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
作者：曼言
第一章
闻歌第一次遇见韩荀，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彼时她才十八岁，还在念高三。闻歌自小没娘管教，父亲又很忙，一年总有大半年不在家，三层别墅里空荡荡的，除了管家、司机、就是佣人。这样长大的女孩子，性子要么过分得沉默，要么过分得任性和张扬。
闻歌，便是后者。
那一天，当韩荀骑着单车沿着绿树掩映的大道慢慢靠近这座华丽的别墅时，闻歌正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耳朵里塞着耳机，两条雪白得亮眼的腿在外面晃荡着。
韩荀停下了车，从黑色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半旧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仰望着眼前这座欧式的别墅。
然后，他看到了二楼窗台晃荡着的两条雪白的腿，然后再顺着那一双腿，看到了眯着眼睛打量他的闻歌。原本闻歌对待人便很不友好，此刻，她眯着眼睛打量他，含着审视和微微的敌意，韩荀便感觉有些紧张和彷徨起来。
闻歌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切，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无聊的好学生，带着一副死气沉沉的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死板得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视觉疲劳。虽然，好像长得还算是清秀。她冲他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一脸戏谑。
韩荀吓了一跳，赶忙低下了头，眉头微微地皱起。他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韩荀生于一个单亲家庭，母亲靠给人打零工和政府补助供养他上学，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他自小就告诉自己，自己必须要比别人勤奋十倍才可以。在将来，她的母亲就可以不用那样辛苦。所以，他除了努力读书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业余爱好。他这个年纪的人爱玩的游戏、新潮的衣服、最新流行的电影，他几乎都没接触过。接着，他很顺利地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并且在学校里的成绩依旧是全系第一。但是生活费的拮据，让他不得不在周末出来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家教就是其中之一。
他硬着头皮摁响了门铃，很快有个五十多岁的，衣着考究的长者打开了门，“韩荀是吗？”
韩荀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是的，您是闻先生吗？”
“鄙姓郭，是这家的管家，您请进。”
韩荀从踏进别墅的那一瞬间起，就被别墅内考究的装潢和豪华的布置给震了震。但是他只是扫了一眼便低下头，跟着管家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郭管家轻轻敲了敲门，“大小姐，您的家庭教师来了。”
里边没有动静。
郭管家没有再敲门，而是对着韩荀微笑着说，“可能咱们要等一等了。这会儿大小姐怕是在午睡。”
这么一等，便从一点四十五分一直等到了五点半，才好不容易看到那扇矜贵的房门打开，闻歌慢吞吞地扶着扶手走下来，身上却只穿着一件性感的吊带和白色的超短裙，一头如海藻一般蓬松的头发披散开来，微微显得有些蓬乱，却衬得整个人精致得彷如最上等的瓷器。
郭管家毕恭毕敬地说，“大小姐，这是您新来的家庭教师，B大的高材生，韩荀。”
闻歌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韩荀，整个人窝在松软的沙发里，雪白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水晶果盘里的鲜红的樱桃，却并不吃，皱了皱眉，“我爸有完没完了，又来一个。”闻歌的父亲闻震声一直想送自己唯一的女儿出国，又担心她一句英文都不会，去了国外也让人放心不下。因此闻震声不厌其烦地给她请家庭教师。但是到现在为止，已经气走好几个了。
韩荀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您好，我是韩荀，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课？”
闻歌慵懒地看他一眼，笑了笑，“好，跟我上来吧。”
韩荀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跟在闻歌身后上楼。闻歌踏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心想，这个人居然能闷声不吭地在楼下等四个小时，既不焦虑也不愤怒，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看来比以前的几个还难打发。
韩荀一进门便目不斜视地在书桌边坐下，把书拿了出来。闻歌一转身却音乐给打开了，放的还是摇滚，震耳欲聋。韩荀起身，关掉音乐，一字一字地道，“闻先生是请我来给你补习英语的。”
闻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嘴角崩得紧紧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大小姐要发脾气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闻歌拿起电话，闻震声在电话那头道，“宝贝，好好上课，你马上要出国了，总不至于半句英文都不会说吧？”
闻歌瞥了韩荀一眼，“可是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闻歌接到父亲的电话很高兴，情绪缓和了些，语气变得柔柔的，带着撒娇的味道，“他太没意思了。”
“宝贝，他只是家庭教师，你不需要喜欢他，乖，别闹脾气了。”闻震声在哄女儿这方面总有着独特的心得。闻歌将电话放下，坐在了韩荀边上。
韩荀将书翻开第一页，“我们今天先讲一讲日常打招呼的用语。”
韩荀的发音是很纯正的英式英语，配着微微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异常悦耳。
闻歌自然是不会听她讲的，她半撑着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这个人其实长得还算不错，高高的鼻、薄薄的唇，皮肤也还算细腻。
他们两个挨得很近，韩荀的鼻尖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的心跳些微的加快，讲了没多久就有些口干舌燥。他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女孩子，该怎样形容呢，坏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闻歌看着那人正襟危坐的模样，忽而想，这个人总是这副正儿八经的表情，难道他就不会发怒？也不会笑么？
她忽而打断他，“你有女朋友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兀，韩荀虽然已经大三，但是从未想过男女这一方面的事，即使有个别大胆的女生向他表白，他也只是礼貌地拒绝。他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问到这个问题时反倒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板的表情，“你的这个问题和课程没关系。”
闻歌却得意地笑了，“那就是没有喽。”
韩荀有些微微地恼怒，有一种私人领地被冒犯的焦灼感。
闻歌却指了指书，用英文说，“Go on？”
话一出口，韩荀心内微微有些惊讶，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但是发音非常纯正，这足够证明，她的英文水平绝不如闻先生告诉他的那般差劲。
其实，事实很简单，闻歌很聪明，但是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就连上课，都是哪天她高兴了才去一次，考试更是如此，明明大部分都会写，明明已经到了考场，却愣是不动笔，趴在桌上睡觉。
闻震声一直很忙，倒也不苛求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韩荀起身告辞。闻歌懒懒地点了点头，往外打了个电话，“半小时之内，来我家接我。”口气是相当得理所当然。
韩荀听了却只是皱眉。
转了好几趟地铁，韩荀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已经是大三，有一个舍友出去实习，一个舍友却是和女朋友出去同居。他将外套脱了，去洗手间洗了个澡，拿出一本经济学的书出来看。不知道为什么，韩荀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心神不宁，这本书拿在手上好一会儿了，居然一点都看不进去。这时，门砰得一声响，他的舍友袁平从宿舍门口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篮球，一身的臭汗。
“喏，给你。”袁平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给他。
韩荀打开那张纸，“这是什么？”
袁平凑过去笑嘻嘻地说，“还能是什么，情书啊，我们班的班花周清韵托我给你的，人家暗恋你好久了，全班都知道。”
韩荀疑惑地看着他，他是真的一点都没觉察到。
袁平羡慕地看着他，“周清韵哎，她要是能喜欢喜欢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韩荀低头看手里的情书，大概是说她从大一就喜欢上他，如今已经三年，她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如今快要毕业了，她想要争取一下，所以才写了这封信。
韩荀将那封情书折好，夹在他的那本厚厚的《西方经济学》的书里。
袁平八卦地凑过来，“你觉得她怎么样？”
韩荀仔细回想了一下周清韵的模样，好像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穿着打扮都很入时，家境应该不错。韩荀想了想，“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恋爱是需要金钱来支撑的，目前，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投入进这里。
袁平撇了撇嘴，“真无趣。”
真无趣…
今天是第二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他了，韩荀忽然想，像闻歌那样的女孩子的身边恐怕多的是追求者吧？
第二章
闻歌生得极像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却是曾经的亚洲小姐，有一半的泰国血统，是一个真正的美人，不但美，而且很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而闻歌虽然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那种高雅气质却是一分都没有在她身上体现。
闻歌的确如韩荀所预料的，身边充满了追求者。而她呢，就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然飞舞，高兴了就在这朵花上停留一会儿，吸取了香甜的花蜜之后就飞去另外一朵花上。其实，闻歌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她只是寂寞，只是无聊，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一群人陪着她寂寞，总比她一个人寂寞要好。
Night是一家很高档的酒吧，装修精致，再加上有不少珍藏的好酒，因此生意火爆。闻歌偶尔也会过来光顾。她的旁边坐着三个男生，有两个是她的同班同学，另外一个是他父亲合作伙伴的儿子，叫做冯陈。
冯陈从第一眼看到闻歌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然后他为她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可以在情人节那天从法国空运了一万枝玫瑰摆在闻歌的房间，也可以在晚上十二点因为闻歌想吃某家店的虾饺，而专门去请已经下班的厨师回店里给她做，然后他飞速给闻歌送过去。即使那个时候，闻歌可能只是懒懒地回他一句，“又不想吃了。”他觉得，就算闻歌让他去跳楼，他也会连眼睛都不眨得跳下去。
对她来说，闻歌是毒品，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却仍然引诱着他靠近。
毕竟才只是高中生，无论打扮多么成熟，多少也有一股子稚气，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人将眼光投向他们这一桌，当然更多的是在看闻歌。闻歌的美貌和她的性格一样，艳丽得过分张扬。
几个人都是颇为熟稔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边玩游戏，气氛很HIGH，闻歌不自觉多喝了点，她揉了揉额头，站起来，“咱们回吧。”
冯陈殷勤地替她拿包，讨好地笑着，“我送你回去吧。”
闻歌眨了眨眼，因为喝了酒，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有钩子在勾人一般，看得冯陈心神一荡。
“可是，你也喝了酒吧？”
冯陈忙说，“我家司机在外面等着呢，让他载我们是一样的。”
车子停在了别墅外面，管家早已出来迎接。冯陈打开车门，看着醉得不轻的闻歌说，“我抱你下来？”
闻歌口齿不清地唔了一声。
冯陈如获了大赏一般，笑逐颜开地探进车内，搂住闻歌绵软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往门内走去。
冯陈刚踏进门，就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大约二十几岁的模样，虽然衣着寒酸，但是气质清冷，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
韩荀将书放下，站了起来，望向冯陈怀里的闻歌。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心里隐隐生出一股难言的怒气和酸意，他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不自重呢？
闻歌恰好也醒了，挣扎着从冯陈的怀里出来，看见不远处的韩荀，咦了一声，晃晃悠悠地朝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韩荀的眉头皱得更重了，“今天是我给你补习的日子。”
“补习？”闻歌咯咯地笑了一声，然后一头往前栽倒。韩荀连忙用手托住了她的腰身。闻歌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韩荀的心跳忽然加快，全身的肌肉也僵硬得不行，仿佛都要酸痛起来了。
闻歌腰间的肉软软的，韩荀觉得自己的手心渐渐地开始发烫。
冯陈看着这一幕，嫉妒得不行，刚想上前一步，就被管家礼貌地挡了回去，恭敬地送出了门。管家看了一眼闻歌，笑着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把我家大小姐送上楼？”
韩荀点了点头，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架着她的胳膊，将她送上了二楼的卧室。一关上门，闻歌一转身，整个人靠了过来，韩荀只能紧紧地靠在门上。闻歌睁开眼睛瞧着她，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她忽然就笑了起来，小人得志一般，“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韩荀的确是紧张，紧张得一颗心在胸腔里急促地跃动，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他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倒显出几分不耐烦的模样。
闻歌踮起脚尖凑近他，神色轻佻，“你和女孩子接过吻么？”
“什么？”
韩荀还未反应过来，闻歌便迅速地堵住了他的唇，一刹那，独属于少女的清甜气息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韩荀的眼睛在一瞬间倏然睁大，仿佛受了惊的兔子。
闻歌却笑得快活极了，一个旋身，仰躺在沙发上，“今天终于看到你这个木头人有别的表情了。”说完，仍旧笑得花枝乱颤。
怒火从韩荀的心底升了起来，不只是因为自己被冒犯，更多的是生气闻歌的随便和轻佻。他甚至不可遏制地在想，她也和其他男人这样过？所以才可以这样轻率地做出这种举动？明明她才十八岁而已！
韩荀转身走出了门，将门砰得一声关上。
在走出闻家别墅的那一刻，微寒的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过情绪化了，闻歌，明明只是她的学生而已。她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宿舍楼，已经快十一点。韩荀却听到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喊了他一声，“韩荀。”
韩荀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昏暗的路灯后，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一头黑色的长发，白白的皮肤，精巧的五官，穿着一件碎花裙子，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针织衫。
“周清韵？”
女孩朝他走了过来，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纠结在一起，过了好久才声如蚊吶地说，“那个…那封信，你有看吗？”
韩荀微微有些吃惊，原本他就不打算给她回复，没想到她居然会等在他宿舍门口。
“我有看。”他简单地说。
周清韵抬起头，期待地望着他，“那…那你觉得怎么样？”双手却更加纠结地扭着，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他。
韩荀照例委婉地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可能配不上你。”
周清韵一听这话，眼睛里期待的光彩迅速被失望代替，眼眶红了起来，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韩荀有些内疚，刚想宽慰她几句，女孩就掩着嘴跑掉了。
袁平从黑暗里走出来，望着周清韵离开的方向，无限惋惜，“韩荀，我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啊？周清韵这种班花级别的都不要？”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啊…
袁平这样问他的时候，一个女孩的笑容模模糊糊地浮上韩荀的脑海，他心中警铃大作，摇了摇头，将那个影像抛离脑海。这个夜晚，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默默地想，这份家教，恐怕不能再继续了。
第二天，韩荀便打电话给闻震声请辞。闻震声自然出言挽留，“小女一向顽劣，不知是何处冒犯了韩同学你，我回头去教训她。”
韩荀迅速地想到闻歌印在他唇上的那个一瞬而过的吻，耳根悄悄地红了，“没，没有什么，只是我课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这明显是托词，闻震声也不再强求，只是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这两次的家教费，我会让人打到你的卡里。”
闻震声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家教，却没想到闻歌听到这个消息时，居然说，“不，我就要他。”
闻震声很诧异，“宝贝你不是说不喜欢他？”
闻歌诡秘地笑了笑，“那是以前，我现在觉得，他还是很有趣的。”她就是喜欢看他方寸大乱的模样，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闻震声宠溺地道，“好，随你喜欢。”
闻震声开出了三倍的薪水给韩荀，只是他没想到韩荀却异常地坚持，“对不起，闻先生，现在是大三下学期了，我真的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既然韩荀如此说，闻震声也只能作罢。
韩荀满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只是偶尔他会看着窗外出一会儿神，不过这些只是小事，他如此坚信着，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动摇他，不过几天，他就能将那个人全部忘掉。
“哎，想什么呢？”袁平碰了碰韩荀的胳膊，“下课了。”
韩荀回过神，尴尬地将书收起来，“走吧。”
袁平探究地看着他，“你这几天怎么心神不定的，难不成是拒绝了周清韵，后悔了？”
韩荀没有回答他，只是背起包，淡淡地道，“去吃饭吧。”
两人肩并肩走出教学楼时，袁平忽然扯了扯韩荀的衣袖，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樱花林说，“你看那边有个超级大美女。”此时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B大樱花林落英缤纷，有许多外来游人前来观赏。
韩荀的视线顺着袁平的指尖微微偏移，就看到樱花林下笑得灿烂的闻歌。
美人，美景，实在令人难以转移目光。
第三章
闻歌冲韩荀的方向挥了挥手，跑了过来。袁平兴奋地道，“哎，美人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哎。”
闻歌在韩荀的面前站定，“韩荀。”
袁平挤眉弄眼地说，“韩荀，这位大美女是谁啊，你不介绍下？”
韩荀简洁地说，“我家教的学生。”
袁平一脸羡慕地看着韩荀，“哇，韩荀，你可真有福气，连教的学生都美成这样。”
韩荀的心在看到闻歌的那一秒便开始不规则跳动，只是说话的空气依旧清冷，“你怎么会来这里？”
闻歌笑了笑，“怎么，我不能来？”
“能来，能来！”袁平急忙点头，“美女，我带你去逛逛我们学校吧，我们学校可美了。”
闻歌只是直直地看着韩荀，“我现在饿了。”
袁平忙说，“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饭，我请你。”
袁平的个性比韩荀活泼了不知道多少倍，又很会讲笑话逗女孩子开心，一路上，闻歌的笑声就没断过。而韩荀则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冷了。
B大的食堂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每到用餐的时候，就人潮涌动。从小养尊处优的闻歌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即便皱了皱眉。袁平领着闻歌在靠窗的地方占了一张桌子，“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闻歌侧头想了想，“给我一份汤，一份米饭。”
“好咧，你等着啊。”
韩荀拉开凳子，坐在了闻歌的对面，“大小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闻歌笑了笑，“很简单，我想要你做我的家庭老师啊。”
韩荀伸手扶了扶镜框，“你的英语水平恐怕不至于应付不了几句日常的英文对话，我没有时间陪大小姐你玩这个游戏。”
闻歌挑了挑眉，一针见血地问他，“韩荀，你在怕什么？”其实闻歌没有多少揣测人心的本事，她只是对自己很有自信，自信没有那个男生会不喜欢她。
韩荀的语气越发冷峻，“闻歌，你太自以为是了。”
闻歌一向很霸道很任性，她觉得喜欢的好玩的东西就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拿到手，但是到手之后却不一定会珍惜，就像冯陈费劲千辛万苦给她弄来的那碗馄饨一样，她可以连眉头都不眨地就扔掉其他人捧上的珍贵心意。
那时的闻歌以为，韩荀对她来说，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东西，等到了手，她自然就厌倦了。
袁平回来的时候很快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了？”
韩荀站起身，“我去买饭。”
或许因为韩荀身上的冷气太过充足，吃饭的时候袁平也没怎么说话，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吃完饭之后，闻歌对韩荀说，“你送我到校门行吗？”袁平听到这里自然是明白，人家想要和韩荀独处，他失落之余，随意找了个理由遁了。
韩荀虽然一心想要离闻歌远一点，但也不至于那样没绅士风度，沉默着把闻歌往校门口带。期间，路过一片樱花林，闻歌拉住韩荀的手，“我们去樱花林逛逛吧？”
樱花林原本便是校园情侣约会的圣地，此时又正值午后，温暖细碎的阳光从树的缝隙中漏下来，温暖宜人，幽会的情侣们自然更多。
闻歌的手骨骼很小，又很白,有微微的肉感，握在手中，是真正的柔若无骨。韩荀的手心很快渗出微微的汗意，情不自禁地想要更紧地握住，可是理智却让他将手从闻歌的掌心慢慢地抽了出来。
他的手掌微微蜷着，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闻歌从未被这样冷落过，霸道地拉住韩荀的手臂，“韩荀，你就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