时笑笑,“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季舒言慢慢走着,转头问身边的麦婉仪。
麦婉仪没有看她,唇角微微上扬,“舒言,其实你一直喜欢许酌,对吧?”
季舒言微微一愣。
虽然上次她就已经猜到麦婉仪清楚她的心思,但是后来两人都没有谈及这个话题,她自然不会再主动说起,没想到还是避无可避。
“……你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我太敏感,也许是你对他真的太好。我总是有种感觉,那时候你对我说的某些话,其实是说给你自己听。”
季舒言无奈地笑笑。
怎么不是呢?当初那些安慰她的话,很多都是自我安慰,自己说得那样自如,怎么能不让她起疑?她刻意地掩饰,反而越发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麦婉仪看她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依然喜欢他。”
“喜欢又怎么样?当年我跟他之间不可能,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季舒言说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麦婉仪的声音里有些心疼和怜惜,“舒言,你不要总这么委屈自己。”
季舒言沉默着。
委屈自己?以前的她,或许是真的为了许酌而委屈了自己。但是现在的她,不允许自己再做那样的傻事,她不争取,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他们之间,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多了更多更多的不可能……
既然这样,她何必白费力气去争取这不可能的事情?越争取只会让她越心痛,越难忘记,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难道她要一辈子留在伤痛里无法自拔吗?明明知道身边的人不会是他,何不潇洒一点,趁早断了所有的念头?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过得更好。
“如果你是因为沈沁瑶,没有这个必要。”麦婉仪柔声说,“据我所知,他们自从高三那年分手以后,一直没有再在一起。”
季舒言转头,愕然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分手?原来他们曾经分开过?既然分开了,那为什么他现在又……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分手的事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后来的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以前初中班里的同学有几个也考进了B大,据他们说进了大学后,虽然沈沁瑶一直陪在许酌身边,但是许酌却好像再不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他们现在依然在一起,也许你听到的并不是事实。”季舒言想起上次酒会他们一起出现的场景,沈沁瑶自然地挽着他,眼底的温柔尽显无遗。
“……也许他们只是在一起工作,并不是男女朋友。”麦婉仪看出她的失落,安慰她道。
季舒言轻轻摇摇头,朝她淡淡一笑:“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见她如此豁达,麦婉仪也不再多说什么,挽着她的胳膊慢慢往前走着。
其实,细心敏感如她,很早以前就觉得许酌也许是有点喜欢舒言的。不然,升入高中后他不会第一时间找罗芸问到了她的情况;也不会在每一次的同学聚会中,抛去平日里的活泼开朗一个人静静坐在一边;更加不会在和沈沁瑶分手之后对她说“我现在常常想起我们读初中的时候……”。
这一切的一切,都隐约让她觉得,他心里有个始终放不下的人,而这个人,就是舒言。
她虽然是这样认为,但她毕竟不是许酌,不清楚他的想法。或者,连许酌自己也不一定十分了解自己。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寻寻觅觅,兜兜转转了很多年,才迟钝地发现原来自己的一颗真心竟被留在了最初。

Chapter 20

沈家。
“爸,下个星期就是您的五十大寿,要不要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好好热闹一次?”沈沁瑶端着刚刚切好的新鲜水果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问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沈伯年。
沈伯年合上报纸,想了想,摇头道:“往年已经办过很多次,这次就算了吧,我想清净清净。”
沈沁瑶在他身边坐下,瞥见他鬓角的丝丝白发,想着父亲整日的忙碌和劳累,往年的生日宴会又最是吵杂多事,现在父亲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确实要少操劳多休息。
“那好歹也要庆祝一番,毕竟是整岁。”沈沁瑶说着,递了一小块苹果给沈伯年。
沈伯年接过,微微想了一下,“不如就叫简时母子来家里吃顿饭,当老朋友叙叙旧。”末了,又补充道:“也叫上许酌。”
沈沁瑶笑着点点头,在茶几上拿了本杂志随意翻了起来。
“你跟许酌最近怎么样了?”沈伯年问。
沈沁瑶微微一怔,平静地答道:“还不错。”
“既然不错,干脆早点定下来,先订婚怎么样?”
听父亲这样一说,沈沁瑶哭笑不得,“爸,我才多大啊?现在就订婚,会不会太早了点?”更何况,她都不清楚许酌心里是怎么想。这些年来,虽然许酌一直默许她陪在他的身边,但是除了比其他人稍稍亲密些,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像真正的情侣。而且,一直都是她执意在他身边打转,他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他们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她的陪伴也许只是种习惯,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早点定下还是有好处的,再说过几年你也不小了。”
虽然十分舍不得自己的爱女,但身为父亲,并且是像他这样身兼母职的父亲,总是免不了常常考虑到女儿的婚事。
“许酌这孩子,虽然性子冷了点,但人品好,工作能力又强。你跟了他,爸爸也很放心,将来他还能帮着你管理好公司。”
“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成家,晚点再说吧。”
“不想?”沈伯年笑笑,说道:“别以为爸爸是个大男人就不懂你的心思,这些年你对他怎么样难道爸爸会不清楚?瑶瑶,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千万别等到错失了之后才后悔。”
沈伯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满是宠溺。他深知女儿遗传了自己的性子,有些骄傲有些自负,加上幼年丧母更是培养出不同于常人的坚强勇敢,从不轻易在人前示弱,事事都苛求自己做到最好。这样的性格,让她获得了无数的成就与光芒,他看在眼里,除了觉得自豪外,更多的是心疼。担心她过于争强好胜,委屈了自己,担心她拉不下面子,错过一段美好的姻缘。
父亲的一番话点醒了沈沁瑶。
她心底突然有种强烈的想法,想要证实一下自己在许酌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是她想象中那么重要。她陪在他身边这么久,她不相信他对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高中时虽然是她主动接近他,但最终开口说在一起的人是他,如果不喜欢怎么会说?她知道许酌性格有些淡漠,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她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连对她的感情也藏在心里了?
读大学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无数,常常有各式各样的女生围绕在他的身边,而他对那些女生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有礼而疏离。唯独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一起上自习室,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聊天,她是唯一靠他如此近的人。虽然他没有承认过,但是所有的人都怀疑甚至肯定,他们是一对。
这样想着,沈沁瑶的心里多了一些坚定。沉默良久,她朝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甘心,她想赌一次。
沈伯年大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下星期吃饭的时候我跟许酌商量看看。”
“舒言,我们明天去逛街吧,最近真是忙得不像话,是该放松放松了!”
总算又度过了忙碌的一周,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五,筱米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边对季舒言说。
季舒言刚想答应她,看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简时立马想起些什么,“明天不行,后天怎么样?”
筱米有些失望,但还是妥协了,“那好吧,你可不能再反悔了啊!”
“一定一定。”季舒言笑笑。然后她走到简时面前,问他:“明天你和伯母在家吗?”
“你等一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简时微笑着,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妈,明天您要出去吗?舒言说明天想来看看您。……那我跟她说说。”简时转头看向季舒言,“我妈说明天要去一个朋友家里吃饭,她想要你跟我们一起去,你觉得怎样?”
“既然这样,那我另外找时间去看伯母吧。”
简时把手机重新贴于耳边,又说了几句,然后将手机递给她,示意她接。
她接过手机,那头是简夫人温和而不容拒绝的语气:“舒言,明天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是个老朋友,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她转眼看看简时,他朝她无奈地笑笑,她也不好拒绝长辈的要求,便答应下来。

Chapter 21

站在沈家门前时,季舒言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如果早知道简夫人要她一同前往的是这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这里是沈伯年的家,沈沁瑶在,说不定……说不定许酌也在。彼此见了面,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阵尴尬。
门开了后,沈沁瑶看见简夫人身后和简时并排站着的季舒言,有一瞬间的怔愣,但立刻反应过来,微笑着请他们进了屋内。
接着,她果然看见了许酌。
许酌见他们三人走进来,先是恭敬地向简夫人打了招呼,又跟简时互相客气了几句,对她却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好”,神情淡漠得仿佛陌生人一般。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毕竟有长辈在不好把脸色弄得太难看,只好淡淡笑着以作掩饰。
饭桌上,季舒言想着自己尴尬的身份和许酌时不时给她的奇怪眼神,兴致不高,埋头小口慢慢吃着。
小辈们各怀心思,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两位长辈却是相谈甚欢。
“转眼间,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们都老喽。”沈伯年感叹道。
“是啊,当年他们俩都还是小娃娃,现在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时间真是过得很快。”简夫人优雅地笑着,想起匆匆过去的几十年,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感慨颇多。
她看一眼沈沁瑶和许酌,忍不住打趣道:“沁瑶今年该满二十四了吧?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简时他爸爸结婚了,你这个当爹的,可千万别霸着女儿不放。”
沈伯年笑得十分开心,“我今天正是要说这个事。”他看向许酌,神情严肃认真。“你们在一起也不少日子了,我的意思是,先订婚,过两年再结婚。男人嘛,还是先得把事业基础奠定好再成家,你觉得呢?”
订婚?结婚?
季舒言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像炸开了锅一般乱七八糟,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这两个词不断地在她脑里绕来绕去,令她头痛欲裂。
坐在她对面的许酌,也已经是跟她一样混乱,平日里的冷静沉着瞬间烟消云散。看着她茫然的双眼,苍白的面容,微微握紧的双手,他感觉到心底有一股痛楚正汹涌地不断向上攀升,然后迅速溢满他心间。
过了很久很久。
沈沁瑶的脸上本来还有一丝羞怯的笑容,但随着许酌长时间的沉默,那笑容渐渐转变成嘲讽的,苦涩的,甚至绝望的。
她终究还是输了,唯一的一次赌博,她居然输得这么惨烈!
沉默了许久,她才听到许酌的声音:“对不起,沈伯父。我很感谢这些年来您对我的帮助和栽培,我愿意用一生来报答您,但是……我不能接受您的安排,不能和沁瑶订婚。”
“为什么?”沈伯年问,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许酌看一眼身边的沈沁瑶,有些迟疑。
“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沁瑶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疑惑惊讶地朝她看去。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狼狈尴尬,平静如水,眼神清亮。
“分手?瑶瑶,那天你不是还……”
沈沁瑶赶紧截住父亲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笑,“爸,是我没敢跟你说,其实我跟许酌很早以前就分手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只是朋友和同事,没有其他。”
“可是你一直……”
挽住父亲的胳膊,沈沁瑶撒娇似的说:“爸,难道你忍心让你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将就着过完一辈子吗?”
看出女儿眼底的失落和伤心,感受到她恳求自己的目光,沈伯年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也罢。”
简夫人也连忙打圆场:“由着他们吧,今时不同往日,父母之命早过时了。”
好不容易勉强结束了晚餐,季舒言心里想着该怎么早些离开,她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是简时的声音。
季舒言转身,看见他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丝丝心疼。
她不禁有些惊愕,他居然细心体贴到如此地步,连她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难过都发现了。顿时,她感动万分,鼻头有些酸,强忍着,她点了点头。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失魂落魄的季舒言,简时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路沉默着送她回了家。
还需要再问吗?一切都已经那样明显,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喜欢的不是自己,尽管自己的心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悄悄有了她的身影……
看着简时的车子远去后,季舒言转身,走进小区的花园。
她在长椅上坐下,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忘记刚才的一切。
夜晚的清风带着丝丝凉意,毫无保留地渗透进她的心,她似乎感觉到有些雨水缓缓掉落在她周身,冰冷袭人。
“舒言。”
听到许酌的声音,季舒言睁开眼,夜色朦胧中,他是那么不真实,仿佛从来就没有真切地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一阵夹杂着冰凉雨水的风吹过,令她顿时恢复了神智。
“你来干什么?伤害了一个沈沁瑶不够,还想再多加一个我吗?”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许酌定定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这样冷漠地跟自己说话,她眼里的疏离和厌恶让他顿时心慌不已。
定了定神,他看着她,语气执着而坚定:“我不想伤害她,更加不想伤害你。”
“或许我该感激你对我的慈悲,但是抱歉,我不会谢你。”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伤害我最喜欢的人。”
她猛地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是风雨声太大让她听错了,还是她竟然已经混乱到出现幻听的地步了?“我最喜欢的人”……他是在说自己吗?怎么可能!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居然有些发烫,她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可身后竟然还是响起了许酌低沉动听的声音:“我说,我喜欢你,你没有听见吗?”
什么?!
她惊愕地回身看他,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可是,她居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令她震惊不已的认真和笃定,还有一点温柔,一点深情……
“如果不想伤害我,就不要骗我。”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有些委屈,让人觉得分外心疼。
许酌慢慢走近她,深邃的双眸紧紧抓住她的视线,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她早已惊讶地说不出话,只是久久地看着他,好怕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微凉的细雨轻风中,两人长久地站立着。
渐渐的,她觉得脸越来越烫,连身子也灼热得难受,脑袋也越来越昏沉。但她仍然努力睁着眼,不敢闭上,生怕闭上了,再睁开时就发现这只不过是梦境。
在她挣扎了许久,终于抵挡不住晕过去之前,她居然那么真实地感受到他急急抱住她,那么真实地看到他眼里的焦灼,那么真实地听到他无限心疼地低喊了一声:“舒言!”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深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孩,这句喜欢,你真的是对我说的吗?

Chapter 22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季舒言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人久久地坐在她的床边,深深凝视她。偶尔,她会模糊地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为她换着额头上敷着的冷帕子,为她轻轻掩好被角,为她倒好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为她擦拭掉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的泪滴……
她不是没病过,在澳大利亚的时候她曾经有一次病得很严重,连着烧了好几天,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是滚烫的,喉咙干哑嘴唇苍白,无论妈妈怎样变着法子试图让她吃点东西,她都会全部吐出来。
可是,即使是那样难受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如今,只不过是身边的人不是温柔的妈妈,而是他,只是这样,她竟然哭了。
她痛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想逃避想忘记,可脑海里却总是闪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记载着他们的过去,投射着她的卑微与懦弱。
即使是在昏睡中,她也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心酸痛楚侵蚀着她,令她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
一直沉沉睡着的季舒言,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不停地咳着,咳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喉咙也越来越干涩难受。
有人将她扶起来,扶住她的肩,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等她渐渐平息后,那人让她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喂她喝了一小口水,又替她拉好被子盖上。
有好几次,她都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眼皮却沉重得仿佛被大石压住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始终睁不开。
许酌靠着床头坐着,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的季舒言,瞬间竟有些恍惚。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这样虚弱这样无助。
过去的日日月月里,自己应该带给她许多的伤心和痛苦吧。不然,她不会这样绝望地病倒,不会紧紧锁着眉头,不会连睡着的时候也悄悄流下泪水。
再次替她擦掉眼角的泪,他第一次这样恨自己。恨自己竟然深深伤害了她,恨自己竟然从未注意到她对自己的好,恨自己竟然隔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自己这样喜欢她!
老是说她笨,其实,最笨的是他。
第二天醒来时,季舒言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靠在许酌的怀里。
她尴尬万分,猛地坐直身子,不料动作太突然,使得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捂着嘴咳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渐渐平复下来。
“好些了吗?”许酌让她喝了一口水,问她。
她依然有些恍惚,茫然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睡一下?”
她摇摇头,“生病的时候睡得太久反而不好。”说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而许酌早已快步替她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愣,说:“谢谢。”
她径直走向阳台,在椅子上坐下,手撑在圆桌上,抬眼看着雨后清澈碧蓝的天空。
“吃点东西吧。”
听到许酌的声音,季舒言收回目光,转头看见他手里正端着一碗清粥。
她惊愕地看着他,问:“你做的?”
许酌把粥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上,好笑地问她:“很奇怪吗?”
她点点头,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清香扑鼻的米粥。“有一点。你给人的感觉,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怎么会想到你也会做这些事情。”
许酌神情微变,唇角有些苦涩的笑容。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说道:“以前是不会,但后来不得不会。”
听出他话里隐含它意,她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许酌也不回避,直视她探究的目光,本来就打算要告诉她的。
“我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听婉仪和罗芸说过一些,但她们都不清楚,几乎可以说完全不知道。”
许酌看看澄净的天空,眼底有些沉痛,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得惊人的语调向她诉说那一段过往。
五年前,十八岁的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失去双亲。
父母的结婚周年纪念日,爸爸想带妈妈去郊外山间游玩,妈妈却放心不下即将参加高考的他,有些犹豫。
懂事的他劝说道:“妈,你就去吧,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
在他和爸爸的再三劝说下,妈妈总算答应了。
当时的他,怎么会知道,就是那次郊游,让他在以后极为漫长的岁月里都要一个人生活?
父母在郊外逗留了两天,恰好遇上倒春寒,天气骤变,妈妈十分担心独自一人在家的他,执意要冒着狂风暴雨赶回家。
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的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