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言看着他,有些动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得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需要。我想我们之间最需要的,是对彼此的信任。”
许许多多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挤到她脑子里,令她头痛欲裂,没有精力再跟他继续争执下去,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了,大家都冷静冷静。”她无力地说,浑身瘫软地坐在床上。
许酌僵直着身子站着,面色沉冷无比,一双眼睛如黑夜的海水一般幽暗。
沉默了许久,他大步走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来。
“你这么想冷静?好,那我们就冷静个够!”说完,他猛地松开她,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舒言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第二天早上,季舒言在酒店大堂又看见了许酌和沈沁瑶。
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走过来,耳边传来沈沁瑶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昨晚你就没怎么吃,再不吃早饭的话胃会受不了的。”她在对许酌说话,眼里的温柔尽显无遗。
麦婉仪刚准备跟他们打招呼,却看见许酌一张像寒冰一样的脸,再瞥一眼季舒言有些红肿的眼睛,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许酌跟沈沁瑶越走越近,季舒言终于受不了心里莫名的烦躁,拉着麦婉仪快步走出了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许酌跟沈沁瑶怎么也来了北京?”坐在车里,麦婉仪问。
季舒言偏头看着窗外,说:“公事。”
“你跟他是不是吵架了?”麦婉仪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起她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真有些担心。
她转过头来,有些抱歉地说:“婉仪,我想一个人走走,对不起……”
今天简时约了一些出版业的朋友吃饭,要她们也一起去,因为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早上先行离开了酒店。原本她们打算在简时回酒店接她们之前先四处逛逛,不过她本来就没什么心情,现在更是兴致全无。
麦婉仪看出她的心思,微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可以找其他人陪我。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她感动万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麦婉仪下车后,季舒言要司机把她带到了北大。
她在北大校园里慢慢走着,看着周围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孔,心里很是羡慕。热爱文学的她,北大一直是她很向往的大学。不过即使当初她没有出国,以她严重偏科的成绩,要考进这座全国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只怕是难如登天。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居然走到了北大著名的未名湖。
沿着未名湖畔的小径而行,一路林木葱茏,荷塘映绿,水光潋滟,不远处的博雅塔朦胧可见。这自然纯朴的风景令她的心情顿时舒畅许多,边走边细细欣赏着四周的美景,生怕错过每一处动人的美好。
她正沉浸在这醉人的风景之中,突然从树后闪出个人来,挡在她面前。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身材高大,面容干净清俊。
季舒言不解地看着他,那个男生垂着眼,声音有些颤抖:“……请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她顿时哭笑不得,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被人主动搭讪,而且还是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大男生。她有些诧异,自己并不是很漂亮,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他怎么会注意到自己的?
没听到她的回答,那个男生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她,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几眼。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发现她有一双异常漂亮的眼睛,并非灵动可爱,而是有种令人深陷的特殊神采,不张扬却仿佛能直视人心。
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傻傻站着说不出话来。
正在她万分为难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环住她的肩膀,熟悉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对不起,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个男生惊愕地抬起眼,看到她身边站着的许酌,脸上立刻流露出挫败的神情,然后灰溜溜地快步走开了。
季舒言看着许酌,没好气地说:“他又没说要追我,你紧张什么?”
“如果不是想追你,为什么要拦着你问你的名字?”他说,“如果刚才我不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告诉他了?”
她动了动肩膀,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去,“告诉他也没什么不好,难得他这么欣赏我。”
许酌紧走几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一个回身跌落进他的怀抱中,双臂再自然不过地圈着她的腰。
“你干什么?快放手!”她羞红了脸,急急挣扎着。
“不放,免得又被什么人给拐去。”
“放不放?你再不放我就喊非礼!”她红着脸怒道。
他好笑地看着她,说:“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她吃了一惊,他怎么这么了解自己?竟然知道她只是想吓吓他,并不会真的喊非礼?她无奈地败下阵来,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那算我求你了,放开我……”
他敛了笑容,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让她轻轻靠在他胸前,摩挲着她的长发,他柔声说:“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就这么让你……想逃吗?”
话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这是一向自信的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她的心顿时软了,渐渐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想起昨晚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她有些愧疚,那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话到嘴边却那样伤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向温和善良的她怎么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也许她就是这样,越是对在乎的人越是无法保持冷静,只有在最在乎的人面前,她才会暴露自己所有的缺点。
Chapter 32
“对不起,昨天我话说得太重了。”她轻声说,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歉疚。
许酌放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其实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应该给对方多一点信任。”
她垂下眼不说话,许酌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着,“我真不敢相信,你到现在居然还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呢?”
季舒言脚步一滞,惊愕地望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幽黑的双眸深深凝视她:“你究竟是对我太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没信心?”
她无奈地笑笑,转过身去看着波光涟漪的未名湖,“我也不知道。”
许酌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忍不住一阵心疼,走上前拥住她的肩膀,沉声说:“你就是爱胡思乱想。”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致,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季舒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许酌看看她,皱眉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初冬季节,她身上居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连件外套都没穿。
他刚准备脱下自己的大衣,就被她连忙阻止:“我不冷。”她的倔强让许酌恨得牙痒痒,难道一次小小的吵架,她连自己的关心都不愿意接受了?
季舒言看了看许酌身上穿着的衣服,说道:“脱了大衣你比我穿得更少,会着凉的。”
许酌想了想,唇边绽放出一丝微笑,拉近她紧贴着自己,把两人都裹在他的黑色大衣里,“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隔着他内里单薄的衣衫,季舒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一抹嫣红顺着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
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密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她推了推许酌缠在她腰间的手:“这里可是学校,别人都看着呢!”
“你看看周围,谁有空管我们?”
她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很多对如胶似漆的情侣,正忙着你侬我侬,连眼角都没朝他们这里瞥一下。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一向害羞,尤其在这种公共场合,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正用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令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好不自在。
“会有人经过的,看到了不太好。”
许酌低声轻笑,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是不太好,你今天太诱人。”
“诱人?”她低头把全身扫视一遍。自己今天穿着毛茸茸的乳白色V领毛衣,及膝的咖啡色靴裤,脚踩一双米色长靴。明明就跟平时的装扮差不多,哪里诱人了?
她仰着头满脸疑问,他但笑不语,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的温柔。
其实她不知道,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穿着,却衬得她别样动人。
她身形本就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娇小,又天生一张娃娃脸,恰到好处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竟像是初踏入大学的新生一般。加上她与生俱来的清新恬静,乍一看虽然并不是特别漂亮出众,但是多看几眼就很容易被她吸引。
见许酌不说话,她耷拉着脸,瘪瘪嘴说:“什么诱人,明明是你骗人。”
他平静无澜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说出来的话却怪腔怪调:“刚才那个不是人?至少你把他诱过来了。”
被他奇怪的语气惹得扑哧一笑,她仰起脸问他:“你不是这样也吃醋吧?我以前没发现,你竟然是个醋坛子!”
“闭嘴!”许酌尴尬地闷声警告道,她无所谓地浅浅一笑,心里泛起一股沁人的甜蜜滋味。
又是一阵寒风拂面而来,季舒言冷得一个激灵,顾不得其他,伸手抱住许酌,整个人埋进他的怀抱里。
许酌将她抱紧了些,怪责似的说:“穿这么少出门,活该你冷得发抖。”
她不禁失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今天才穿成这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昨天跑来惹火了我,我早上就不会失魂落魄得随便从箱子里拿了衣服穿。”昨天被他那么一闹,整晚没睡着不说,早上起来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看都没看清楚就胡乱扯了件衣服穿上,出了门感觉到凉意袭人才发觉自己穿少了衣服。
“那你怎么没干脆穿件短袖?”
她气结,从牙关挤出三个字:“我没带!”
许酌笑笑,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说:“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天跟客户吃饭时被强行灌了几杯酒,又没吃什么东西,被你这么一气胃烧得整晚都没睡着。”昨晚他跟她争吵过后,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更加灼痛无比,偏偏还要命地想起她淡漠的眼神和语气,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只知道痛得额角冒汗一整晚都无法入睡。
听许酌这样一说,季舒言迅速离开他的怀抱,急急问道:“那你现在好些了没有?还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
她眼里掩饰不住的焦急让许酌顿时心里一暖,连刚才还隐隐作痛的胃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他凝视着她,眸光亮如星辰,唇沿稍弯,“或许有个办法能让我马上好起来。”
“什么办法?”
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眼底的笑意和促狭渐渐加深。
季舒言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面上一热,说:“要是这样能治好,那所有的医生都该下岗了。”
许酌淡笑着,没有说话,固执的眼神牢牢锁定着她。她犹豫了一下,看一看周围,然后踮起脚匆匆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下头红着脸说:“可以了吧?”
“不可以。”
她刚刚抬起头,许酌就一手揽过她,在她惊得瞪大了眼睛的同时,低头覆上她微张的粉唇。带着她熟悉的怡人清香,他霸道而不失温柔地入侵,贪婪地攫取她所有的温暖气息。他拥着她忘情深吻着,她脸上的惊怒渐渐转为一抹娇羞浅笑,手臂不自觉地覆上他的后背,羞涩地回应着他。
这个缠绵的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她已经羞得面红耳赤,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生怕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
许酌微笑着拥紧了她,说:“看你昨天对着我那副冷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这么害羞的人。”
她嗔道:“就你不害羞,跟流氓似的!”
许酌弯起手指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低声说:“不知好歹,当心我真的流氓给你看!”
唯恐他再说出什么夸张的话来,季舒言赶紧松开他,顾不上冷转身就要走。许酌及时拉住她,迅速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警告道:“不准脱!”
季舒言不敢惹怒他,只好乖乖穿着。
Chapter 33
两人没走出多远,许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办?”季舒言问他。
“有个合作案要谈。”早上见到她沉着脸匆匆离开,他跟沈沁瑶说了一声后就迅速拦下一辆车追了过来,刚才沈沁瑶打来电话要他赶快过去,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那你快去吧,正事要紧。”
见他脸色仍然有些担忧,她说:“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你还怕我会迷路?快去吧,我一个人没有关系。”
许酌想了想,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起上了车,说反正他们也是在饭桌上谈生意,要带她一起去。季舒言拧不过他,只好顺从地跟着他一路来到饭店。
刚走进饭店,许酌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季舒言说道:“我接个重要的电话,你先进去。”他指了指走廊最尽头的包厢,“就是那一间。”
刚准备敲门的时候,季舒言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惊恐的女声:“放手!”她一惊,赶紧旋开门进了包厢,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抓着沈沁瑶,猥琐地扯开她的衣领,一张恶心的大嘴正欲朝她吻去!
见到这一幕,季舒言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趁那男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从沙发上将脸色苍白如纸的沈沁瑶连拖带拽地拉起来,把她拉开一米来外。
就在季舒言准备拉着沈沁瑶跑出去的时候,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迅速一个回身,膝盖猛地撞上茶几的玻璃边角。
顾不上钻心的疼痛,眼角瞄到茶几上的一杯热茶,她立刻灵敏地端起来泼了那个男人一身,趁他被烫得松了手的间隙,她拉起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沈沁瑶飞奔出了包厢。
两人一直跑到了饭店外,季舒言扶住沈沁瑶的肩膀,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沈沁瑶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眼神茫然不知所措,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季舒言看她除了衬衣领口被扯得大开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松了口气,替她整理好衣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许酌已经站到了她们面前。看到一脸恐惧茫然的沈沁瑶和神情古怪的季舒言,他眸色骤然一变,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刚才的事情,季舒言还心有余悸,于是赶紧对许酌说:“先回酒店再说。”
坐在车上,季舒言感觉到膝盖上火辣辣的疼,刚才情况太危急还不觉得,现在反倒疼得受不了。怕许酌知道了担心,她逼迫自己强忍着,只是那疼痛实在太难以忍受,她下意识地双手紧握,指甲都快掐进皮肤里。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季舒言要许酌先扶着沈沁瑶下车,她下车后刚走出一步脚下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好在许酌迅速反应过来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许酌瞥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盯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问道。
她本想笑着说没事,但一阵阵尖锐的痛楚令她忍不住抿紧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刚才是不是撞到膝盖了?”沈沁瑶已经渐渐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但整个人已经清醒了许多,她记得刚才季舒言被那个男人扯住的时候腿似乎撞到了茶几上。
看到季舒言点了点头,许酌星眸一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弯下腰,轻轻地将她的裤子往上退了一点点。果然,她的左膝盖上红了一大片,皮也被蹭破了一些,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些肿。
许酌猛地一个心惊,直起身来,沉着脸问她:“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舒言看看脸色尴尬,惊魂未定的沈沁瑶,低声对他说:“别问了,先扶我回房间,痛死我了。”
许酌看看她,又看看沈沁瑶,联想到那个眼神猥琐举止轻浮的中年男人,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再提起,只得压下一腔怒火搀扶着季舒言往酒店里走。
季舒言本想有许酌扶着,走回房间应该没有问题,不料膝盖已经痛得丝毫弯曲不得,刚刚迈出右脚就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许酌眉头紧皱,刚准备打横抱起她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着急地说:“不准用抱的!”他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那用背的总行了吧?”
当着沈沁瑶的面,季舒言实在不想让他背,但是现在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要是她坚持自己走回去,只怕还没到房间就已经摔得不省人事了。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沈沁瑶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起刚才毕竟是季舒言救了自己,即使心里再不好受她也始终没有表现出来。看到季舒言红肿的膝盖,她既内疚又有些感动,对趴在许酌背上的季舒言说了一句:“谢谢你。”
季舒言看看她,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许酌背着季舒言慢慢走着,不敢走得太快怕晃得她膝盖痛,小心翼翼地替她隔开所有的障碍物,唯恐碰到她的伤口。
季舒言趴在许酌的背上,也许是因为她昨晚一夜没睡,刚才又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幕,此刻她安心地靠着他,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电梯缓缓上升。
许酌转眼看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沈沁瑶,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歉疚:“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沈沁瑶淡淡一笑,说:“不用道歉,我没事。”
他不知道,真正让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的,是早上他急匆匆追出去的背影,是他焦灼失措的眼神,是他此时此刻脸上显而易见的心疼!
背着季舒言回到房间,许酌将熟睡的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也许是因为膝盖太痛的缘故,她眉心微微皱着,脸色也不像平日里红润,反倒是她肿得老大的膝盖红得吓人。
许酌蹲在她的床边,想着这一上午所发生的事情,渐渐失了神。
他是怎么了?素来沉稳冷静的他,居然会抛下工作不管追着她而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不理智!想着沈沁瑶刚才可能遭遇的一切,他深深自责,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对得起沈沁瑶?怎么向沈伯年交代?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睡脸,他忍不住想,自己为她这样不顾一切,她又能了解几分?她偶尔的冷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刺痛他,让他每想起一次就狠狠痛一次,这些她又能知道多少?
季舒言的手臂动了一下,无意间碰到被她遗落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许酌向那光亮看去——黯然渐渐退散,那双黑宝石一般的俊眸一点一点亮起来,像是黑夜里由远及近的星星,闪着越来越摄人心魄的奇异光芒。
画面定格在她手机里一条没有发出的信息上——别怪我,其实我只是生气,因为……我太在乎你。
收件人那一栏,赫然是他的名字。
Chapter 34
季舒言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膝盖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弯腰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口,又红又肿,突兀得吓人。
“怎么样?还是很痛?”麦婉仪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她醒了连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还好。”
麦婉仪把房里的灯开到最亮,弯腰细细看了看她膝盖上的伤,皱着眉说:“都肿成这样了还好?别逞强了,我看着都觉得痛。”
“其实真的很痛很痛,”她说,脸上带着俏皮可爱的微笑:“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一高兴就忘了。”
麦婉仪瞥她一眼,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下次会小心的,放心吧。”她看看周围,发现房间里只有麦婉仪一人,问道:“许酌呢?”
“我回来的时候,他说要我帮忙照顾你一下,他出去给你买药。”麦婉仪说着,替她把枕头垫在后背,让她靠着。
听到敲门的声音,麦婉仪走过去开了门,见是简时,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去买些吃的来,你在这里看着舒言,别让她下床乱跑。”
季舒言听了不禁摇头苦笑,把她当什么了?一刻也闲不住,满山乱跑的猴子?
“好些了吗?”简时走过来,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担忧。
她没有说话,无奈地耸耸肩笑笑。简时看了看她的伤口,眉头轻皱,眼里瞬间浮上一抹爱怜,“沁瑶都告诉我了,你胆子也真大,怎么不叫人帮忙?”
“当时情况太危急,要是我晚进去一秒,说不定她就……”她顿了顿,问他:“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