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月凌霄就在宫里站稳了脚跟,连凌侯爷也每每抚须叹息:青出于蓝呀…

宅门里面,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虽然寿康侯府里夏氏这股风胜的时候少,但最近也被压的太低了,东宫里送来的打赏不断,每次小太监来了就是按着凌霄拟好的单子唱,凌侯爷完了是施夫人的,施夫人完了是凌儒学的,凌儒学的少,一会儿就唱完了,剩下的全是凌依的。两个庶出的少爷小姐什么也没有。

凌轩还好说,他现在一般都在衙门里当差,凌依刚解了足禁,整天在家里,宫里的赏赐一波波的来,没有她的半点,凌依每次都觉得凌霄是在隔空抽她的巴掌,抽完A面抽B面。

凌雉最是天真无邪,凌霄给送来串宝石她就马上戴在手上,凌霄给送来几匹云锦她当天就去找管针织的嬷嬷裁衣服,每天乐呵呵的,看在凌依眼里全是刺。

凌依早晨去施夫人那里请了安出来,刚出院门就放下脸,一路疾走进了西院。

凌依一屁股坐在榻上,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随手往丫头手里端着的小案上一掼,杯碎茶流。

“这又怎么不痛快了?”夏兰使个眼色让丫头们出去,拉过凌依的手:“好孩子,又怎么了?没去请安?”

凌依涨红了嫩脸,狠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还能这么了?!怎么没去请安?姑祖母一直在夸凌雉今天身上穿的那身贡缎好,人家是捡着高枝飞去了,谁还把我当回事!连府里的这些丫头婆子也越来越势力,见了凌雉就像看见凤凰似的,老怕好话说不尽呢!”

夏兰和凌依一脉相承,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一叹气:“你也是有贡缎的,眼热二小姐的做什么呢?再说你哥哥现在也有了官职,慢慢的也就好了。”

“哥哥的这个跟人家的怎么比?!”凌依心里愤恨,她从来就没有来由的讨厌凌霄和凌雉兄妹,按理说他们天生就应该是水火不容,但凌霄和凌雉从未针对过她,凌依知道,每每从施夫人从凌霄看她的眼神里凌依就知道,他们从来就没把她当回事!

凌依恨极了他们看她时的那种淡然的眼神,那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会针对你,是因为从未把你当回事。

源自本身的自卑感让凌依受不了这个,所以她喜欢在凌儒学面前争宠,频频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有的东西。

夏兰今年三十六岁,天生的美人再加上保养得当,风韵犹存,轻抚美人鬓,叹道:“忍吧,你看看娘…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还什么都不是呢,连娘家都不能照拂的,要不是你父亲对咱们娘三还好,咱们不早就让她们折磨死了。”

这个凌依当然知道,所以她才一直对凌儒学很孝顺,她现在唯一能倚靠的也就是凌儒学的宠爱了,娘家…

凌依心下一动,拉起夏兰的手,轻声道:“我记得…夏家有一个小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吧。”

“嗯。”夏兰点点头,“我娘家兄弟的孩子,夏光。今年十七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贫苦人家的闺女他看不上,富贵人家的谁看得上他呢?他还做梦,总想让我帮衬…谁知我在这侯府里其实是一句话都说不上的呢?只能让他们白指望。”

“不一定白指望啊…”凌依勾起一边的嘴角,轻声道,“你不也偶尔见他们么,这回你只说有事叫他们来,咱们悄悄的引着夏光进来,直接引到漱玉轩去…”

“快别瞎说!”夏兰吓得白了脸,“我的大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得打死了他!”

凌依一撇嘴:“这有什么呢?就说他贫门小户的没进过大院,进来了瞎撞进去的!不知者无罪,爷爷向来最注重脸面,定然不会做出私自打死人的事来,再说夏光又不是咱们家的奴才,凭什么打死他呢?到时候爷爷他们为了凌雉的名声,只会把事情压下来的…”

凌依越想越合适,继续道:“到时候…最好就是让凌雉嫁给夏光,到时你的地位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夏家一门娶了侯府千金也是荣耀。就算爷爷他们把这事按下来不提,那我们就放出风声去,凌雉的闺誉已经败了,想要嫁个好人家也就不能了。”

凌依狠狠一笑,她就是看不过去凌雉比她强。

夏兰有点松动,不得不说凌依说的第一条很让她心动,她本就是靠着一张脸上位的,在寿康侯府熬了快二十年,就是等的一个名分,要真是能…

“不行不行。”夏兰摇摇头,“想从我这去里面二小姐那要多少层,进了四五门子,就算进了二门,里面也是如何也进不去的了!”

凌依微微皱眉,一咬嘴唇:“那就是看我们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缺母女的逆袭,扶额,这点智商怎么和凌霄斗- -
谢谢姑娘们的支持,mua

8、第八章
刚去寿康侯府送过赏的小太监回来了,直走到凌霄屋里,躬身道:“凌少爷,东西都送到了,家里的一位姑娘让奴才把这个给您,说让您上心。”

凌霄放下手里的毛笔,接过信一笑,递给小太监一个荷包:“辛苦了。”

“不敢不敢。”小太监乖觉的把荷包收在怀里,低声道,“奴才没别的好处,不过是听话嘴严罢了,您放心。”

凌霄满意一笑,小太监连忙躬身出去了。

凌霄打开信封,这一看就是廖汀的字,凌霄走前交代了不是大事不要私自传递信件以免让人当把柄,看来是真的有事了。凌霄一手揉了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漂亮的眉眼狰狞,他自认从未主动招惹过西院,没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夏兰和凌依居然这么恶毒!欺人太甚!

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凌依!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想到这种下作的手段!

凌霄又揉开信件好好的看了一遍,就着桌上的蜡烛点着了这封薄薄的信件。

红艳的火苗跳动着一寸寸蚕食着信纸,映在凌霄澄澈的眸子里,最终一切化为灰烬。凌霄轻轻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拿过一张信纸,迅速的给廖汀回了一封信。

他从不会主动出击害人,但要有人敢来招惹,凌霄也从不会任人鱼肉,更何况是像夏兰和凌依这样的蠢货。

夏兰下了决心要走这一步险棋,她当年能下毒害凌霄,心里还是有几分狠劲的,最坏不过是夏光被凌侯爷杀了罢了,值什么?!而往好里说,她也许能靠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挣一个名分!

夏兰和凌依也是下了功夫的。凌雉两天一洗浴,而且每次都是在午间歇了晌之后,引夏光进侯府那天就正是凌雉洗浴的时候,夏兰先是把这事给夏光细细的说了一遍,只告诉他引他进凌雉的漱玉轩,只要他进去只说是找夏兰姑姑就行,唐突了凌雉,下面的事就好说了。那夏光本来就是极想攀富贵的,听到这种事当然一口应下,忙不迭的答应了。

凌依又拿出了不少银子来,还托夏兰去变卖了不少金银首饰,攒出钱来买通了凌雉院里的二门上的老妈妈们,让她们那天只推说是有事,把二门子空出来。

夏兰和凌依研究了好几天,算好了时间买好了人,其实真正的要夏光进凌雉的闺房是不可能的,里面的人夏兰也说不上话买通不了的,就看那天夏光能闯到哪里吧,只要闹起来就好。

当天凌依只在自己沉香榭里哪也不去推脱掉干系,最后被发现后只说是夏光走岔了!

夏兰心神不宁的绞着手绢,刚才她已经派了人去请夏光进来了,凌雉院子里的婆子也说了二小姐醒了正准备洗浴的东西呢…

夏兰总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件事她和凌依准备了很长时间,想了很久,按理是万无一失的…不知道怎么的夏兰总是想到凌霄的那张脸,那张和死去的韦庄相似的,精致漂亮…但是总有一种的看透一切的眼神的脸。

夏兰从未把韦庄当回事,懦弱的女人。但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确实是让她惧怕的,她总觉得凌霄每次漠然的看着她的时候都再说,你想的我都知道。

这种高高在上的不屑和疏离是真的让夏兰和凌依愤怒的,凌霄和凌雉的存在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她们:尊卑有别,高贵天生。

夏兰狠狠的一咬牙,反正已经决定了,且看夏光能走到哪一步吧。

同一时间的漱玉轩里屋里,廖汀手脚利索的帮凌雉擦干身子披上衣服,笑道:“二小姐怎么这么急,那东西在那又跑不了…”

“还不是你非在我洗浴的时候告诉我?害我都没洗好,等不及了…”凌雉一笑,“二哥到底说的是个什么?好姐姐快给我!”

廖汀一笑:“少爷昨天稍回来一盒香料,说是进上的东西,只在身上涂一点,比熏的衣服就要香好多呢!又不像熏的似的烟熏火燎的。”说着给凌雉穿戴整齐,拿过一个锦盒来取出一个景泰蓝的小盒,凌雉笑着接过,打开一看是一瓶淡粉色的凝脂,泛着珍珠的柔光,一看就是好东西,淡淡的香味飘出来,不浓,但经久不散。

凌雉拿玉簪挑了一点涂在手心上,细细晕开,一笑:“果然是好东西!”廖汀虽是丫头,但伺候了凌霄多年,又是的凌霄行云院里的执事,凌雉向来不把她当下人只当姐姐,笑着挑了一点抹在廖汀脖子上,一笑:“给你也涂一点,咱们都香香的…”

廖汀不住躲让,笑道:“二小姐可别折死我了,这东西统共就这么一小盒,快别浪费了…”说着回头和凌雉的大丫头抱琴道:“去,拿二小姐的妆奁匣子来,小姐的头发就要干了。”

抱琴点头,转身出了里间。

同一时间的三门上,夏光跟着一个老嬷嬷低头走着,忍了一会道:“这位大娘,不知道这是去哪?”

老嬷嬷回头看了夏光一眼,低声道:“自然是去见你姑母了!”

夏光不敢多问,只当是这是夏兰安排好的人,低头跟着继续走。不多时老嬷嬷点点头道:“吩咐了带你来这,后面的事你自然知道的,能走几层算几层吧。”说闭转身离去,夏光更确定这就是夏兰派来的人了,点点头,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不好了!”抱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廖汀垂首轻轻嗤笑,忙扶着站起来的凌雉,淡淡道:“二小姐别着急,抱琴!怎么了?”

抱琴跑的头上的珠翠都松了,扶了下发髻,平息了下道:“刚才听那边的人过来说…说…”抱琴也才是个十五岁的丫头,脸红起来,磕磕巴巴道,“说有个男人…跑到大小姐院子里去了…”

凌雉最近渐知人事,不由得也红了脸,急道:“那还不快打出去!传出去了大姐姐的名声怎么办呢?”

廖汀一笑:“二小姐别急,这事蹊跷呢,寻常人是怎么能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呢?抱琴,可打听清楚了是谁?”

抱琴皱着眉头,犹豫道:“听不大真…好像是夏兰奶奶娘家的一个小子…”

“她算哪家的奶奶?”廖汀嗤笑,“二少爷走前嘱咐了,西院的事不许咱们沾干系,这事也不是能告诉二小姐的,抱琴你要小心。”

抱琴小时就是跟着廖汀受她教导的,自然比别人亲厚,一笑:“姐姐的话哪敢不听呢,刚一听吓了一跳才失态的,再也不敢在二小姐跟前说这个了,横竖不与我们相干罢了。”

“这才是好孩子。”廖汀一笑,安慰凌雉道,“二小姐别走心,外面怎么闹也碍不着您的。”

凌雉乖巧点头:“哥哥的话我记着的…抱琴,你也过来擦一点这个,可香了…”

抱琴一笑,屋子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西院堂屋里,施夫人带着几个心腹嬷嬷匆匆走来,门口的婆子连忙福身道:“已经绑起来了,果然是夏兰娘家侄子,叫夏光的。”

施夫人扶着李妈妈走进去,一眼看见正忐忑的坐在里面的夏兰,夏兰见施夫人来了马上站起来,福身道:“姑太太…”

施夫人疾步走到夏兰面前,扬手狠狠扇了夏兰一个巴掌!

施夫人虽有年纪但手劲极大,夏兰被扇的一趔趄,左脸瞬间高肿,嘴角漫出血丝,马上跪下来哭道:“姑太太饶命…我娘家的侄儿今天来看我,原是回了老爷的,这孩子没进过宅门,不知怎么的就瞎走一气,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且问你!头则,你娘家人来看,为何要进来?你当自己是主子了!一个奴才,要见家里人都是去门上见的,你在这给我充什么夫人太太?!”施夫人久不动怒,这会儿沉下脸来一屋子的人都吓的不敢喘气,只看着施夫人和夏兰。

“二则!既然你娘家来看,为何不回过我?!家里没太太奶奶,这一摊子事向来都是来回我的,你只告诉你老爷算什么?!内帏的事他懂得吗?!”施夫人冷冷一笑,“是了,恐怕你眼里也向来没别人,当年你家奶奶在的时候你还能在眼皮子底下干那些龌龊之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夏兰听到施夫人重提旧事,脸上禁不住紫涨起来,哭道:“姑太太真是冤枉我了…”

“冤枉不冤枉你知道,我也清楚。”施夫人一想起刚才的事怒火更旺,“带进来也罢了!不往你自己那里带,怎么引到凌依屋里了?!谁带进来的?你怎么交代的?!”

夏兰一听说“凌依”两字先愣了,施夫人的这场闹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但应该是引到凌雉院子里了啊…怎么又扯上凌依了?!

夏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失声尖叫道:“凌依?!那畜生到凌依屋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套马滴施夫人你威武雄壮,扭动~~~
感谢脚踏乌龟迎风飘扬、晓两位姑娘的地雷,mua
谢谢支持
鞠躬

9、第九章
夏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失声尖叫道:“凌依?!那畜生到凌依屋里去了?!”

“少给我做这个腔调!”施夫人满脸的厌烦,“只刚进了二门就拦下来了,但总归是唐突了凌依了!都是你这混帐老婆!无事作耗!要不是院子里的婆子看的紧,真的出了事凌依的名声是要还是不要!你好歹是养下凌依来的,竟然没有一丝情分!”

施夫人一想起家里的女孩子惹上这种恶心人的事,怒火又起,按捺不住又踢了夏兰几脚,众嬷嬷们连忙劝着坐下来了,喝了口茶才略好些。

李嬷嬷站在施夫人一旁,轻声道:“太太还是消消气,从长计议的好,万幸夏光只是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并没有见到大小姐,太太一定要严惩本是应该的,但也要顾忌大小姐的名声,没几年就要给两位小姐议亲了,这种事张扬出去总是不好的。”

这些施夫人也想到了,就是想到了才更生气,出了这么打脸的事还不能下狠手整治,得胳膊断了往袖子里藏,不然两个丫头的名声就全败了。

夏兰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夏光能跑到凌依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听见李嬷嬷这么说才回过神来,连忙磕头哭道:“那畜生死不足惜,只求姑太太看着小姐的份上吧…”

施夫人闭了闭眼,冷声道:“夏光不是咱们家的奴才,这么关着不行,打发了他跟着周福家的去的跑商吧,这几年不必回皇都了。至于夏氏…”

“姑太太…”夏兰跪在地上,刚听到施夫人打发夏光去跟着周福家的去跑商心她的心就凉了,周福是寿康府里的一个管事,周福家里的娘家是往年去北边跑商贩货的,每跑一次商都是小半年,旅途艰苦,随行的伙计多有病死的…夏兰摇摇头,眼泪往肚子里咽,只怕自己再遭罪。

施夫人冷冷的看着跪在底下的夏兰:“夏氏…无德无形,从即日起不许出二门,只在自己房里进香礼佛吧…不许再见大小姐和大少爷,你不顾惜我还心疼孩子们呢,不能被你这种贱人糟蹋了前程。”说着扶着李嬷嬷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夏兰颓然瘫在地上,两行清泪滑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花了这么多的银子,最终没惹到凌雉竟是进了凌依的院子…还不许自己再见孩子们,夏兰捂着帕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好半晌才站了起来,瞪起眼睛,回身对房里的一个小丫头狠声道:“去!给我把吉婆子和王婆子叫来!我要亲自问问这两个老娼妇!”

不多时两个老婆子就来了,垂着头立在门口不言语,夏兰冷笑一下:“怎么不说话?不知道我叫你们来做什么?!要了我那么多的银钱,到底都做了什么!”

王婆子半晌低声道:“实在不知道夏姨奶奶说的什么事。”

夏兰被气的笑了几声,就要扑上去抓二人的脸,吉婆子淡淡道:“姨奶奶是真想我们说呢?那就叫了大姑太太来,咱们把几天前您交代我们的事一气儿说了,省的冤枉了姨奶奶。”

夏兰闻声冷汗又出了一层,强自镇定道:“你这是吓唬我呢?”

“不敢。”吉婆子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走到大小姐院里去了,就是咱们说出来了这事全是您授意的,大姑太太也不一定信的,所以还是劝姨奶奶歇心吧,这事本来是过去了的,该发落的也发落了,姨奶奶何苦再让自己不痛快?”

夏兰气的恨不得咬死这两个婆子,今天的事施夫人没彻查一是顾忌着两位小姐的名声,二是施夫人确实信了夏兰的说辞,要是夏光去了凌雉的院子里施夫人是断然不信的,但换做是凌依,夏兰再蠢笨也不会不顾及自己女儿的名声吧?夏兰这次真的是的有苦说不出的,狠狠一笑:“好!办的好事!我只问你们,原本给的银子也不少了?为什么到最后突然变卦?是…”

其实夏兰叫她们来更担心的是到底是谁知道了,看施夫人刚才的样子是不知道的,凌雉还小必不懂得,难道是…不对!他现在明明是在宫里的…夏兰想起凌霄平日里从容淡然的样子,背后又起了一层冷汗。

吉婆子一笑:“姨奶奶自己好好想想吧,这里也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都还有差事,就不多呆了。”说着和王婆子一福身走了出去。

夏兰颓然跌坐在地上,她想起两月前凌轩刚有了官职那天急急忙忙跟她说的事,当时她还不是很在意,当年她给凌霄下砒霜的时候并没有别的人发现,难不成是两岁的凌霄知道?怎么可能!但看今天的情形…凌霄人在宫里就能布了个让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局…夏兰脸色惨白,浑身发冷的抖成一团。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姜大学士慢悠悠的讲着《孟子》,因二皇子褚奕峰功课不好,太子考较时训斥了他一番,让他去和四皇子一同,再把四书五经学一遍,这会儿大书房里多添了两张书案两张椅子,褚奕峰和他的伴读韦青蓝也挤了进来。

褚奕峰在斧钺刀叉排兵布阵上是个奇才,但一碰到这书本上的事实在是力不从心,他也不在乎,因为这个被太子责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褚奕峰早就不放在心上,他听不懂索性不听,撑着小脸,忍不住一直的回头看凌霄。

褚奕峰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总是想看凌霄,诚然凌霄的眉眼实在是好看,不过身在宫里见过的好看的脸当然不少,但褚奕峰就是喜欢凌霄,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从容优雅,褚奕峰忍不住总是看,怎么也不够。

凌霄正微微含着笑,他也没听夫子讲的什么,他现在还在回味今早寿康府里传来的消息,想象着夏兰和凌依苦逼的样子,想要买通漱玉轩的人,笑话,他手底下的人哪是随随便便能买通的,他虽然人不在寿康侯府,但府邸里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想翻天,做梦去吧。
凌霄一笑,痛快,真痛快。其实他是很像彻底败坏凌依的名声的,让这个小毒丫头怎么也嫁不出去!但这会影响到凌雉的名声,罢了罢了,就给个小教训吧…

褚奕峰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凌霄在微笑,不知怎么的脸就红了,心里扑通扑通的,凌霄和他的眼神交汇,凌霄对这个傻愣愣的二皇孙印象也不错,长相俊秀可爱,更重要的是一看就是没脑子的类型,不用他费心周旋,遂又对他一笑,褚奕峰马上把热腾腾的脸转过去埋在袖子里,再也不敢回头了。

同样没听课的还有韦青蓝,韦家世代功勋,都是大将之才,唯独这一代的嫡长子韦青蓝是朵奇葩,开蒙早天分高,十岁的时候就是皇城里有名的神童,后给褚奕峰伴读,经名师指导后当然更不凡,现在因褚奕峰的原因还要再读《孟子》这种书,颇有些怀才不遇的伤感,拿着只笔漫不经心的听着。

整个大书房里唯一听课的就是四皇孙褚奕琰了,太子妃昨夜就嘱咐他了,今天下了学会问他的课程,褚奕琰有点害怕,撑着小脑袋一脸正经的听讲,一脸的虔诚。

不多时下了学,众人各自散去,太子妃叫了褚奕琰去吃喝茶,凌霄慢悠悠的整理了书案,见褚奕峰还没走,一笑:“二皇孙为何还不走?”

褚奕峰脸还是有点红,犹豫了下不知道说什么,他虽小,但在军中也是个干脆利索的小将军了,但一对上凌霄就会手忙脚乱,总怕自己又办傻事说傻话惹凌霄烦,一时愣了下,磕磕巴巴道:“你…嗯,那玉佩你没戴过,是不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