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戚看着谷雨,看着谷雨发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噙着的、倔强的不肯流下来的泪,在心中道,如果谢亦鸿没有找到你,那我们会幸福一辈子。
谷雨本应该远离这些龌龊事,安稳一生的。
谷雨本应该靠自己的努力,悠然度日,事业有成,儿孙满堂。
沈时戚被烟呛到了,他咳嗦了几下,道:“下一步,我会把你送到国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吞掉谢家的家产。”
谷雨咬牙,声音发颤:“然后呢?”
“然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几辈子都花不完。”沈时戚补充道,“但比起谢家的家产来,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谷雨看着桌上的红玫瑰,不死心的再次问起刚才的问题:“您今天…本来要跟我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沈时戚将手中的烟熄灭,道:“我说了…现在问这些没意义,谷雨,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从之前签过的委托书中摆脱出来,而不是想这些没用的事。”
谷雨一字一顿:“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
沈时戚忍不住笑了,反问道:“谷雨,我现在如果说…”
沈时戚的声音不自觉的也哑了,他顿了下,道,“我现在对你说,今晚的烟花、酒店、戒指…都是为我表白用的,有意义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就算真的会对你表白,那也肯定是会有目的的!我骗了你那么久,临了说我爱你,你信吗?”
谷雨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坚定:“您如果说,我就会信。”
沈时戚头一次觉得自己在谷雨面前这么狼狈。
“但我不会说。”沈时戚看向窗外,“谢亦鸿身体怎么样了?我劝你早点请律师,如果谢亦鸿争气,可以撑到你上诉成功,那你还有机会继承谢家的家产。”
谷雨摇头:“那些钱我不要…一想到我血缘上的父亲是谢天俊,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的是人,钱是不恶心的。”沈时戚摇头,“谷雨,我劝你别太天真,我不会收手的,你最好多做一些准备…如果需要,我会给你一些法律上的援助。”
谷雨哑然失笑:“您…给我法律上的援助?让我来告您?”
沈时戚点头,眼中带着他特有的自信和倨傲,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面对谷雨时特有纵容,道:“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告的赢我,万一赢了…我以后就会多一个对手,这样也很好。”
谷雨依旧道:“我不会要的。”
沈时戚淡淡道:“谢亦鸿要是听到这句话,大概当场就要去见他儿子了,是他没有跟你说清楚吗?谢家的家产我心里大约有数,需不需要我告诉你那有多少?”
谷雨摇头:“我不感兴趣…他没有对我说实话,你也没有。”
沈时戚一窒,顺着谷雨的话道:“以后你渐渐的会发现,身边的人对你说的实话会越来越少,你最好早点习惯。”
沈时戚起身:“我送你回家…带你去我另一处住处,明天我会把家里你的东西全部给你送过去,顺便给你介绍几个好律师。”
谷雨压下眼底泪意,道:“沈时戚…你喜欢我。”
沈时戚没说话,先一步走出了酒店。
车上,司机看了看后视镜的沉声道:“沈总,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谷雨道:“那是谢家的人…从刚才就在跟着我。”
沈时戚略显不耐,道:“试着甩开他们…”
谷雨看着沈时戚,突然道:“沈时戚,你喜欢我。”
沈时戚心情越发烦躁,他转头看向谷雨,谷雨也看着他,眼底尽是委屈和难过,沈时戚有一瞬间的心软,但他还是道:“谷雨…我可能真的会再追求你,但那是在我们的婚姻关系、财产都已经分割清楚的情况下,那会儿你也要小心,当时的你可能已经打赢了官司,我追求你为的可能还是钱,你明白吗?”
沈时戚冷冷的看着谷雨:“看你现在的状态,我很担心你以后能不能应对的来…谢亦鸿有一个弟弟,他的弟弟有三个孙子,从很多年前就一直费尽心思的想要过继一个孙子给谢亦鸿,但谢亦鸿一直没答应,谢亦鸿一直希望能找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谷雨点头:“谢亦鸿弟弟的几个孙子,会为了谢亦鸿的财产来阻碍我继承。”
沈时戚吸了一口气:“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跟我打赢官司,继承家产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如果没有你,谢家其实有不少人旁支有继承权的,当然,他们的继承权都在你之后,你之后的生活不会太简单,所以你最好快点从这种天真的状态中走出来。”
谷雨道:“你喜欢我…所以急不可耐的要告诉我这些,亲自送我去你的住处,是怕谢家人会害我。”
沈时戚淡然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司机终于把后面跟着的人甩掉了,沈时戚疲惫的阖上眼,谷雨又道:“沈时戚,你喜欢我。”
沈时戚这次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他闭着眼道:“谷雨…我确实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但下面的话我保证是真的…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你势必要搅进来了…这是我之前一直不乐见的,虽然我答应过你母亲,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但出于对你的愧疚,我始终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成熟一点,冷静一点,把感情用事的那一套收一下,别跟我说不想继承那一套,那是你该得的,你就得要…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请你明白这点。你还很年轻,你以后会喜欢上别人,我希望那时的你已经和我一样冷静,不会再为了感情做冲昏头脑的事,这个世界上,人永远是最爱自己的。”
车身突然猛地摇晃了下,沈时戚看向前面,一道刺眼白光迎面照过来,车内的人几乎看不清外面的路况,司机下意识的减速靠向路边,而下一秒,刚才被司机甩掉的车出现在了沈时戚车后方,开足马力,猛地向沈时戚的车撞了过来!
变故瞬间发生,一切都来不及应对和思考,沈时戚一把拉过谷雨将人压在身下,同一时刻他俯下身,后面的车已经撞了上来,“嘭”的一声,沈时戚的车被撞出了二十几米。
第十六章
谷雨是在凌晨四点醒来的。
谷雨睁开眼,下意识的起身,没等他坐起来,一股难以克制的恶心感袭来,谷雨侧过身,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久未进食,胃里什么都没有,干呕了半日,内脏都搅在了一团,疼的嘴唇青白。
护士见他醒了马上上前为他测血压心跳,谷雨头晕目眩,一把扯过护士的手,抖声道:“跟我,跟我一起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护士劝谷雨躺下,道:“那位先生还在手术,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你…”
护士话未说完,谷雨又“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他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护士惊叫,忙去扶他,谷雨脚步虚软,他扶着床站起来,没等站稳又跌倒在地上,谷雨握住护士的胳膊,眼泪蜿蜒,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他…他…”
“他没事。”沈母推门进来,皱了皱眉,“扶他去床上,把他手上的针拔了吧…已经走针了。”
谷雨看着沈母,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沈母走到谷雨身边,问了问护士,确定他只是脑震荡后点点头:“麻烦你了,我是他…他母亲,我想跟他单独说会儿话。”
护士点头,出去了,谷雨又要起来,沈母按着他的肩膀,轻叹:“你不信我的话吗?时戚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还会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他怎么样了?动手术…他伤到哪儿了?”谷雨脸色苍白,双手发抖,颤声道:“都是因为我…当时,当时…”
当时沈时戚将他从头到尾护在身下,意识消失前,谷雨依稀记得,沈时戚在他耳畔低声道,“谷雨,对不起。”
谷雨死死攥拳,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沈母摇摇头,低声道:“撞断了几根肋骨,幸好没伤到脊椎…医生说,就差一点,如果伤到了脊椎,他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还好…胸腔隔膜受了些伤,挫伤了几处…”
“撞断了肋骨?!”
谷雨脑中又开始发晕,强烈的耳鸣让他头疼的想撞墙,沈母上前让他躺下,道:“我刚问过了,你有些脑震荡,万幸不严重,但这些天会很难受,你先坐下…司机比你严重些,大腿骨折,脑震荡,刚才已经清醒了。”
谷雨摇头,强撑着眩晕感问道:“沈时戚他,他还有哪里…”
“别的都是小伤了。”沈母平淡道,“我刚看了事故报告,这是一场有谋划的事故。”
谷雨点头:“是我…是…”,谷雨几乎能确定是谁,不等他说出口,沈母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先不谈。”
谷雨还要再说,沈母给了谷雨一个安抚的眼神,淡然又不容置疑道:“对我的儿子动手,我自然会处理的。”
谷雨还是想去看沈时戚,沈母摇头:“先出不来,在手术室外面干等着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还需要休息吗?你如果有精力出去,不如听我说几句话。”
谷雨犹豫了下,点点头:“您说。”
沈母停顿了片刻,脱下了一直戴着的小羊皮手套,谷雨这才发现,沈母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瞬间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沈母抿了抿头发,道:“来的匆匆,很多事还不太了解,我需要问你一下。”
谷雨抹去眼泪:“您说。”
沈母问道:“时戚给你的委托书,你已经签了吗?”
谷雨点头,道:“但我没告诉谢亦鸿。”
沈母蹙眉,道:“时戚现在昏迷着,我可以代他决定一些事,那份委托书,我会帮你解决。”
谷雨摇头,低声道:“我不想这样。”
沈母不赞同的摇摇头,平静道:“谷雨…我希望刚才的车祸不会影响你的判断,说实话,我从始至终都不希望时戚拿到谢家的钱,那些钱让我恶心,当然,这是作为报复谢家最好的方法,但不代表我就赞成这样,时戚做事有他的原则,虽然…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原则了,而且我帮不帮你都一样的,我不帮你,时戚短时期内也没法应付和你的官司了,他肯定会败诉的,结果都一样,我希望过程我们可以简单一点。”
谷雨抬头看向沈母,低声道:“恶心的是人…钱是不恶心的,”
沈母摇头苦笑,道,“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想问您,我母亲当年的一些情况。”谷雨道,“谢亦鸿没有跟我说实话。”
沈母莞尔:“你怎么知道谢亦鸿没说实话?有些东西应该是先入为主的,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和时戚才对。”
“沈时戚刚才为了救我…差点就没了命,您不能指望我现在冲进手术室,跟他吼,问他爱没爱过我,骗没骗过我吧…”一想到沈时戚,谷雨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平静了下,道,“而且,如果说先入为主…我小时候其实问过我妈妈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我妈妈没有回答我,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恨那个人,我相信我母亲…让她一直提都不愿意提的人,不会像谢亦鸿说的那样,曾经善待过我们。”
谷雨想了下道:“而且,如果像谢亦鸿说的那样,他一直希望找到我,那我觉得,他不会赶在沈时戚后面。”
沈母在来之前,其实是做好了被谷雨破口大骂的准备的。
她静了静心,尽量不带感情的,把当年的事跟谷雨说了一遍,从头到尾,没有丝毫隐瞒。
比起谢亦鸿那些煽情的桥段,沈母更多的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叙述的,前后没有任何矛盾,两相对比,谁说的是真话,谷雨自然清楚。
沈母连夜从南方赶来,体力也有些不支,说完后她戴上手套,起身道:“这些话你可能有不信的地方,我那里还存有几封和你母亲来往的信件,如果你需要,等我回去后会托人给你拿来,也算是…你母亲的一些遗物吧,我不知道谢亦鸿是怎么说你母亲的,在我看来,她是个非常坚强,值得人尊重的人,她不是第三者,从始至终都是谢天俊在欺骗她,欺骗我们…我去看看时戚。”
沈母轻抚门把手,略一犹豫,道:“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没有说…之前以为你会不信,我本不想提的,现在看…我一说,你一听吧,昨天时戚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他…假戏真做,喜欢上你了,他说要在晚上向你表白,想要跟你做天长地久的夫妻。”,沈母叹口气,推门出去了。
谷雨想起在沈家时,沈时戚对他说,自己入戏太深。
谷雨将脸埋在了枕头中,无声嚎啕。
沈时戚是在下午时分醒过来的,他身上还带着镇痛泵,但一醒来还是疼的脸色发白,他费力的睁了睁眼,低声道:“谷…谷雨…”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谷雨马上凑近了些,让沈时戚不用转头就能看见他,谷雨眼睛通红,反复道:“我在我在,我很好,没有受伤,我没事。”
沈时戚颓然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谷雨小心的握住沈时戚的右手,眼泪落在沈时戚的手指上。
沈时戚指尖动了下,谷雨小声哽咽:“沈时戚…你还不承认自己喜欢我吗?”
沈时戚迟疑的、缓慢的回握住谷雨的手,哑声道:“谷雨,谷雨…”
沈时戚再次昏迷,谷雨这才知道沈时戚刚才根本没清醒,他叫来医生,医生表示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沈时戚的心跳血压都很正常,谷雨稍微放下心,又拉着医生询问了半日,医生看出他很紧张,把情况如实说了后安慰了他几句,又让人带着谷雨去拿沈时戚的东西,谷雨点头跟着护士去了。
沈时戚和谷雨被送来时的衣服都被装在了一处,警察已经看过,说可以拿走了,谷雨抱着沈时戚的大衣,衣服上还触目惊心的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斑,谷雨心中一动,慢慢将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小小的,造型简单的男戒。
沈时戚再次醒来时,谷雨依旧握着他的手,沈时戚本能的攥紧手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手指发抖,轻轻摩挲,感觉到了谷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沈时戚不能转头,他似是不信,反复摸索,终于确定,那是自己准备用来求婚的戒指。
眼泪顺着沈时戚的眼角流了下来,他闭上眼,颤抖用力的攥住了谷雨的手。
第十七章
也许是因为摸到了那枚戒指的缘故,沈时戚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又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后续的恢复也非常顺利,医生原本以为还要再做一次引流,但因沈时戚情绪平稳,忍耐力很好,几乎没挪动过身体,术后出血量很小,不出意外,半月后即可出院。
这半月里,谷雨一直守在病房里。
起先几天还是很难熬的,脑震荡的后遗症在折磨着谷雨,他时不时的就想吐,耳鸣严重的时候也会吐,偏偏他稍有动静,沈时戚就会醒来,沈时戚的头已经可以挪动了,每次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谷雨,谷雨实在不想让沈时戚看见自己时不时就哇哇吐的样子,一难受就出去,好在这种情况在几天后就消失了,沈时戚也可以起身了,连日天气不好,不然谷雨还能推沈时戚出去转几圈。
沈时戚醒来后,几次想跟谷雨谈之前的事,都被谷雨拒绝了。
沈时戚无奈的看着谷雨,声音很小:“谷雨,我们不谈,不代表这些事就不存在了。”,沈时戚的胸腔膈肌也受了伤,期初几天每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近几天好了些,但说话时还会疼。
谷雨垂眸,道:“您现在养病比较重要。”
“我在养。”沈时戚将毯子往身前拉了拉,“这边的事都是我母亲在处理,身体完全恢复前用不到我费心了,但她只能帮我管公事,你的事…”
谷雨打断沈时戚的话,道:“我想自己处理。”
沈时戚欲言又止,两个人其实都明白彼此在说什么,谷雨回避的态度让沈时戚不忍明说出来,但任由问题搁置是沈时戚绝对不能容忍的,沈时戚牵住谷雨的手,轻声道:“谷雨…我们算是和好了,是吗?”
沈时戚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原谅我,允许我再次追求你了,是吗?”
谷雨没说话,沈时戚先当他默认,道:“那有些问题,我们是不是要一起面对了?谷雨…相信我,如果我不是残废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去面对这些,更不会任由差点把我撞死的人到现在还没受到惩处。”
谷雨撑不住要笑,他忍笑道:“别这样说,您只是伤到了肋骨,医生说过,三个月左右,您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沈时戚看着谷雨,道:“我知道我没事,我听说,我差一点就会瘫痪,谷雨,如果我瘫痪了…”
谷雨皱眉,沈时戚笑着说下去:“如果我瘫痪了,我不会允许你还在这里照顾我的,谷雨,千万别可怜我,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怜悯,特别是你的。”
谷雨闻言瞬间红了眼眶,他倔强的看着沈时戚,哑声道:“我没有可怜您,我只是不想让这些事影响您的恢复…”
沈时戚登时心软,他抬手将谷雨眼角的眼泪揩去,道歉道:“我错了,不该说这个。”
谷雨仍然不满,道:“再说,就算您真的…真的瘫痪了,您也赶不走我了。”
沈时戚微笑:“我可以自己转着转椅跑,躲开你。”
谷雨一想那画面又想笑,但又隐隐后怕,沈时戚看出来了,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但聊了一会儿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又回到了原点,沈时戚道:“我也很想等我完全恢复好了去处理,但…我担心谢亦鸿活不到那个时候。”
谷雨想了下,将谢家的事简单跟沈时戚说了下。
“出事后谢家有几个人被捕了,现在放出来两个,还有两个一直被收押,应该是出不来了,妈妈找了一些这边的朋友,不出意外,会重判的,这些天妈妈搜集到了谢家的一些证据,听她的意思,要连根拔起应该做不到,但伤筋动骨是肯定的了,至于谢亦鸿,他找过我几次,一开始是别人替我接的。”
谷雨笑了下:“郝双鹏那天来看我,替我接的,郝哥说我大脑受创,差点变成植物人,现在人刚被救回来,脑子还不清楚。”,谷雨忍俊不禁,“那天我来这边照顾你,回去的时候发现他那边电话还没挂,好像是跟谢亦鸿说了一个小时多。”
沈时戚失笑,牵动了伤处,疼的出冷汗,谷雨忙为他擦汗,不敢再开玩笑,道:“之后他想来找我,但咱们转院到这边来,他进不来,我手机一直关机,他也就联系不到我了。”
沈时戚看着谷雨,道:“你是想等我下决定。”
谷雨犹豫了下道:“也不全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签了资产委托书,我不和他接触比较好一点,免得他查到了,而且…您之前说,想要那笔钱。”
沈时戚蹙眉:“你不在乎我要拿那笔钱了?”
谷雨垂眸:“本来也不在乎…我是不想要的。”
沈时戚轻笑:“你是我的太太,你不想要,我还要做什么?”
谷雨睁大眼,不相信道:“您…不想要了?”
沈时戚不确定道:“不知道…但现在谈起来,我确实不太在意了,不想谈车祸前的计划了,现在的话,我觉得你更重要一点,我不想咱们以后会因为这些钱吵架,不过,你真的对谢家…”
谷雨接口道:“几天前才差点被他们撞死,我会对他们有感情吗?更别提…谢家间接杀了我妈妈。”
沈时戚想了下道:“如果谢亦鸿再联系你,问你有没有签资产委托书,实话告诉他。”
谷雨不解,沈时戚淡然一笑:“让他自己去抉择吧…是把钱交给我,还是交给虎视眈眈的堂亲。”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确实…这对时日不多的谢亦鸿来说,算是最让人崩溃的惩罚了。
谷雨想想道:“不过给远亲的几率不大,他们那边一团乱不说,而且谢亦鸿要是想留给远亲,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来找我了。”
沈时戚随意道:“谁知道呢,也许谢亦鸿临终前会把身家全捐给希望小学也不一定。”
谷雨噗的一声笑出来,沈时戚看着谷雨,低声道:“谷雨,我们算是和好了…是吗?”
谷雨笑意淡了些,他往沈时戚身前凑了凑,看着沈时戚,小声问:“您以后…还会骗我吗?”
沈时戚沉默的看着谷雨,缓缓的摇头。
谷雨声音里有点委屈:“那您…还会故意放出绯闻,让我吃醋吗?”
沈时戚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好像狠狠的疼了下,他垂眸,沉声道:“我不会再试探,让你不安。”
谷雨心中暖暖的,他接着问道:“那您…会一直喜欢我吗?”
沈时戚抬头看着谷雨,笑了下没说话,谷雨有些惴惴,沈时戚稍显费力的牵住了谷雨的手,隔着病服,将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谷雨吓得变了脸色,想要抽出手又不敢,急道:“您别动!医生说了…”
“这里…”沈时戚疼的额角沁出一层细密汗珠,但他还在微笑着,“这里断的四根肋骨…我的四根肋骨,就是你。”
上帝用亚当的一根肋骨造了夏娃,亚当对夏娃说,你是我的肉中骨,骨中肉。
之前被欺骗的无助,被沈时戚拒绝回答是否爱自己的不安,一时间消失殆尽,谷雨眼泪汪汪的看着沈时戚,道:“我…我也喜欢您,我真的好喜欢您…您以后不能再欺负我了…”
沈时戚忍住胸腔间的剧痛,将谷雨拉进怀里,低头将脸埋在谷雨的头发里,隐忍哽咽。
第十八章
一月后,沈时戚出院,出院后沈时戚和谷雨遵从沈母的安排,直接回南方了。
“谢亦鸿还没死,母亲担心你在这边会再出事,回老家的话,谢家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
沈时戚如今已经能不靠着别人,自己走动,上下车了,下了机后他还替谷雨拿了他的大书包,谷雨吓得够呛,忙抢了回来自己背上。
沈时戚无奈道:“连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给吗?又不沉,我完全能拿的。”
谷雨谨慎道:“还是…还是小心点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已经结骨痂了,没事的。”沈时戚给谷雨打开车门,“先回家。”
车上,沈时戚一直握着谷雨的手,他低声道:“家里人…不知道这些事,我的意思是不告诉他们了,免的多事,你说呢?”,以前的事太复杂,沈时戚想尽力保密,免的别人总用探秘的眼神来窥探谷雨。
谷雨点头:“也好,这些事,也不容易说清楚。”
“车祸的事,就是简单的车祸。”沈时戚提前和谷雨串口供,“我们出门玩,回家路上被酒驾的人撞了,是从我这边撞过来的,所以我受伤严重一点,但现在也快痊愈了。”
沈时戚想了下,补充道:“公司那边不能没人管,所以母亲过去帮我打理。”
谷雨看着沈时戚,道:“您不想让人知道您是为了我才…”
“我不想。”沈时戚打断谷雨的话,“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忘掉这件事,谷雨,该有负罪感的人是我,别因为这个意外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奇怪,你从来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之间亏欠对方的那个人永远会是我,就是当时我护住你,那也是我自愿的,即使我因此死了,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谷雨知道沈时戚是在为他做心理疏导,心中却还有点难受,点了点头:“好。”
很快到了沈宅,沈家人都在,沈建国和沈太太还算好糊弄,两个孩子更是说什么信什么,沈时戚简单的交代了下,就带着谷雨上楼了。
楼上房间早收拾好了,谷雨看着卧室的大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什么都没跟沈家人说,所以还是要…同床的。
谷雨看着沈时戚的大床脸有点发红,沈时戚看出来谷雨在想什么,一笑:“我身上有伤,怕你睡着了压到我,所以晚上要去别屋睡。”
谷雨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谷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沈时戚一眼,沈时戚蹙眉,道:“看看是谁。”
谷雨掏出手机一眼放下心,是沈母打来的。
沈时戚去将房间门关了,谷雨片刻后挂了电话,对沈时戚道:“谢家那几个人一审结果出来了,一个十五年,一个十年。”
沈时戚眉头锁起,道:“我跟母亲说…”
“她说你先不用打过去。”谷雨知道沈母一定是猜到沈时戚会不满这个结果,所以才将电话打给了自己,道,“我之前咨询过,杀人未遂,差不多就是这个量刑,这其实还算重的了,当然这只是一审,妈妈还在那边,可能还有转机。”
沈时戚想了下点头:“好,就这样吧。”
沈时戚这么干脆,谷雨倒不放心了,忍不住问道:“您…准备怎么做?”
沈时戚失笑:“母亲连电话都不让我接,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等上十几年,等他们出来,看到一贫如洗的谢家,那画面应该也不错。”
谷雨放下心:“我还以为您要做什么吓人的事…妈妈肯定也是担心你冲动,所以才不跟你说。”
沈时戚摇头一笑:“你们高看我了,有家有室的人了,哪还敢凭着一时义气冒险。”
谷雨心跳加快了些许,他突然有点冲动想抱抱沈时戚,下一秒他被自己吓着了,他四下看看,顾左右而言他:“您…饿了吗?飞机上没好好吃午饭,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时戚抬眸:“你饿了?我去下面让她们给你做点东西。”
沈时戚不许谷雨去,让他休息,自己下楼让人准备饭菜。
并不是正常吃饭的时间,沈时戚让人直接把饭菜送到了上面来,菜色并不多,但也摆满了小小的圆桌,中间还有谷雨之前最喜欢的老鸭汤,谷雨惊喜道:“这个也是现做的?”
“怎么可能。”沈时戚笑着压低声音,“婶婶要了晚上喝的,已经煲了好几个钟头了,我让人偷偷的倒出来些给你。”
谷雨差点笑出声,他也悄悄道:“看不出来吗?”
沈时戚摇头:“用大砂锅煲的,我看着不少,没事。”,说着给谷雨盛了一小碗,“就是看出来我就说我吃的,有什么事,喝了这些再吃饭。”
谷雨捧着热热的小瓷碗,汤的暖气就顺着瓷碗传到了谷雨细瘦的手指上,再传进了心里。
沈时戚不好油腻,就陪着谷雨吃了两块酸萝卜,剩下的全盛给了谷雨,外面天越来越阴,谷雨庆幸道:“果然要下雪了,幸亏定的今天的票,明天可能会延机的。”
谷雨一想道:“突然变天,你那伤口…会不会疼啊。”
沈时戚摇头:“不至于,对了,晚上睡觉前我让人把这屋的壁炉烧好,今晚应该会有些冷。”
谷雨惊喜道:“这个壁炉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装饰。”
沈时戚温柔一笑,当即叫人来将壁炉烧起来,谷雨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幸福感爆棚,道:“好暖和啊…”
沈时戚笑笑:“当时确实是当装饰来修的,但后来我试了下,感觉还不错,每年冬天住这边的时候都会用。”
谷雨围着壁炉赞叹不已,沈时戚无法,干脆将小圆桌搬到了壁炉前来,两人坐在地毯上,凑在壁炉前继续吃饭。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两人都吃了不少,沈时戚按铃让佣人来收拾,自己给谷雨切了水果吃。
“我小时候看《小妇人》。”谷雨坐在地毯上,看着壁炉里的火苗笑道,“当时太小,很多东西读不懂,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壁炉,当时就感觉好暖和好暖和,一想就觉得好幸福。”
沈时戚坐到谷雨身边,距离他不远不近,道:“喜欢的话,以后每套房子都修上,旁边要不要再放个躺椅?”
谷雨笑了:“躺椅的话,等老了再说吧。”
谷雨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下,还是沈母。
谷雨征询过沈母的意见后开了免提,沈母道,“时戚,谢亦鸿死了。”
沈时戚眼中波澜不惊,淡然道:“嗯。”
沈母道,“谢亦鸿这半月里改过很多次遗嘱,他的律师几乎跟他一直在一起,有的时候,一小时里他会改好几次,想要以此折磨他的目的,你达到了。”
谷雨眼中犹有恨意,沈时戚轻轻握住他的手,捏了捏。
“谢亦鸿死前,把遗产留给了他一个远亲,不是他弟弟的孙子们,具体什么关系我还没了解到,应该确实是‘远亲’了。”沈母停顿了片刻,道,“不过,因为他曾承认过谷雨是他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谷雨现在还是可以上诉,要求介入遗产非配的,谢家现在一团乱麻,如果运作得当,要回这些遗产也是有可能的。”
谷雨看向沈时戚,沈时戚莞尔:“不必了,谷雨并不想要。”
沈母平静道:“这个我知道,你呢?你也不想要了?”
沈时戚感受到谷雨回握住了他的手,心中登时柔软成一片海,他笑了下:“您刚才也说了,谢亦鸿死前饱受折磨,把遗产给那个远亲,谢亦鸿肯定是不愿意的,这就够了。”
谷雨心中大石彻底放下,他知道,沈时戚这次是终于释怀了。
沈母还有一些事要忙,在确定了两人心意后就匆匆挂了电话,沈时戚对谷雨道:“作为补偿…我的财产全给你,好不好?”
谷雨失笑:“您知道的,我根本不想要谢亦鸿的钱,这样…是最好的。”
天已经彻底黑了,窗外飘飘然下起雪来,沈时戚看了下时间道:“不早了,刚才已经吃过晚饭了,要是累就先睡,我的笔记本放在这边,无聊可以玩,但别晚睡,我就睡在隔壁的客房里,有事叫我。”
沈时戚起身,谷雨踟蹰再三,脱口道:“客房…有壁炉吗?”
沈时戚转身,下意识道:“没有…”
谷雨起身,抬眸看着沈时戚小声道:“没有的话,还是…在这屋休息吧。”
沈时戚眸子微微颤动了下,他不确定道:“你是要我留下?”
谷雨转头看壁炉,侧脸微微发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番外
“今天会来很多人吗?”
谷雨和沈宁安坐在飘窗上喝茶看雪,谷雨裹着毯子,转头看着换好衣服的沈时戚,“都是亲戚吗?”
沈宁安也裹着毯子,捧着奶茶杯懒洋洋道:“可能还有大哥的朋友吧…大哥的伤终于好了,开个派对,总要来捧捧场。”
沈时戚将袖口扣好,看了沈宁安一会儿,见后者不开窍,开口道:“宁安,谷雨也该换衣服了,你不去换衣服梳头发吗?”
“哥哥要换就换呗…”沈宁安话说道一半发现自己讨人嫌了,嘿嘿笑了下,起身道,“好,我我去换衣服啦。”
说罢对谷雨眨了眨眼,“一会儿见。”
沈宁安往外走,关门前又将头探进门内,语速飞快道:“哥哥我跟你说今天来的人可多了你知道大哥为什么不敢跟你说吗因为其中有好多以前明示暗示的追过大哥他不敢告诉你我但我敢你一会儿一定要让那群人知道厉害我会帮你盯紧大哥的!”
沈时戚作势要追,沈宁安尖叫着跑了。
谷雨:“…”
沈时戚失笑:“别听她瞎说,根本没什么人,再说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都是以前的事了,很多人已经结婚了。”
谷雨找到重点,可怜兮兮的重复道:“很多人。”
沈时戚无奈的揉了下额头,坐到谷雨身边道:“宁安是故意的…她今天上午来找你,你在看书不知道,我没让她进屋,她这是在报复。”
谷雨忍不住笑了:“我开玩笑的,感觉宁安最近比以前活泼了很多。”
沈时戚摇头:“时杰谈恋爱了,婶婶不太满意那个女孩子,一直在操心时杰,没工夫管她,她就疯了。”
谷雨倒是觉得这样挺好:“这个年纪,就该活泼一点,宁安不想学跳舞,也不愿意练钢琴,对画画也没兴趣,不该逼她的。”
“除了婶婶没人逼过她。”沈时戚笑着看着谷雨,道,“你呢?你不比她大多少,你是不是也该活泼一点。”
谷雨最受不了沈时戚这样眼中含笑的看着他,每次都会心跳加速,他转移话题道:“我…我是不是也该换衣服了?”
沈时戚点头:“给你挑好了,在床上。”
谷雨起身去看衣服,突然犹豫了下,有点局促的看着沈时戚,沈时戚知意,转过身背对着谷雨,谷雨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唾弃自己,到底有什么放不开的,两个人都同吃同睡了,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吧。
自那天主动邀沈时戚留下后,两个人一直是同床的,但这两个多月里,并没有什么越界的事发生。
当然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沈时戚伤没好,谷雨平时夜里翻身都要小心又小心,怕压到沈时戚的伤口,更别提别的了,但现在沈时戚已经完全痊愈,有些东西就有些变化了。
比如沈时戚现在偶尔也会亲吻谷雨,大多数是在睡前,沈时戚会亲一下谷雨的额头,然后替他关灯。
谷雨知道沈时戚是在让自己慢慢适应,虽说两个人已和好,但沈时戚却秉承着自己以前说过的,按部就班,一点点的重新追求谷雨。
沈时戚总会为谷雨准备小礼物,有些也许没那么贵重,但一定能让谷雨感受到他的用心,比如沈时杰吃饭时偶然谈起的他们同学都喜欢的一款手表,比如降温前的一件新款风衣,再比如定时会出现在谷雨床边的,一个装着沈时戚给他的零花钱的信封。
谷雨现在还记得沈时杰谈起那块手表时眼中的兴奋,以及隔日见到沈时戚买了块送给自己时一脸生无可恋的凄惨表情…
谷雨捂脸,沈时戚想要追人的话,真的…没人招架的住。
谷雨飞快的换好衣服,对沈时戚一笑:“我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吗?”
“不急。”沈时戚心不在焉的翻动着谷雨上午看的那本书,淡淡道,“来,给你看样东西。”
谷雨走近,低头看沈时戚翻到的页码,好奇道:“怎么了?”
沈时戚微笑:“不是让你看书,看墙上。”
谷雨茫然的抬头,他顺着沈时戚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椭圆的镜子装饰在壁画中间,精致又不显突兀,谷雨点头:“嗯,镜子,怎么…”
谷雨愣了,站在沈时戚的位置上,透过镜子,看到的正是床边他换衣服的位置!
谷雨瞬间红了脸,沈时戚站在谷雨身后,低声含笑道:“你第一次来我房间的时候,在我的床边换衣服…穿的是白色的底裤,刚才,穿的是灰色的。”
谷雨憋红了脸:“你…”
沈时戚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神色如常,道:“你刚是问我是不是现在下去?换好了衣服就下去吧。”,沈时戚先一步走出了房间,谷雨挣扎了半晌,等脸红的不再冒烟后老老实实的跟了下去。
沈母在跟沈太太说话,见两人下来了道:“人马上就来了…谷雨怎么了?不舒服吗?”
谷雨不知该怎么说,沈时戚牵住谷雨的手一笑:“他这身衣服好看吗?”
沈母上下看了看谷雨,笑着点头:“好看,显个子高,衬得人也白净。”
沈时戚看了谷雨一眼,笑道:“我也觉得是,下楼前忍不住亲了亲他,害羞了。”
沈母忍俊不禁,偏过头忍下笑意当没听见,沈夫人一脸泛酸,勉强笑了下:“这…时戚现在说话可越来越没顾忌了。”
两人刚回沈宅的时候,沈夫人还是很关心沈时戚的伤势的,好歹也是自己侄子,相处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再不济,沈时戚也是沈家的当家,沈夫人虽不忿自己丈夫在沈家说不上话,但她心里也清楚沈家没沈时戚不行,沈建国和她都担不起家业来,更别提其他人了,所以起初半月,沈夫人对沈时戚虽说不上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也是嘘寒问暖,费了些心力,但沈时戚渐渐的康复了,沈夫人再看小两口每天浓情蜜意的,就忍不住犯了旧病,看两人不顺眼。
沈母当时还没回来,家里的事很多都是她在管,沈夫人总得上去看沈时戚,越看越觉得沈时戚知冷知热,既体贴又温柔,有这个对比,衬的沈建国越发像块木头,沈夫人一回自己房间就憋气,跟沈建国又说不清,沈建国只会觉得她没事找事,待第二天她再去照看沈时戚,就更觉得沈时戚会疼人,两厢对比下,沈夫人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怜。
这些天沈时杰找了不合她意的女朋友,沈夫人的注意力终于被转走,但这会儿看到小两口这样,心口又不舒服了,沉着脸生闷气,谷雨知道她没坏心,只是心眼小,倒不上心,沈时戚也不多话,只是牵谷雨的手更紧了。
沈母不想让沈夫人太下不来台,嗔怪的看了沈时戚一眼,道:“一会儿人来了,别太过了,让别人笑话。”,虽如此说,沈母心里自然是一万个满意儿子儿媳和睦的,笑了下道,“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两个人感情好呢。”
沈夫人气得偏过身坐不说话了,沈母笑着拍了拍她,起身去厨房了。
谷雨自知这样秀恩爱不好,轻轻挣开了手,走到窗前装作等客人来。
沈时戚跟刚下楼的沈宁安说了两句话,不多时就走到了谷雨身边,沈时戚侧过头看了看谷雨的脸色,一笑:“生气了?”
谷雨摇头:“没有,怎么了?”
沈时戚笑道:“没在生镜子的气?”
谷雨刚忘了这茬,闻言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客人们解救了他,来人多是沈家亲戚,谷雨基本都见过,倒不生疏,众人聊天喝茶,沈时戚一直将谷雨拴在身边。
“大哥一直觉得随时会有人跳出来把谷雨哥哥抢走。”沈宁安最近也学坏了,她在一个一直倾慕沈时戚,还曾经跟别人说要三掉谷雨的人身边笑的明媚,“哈哈,是不是太傻了?”
对方笑的尴尬:“新婚,正常的…”
“其实快半年了。”沈时戚笑着纠正,“而且这跟新婚无关,没办法,谁让你找了个既年轻又迷人的爱人呢。”
沈时戚的长辈们善意的笑着打趣,沈母远远听到,对身边的人温婉笑道:“是,一直就是这样…谷雨真是个好孩子,时戚受伤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时戚,非常非常尽心,我原先也担心他太年轻,但现在看时戚的眼光比我好,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一点不满意的。”
沈母说话间提起谷雨都是赞不绝口的,沈时戚心中熨帖,沈母如今已经完全的接受谷雨了。
晚餐时沈时戚也坐在谷雨身边,众人的敬酒连同谷雨那份他照单全收,一杯不漏的全喝了,谷雨有点紧张,沈时戚喝了不少,但看上去同往常无异,谷雨不知他酒量深浅,不放心的侧过头小声道:“你喝这么多,没事吗?”
谷雨轻轻皱眉:“我其实能喝一点的,你…别给我挡了。”
沈时戚微笑,也偏过头,低声问:“舍不得了?”
谷雨又好笑又好气,又有点难为情,沈时戚身边的人同他说话,沈时戚自转过头去寒暄,片刻后,沈时戚一怔,桌布下,谷雨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沈时戚表情依旧,只是轻轻的回握了谷雨一下,两个人悄悄的,分享彼此的爱意和亲昵。
沈母今天高兴,晚饭后摆了牌桌子,沈时戚心思根本不在牌上,应付着打了一会儿,借口喝多了头晕,先上楼了,沈夫人皱眉道:“时戚酒量不是很好嘛?今天怎么了,这牌…那谷雨来替他打吧。”
谷雨目光一直定在沈时戚身上,他不太放心,但也不好意思跟着上去,犹豫间听沈母一笑道:“我替他吧,谷雨…厨房里准备了蜂蜜水果茶,我走不开,帮我给沈时戚送上去好吗?”
谷雨巴不得这一声,忙答应着上楼去了,沈母淡然一笑,自坐到沈时戚位置上替他打牌。
谷雨端了小茶壶上楼,他担心沈时戚睡了,轻手轻脚的,慢慢的推开门,刚要关上门,只觉得腰间一紧,跌进了一人的怀抱里。
黑暗里,沈时戚将谷雨手中的小茶壶接过放在一边,将人压在门上,低头,试探的在谷雨唇上碰了下。
门口这里还依稀能听到楼下的喧闹声,两个人藏在无光出甜蜜的接吻,一瞬间里谷雨居然有种偷|情的感觉,转念一想又觉的好笑,两个人早已结婚,哪里是偷,明明是光明正大。
谷雨心跳的飞快,他也学着沈时戚,亲吻他的唇,沈时戚得到了回应,动作比方才急切了许多,但依然温柔,让谷雨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沈时戚慢慢的放开谷雨,声音温柔,仿佛怕吓着怀里的人:“谷雨…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为真的夫妻了?”
谷雨的回应,是一个青涩的吻。
当夜,沈时戚和谷雨真正结束了他们耗时半年的契约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