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坐坐吧。”那个年轻人说道。
楚寒秋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年轻人觉得很遗憾,略微犹豫了一下,见他的神色很坚决,便只得走开了。
楚寒秋静静地重新靠在墙上,看着酒店门口。
酒店里已经恢复了灯火通明,大堂里纤毫毕现。终于,一大群人出现了,就象一个大雪球般,缓缓地往门外滚着。
楚寒秋便走了进去。他避免被围在核心的大人物们看见自己,便站到他们侧后,离苏秦较近的位置上。周围都是踮着脚尖拼命嚷嚷着提问的记者,他只能跟着人群慢慢往外走,随时留意是否有人有异常的动作。
所有人都感觉很辛苦,只除了容光焕发的冯穆元、苏秦、陆基、琅昆、冯祁和苏娅。今晚,媒体所称的“冯氏政治核心”齐聚这里,并且“临危不惧,成功遏制了骇人听闻的恐怖活动”,可说是冯穆元的政治生涯中最光辉的一页。
终于,他们来到总统的专车前,大批特勤人员将记者们往外推,冯穆元携夫人坐进了车里。随后,大批警车鸣着警笛开道,护送总统的车离开了酒店。
苏娅含笑对记者们说:“请大家回去吧,稍后,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这件事通报给大家。”
苏秦突破记者的包围,也钻进了自己的车,殷美娟已经在车里等着他。楚寒秋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位上。司机立刻发动车,向外开去。
他们的车也在大批警车的簇拥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有很多车正往出事地点赶,看上去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车里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殷美娟依偎在苏秦身边,双手紧紧握着苏秦的手。两人似乎都已心力交瘁,一直默默无语。
楚寒秋维持着一贯的沉默,看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街灯。
车子驶到家门口,在外冶游多日的苏偌大呼小叫着迎了出来:“爸,妈,你们回来了,可把我急死了。”
苏秦扶着步履不稳的殷美娟,对他说:“小偌,你妈累了,快扶你妈回房去休息。”
苏偌立刻奔上来,在另一边搀着殷美娟。两人将殷美娟扶进房,苏偌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张罗着叫佣人赶紧服侍母亲沐浴更衣。
楚寒秋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打开浴室的热水,自头至踵,痛痛快快地冲了良久。
今天变起仓促,令他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在苏秦毫不留情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全面介入了此事,至今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就像一个出色的黑客同时也必定会是个杰出的网络安全专家一样,一个优秀的杀手当然也肯定会是一个专业的救人专家,这方面很好解释。不过,他这次露的面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背离了当初交给他的任务。他是不是应该撤出?老板会怎么想?那些专家们会怎么说?他在水流下仰着头,反复思索着。
大策划不是他做的,他只是个执行者。现在局势这么复杂,已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事实证明,北京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的专家们没能料到的情况正在频频出现。当然,所有的计划和行动都是如此,无论当初考虑得怎样周密,也总会在执行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这很正常。过去那些交给他的任务,也有很多次在执行中出现了明显来自策划上的问题,但他每每都会以自己多年来接受的训练和丰富的工作经验来化解危险或修正偏差,总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戴犀对他的这一能力非常赏识,常常对其他组员说:“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最重要。”那些人对此也是心领神会。
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专家们制订的计划只不过是一个行动大纲,真正的细节是需要他们自己随机应变的。
自从楚寒秋进入东M国以来,始终如履薄冰。一直以来,政局变化之大,形势之复杂,事态发展之曲折离奇,已完全脱离了那些专家们当初的预估和推测,行动计划已在执行中被迫几经调整。
现在,他又该怎么办呢?
滚烫的水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使血液的奔行速度渐渐加快,他那变得特别怕冷的身体终于感到了几分暖意。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同时也做了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他用干浴巾擦着头发,走出了浴室,随即便听见礼貌的敲门声,似乎已经敲了很久了。
他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管家。
“楚先生,”他恭敬地说。“先生请您下去。”
楚寒秋立刻放下毛巾,跟着他下了楼。
客厅里坐着很多人,陆基、琅昆、冯祁赫然在目,苏秦和苏娅也在。大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他停下脚步,显然情愿远离这种热闹。
一看到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种从所未有的隆重礼遇,使楚寒秋不禁退后了一步。他微微皱着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刚洗过澡,他的短发湿漉漉的,身上飘散着清新的气息,脸颊上居然有了一点血色,显得比以往年轻了许多。他那平时显得幽深莫测的双瞳中,阴郁肃杀之气也淡了很多,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灼灼的神采。几个人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此时就像是某个古老王国的王子,气质飘逸,高贵而光明。
陆基抢先招呼他道:“来,阿秋,过来坐。”
“是啊,阿秋,别客气。”琅昆也笑道。“我们都是来看你的。”
冯祁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楚先生,我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
苏秦没有做声,只是笑着,好像对刚才当众逼迫楚寒秋的事有些尴尬。
苏娅似乎体会出了父亲的情绪,过去对楚寒秋做了个请的手势:“秋哥,来,请坐。你不会真生我父亲的气了吧?”
楚寒秋只得走过去,略有些拘谨地坐到沙发上。
“阿秋,我们今夜一齐到这里来,就是怕你一气之下不辞而别的。”琅昆爽朗地笑道。“我们一致想留住你。嗯,我很赏识你,想不想到我的参谋本部来?”
楚寒秋立刻摇头:“我不会打仗。”
陆基笑道:“我看你当那些特战队员的教官倒挺合适的。”
楚寒秋淡淡地说:“在我们家,我根本还没有资格教人呢,能把交给我的工作做好就不错了。”
苏娅到底年轻,显然有点兴奋过了头。她朗声说:“秋哥,你太谦虚了。今晚你做的事太伟大了,不仅是救了那么多人,从后果来看,完全可以说你挽救了我们的国家。”
楚寒秋听她讲得那么夸张,似乎有些意外。“我没做什么呀。”他慢条斯理地说。“整个行动是苏先生和冯先生做的决定,监控着行动的是冯先生,直接指挥突击行动的是琅将军,参与行动的是你们的特战队员,保护了总统和副总统的是那些特勤人员。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算不上什么。”
几个人一想,他的这些说法从某种角度上讲好像也挺符合事实的,都笑起来。
陆基笑道:“阿秋,你确实很好,很好。我一向就没看错你。”楚寒秋跟他是多年交情,这次也是由他推荐给苏秦,他对此很得意。
冯祁有些认真地说:“楚先生,我想请你来训练我们的特勤人员,主要是专门保护总统和副总统的这些人。”
楚寒秋摇了摇头:“我真的做不来。”
“怎么会?”冯祁不明白了。“你就按你自己训练的方式训练他们不就行了?”
楚寒秋迟疑了一下才说:“那不一样。我从十岁起就开始接受训练了。那方法…是家传的,无法训练别人。”
苏娅好奇地问:“为什么?他们也不过是晚了十来年,这没有多大关系吧?”
楚寒秋低头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没吭声。
陆基却明白,对他们两人说:“既然是他们家的不传之秘,阿秋自然不能说,不然就是家族的叛徒了。”
其他人立刻懂了,马上不再多问。
这时,管家前来禀报:“晚餐准备好了。”
苏秦便笑着说:“我们边吃边谈吧,今天大家折腾了这么久,也都饿坏了。”
几个人都没有异议,便起身一齐来到餐厅。长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几个人互相谦让着落座。
楚寒秋走在最后,等他们都坐下了,才坐在末座。管家立即将几道素菜放在他面前,然后放下一杯清水。
冯祁第一次跟楚寒秋一起吃饭,不由得有些惊讶:“咦?楚先生,你完全吃素吗?”
楚寒秋点了点头。
苏娅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吃惊呢。”
冯祁的好奇心大炽:“为什么呢?有什么讲究吗?”
楚寒秋淡淡地说:“我的胃不好。”
冯祁不解:“那是很好治的病呀。”
楚寒秋说:“我这胃病…一直治不好。”
管家替他们斟上红酒,几个人举杯碰了一下。
“为今天的成功。”苏娅说。
大家一饮而尽。
琅昆放下酒杯,感叹道:“今天真痛快,一场仗打得干净利落,大获全胜。”
陆基也赞成:“是啊,真没想到,一场天大的危机却解决得如此圆满。阿祁呀,你父亲今天表现得很好呀。”
“他是总统嘛,应该这样。”冯祁谦逊道。“我父亲回家后给我打了电话,对楚先生大加赞赏。”
“总统先生过奖了。”楚寒秋客气地说。
他一直吃得很慢,坐得笔直,动作轻柔,细嚼慢咽,偶尔会优雅地喝一口水,餐桌礼仪无可挑剔。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受过极好的教育,绝不是那种普通的混黑社会的粗野之徒。
冯祁看着他,心里更生好感。
除了楚寒秋始终很沉默外,那几个人的感觉都很畅快,不由自主地谈论着今夜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这些都是他们曾经热切期待,百般设计希望能够达到的效果,却由于今天的突发事件而取得了,实在让人喜出望外。他们热烈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楚寒秋吃完饭,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想悄悄溜走。
苏秦连忙碰了陆基一下。
陆基赶紧抬头叫住他:“阿秋,今天的事,大家都很感谢你。苏老弟如果有什么话不妥,你也别放在心上。那时候大家都比较急躁,说话难免有些过,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还是很尊重你的。”
楚寒秋静静地听完,说道:“基叔,我没什么。苏先生说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陆基马上点头:“你说,什么要求都没问题。”
楚寒秋的声音始终很淡:“你们宣传的时候,不要提起我。”
陆基看了苏秦一眼。
苏秦立刻说:“好的,我们一定会尊重你的意见,一句都不会提,我保证。”
“谢谢。”楚寒秋温和地说。“苏先生,您放心吧,我们有家规的,那比合同的约束更严厉。我会做到合同结束,然后离开。”
苏秦欣慰地点头:“好好好。”
“苏先生,你们慢用,我先告退了。”楚寒秋彬彬有礼地说完,便转身离去。
第27章
发生在金海岸大酒店的恐怖事件轰动一时。
很快便证实,被俘的恐怖分子确系前特种部队队员。于是,这些被强制退役的特种兵的生活状况受到了极大关注。媒体的调查表明,他们退役后,有相当一部分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生活艰难,不得不铤而走险,一些人不得不加入黑社会,参与走私、贩毒、抢劫、杀人,有的则远赴海外去当雇佣军,为恐怖组织效力。
事情一被披露,顿时引起广泛关注,人人震惊不已。
人民议会通过的军队精减案受到严厉置疑,因为投赞成票的议员绝大多数来自反对党,因而给自由党造成口实,迅速反戈一击。
议员的选举也进入了最后的关键阶段,东M国政坛非常热闹。在这种热闹中,冯祁秘密地派章静兰赴印度尼西亚,调查楚寒秋家族的详细情况。
腊月二十八,全球所有的华人世界都是喜气洋洋,购买力空前旺盛,大街小巷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在东M国国安局总部,章静兰刚从印度尼西亚返回,冯祁便急不可待地召她到办公室听取详情。
章静兰拿出了一大叠大幅照片和文字资料,边说边递给冯祁看。
“这个家族在印尼的历史非常悠久,至少有两百年了。家族中曾经出过拿督夫人,在当地是望族。整个家族现在大约有六十多人,大部分都在当地生活,有些年轻人分别在香港、欧洲和北美上学或工作。所有人的职业都很正当,没什么疑点。”她递过去几张照片。“这个人就是楚寒秋的父亲陈雅文。他是小学校长,在当地德高望重,很受尊敬。据当地人说,他有过三个孩子,长子陈书林在四岁时夭折,现在有一子一女。”她又递过去在不同场合拍摄的两个年轻人的几张照片。“这两个孩子都在英国上学,儿子陈书海在伦敦大学学经济,女儿陈书香自牛津大学法律系毕业。两人成绩平平,目前都没有工作。陈书海喜欢赛车,去年参加过巴黎-达喀尔汽车拉力赛。陈书香则长年周游列国,喜欢水上运动,曾参加过从澳洲到美国的帆船比赛。”
冯祁边听边看着照片和资料。照片上的老人清癯儒雅,那两个年轻人则笑得很张扬。三个人与楚寒秋的脸形体貌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没他那么苍白瘦削,可以看出,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血缘关系。
章静兰又拿出一张照片:“这个楚寒秋的经纪人,其实是他母亲的姑妈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姨。”
冯祁看着那个充满世俗气息的平庸而尖刻的中年女子,耸了耸肩,笑道:“看来果然是家族企业。”
章静兰将手上的一叠资料递给他:“我们在当地进行了多方了解,包括政府、税务局、警方等等,这个家族确实没有任何污点,历代都给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是传统的华人家庭,对子女要求严格,家教很好。偶尔有些年轻人生活比较奢侈,性格有点张扬,有些不切实际的爱好,却并不过分,也都没有不良嗜好。这个家族中从来没有人吸毒,没有人赌博,没有人参与犯罪,也不去色情场所。在感情方面,家长们的要求也很传统,年轻人的婚姻基本都要征求家长的意见,婚后也没有离婚的事情发生。他们的家族中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这些长辈们的意见很重要。遇到重大问题,家族便会开会,由这些长老们集体做出决定,而家族中的任何人都会服从这个决定。所以,他们家族中的各个家庭和个人之间几乎从不发生争执。”
冯祁听着,悠然神往,喃喃地说:“简直像是个乌托邦,世外桃源。”
章静兰又递上几页英文资料:“他们家族也经营一些橡胶园,有几家贸易公司。不过,总的来说,他们对做生意兴趣不大,反而喜欢田园生活,与世无争。数代以来,他们的财富一直不少,人人都丰衣足食,过得很宽裕。人们虽然有些奇怪,但都认为是他们祖上留下的产业。据我们了解,他们家族曾经有过庞大的基金来支持家族中所有人的生活,这笔基金是委托着名的加拿大伊普森投资公司管理的。伊普森公司是家老牌的投资基金公司,一直经营有方,信誉卓着,所以这个家族中的人都生活无忧。后来,在2041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中,他们也没能幸免。伊普森公司破产倒闭,他们家族的基金也全军覆没,由此还牵连到家族中的橡胶园和贸易公司相继被出售和倒闭。那两年,他们与全世界被这场金融风暴波及的人一样,生活很艰难,只能苦苦维持。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年,他们就恢复了元气,其资金来源十分神秘,令人捉摸不透。这件事让当地人觉得很奇怪,也很佩服这个家族的能力。当地警方和税务部门曾经介入调查过,不过从没发现他们有犯罪的迹象,因此不敢断言他们的资金来源不正当。”
“2041年?”冯祁思忖着。“那不就是楚寒秋从加州伯克莱毕业的第二年?”
“对。”章静兰点头。“根据这些资料,我判断,大概就是因为这场金融风暴危及了他的整个家族,迫使他不得不重操旧业。就算他不愿意,整个家族的压力也是他无法抗拒的。所以,他那种沉默寡言和冷漠厌世的性格也就可以理解了。”
“是啊。本来他可以做一个前途光明的大律师的,结果却又得重新去做不能见天日的职业杀手,这确实有点让人受不了。”冯祁沉思着,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对了,陆基曾在那一年救过他,那时候他受了重伤。”
章静兰点头:“我推测,很可能是因为他在大学期间没有坚持训练,所以才会在重出江湖时失手。”
“嗯,我也这么想。”冯祁同意她的分析。“这些日子里,我们也向一些目击者了解过发生在十一年前的那件事,看情形确实没有问题。当时,如果不是陆基碰巧救了他,他那时候就死定了。从种种迹象来看,我认为他不会是外国间谍或者恐怖分子。”
“对,我也认为不可能。”章静兰平静地表示赞同。“他的做法根本不符合我们这行的规矩或惯例,也不符合逻辑。况且,他如果真有什么别的图谋,那最大的企图也无非是刺杀总统或者副总统,可是恰恰相反,他却奋不顾身地屡次救人。如果再有什么怀疑,我实在想不出他这样做有什么图谋。我的意见是,他纯粹就是为了赚钱,以奉养他的整个家族。”
冯祁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嗯,那我就放心了。”
章静兰看着他:“局长,你想让他加入‘护首计划’?”
“是啊。总统对他非常赏识,一直要求我招募他,主要是承担‘护首计划’的核心人物。一旦战争爆发,中国军队如果仿效美国搞什么‘斩首行动’,总统希望让楚寒秋贴身保护他。我也仔细想过了,外围仍然按照我们现在的计划,这没问题,如果真的情况紧急,需要护着总统杀出重围,驾机飞往海外,楚寒秋是个很好的人选。看过他这次的表现后,我对他很有信心。我看,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即使其他的卫队都遭遇不测,只剩下楚寒秋一个人,他也有能力把我父亲护送出去。”看得出来,冯祁对楚寒秋已十分欣赏,这段时间开展的例行调查也只是以防万一。
章静兰笑着点头:“总统的意见当然是最好的,局长的安排也非常妥帖,我完全赞成。不过,他会愿意加入吗?”
冯祁感到没把握:“我前两天对他提过,看上去他不是很愿意,不过没有当面拒绝,只说要考虑一下。”
章静兰哦了一声,问道:“那,副总统知道这事吗?”
“知道,他没意见,关键是看楚寒秋的意思。他逼过楚寒秋一次,这次也就不便再逼他了。”冯祁很理解苏秦的顾虑。“不过,他答应帮忙劝说。”
章静兰想了想,忽然说:“哎,冯局长,其实现在想起来,自从楚寒秋来到这里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些事还直接扭转了我们的不利局面。”
冯祁连连点头:“是啊,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应该再怀疑他了。”
章静兰笑着说:“说句迷信的话,也许他是上天送来的一员福将,有意要助总统成功。”
冯祁愉快地笑起来:“这样说倒也很有意思,看来我母亲要去庙里还神了。”
章静兰也笑着随声附和。
冯祁将她带来的资料都收好,放在一边。沉吟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我们那边的人说潜伏在我们政府高层的人代号叫‘信天翁’,地位十分重要。他提供的情报只有那边高层的两、三个人才能接触到。这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你要加快工作进度,想办法找出这个人来。”
章静兰立刻说:“是,局长。”
一转眼就是大年三十了,东M国由于华人众多,而且很多都是富商或高官,其家人更是各行各业的消费主力,因此,各商家都针对中国年推出了种种促销政策。
西M国也一样。
虽然两国划江而江,敌对状态严重,现在却都同样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
虽然中东局势仍然紧张,巴以之间战火纷飞,俄罗斯与北约互相指责,美国与伊拉克似乎就快要打起来,可全世界的华人现在都不会注意这些事情,他们都在陆续踏上归途,纷纷赶回去与家人团聚。
各地的旅行社大肆招徕生意,世界各国都努力宣传自己的旅游资源,以吸引经济实力强劲的华人前往旅行消费。谁都知道中国人喜欢走到哪儿买到哪儿,消费力十分可观。
这时,苏府上下也是喜气洋洋,佣仆们都收到了不菲的红包,做事更加卖力。外面担任守卫的特勤人员也都领到了苏秦发放的额外奖金,其数额令他们喜出望外。
楚寒秋则一直远远地在后花园里坐着,神情淡然。
去年春节他也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都不去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