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血亲”,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别有深意呢?
林思琢磨着“三四”两个字,又猜测着比划:那个四,会不会说的是主子你自己?
钟宛失笑,写道:我比郁赦还大一岁!王爷十三岁就跟人同房了吗?想什么呢!咱们钟府虽没了,但我实实在在是我爹娘生的。
林思低头笑了。
“那到底是谁呢…”
林思建议:主人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继续查下去,我不着急去南边。
“不行。”钟宛摇头,“他刚跟我提起过你,你若再落在他手里,他绝对不会饶了你。”
林思无奈,钟宛想了下,道:“或者…万寿节之后,咱俩换一换,你陪着他们回黔安,我留在京中。”
林思皱眉,比划:主人不是说,这次之后,再也没咱们什么事了吗?
钟宛沉默,若这三个孩子没事了,他也算对得起宁王的一番养育之恩了,以后的年岁,他是不是可以…
林思不想钟宛再陷泥淖,快速的比划:两个小主人刚十岁。
钟宛苦笑一下,也是。
自宁王死后,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哪儿来的自由去想旁的事。


第7章
林思同钟宛自小一起长大,对他的心事不说完全知道,但总能猜到一二分,他抬头看看钟宛,打手语:主人难道是替郁小王爷忧心?
所以才硬把郁赦的身世往宁王身上拗,说服自己留下来?
钟宛没说话。
宁王当年被构陷,郁王爷是出了力的,钟宛不该操心郁赦。
林思想了想,比划:出事之时,郁小王爷才十几岁,他并没插手,主人不用觉得对不起王爷。
钟宛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我分得清。”
林思当时虽然也被买进了郁王府,但一直在二门外喂马,对里面钟宛和郁赦的事知道的不多,他想了下,直接问:主人当年和郁小王爷,有过情愫吗?
钟宛呛了下。
“没…”钟宛笑了,“你别是也信了那些谣言了?没有的事。”
林思困惑的看着钟宛,彻底不明白了。
也没定过情,那为什么现在要替郁赦担心?
“他…”
钟宛枕着自己的手臂倚在床头,悠悠道,“之前…虽跟他算是同窗了几年,但整整三年,几乎没说过话。”
“我不想给王爷惹事,从不跟那些人打交道,除了没事儿跟四皇子宣璟相互斗斗气,没和旁人有过什么牵扯。”
“五皇子宣琼手黑心毒,总想给我耍阴招使绊子,我瞧不上他…郁赦是宣琼的表兄,两人同为一派,我自然也敬而远之。”
五皇子宣琼的母妃,是郁贵妃是郁王爷的胞妹。
钟宛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说起来我当初也困惑,他跟我既不沾亲带故,又不像是和宣璟似得打出了三分情谊,怎么会费那么大力气把我买去?”
林思略想了下,很直接道:那就是倾慕你,或是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事了。
“也没,真没。”钟宛摇头,“他把我丢在他们家别院里后不见不问不理会,一丢就是三个月,隔了好久,大约是被他别院的管家闹烦了,才住过来了。”
林思困惑:被管家闹烦?
钟宛要笑不笑,又咳了起来。
“我在别院躺了半个月,能下床后,当然是要跑啊…藏在装厨余的大桶里想被运出去,或是装成仆役从角门往外溜,每天半夜我还都去找地方翻墙…他别院里没住着主家的人,一院子的仆役只管看着我,那管家怕我跑了,日夜盯着我,寸步不离。每天晚上,那管家都搬把椅子放在我床头,坐在椅子上盯着我。”
钟宛咳了两声,忍笑:“我就问那老管家啊…”
少年钟宛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只有老管家知道这是个什么货,三个月了,钟宛就没一刻不想着往外跑的,管家苦口婆心的劝了:少爷你已经落了奴籍了,你就算出去了,没路引文书,你连城都出不去,这辈子你不能买房不能购地,到哪儿只能藏着躲着。
钟宛心道废话,本朝律法,我能不比你清楚。
管家被烦的没了耐心,还吓唬过他:少爷,我们世子可是拿着您的卖身契了,您要是跑了,世子只消知会衙门一声,不到一天就能把您抓回来,到时候,这窜逃的叛奴是要被官府黥面的,黥面您知道吧?
钟宛根本不在乎,冷冷道:“我一个男人,脸毁了就毁了,还省的让人惦记了呢!”
老管家急了:“黥面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不在乎自己的脸呢…”
少年钟宛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不要脸啊,管家!!!我都混到这份上?!还要脸?”
老管家被气的喘不上气来。
两人吵了一个白日,入夜了,老管家觉得钟宛大概能消停会儿了,刚想在椅子上凑合着眯一会儿,钟宛突然开始说话了。
“冯伯。”钟宛半分睡意也无,看着床帐顶子,“咱俩谈谈心吧。”
冯管家:“…”
冯管家心里咒骂着这个不省心的,强打着精神硬邦邦道:“聊什么?!”
少年钟宛平静道:“我们聊聊令慈吧。”
冯管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老娘被调戏了,当即暴起,要跟钟宛动手。
“消消气消消气,你急什么?”少年钟宛忙不迭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您冷静点!您这个年纪真的不能老动怒,坐下!坐下…”
冯管家气的胡子翘,背过身坐下了,不想再理他,过了半柱香时间,刚要迷糊的时候,钟宛又突然道:“冯伯,您有夫人吗?”
冯管家满脸煞气,“贱内尚在。”
钟宛点点头,“您和夫人,夫妻和睦吗?”
冯管家茫然,大晚上的…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半大孩子聊自己跟自己媳妇的事?
冯管家回头瞪了钟宛一眼,“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事儿跟少爷有关系吗?”
钟宛很坦然:“当然。”
冯管家压着火,“那请问钟少爷…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夜半、三更、你和我。”钟宛指指自己,又指指冯管家,“共处一室,我会担心您是要监守自盗,趁我睡着了,日我。”
冯管家彻底疯了,站起来大怒道:“我今年五十四了!孙子跟你差不多大!我跟你…我我我…”
“别别别生气啊…”钟宛怕把他气出个好歹,忙劝着,“我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只是有可能…我怕您晚上看着我的睡颜,一时控制不住,不小心酿下苦果,您是有家室的人,我也要替你家世子守身如玉,咱俩要是好上了,既破坏了您跟夫人的感情,又要害您丢了饭碗,我是不忍心…”
冯管家那听他的,暴怒下指天画地的一顿诅咒发誓,气的脸都紫了。
“消消气…我错了,是我跟你朝夕相伴,对您起了别的心思,不是您,不是您。”钟宛连忙赔礼,“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给您谢罪。”
钟宛下床亲自替冯管家倒了一杯茶。
冯管家喝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
钟宛躺下了,冯管家又坐下了。
半个时辰后,冯管家依稀有了睡意,钟宛又道:“我想了一下,我刚才言辞很过分,抱歉,冯管家,您是个好人。”
冯管家:“…”
少年钟宛看着窗外,幽幽的说:“您看,今晚月色很好。”
冯管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钟宛自顾自道:“我们这会儿气氛也很融洽。”
冯管家觉得自己怕不是困疯了…哪儿就融洽了?
钟宛认真的说:“所以我给您唱个曲儿吧?”
冯管家麻木的看着钟宛。
钟宛腼腆道:“我原本要被买去当戏子的,所以在狱中…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冯管家满目苍凉,不知该不该夸他未雨绸缪。
“那我开始了。”
钟宛清了清嗓子,轻轻地拍着床板,“过了门子啊…犯了白裙儿…死了这个啊…当家的人儿…”
“闭嘴!!!”冯管家大怒,“对着主家唱这个!你找死吗?!”
“不行吗?”钟宛惋惜,“可我这半路出家的…只会唱小寡妇上坟。”
冯管家气的手抖:“你…别唱了。”
钟宛点头:“好罢,您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唱个曲子哄您睡觉。”
“你别说话了!我自睡得着!!!”
钟宛保证,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我闭嘴。”
冯管家悻悻,再次坐了下来。
钟宛说到做到,这次真的一个字也不说了。
半个时辰后,折腾了一个白日又熬了半夜的冯管家睡的死沉死沉。
目光灼灼一直未睡的少年钟宛嘴角微微勾起,坐了起来。
“对不起您了…”
钟宛没敢穿鞋,就赤着脚轻轻的走了出去,当夜逃出了别院。
当然,天还没亮就被抓回去了。
钟宛被按在别院堂屋里,还在耍光棍:“不就是黥面么,随便!老子这脸上就算刺了青,一样有大把的小姐姑娘想嫁给我!”
冯管家追了他一夜,这会儿已经累的半死不活了,气若游丝道:“你不怕是吧?行,行…你等着,你再等会儿的。”
钟宛就等着,半个时辰后,他等来了郁赦。
钟宛跪在地上,看到郁赦的第一眼就知道完蛋了。
真的能日自己的人来了。


第8章
不等钟宛恶人先告状,冯管家先跳起来,指着钟宛的手指哆嗦,口齿不清道:“他、他…聊我娘…还唱曲儿…要给我上坟,三个月了!!!那…那墙那么高!那么高!!”
少年郁赦:“…”
这是在说什么?
冯管家终于把小主人请来了,一心要告状,奈何他奔波了一天一夜,又是累又是气,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偏偏他又着急,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把郁赦说的一头雾水。
少年郁迷惘的看着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老成持重的冯管家,沉默片刻,转头吩咐随从:“去请魏太医来。”
“我没疯!!”冯管家气的呛了下,扶着椅子背指着钟宛,“是他…他…他他他!”
郁赦点头:“我知道,你总得得先看病。”
冯管家无法,拼劲全力瞪了钟宛一眼,奄奄一息的被下人们扶下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钟宛和郁赦两人了,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你父亲做了这么漂亮的‘好事’。”钟宛微微眯着眼,“你把我买来,不怕我宰了你,为王爷报仇?”
郁赦静了片刻,点头:“想到过。”
“但还是把我弄来了,胆子真大。”钟宛上下看了郁赦一眼,喃喃,“没想到…年纪不太大,色心倒不小,拼着一条命也得玩个刺激…”
郁赦片刻后才明白钟宛的意思,表情僵了下,“我不是想…那样,而且…”
郁赦道:“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钟宛深吸了一口气,确实。
他对郁赦下不了手。
“你猜对了。”钟宛起身,揉了揉被人拧的生疼的肩膀,“冤有头债有主…我…我他娘的…”
钟宛一阵头晕目眩,没站稳,又跌跪了下来。
钟宛摔了个实在,疼的直抽气。
冯管家熬了一天一夜,可中间至少还打了个盹,钟宛则是活生生一直熬到了现在,中间饭都没吃过几口,撑到现在,也有点站不住了。
少年郁赦想扶钟宛,但想到钟宛方才说的话,觉得自己不便碰他,只得吩咐下人把钟宛搀了起来,送去了卧房。
不一会儿魏太医来了,给两人诊了脉,给钟宛留下了些外伤药,给冯管家开了一副静心安神的药。
冯管家病恹恹的养着,暂时没精力看管钟宛了,郁赦只得自己盯着他。
卧房里,钟宛不劳旁人动手,掀起裤脚,露出一片擦伤的腿,取了药膏往伤处涂。
郁赦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前看书,目不斜视。
不多一会儿,郁赦听到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本能的抬头…
钟宛已经把两膝的伤口料理好了,他站在床下,背对着郁赦,将上衣脱了下来,又将里面的中衣褪下,露出了少年瘦削的筋骨。
钟宛皮肤很白,衬得伤处青青紫紫的,分外骇人。
钟宛自己给自己上药,一边上一边轻轻吹着,嘴里好像还在念叨什么。
郁赦下意识的屏息,原本以为钟宛是在骂骂咧咧的咒自己,没想到——
钟宛一边轻声抽气一边小声说:“不疼不疼不疼不疼…”
少年郁赦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他一时看住了,不想钟宛正上好药转过身来,四目相接,郁赦飞速偏过了头,看向窗外。
钟宛:“…”
钟宛心里有点慌,虚张声势:“你、你想做什么?!”
郁赦心里也不多安稳,他重新低头看书,一言不发。
钟宛警惕的看着郁赦,披上衣服,躺了下来。
钟宛困极了,但是不敢睡着。
郁赦方才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太对,钟宛怕自己睡着了要被他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郁赦看完了一本书,批注都做好了,起身正要再取一本的时候,余光扫到钟宛,见他正瞪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死撑着。
郁赦换了另一本书过来,沉声道:“你睡吧。”
钟宛梗着脖子:“我不困!”
郁赦掀开书,低声道:“我不会做什么。”
“是。”钟宛点头,“你只是‘看看’,不做别的。”
郁赦:“…”
郁赦刚才真的就只是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他想辩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之间,耳朵微微红了,他起身拿了两片安息香,放进了桌上的小香炉里。
馥郁的香味慢慢传了出来,钟宛原本要扛不住睡了,但一闻到安息香的味道,眼睛瞬间瞪的如铜铃一般大。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钟宛无助的想,挡不住的。
郁赦平时不声不响,原来心机如此深沉,对风月上的事这么懂,还知道先把自己迷晕。
钟宛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心好脏。”
郁赦:“…”
郁赦看向桌上的香炉,明白了,急道:“我点香是为了,我…”
少年郁赦拿着书的手微微发抖,想替自己分辨,又觉得这话说出来非常不体面,气的耳朵更红了。
钟宛了无生趣的躺在床上,等着命运的审判,“是我小看你了。”
郁赦被憋的气息不稳,尽力克制着,一字一顿:“我、不、想、碰、你。”
钟宛一个字也不信。
钟宛困眼朦胧的看着看了郁赦一眼,心存一丝侥幸,试图跟郁赦打商量:“郁赦…我能问你个私房话吗?”
郁赦心里漏了一拍,低声含糊道:“什、什么私房话?”
钟宛认真问道:“床上,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郁赦愣了下,“什么…上面下面?”
钟宛抿了下嘴唇,“那什么…你要是喜欢在下面,其实不用点这个香的,我就当是全了你的心愿了,你花了那么多银子把我弄来,我也不能让你这钱打了水漂,咳…我今天虽然累极了也困极了,还带着伤,但小事儿,我这年富力强的,现在还是能把你…”
“我不喜欢!”郁赦终于听明白了,忍不住把手里的书扔在书案上,“我什么都不喜欢!!!”
钟宛“呵”了一声,心道信了你的鬼,他商量无果,躺了回去,继续等待。
郁赦气的捡起书,继续看。
两人又僵持了半个时辰。
钟宛满眼血丝,就是较着劲不睡。
郁赦被气的胸口发闷,他觉得钟宛再这么熬着不行,捂着要气炸了的肺,起身,又往自己香炉里丢了几片安息香。
少年郁赦耿直的很,觉得只要钟宛睡醒再起来,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就清白了。
床上的钟宛则欲哭无泪,他都要困死了,郁赦还烧香熏他!
“你这是什么爱好啊…”钟宛困的都要说胡话了,“我一会儿睡的跟死狗一样,能有什么意思…”
郁赦一顿,负气一般,又抓了一把香。
钟宛彻底没脾气了。
比自己还犟。
他这会儿骨头都有点软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睡过去了。
钟宛看破了红尘,觉得自己逃不过去了。
钟宛苍凉道:“郁赦,我这一觉睡过去,再醒来,就变成真正的男人了,对吗?”
郁赦双手发抖,想打人。
钟宛到底还是不甘心,抬手狠咬了自己一口。
“你!”郁赦气结,“你做什么?!”
钟宛困的说话声音都小了,“我在等你…意图不轨…”
郁赦急道:“我是让你睡觉!”
钟宛摇头:“睡了就要遭你日了…”
“那你到底在等什么?!”郁赦气的口不择言,“就你现在这精神,我真的要做什么,不管醒着睡着,你挡得住吗?!是不是一定要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才能死心睡下?!”
钟宛终于等来了一句准话,起身大声道:“你看!果然还是想日我!”

“噗…”钟宛想起前事,笑的呛了下,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严管家,“咳…不喝了。”
严平山欲言又止,端着药碗,好一会儿道:“你前天晚上,是坐郁王府的车回来的?”
钟宛愣了下,点头:“是。”
严平山踟蹰着问:“见着郁小王爷了?”
郁家的别人,绝不会在大半夜明目张胆的当街劫人。
“见着了。”钟宛倚在床头,想到郁赦阴测测的那句“笑一声,让你哭一次”莫名觉得后背冷,咋舌道,“和少年时比…变了好多。”


第9章
严平山看着钟宛眼底淡淡的乌青,想说什么,没开口。
钟宛看出来了,抬眸:“怎么了?有话就说。”
严平山心里憋不住事,他低头看看手里端着的半碗药,低声道:“你当年要是老老实实的在郁王府里,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也不至于把身子糟践成这样…”
钟宛笑了出来。
“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钟宛扯过宣从心给他改好的狐裘披上了,不以为然,“我是能好好过下去,他们…”
“我天生贱命,过不了好日子。”
严平山听不了钟宛这么说自己,还要反驳,钟宛最不耐烦聊这个,起身道,“问你个事儿。”
严平山说:“什么?”
钟宛下床走到炭盆前坐着,伸出手在火盆上拢着,漫不经心道:“严叔,王爷的血亲,还有几个?我是说宁王。”
严平山没太明白,“王爷的血亲,那不多了?”
宁王出身皇族,他的血亲遍布京城,先不说宫中住着的那些人,死活攀连起来,怕是跟哪个世家大族都能牵扯上。
“我是说…自己家的。”钟宛声音低了点,“进京一趟不方便,下次不知何年何月了,我想等我病好了,避开别人走动一二,看哪家有些不宽裕的,周济周济,宣瑞他们不方便露面做这些事,我是无妨的。”
严平山一想也是,但仔细回想了下,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哪儿还有亲戚可走动?”严平山叹了口气,“王爷的外家钟府多少年前就败落了,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勉强找到了个已出了五服的你,哪儿还有旁人?”
钟宛微微蹙眉,“三四个血亲”。
若从亲戚上算,严平山说的不错,钟宛虽也姓钟,但同本家钟府早已出服,他和宁王甚至不能算是有亲,不然当年也不会没被牵累,活了下来。
钟宛自己绝不是宁王那三四个血亲里的人。
从严平山这是问不到什么了,钟宛无法,坐了片刻觉得腿疼,又躺回去了。
钟宛身体和少时相比差了许多,当年先是在刑部大牢被轮番严审了三个月,出来后又天天熬着跟冯管家斗智斗勇,但不管多苦多累,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什么毛病都没了,现在则不行了,一场小风寒,拖拖拉拉了六七天才彻底大好。
钟宛病中,黔安王府闭门谢客,对外只称黔安王宣瑞病了,如今他已经好了,宣瑞也不好继续装下去,该有的应酬就得有了。
好在愿意跟黔安王府走动的人并不多,宣瑞还应付的过来,不敢轻易应对的,能躲的都躲了。
“但这个躲不了了。”钟宛刚把传旨的小太监好好打发走,“皇后娘娘明日要见小姐。”
宣瑞如临大敌,不安心道:“她…见从心做什么?”
“没见过,想看看?”钟宛也不确定,“不过我刚问过那个传旨的小公公了,不单是要见她,明天不少王妃郡主的都会入宫,也有小姐这样的宗室女,应该…就是年底了,要一起见见吧。”
宣瑞忧心忡忡,“能不能说她病了?”
“最好不要。”钟宛沉吟片刻,“皇后办事周全,这会儿称病,皇后八成会赐医赏药的,等病好了,要不要去谢恩?皇后万一又想起她来,会不会再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