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勉强睁开眼,“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容寂打开灯,伸手抱住他,把他托起来坐着,温柔地问,“饿不饿?”
解意眼光朦胧,微微摇了摇头。
容寂笑了,“那也要起来吃点东西。”
解意“嗯”了一声,懒洋洋地下床,被他护着走进浴室。洗完脸,他才彻底清醒,慢慢站稳了,下意识地问:“晚上吃什么?”
容寂爱怜地看着他,轻声说:“我去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吧,有剩菜就热一热。”解意漱了口,跟着他往外走。
容寂笑道:“这里好像养了不少狗,剩菜都喂狗了。”
“哦?”解意有些惊讶,“他们家狗吃那么好?会不会长得很胖?”
容寂被他的孩子气逗得直笑,“是狼狗,看家护院的,很凶猛,我见过,一点也不胖,陌生人根本不敢接近。白天狗都被关着,晚上才会放出来,但也有人牵着,不然如果有访客过来,说不定会被咬死。”
“这么厉害?”解意咋舌,“佩服。”
容寂和他走下去,只看到两个中年女保洁在打扫餐厅,其他人都不在,很安静。容寂问她们厨房在哪儿,然后便带着解意走过去。
这里的厨房很大,设备很齐全,几乎可以与高档酒楼的后厨媲美。当中有张大桌子,主要是工作台,同时也是厨房的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解意坐到桌边,看着容寂去开冰箱找食材,然后把辅料、调料弄好放一边,这才开火做菜。
很快,宽大的厨房里便弥漫出诱人的香气,解意立刻说:“我饿了。”
容寂笑出声来,“忍一下,马上就好。”
晚餐用的饭还有剩的,华叔想到解意还没吃,就吩咐厨房留了一些。容寂把饭热好,盛出来放到解意面前,然后炒好一个菜就顺手递过来。解意拿起筷子,开心地吃着,满脸惬意,非常快活。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工人们都已经回到主楼旁边的房间去休息,餐厅的灯已经熄灭,客厅也只开着壁灯,陈智凡和陈三谈完事,从书房走出来。到处都很安静,只有厨房方向传来一些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过去看个究竟。
厨房里灯火通明,菜香扑鼻,解意正在大快朵颐,性感的双唇上沾了一点菜汁,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他刚开了一句玩笑,容寂宠溺地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他笑着往后躲闪,嘴里还在嚼东西。气氛很轻松,一看便知两人感情很好,而且在他们的关系中是容寂占主导,这让陈智凡和陈三感到很意外。
两人闹了一会儿才发现陈家兄弟站在厨房门口,便停下手来,却并不慌乱。解意笑着招呼他们,“大公子,三公子。”
陈智凡看了看桌上的菜,问容寂,“你做的?”
容寂点头,“嗯”了一声。
陈三大奇,“原来你真的会做菜。”
解意差点笑出声来,“难道你们以为我在说谎?”
容寂仰头望天,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陈三立刻说:“我正好有点饿了,大哥,一起吃点宵夜吧。”
陈智凡没有吭声,只微微点头。
容寂立刻把剩饭热了,再快马加鞭地做了几个菜送过来。
四个人围坐在厨房的工作台,一边吃着香喷喷的家常菜一边愉快地闲聊。解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与陈智凡和陈三谈笑风生,潇洒自如,陈家兄弟对他相当赏识。容寂仍是少说多听,顺手帮他们添饭、盛汤,服务周到。
这顿饭吃得很快乐,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陈智凡也温和了许多。到后来,他和陈三都很自然地跟容寂一样,称呼解意“小意”,显然对他们的关系已经基本认同。

第11章

第二天,容寂就被陈智凡叫上,跟着他出门去上班。解意起来得晚,吃过早餐后就在院子里到处转悠,对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仔细研究半天,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陈三没有出门,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做了半天事,然后端着茶杯走到阳台上,一眼便看到解意在院子里俯身打量一畦波斯菊,他很认真,即使离得远,也能看到他如画的容颜上如孩子般纯净的神色。陈三心里一动,放下杯子,走出了房间。
他走到花园里的时候,解意还在端详那些淡紫色的花。他微笑着说:“波斯菊的花语是永远快乐,以前我总是想,人怎么可能永远快乐呢?不过,解先生,能跟你一起生活,我相信一定会永远快乐,小榕真幸运。”
解意抬起身来看着他,“这是我和他共同的幸运。命运总是变幻莫测,但我们会努力快乐,而且永远不分开。”
“永远是个很漫长的时间,当然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陈三轻笑,“我也有个伴侣,是个可爱的男孩子,有机会的话可以带来跟你们见见。”
解意有些意外,立刻笑道:“好啊。”
陈三很轻松地耸了耸肩,“大哥很郁闷,虽然他不说,但我可以想象。以前他以为我是特例,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没出过同性恋,没想到刚把老头子在外面生的弟弟找回来,却发现他也是同性恋。我估计他肯定在想我们不知道遗传了祖上哪一代的基因,才会变成这样吧。”
解意被他的幽默逗得笑出声来,诚恳地说:“你大哥很不错,你也是,你们都是好哥哥。本来我想着你们不会接受小榕的,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打算着过来跟你们说清楚就带他走,可你们对他这么好,我很为他高兴。小榕以前没有兄弟姐妹,又身世未明,过得很孤单,现在能有你们这两个哥哥,他很开心。”
“我们也很高兴。我是说真的,不是客套话。”陈三声明,“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老大就已经接班了,我和二姐自己出去搞了一摊,老大也全力支持我们,大家都过得不错,也不需要像别人家那样要争遗产什么的。老头子留给四弟的东西不多,我们其实觉得挺寒酸的,大概他也怕留多了会让我们不高兴,其实不至于。老大是比较传统的大家长,认为血缘就是血缘,既然是我们陈家的人,当然得好好照顾。我和老大都比较偏老爸,我二姐比较帮老妈,不过老爸都过世了,他在外面的女人…对不起,是小榕的妈也不在了,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所以她也不会找小榕麻烦的。我老妈最近一直跟着我二姐在国外疗养,暂时不会回来,所以你们不会有什么事,就放心在这里住着吧。”
“嗯,谢谢。”解意点头,“我是不希望你们为难的,小榕也是。如果老太太要回来,请你们提前通知一声,我和小榕就搬出去住。”
“到时候再说吧,大哥能控制的。”陈三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我了解了一下行情,你的画能卖不少钱啊,很小的都要几万,大的能卖到一、两百万,真了不起。”
“啊…那个,其实是我弟弟经营得好。”解意笑了笑,“这几年好像流行收藏当代的画作,所以水涨船高,我也跟着沾了点光。”
“你太谦虚了。”陈三温和地看着他,眼里带了一点疼爱,“我知道为什么小榕会这么喜欢你,因为你跟一般人不一样,就像稀世珍宝,对很多人都是极大的吸引。”
解意眨了眨眼。他已经听过很多各式各样的赞美,但从来没想过陈三会这么夸奖他,不由得有些诧异,半晌才说:“三哥过奖了。”
“我是实话实说,你别客气。”陈三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了,要不要给你布置个画室?”
“嗯,我要个小房间就行了。”解意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要光线好,窗户别对着大街就行。”
“没问题,我让华叔安排。”陈三转身离开。这个解意太有诱惑力了,他身上有着在别人身上很难看到的气质,就像最华美的花,一层一层地盛开,永远看不完,让人浮想联翩,不能自拔,如果没有自制力,只怕他都会对这个人产生想法了。
华叔很快就把一个基本上没人用的茶室给弄了一下,将里面的一些家具搬出来,然后请解意上去看需要添置些什么。
解意看了一下便道:“很好,不需要什么了,谢谢。”
他摸不清陈家的底细,不知道他们的对头都是些什么人,因此不愿意一个人出门,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容寂肯定会急死,但呆在这里东晃西晃也无聊,于是便支起画架,看着窗外的花园,随意往画布上涂抹着颜色,既打发时间,也寻找灵感。
中午,容寂有工作耽搁,陈智凡便先回了家。他无声地走过客厅,踏上楼梯,顺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屋子里很安静,仿佛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工人都懂规矩,除了清洁整理的人外,没人轻易走进主人活动的区域。陈智凡已经习惯了偌大的主宅里只有自己一家人生活,而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因此他就更不在意这里平时的冷清了。
经过走廊中段时,他敏感地发现原来很少使用的一个房间现在房门大敞,于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随即一怔,停住了脚步。
解意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很放松地坐在椅子里,正在对着窗外画画。淡淡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中,被锃亮的地板反射,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让他浑身上下到处都在发光,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陈智凡目不转睛地看着,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震动。
他知道三弟跟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在一起,他认为那是胡闹,他这个三弟一向喜欢异想天开,而且表面和善宽容,其实内心相当固执,因此他从来不劝,但总认为三弟只是一时糊涂或贪图新鲜,以后玩厌了就会安定下来,并不当真。当知道从外面找回来的四弟也有这毛病时,他皱了眉,但也认为那不过是普通人从死亡边缘回来之后的过激反应,玩点新潮的东西以表示珍惜捡回来的这条命。他不反对,但也不理解,总觉得这种事是荒唐的。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两个弟弟的选择或许并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
他凝神看着解意一笔一笔地勾勒出自己的花园,那些绚丽的色彩使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其实是那么美丽,而他从来没有去留意。责任带来压力,敌人造成威胁,他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自己周围有过怎样的景色,更没有想过要放下一切去欣赏。
站在那里,他默默地看了很久,这才转头继续向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12章

容寂早出晚归,忙了一个多星期,公司建立起来,加气站的项目也与市政府有关部门进行了磋商。
这个项目一直有外地的不少公司过来打探情况,表示想要做,本地企业都没有动静,这让有关部门感到心里没底,不敢轻易给出去,总怕被外来的和尚忽悠了,要是被骗,不但政绩受挫,还要落人笑柄,对将来的仕途有很大影响。陈氏旗下的几家大公司都是本地企业,知根知底,在政府各个部门都有关系,人脉非常广,他们一站出来,大家都如释重负。反正不论是给本地企业还是给外地来的公司,条件都是一样的,当然还是给陈氏比较有把握。
连续几天都是紧锣密鼓的各种应酬,陈家三兄弟倾巢而出,每天都要闹到半夜才回来。解意是明白那些应酬的内容的,无非是吃饭喝酒,然后去夜总会继续喝酒,同时唱K、泡美人,总之是酒色财气,一个都不能少。他有些担心容寂的身体,晚上无法入睡,只能一个人在画室里画画,这样才能心情平静地等他们回来。
容寂以前的酒量很好,但那是经过千锤百炼而培养出来的,而陈忆榕以前只是公司的普通职员,需要应酬的时候很少,几乎没怎么喝过酒,因此他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清楚。
一坐上酒桌,陈三便对客人们笑道:“我四弟前段时间大病过一场,刚出院没多久,医生要他少喝酒,请大家见谅。”
客人都笑着点头,纷纷关切地询问容寂的身体状况。容寂感激地表示已经恢复了健康,但体力方面还是有些不行。喝酒是体力活,这些人长年在酒桌上拼搏,心里都是明白的,于是便没有特别去灌他,都朝着陈智凡和陈三招呼。
陈智凡在应酬的时候有了一点笑模样,但骨子里仍然有种冷冷的威严,而陈三却与他相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把场上气氛始终维持得很热闹。容寂见他喝酒如喝水,一直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不由得很是欣赏。虽然大家都没有围攻他,但出于礼节和习惯,仍然会不时地敬他一杯,人家敬了酒,他自然得还礼,于是一杯一杯的,也喝了不少。
吃完饭,大家跟着陈三来到本市最大的夜总会,坐在豪华包间里唱歌。这里是陈三的产业,他给每个客人安排了一位小姐,都很活泼大方,长得也不错,那些客人们一开头还要装君子,等到酒过几巡,便乐陶陶地搂着小姐喝酒、唱歌、开玩笑、说荤话,哈哈哈地亲密无间。
陈家三兄弟都没叫小姐,那些客人与陈智凡和陈三是多年好友,知道他们的习惯,便没有在意,只管自己快活。容寂松了口气,坐在那里微笑着听他们唱歌,感觉轻松不少。
看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溜到门外给解意打电话。刚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解意清亮的声音传过来,“喂。”
容寂愉快地微笑,“你还没睡啊?”
“嗯,你没回来,我睡不着。”解意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千丝万缕的柔情,“你喝了很多酒吗?”
“还好,三哥替我挡着,喝得不多。”容寂关切地道,“你快睡吧,我们还不定闹到多晚呢。”
“我没事,不困,反正白天也可以睡的。”解意轻声说,“你当心点。”
“我知道。”容寂轻言细语地跟他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上电话。转身刚要回包间,却看到陈三就站在身后,他不由得一愣,赶紧问,“三哥,有事吗?”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陈三微微一笑,“你和小意的感情真好,很幸福吧?”
“是啊。”容寂点头,“我们之前挺坎坷的,主要是我太自私,明明深爱他,却不敢公开表示。他对我一直很耐心,也很宽容,不给我任何压力,让我特别愧疚。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我非常珍惜。”
“嗯,我能理解。”陈三点了点头,掏出烟来点上,又把烟盒顺手递给他。容寂摆了摆手。陈三将烟盒塞回衣袋,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他喝了很多久,口鼻间呼出的气息都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颜色,依然很清醒冷静。
容寂看了他两眼,忽然问:“三哥有心事?”
陈三看了看他,平静地微笑,“你是我们陈家的人,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家有祖训,不入政界,不走红道,所以历代都没有在朝中当官的,但其他路子都在走。咱家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有遗嘱,大哥搞企业,我去走江湖,所以大哥在上海的时候警告你会有危险。做生意是杀人不见血,大家表面上都礼貌客气,可江湖上就没这么好搞了,虽然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其他帮派的老大守规矩,不会过来搞事,但总有些虾兵蟹将不自量力,想要乱来,这其实是最可怕的。常常有大哥被无名小卒暗杀,以为这样就可以搏上位,他们不按牌理出牌,就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官方经常弄点打黑风暴什么的,这条道就更不好走了。我想跟几个比较成功的朋友学学,打算彻底漂白,可那么多兄弟跟着我吃饭,一时没法安置,所以有点伤脑筋。”
“这样啊。”容寂点了点头,诚恳地说,“三哥,我别的没有,头脑还行,可以帮着出出主意,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小意有不少朋友,也可以帮忙的。”
陈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亲热地笑道:“好,三哥领你的情。”
容寂的真实年龄比他大好几岁,社会经验更比他丰富,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家庭温暖,这几天来,陈智凡和陈三都对他很维护,他渐渐地适应了做弟弟的心态,对这两个哥哥也有了心理上的认同,对他们自然而然的亲热举动都不再感到别扭,反而很开心。
陈三抽完一根烟,便对他说:“进去吧,我们在外面这么久了,大哥一个人可招架不住。”
容寂笑着点头,跟着他走进包间。
等到过了两点,那帮客人才兴至而归。陈家三兄弟看着没大碍,其实走起路来都有点轻飘,不怎么稳。他们的保镖簇拥着他们走出夜总会,分别上车,一起回大宅。
几辆车驶出热闹的娱乐区,开进安静的林荫大道,忽然有一辆重型厢式货车横里冲出,将他们拦住。那些保镖久经考验,应变极快,立刻急刹车,随即掉头。这时,另一边也蹿出一辆大货车,打横拦在路上,将他们堵住。
容寂坐在后座,被一连串急速地停顿、转弯弄得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保镖按倒,护在身下。
黑暗中,他听到密集的枪声如骤雨般突然响起。

第13章

容寂十分冷静,听着耳边枪声如爆豆一般炸响,还有低低的呼喝声,心里并未害怕,只是敏锐地判断着外面的情况。
枪战只持续了几分钟,便有很多个急刹车的声音响起,接着有个年轻的声音高呼,“三哥,我们来了,你们坚持住。”
容寂听到身边有人长出一口气,“这下好了,阿杰带人赶来了。”
枪声比刚才更为激烈,方向却变了,基本上都没有再射向他们,而是改而向包围圈外。载着陈氏三兄弟的三辆车立刻发动,向外冲去。前来增援的人已经将路口的堵截撕开,他们顺利突围,在寂静的夜色中疾驰而去。
护着容寂的保镖这才直起身来,关切地问:“四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我很好,谢谢。”容寂坐起来,转头打量着他,“你呢?受伤没有?”
那个保镖憨厚地笑道:“擦破点皮,没事。”
容寂眼神一凝,“我看看,伤在哪里?”
他本来将气势尽皆收敛,打算做起生意来才逐渐放出,回归本色,这样就不会让人起疑,此时有些急切,那股骨子里的气概骤然散发出来,让那个保镖一怔,竟然不敢违抗,乖乖地说:“肩头被子弹划过,没伤着要害。”
容寂借着偶尔闪过的路灯光看着他肩上,他穿着浅色衬衫,依稀仿佛有一团深色的印迹在慢慢扩大。容寂有些担心,“我给你包扎一下吧,至少止住血。”
“多谢四公子关心。”保镖不敢劳动他的大驾,便对坐在另一边的保镖说,“小石,你帮我包一下。”
容寂也不坚持,将身子贴紧座椅,让他们两人可以互相包扎伤口。另一个保镖的手臂被打中,容寂这才看到,又对他表示了关切。
说话间,他们的车如风驰电掣般冲进陈宅大门。容寂被保镖护着下了车,却看到前面车里的人是被抬出来的。几个保镖也伤得很重,有些撑不住,便一迭声地叫着守卫宅子的护卫,“快快快,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受了重伤,过来把他们抬进去,华叔,快叫医生来,快。”
容寂一怔,随即飞奔过去,见陈智凡和陈三都双目紧闭,浑身是血,不由得愕然。陈智凡的保镖还有人只受了轻伤,将他背进屋里,陈三和自己的人是刚才枪战的主力,都伤得很重,此时摇摇欲坠,看着令人心惊。容寂立刻上前将陈三抱起,急步向屋里走去。
本来已是深夜,大宅里的人都睡了,这时灯火通明,混乱一片。华叔一边套衣服一边跑出来,一看这情况,马上拿起电话打给陈氏的私人医生,让他们立刻过来救人。以前曾经发生过这种情况,不过是陈老爷子遇伏,因此大家都有经验,虽然忙碌却有条不紊,将陈智凡和陈三送到各自的房间里放到床上,止血、包扎,等着医生过来。
容寂的身上和双手全是血,站在陈三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他的几个手下做起事来井井有条,便出去想看看陈智凡。他刚出门,就看到解意顺着走廊向这边飞奔。他连忙迎过去,抢先说:“我没事,没受伤。”
解意一直呆在画室,听到他们上楼的动静便出门察看。只见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他连忙拉住一个工人问:“怎么回事?”
那个工人急急地说:“三位陈公子被人打伤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解意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个工人已经跑去做事,他左顾右盼,朝着闹得最厉害的方向奔去。
看着容寂满身鲜血,当初在巴基斯坦的那一幕又重现眼前,他浑身颤抖,将容寂紧紧抱住,喉头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寂明白他的心情,使劲回抱住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你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这血是三哥身上流出来的,不是我。”
解意的脸苍白如纸,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手脚冰凉,似乎身在冰天雪地之中。过了很久,他才呜咽出声,“容哥,那样的事不能再来一次了,我会受不了的。”
容寂知道他说的是在巴基斯坦的那件事,顿时想起自己死后的灵魂看到的那些情景,心里不由得疼痛难当。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坚定地承诺,“不会的,绝不会再来一次,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