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展心霏如愿以偿地被师大英语系录取,父母喜出望外,不约而同地给她买了很多礼物,而她却发现,面对疏远了几年的父母,她除了说“谢谢”,好像找不到其他的话可以说。不是她刻意如此冷淡疏离,而是已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与父母相处的模式了。爸爸妈妈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不管去到哪一边,都显得格格不入。
从父母离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领悟到,爸爸还是她的爸爸,妈妈还是她的妈妈,可是家,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家了。

 

 


似水流年(2)

上大学以后,展心霏住校,几乎没有再回过父母那里。姑姑是杂志社的摄影记者,常年在外工作,居家时间很不稳定,她一个月回姑姑家两次,打扫卫生之余顺便好好地享受一下短暂的平和清净。
学校的住宿生活,其实她并不是很习惯,她从小就不擅长与人交际,也不喜欢跟人太亲近。大学里的宿舍,虽然是相对而言条件较好的四人间,可是她住得并不舒心。同宿舍的三个女生虽然人都还算不错,但是明显跟她性格不合,每天晚上凑在一起上网看肥皂偶像剧,很兴奋地讨论,她坐在床上带着耳机听英语,把声音开得很大也还是免不了受到打扰。
她懒得抱怨,也不想跟她们争论什么,索性每晚都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看书,一直待到寝室大门落锁之前才回去睡觉。
久而久之,她原本就不多的话变得更加少,甚至习惯了这种形单影只的生活模式,不想改变。

展心霏从没想过自己会引起什么轰动,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低调得简直能让别人忘记存在性的人,不可能吸引过多的关注,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别人注意到她。
可偏偏事与愿违,大一上学期读到一半的时候,有天晚上一个男生在自习室门口拦住她,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展心霏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说“对不起,不愿意”,并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可后来当她身边开始层出不穷地冒出一些不熟悉的异性面孔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许就是从她拒绝第一个男生的求爱开始,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说英语系一班的展心霏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学校里很多不错的男生都接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却至今没人能融化她这座冰山。
“英语系系系花”、“冰山美人”的头衔不胫而走,展心霏却只觉得好笑。师大美女如云,英语系漂亮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数,“系花”怎么就轮到她了?论妆容,她向来素面朝天,非必要场合就不施粉黛。论穿着,因为姑姑干的艺术行业,对自己的穿着打扮讲究不说,对她的着装也非常上心,总喜欢给她买新衣服,所以她的漂亮衣服很多,加上姑姑的眼光独到,买的衣服都是既合身又衬她。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也许这一点的确是在无形之中替她加了许多分,可是她始终觉得,自己顶多算得上耐看而已,远远达不到一系之花的高度。

有一次,展心霏去图书馆的途中想起自己忘记带借书证,又折回寝室拿,寝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有对话声传出来:
“哎,你们说,她展心霏到底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多男生都看上她了?”
“就是啊。要说漂亮,她的确称得上,不过也绝对不是最漂亮的。我真纳闷,他们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我说你们无知你们还不承认。要我说,男人其实都一个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说白了就是自尊心和虚荣心在作祟。”
“这话怎么说?”
“这还不懂?那我问你们,你们觉得展心霏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淡。”
“冷感,太冷感了。”
“是啊,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男人多多少少都喜欢挑战高难度,如果轻而易举就追到手,那还有什么意思?求而不得才能把男人折磨得要死要活!她啊,还真是不简单!”

展心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进去,在三双尴尬的眼睛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打开抽屉拿借书证,出门的时候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说。
她们的话虽然说得讨厌,可其实展心霏也并不是不认同,她当然知道追求她的那些男生并不完完全全是出于喜欢的原因,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她没想过要跟什么人谈恋爱,甚至没有想过要喜欢什么人。她很满足于自己现在的生活,虽然独来独往,可她向来乐得清静,不习惯被任何人打扰。

而许瑨哲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展心霏更加频繁地去自习室温书。
有天晚上,她在自习室复习英语,一直待到教学楼要关灯了才匆匆离开,照例走湖边安静的小路回寝室,快要走到头的时候,恰好撞见一男一女站在树下拥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只看了一眼就转了视线,装作没看见般地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种戏码在大学校园里比比皆是,她早已见怪不怪。

过了两天,她考完现代史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展心霏。”
她回过头去,见到一张陌生的男性的脸,有些纳闷:“请问有什么事?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周围很快传来一些唏嘘声,居然还夹杂着一些轻微的尖叫声,她正疑惑不解,听到那人说:“展心霏,我叫许瑨哲,金融系三年级。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当我的女朋友。”
话说得像绕口令,又是跟以前很多人说的一个意思,展心霏听得索然无味,淡淡丢下一句“对不起,我现在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然后转身就走。
谁知那个叫“许瑨哲”的男生大步走上来拦在她跟前,满面笑容地说:“既然这样,那麻烦你,想交男朋友的时候第一个考虑我。”
展心霏这才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生。身材挺拔修长,五官英挺清俊,眼睛不算大却很有神,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唇角还带着一抹如阳光般明亮干净的微笑。
她总算回忆起来,他是前两天校园亲热戏的男主角。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许瑨哲唇角的笑意更深,连深邃的眼底都仿佛带着笑:“想起来了?怎么,是不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自以为是,她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
刚走出几步,身后有戏谑的对话传来,她听得清清楚楚:
“嘿,怎么样许少,这个妞不好追吧?我就说吧,你出马也未必能搞得定她!”
“你们也太心急了,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哟,看样子你是非得追到底不可?可这位‘冰山美人’刚刚可已经拒绝你了,这出师不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哈哈……”
“去,少幸灾乐祸。”

隔了一个星期,展心霏都已经忘记这回事了,许瑨哲又跑来找她,依旧毫不避讳地把她拦在教室门口:“展心霏,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抱歉,我的答案跟上次一样。”
“不要紧,你可以继续考虑。”他把一大袋东西塞到她怀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记得,想交男朋友了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回到寝室,展心霏把许瑨哲送她的那满满一大袋零食都给了同宿舍的三个女生,三人吃得开怀,还不忘喋喋不休地议论:
“贵公子就是贵公子啊,出手可真够大方的,看这巧克力,全是进口的!”
“就是啊!这个许瑨哲,我来师大之前就听过他了,家里开公司的,生意做得很大。人长得帅,人缘又好,师大商学院出了名的风云人物,可就是……”
“就是什么?”
“这还用问,花心呗!有这么好的资本,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挥霍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也对……哎,心霏,”终于有人想起来问她,“许瑨哲真的想追你?”
展心霏整理好书本往门外走,淡淡一笑:“不知道,随他便吧。”
像他这种英俊多金的花花公子,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自然也不可能走进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此刻,芒果依旧在考试,抓狂中。。。%>_<%

 


似水流年(3)

了解一个人也许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而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人,因为这个“一瞬间”而赔上了一辈子。

展心霏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的展心霏,自然不可能知道她也会踏上这样一条路,她只知道自己的确是在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瞬间,被那个叫“许瑨哲”的男生深深触动了尘封已久的心。自此以后的很多年里,她都再没有感受过那样青涩而美好的悸动,也再没有遇到过一个那样的人。

大一下学期,几乎整个师大都知道商学院赫赫有名的许瑨哲正在追英语系的系花展心霏,学校的BBS上甚至展开了激烈地讨论,支持许瑨哲的人怒斥展心霏心气太高,完全不把许大少爷放在眼里;支持展心霏的人则一边赞叹她的沉着淡定一边鼓励她坚持立场,不要理会那个花心大少。
展心霏很少上网,即使上了也只是查查资料,这些都是同宿舍的那三个八卦女告诉她的。她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无心理会,继续翻着手里的英语词汇书。

快到中午的时候,室友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四个人才刚刚踏进食堂,有人大声地喊:“展心霏,还有那三位美女,到这儿来!”
几人同时转头看去,展心霏认出来那个满脸笑容的男生是许瑨哲的同学,想装作没听见继续往里走,却被室友硬拉了过去。
那个男生见她们过来,笑道:“饭都给你们打好了,要不要喝饮料?”又看着展心霏,“许少被辅导员请去喝茶了,等会儿就过来。”
“哈哈,我们跟着心霏还真是福利好哇,连饭都不用自己打了!辛苦你了啊帅哥!”三个室友已经一屁股坐下来准备开吃,其中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西西还扯了扯她的衣袖,“快坐下啊心霏,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
“你们吃吧,我先回宿舍了。”展心霏迈出步子打算走,又想起些什么,转头看着那个帮她们排队打饭的男生,说:“今天谢谢你了,麻烦你替我跟许瑨哲说一声,以后别这么做,我受不起。”
“哎,你别走啊,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留住你等他过来,你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展心霏顾不上他在身后喋喋不休地喊,只想着快点离开食堂这个人多口杂的地方,谁知才刚走出门口,许瑨哲迎面走了过来,看见她,戏谑地笑着说:“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男女主角齐齐在场,旁边有好事的人驻足观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展心霏原本想跟他说换个地方说话,再一想又觉得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离开更加惹人非议,只好硬着头皮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口:“许瑨哲,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放弃?”
“心霏妹妹,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许瑨哲依然是笑,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还很唯恐天下不乱地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别都围着啊,看好戏不是这么看的,没看见人家姑娘害羞了吗?”
恰好这时刚才替她们打饭的那个男生追了出来,见状赶紧把周围那些不相干的人轰走:“快散开快散开,看什么看,没见过追女孩子的啊?走走走!”

等周围没剩几个人了,展心霏反倒觉得更尴尬,绕过许瑨哲就往前走,谁知他不死心地追上来,并肩走在她身侧,说:“下星期我们学校跟工大有一场篮球赛,我会上场,你来不来看?我让人给你留个最好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不用这么快拒绝我,也许你看了就会有兴趣了。”
“我没空。”
“展心霏,”许瑨哲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脚步,她回过头有些不满地看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唇边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可别让我猜中了,你是不敢去。”
“我为什么不敢?”她不服气。
“怕会爱上我。”
她只觉得哭笑不得,还有比他更自大狂妄的人吗?下意识地不想在他面前认输,索性问:“比赛是什么时候?”
见她瞪了一眼他的手,他识趣地松开对她的束缚,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一些:“下星期二下午三点,在体育馆里的篮球场。”

星期二下午,许瑨哲果然依言替她准备好了最佳位置,连带着西西她们三个一起,还让人在体育馆门口等她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把她们带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展心霏去了以后,听旁边的人聊天才知道原来是省内大学生篮球赛的四分之一决赛,难怪声势浩大,而且场内还有许多记者跟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
她扫了一眼四周,看见对面的篮筐下正站着一个人,乌黑的短发,纯白的运动服,一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的模样。
是许瑨哲,正在接受采访,站得笔直,面带微笑地说话,时而点点头,好像挺胸有成竹的。

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许瑨哲结束了采访,径直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底下微微仰起头问她:“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谢谢,不用了。”感觉到周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展心霏觉得有些尴尬,恰好哨声适时响起,许瑨哲没再多说,跑到场内集合准备开始比赛。

展心霏的确是对篮球赛没什么兴趣,半场看下来,西西她们几个在身边喊个不停,兴致高涨。而其余人也跟她们一样,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气氛异常火热。
展心霏却只觉得吵,她向来喜欢清静,这种仿佛炸开了锅的热闹显然是不适合她的,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被许瑨哲一个激将法就给激到这里来了,简直自找罪受。可她现在离场明显不合时宜,而且室友们肯定也不会准她离开,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下半场开始以后,对方也许发现许瑨哲是球队主力,改变战略,派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围攻他,两面夹击令他进退两难,一时间陷入僵局。
西西她们几个看得一肚子火,骂骂咧咧的,嚷嚷着对方队伍里的谁谁谁又丑又卑鄙。展心霏在一旁听得直想笑,再看场上的许瑨哲,依然是那副沉着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慌乱,奔跑的脚步很从容,投篮的姿势很坚定,颇有点临危不乱的大气。
许瑨哲带球突破防守,跳起上篮,是个三分球,场上的人在那一瞬间都安静下来,等着一个漂亮的入网。谁知他却突然换手,把球往左侧抛了出去,这时另一个人准确无误地接住,轻轻松松地投篮入网。

这个漂亮的假动作博得场上一阵又一阵的鼓掌与尖叫,展心霏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体育神经好像被猛地触动了一下,原来她一直觉得没什么意思的篮球比赛也可以这么精彩?

比赛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师大以100:67的好成绩大败工大,顺利晋级下一轮的比赛。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后,每一支队伍都有获奖证书,每一位参赛的队员都能获得一块奖牌。
许瑨哲站在队伍的最中间,从领导手里接过那面奖牌,突然毫无预兆地转了身,往观众席的方向走了过去。
展心霏正在收拾包包准备离开,耳边传来一阵阵越来越明显的唏嘘声,她疑惑地抬起头,见到许瑨哲正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心跳猛然间莫名加速。
他在她跟前站定,微笑着把那块金灿灿的奖牌放在她手里,一字一句地说:“送给你,我的公主,心霏。”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展心霏都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句有些虚假的话而触动心扉?她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第一次给她买了一条红白格子的公主裙,面带微笑地给她穿上,温柔而宠爱地说:“心霏,你是爸爸的小公主。”
然而过了几年,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视作公主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再也没有给过她公主一般的疼爱。

也许她心底里还是渴盼曾经的家庭温暖,否则她也不会在许瑨哲说完那简简单单的九个字之后,愣愣地看着他许久,然后当着体育馆里那么多人的面,很傻地流下泪来。
她已经忘记当时许瑨哲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却忘不了他轻轻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女儿一样地轻声说:“不哭了,心霏,不哭了。”

 

 


似水流年(4)

之后的事情几乎是顺理成章。
展心霏成了许瑨哲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几乎全校皆知,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议论纷纷:“看,那个就是展心霏,许少的新女朋友。”
展心霏一度很讨厌“新女朋友”这个称呼,甚至在某个号称“许瑨哲头号粉丝”的女生把她堵在教室门口,阴阳怪气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是他第几任”的时候,莫名涌上一股火气,异常冷漠地反问:“那请问你又是他的第几任?还是连号都没排上?”把对方气得直跳脚后,心里反倒舒畅了不少,扭头就走,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隔天许瑨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吃饭的时候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凑到她身边问:“我是不是能把你的举动理解为吃醋?”
“许瑨哲,你很无聊。”她低头吃饭,懒得理他,想一想又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好歹也要对得起“女朋友”这个身份,于是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他:“许瑨哲,你老实说,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亲爱的,你是在跟我翻旧账吗?”他依然不正经,拿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不记得了,我现在只记得你。”
展心霏最讨厌他油嘴滑舌,肉麻兮兮的,每次他这样开她玩笑,她都觉得很不习惯,说不上生气,只觉得尴尬,浑身不自在,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你啊,就是太冷感了。”许瑨哲笑着叹了口气,“换了别人,这个时候一定感动得扑到我怀里来了。”
她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听到他这话更加觉得不舒服,冷着脸说:“对不起,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你想温香软玉在怀,去找别人。”
他大概也意识到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哄她:“别生气别生气,我说说而已,要是别人真扑过来,我非得喊非礼不可。”
她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长眼的才非礼你。”

赢得了半决赛的参赛资格后,篮球队教练加大了给队员们的训练长度和强度,许瑨哲每天都要去体育馆练习,他总要拉着展心霏一起去,让她坐在休息区,看书也好发呆也好,总之要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起初展心霏不同意,觉得他太霸道,而且篮球队除了他还有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她总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到底拧不过他,去了一两次,之后便习惯了。其实待在那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自习室没有空位置,而且空间又足够大,不会受他人影响,她可以安心干自己的事情。

许瑨哲练习的间隙,会跑过来跟她说说话,有时候还会不怀好意地把脸伸过来要她擦汗。也许是他事先打了招呼,篮球队的人见状居然都没调侃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和笑容,或多或少有些暧昧不明。她也懒得去理会,淡淡微笑,直接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弄得他满脸郁闷。

有一次,展心霏下了课去体育馆,没看见许瑨哲,倒是教练,见了她就扬声问道:“许瑨哲呢?怎么还没过来?”
她回答说不知道,场上一个正练着球的男生跑过来,看了看教练,小声对她说:“我们教练都快要气疯了!打他手机没人接,我去教室看看,麻烦你在体育馆附近到处找找吧。”

展心霏在体育馆外面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只好又返回里面找,羽毛球场跟乒乓球场里都没有,路过更衣室的时候,里面传来的对话声让她不禁停了脚步。
“还是你有本事啊,冰山美女都被你弄到手了,不愧是战无不胜的许少!”
“你也不看看费了我多少时间。”
“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们,谁叫你当初大言不惭来着?”
“得,是我误交损友,一不小心就被你们给圈进去了。”
“嘿,你小子恶人先告状是吧!当初是谁说跟我们打赌,一个星期之内追到英语系出了名的冰山美人的?现在倒好,美人到手就不认账了!”
“认什么账?我输了吗?”
“你……行行行,怪我们哥几个不服气败在那丫头手里才逼你出马,这总行了吧!”

里面有爽朗的笑声传出,展心霏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门被打开,是之前在食堂的那个男生,见到她,笑容顿时僵住,一脸尴尬,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心霏啊,来找许少吧?他在里面呢。”说完就灰溜溜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