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翔走进“鹫塔”地下的小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了。他一眼望去,便知道除了自己的父亲外,国安部的几个高层领导全都在。此外还有两位他不认识,一个是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位年轻女士,从气质上可以立刻判断出这两人应该是某行业的专家,而且是民间科学,与军事无关。
在会议室里的人中,英翔的职位最低,他自觉地坐到了圆桌边靠门的地方。
英奇正与其他几人在低声交谈着。见他进来,国家部的那几个高层领导对英奇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英奇等他们走远,会议室的门重又紧闭,这才说:“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魏博亭教授,中国医学科学院生物研究所所长,是世界着名的遗传学家、基因生物工程专家,也是研究克隆方面的专家。”
魏博亭含蓄地笑着摆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英奇一笑,又指了指那位女士:“这位是中国医学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的研究员桂妙然教授,心理学家、医学同型工程学家,还是国际上知名的研究克隆人心理成长方面的权威。”
桂妙然对英翔亲切地笑了笑。
英奇随后向那两位专家介绍说:“英翔是我们这里基层的资料分析员,关于蝴蝶岛的事件,我们打算让他参与分析工作。”
英翔对那两人还以微笑,静静地等着英奇继续往下说。
“英翔,今天请魏所长和桂博士来,是对一些学术性问题做解释,你也听一听,学点新知识。”英奇仍然是惯常的严肃,不苟言笑。“魏所长,请吧。”
魏博亭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英翔先生,请问你知道克隆科学的历史与最新的进程吗?”
“知道。”英翔简练地回答。
“那么,清楚克隆技术的发展史及其现状吗?”
“大致清楚。”
“那就好,我就不必赘述这一部分了,可以直接进入主题。”魏博亭十分愉快地点了点头。他一向最怵跟完全不懂这一行的人们详细介绍“克隆”的概念以及历史,既臃长又无趣。
英翔耐心地看着他,专注地听他讲解。
“你知道,克隆出来的生物体实际上只保留亲体的遗传基因,但并不意味着他也同时遗传了亲体的记忆和思维。简单地说,这个克隆出来的生物仍然需要后天的学习,才可能具有学习和思考的能力。至于天赋,他们丝毫也不比自然方式生育出的孩子强。”
英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魏博亭点了点面前的一个球形控制仪,桌子中间升起了一个由四个显示屏构成的全向显示器,上面出现了一些纸张,上面用粗大的彩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数字,字迹却十分稚拙。
“英翔先生,你能看出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英翔看着一张一张翻过去的纸,毫不吃惊:“这是数论,每个大学的基础数学课都会讲到的。”
“很好,显然你也学过。”
“是的。”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老师讲授给你听,而是让你自己摸索着将它推导出来,并且不借助计算机,只给你纸和笔,你能行吗?”
英翔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行。”
“对,如果人人光凭着一支笔就能够将它们推导出来,那么毕达哥拉斯就不会被称为伟大的数学家了。”
英翔仔细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字迹,皱了皱眉。
“很好,英翔先生,你还看出了什么?”
“这笔迹,像是小孩子写的。可是…不可能呀。”
“你的观察很正确。这正是一个孩子写的,这个孩子今年还不满15岁。”
“15岁?”英翔赞赏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孩子一定是个数学天才。”
“如果我再告诉你,这个孩子自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一天教育,除了吃饭睡觉玩游戏外,没有任何人教给过他任何一种知识。你相信吗?”
英翔微微一惊,缓缓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英奇在一旁道:“现在这成了可能了。三个多月前,蝴蝶岛上发生了一起奇异的事件。”
英翔点了点头。这个情报他已经看到了。
蝴蝶岛是南太平洋的一个孤岛,原属于一家日本公司,于18年前卖给了美国的一家公司。经调查,那家公司的幕后经济支持者来自中东的阿拉伯世界。这家公司在岛上修建了研究所,对外宣称是进行生物工程学方面的研究。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是在秘密为一些试图追求永生的政治家和富翁们克隆出复制品,用于器官移植,以避免使用他人器官后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英奇点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控制仪。屏幕上出现了蝴蝶岛的全貌。
英翔仔细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桂妙然接着说:“但是就在第一例器官移植手术准备进行的当天,蝴蝶岛受到了一次神秘的军事袭击。袭击发生得很突然,一队蒙着面的军事人员将岛上所有的克隆人全部带走了。”
英翔见过有关这件事的详细情报,但仍不露声色地倾听着她的话。
“后来,他们与离开蝴蝶岛的克隆人通过话。我们看过这段对话的全部图像,你看过吗?”
“看过。”英翔沉静地答道。
“很明显,从这段图像上看,这位名叫加德纳的克隆人思维敏捷,逻辑严密,谈吐之间用词准确而且优雅,表达的观点清晰明确,并且,充满智慧。”
英翔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可是,据我们所知,这位加德纳的生理年龄只有10岁。蝴蝶岛上有位世界着名的医学同型工程学家保罗安德烈博士,他使用自己发明的酶干扰素刺激了他们的基因,将他们的生长速度推进了一倍,所以他现在表面上看来有20岁了。”
英翔稍稍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情:“10岁?”
“对。我们与蝴蝶岛的研究所所长珍妮奥斯汀博士联络过,她和安德烈博士已获得公司许可,将一些资料给我们传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另一个克隆孩子阿克曼遗留在游戏室里的这些纸张。”随着她的话音,屏幕上出现了阿克曼的面容和身体,以及一系列医学上的数据。“阿克曼是他们15年前克隆的第一代孩子,那时候对酶干扰素的使用还不完美,因此阿克曼的发育速度只是正常孩子的1.35倍,远远不到2倍。他现在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
魏博亭接着说:“据他们的资料和详细介绍,这些克隆孩子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个极其封闭的环境里。他们的游戏室都是像幼儿园一样,准备的玩具和图画书也都是给5岁以下的孩子玩的。他们的电视只在规定的时间放一些简单的卡通片,此外没有任何其他节目。他们的工作人员除了与克隆有关的医学、遗传、基因方面的专家外,根本没有其他学科的专家。那些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保姆,都是从贫困地区挑选的文化不高的女性。因此,可以排除他们从外界受到教育的因素。”
“由于第一代克隆人是用于实验性克隆,因此他们没有使用外人的体细胞。事实上,阿克曼的亲体是安德烈博士。他认真地回忆了自己的成长历程,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高的数学天赋,可以凭空推导出欧几里得公式和默塞纳数列。他说,他在数学上的造诣绝不精深,若没有老师的指点以及计算机的帮助,即使用一生的时间来研究数学,他也不可能成为弗兰克纳尔逊科尔。”桂妙然的神情十分郑重。“可是,他实在无法解释阿克曼所表现出的这种数学天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翔凝神听到这儿,见他们没了下文,于是问道:“结论是什么?”
桂妙然与魏博亭对望了一眼,答道:“我们不知道。”
英翔看了看英奇,似乎在问他,叫自己来听这些是什么用意。
英奇说道:“我只是要你先知道这些情况,目前有什么用处,我们不得而知。此外,你要仔细研究前去蝴蝶岛将克隆孩子全部带走的那些人。他们显然是来自某个特种部队,接受过全面的特殊训练。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活动,我们认为这之间很可能有某种联系。”
英翔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魏所长,桂博士,谢谢你们的光临。”英奇微笑着与他们二人握手,将他们送出了会议室。
英翔起身礼貌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看向英奇:“爸,那我的任务改变了吗?”
“没变。”英奇过来坐到他身边。“你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到中东去。”
“是。”
英奇冷静地说着,声音低沉:“一切的根源应该就在中东地区。据我们的情报专家分析,很可能是伊拉克。虽然在美国的武力控制下,新的伊拉克共和政府表面上似乎在正常运作,但实际上,那个地区针对西方侵略的恐怖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有迹象表明,现在的恐怖组织正在以一种新的形态出现,其恐怖活动也迅猛升级到了我们始料未及的地步。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一定有什么线索在连接着。英翔,我们的计划仍然不变。你立即到中东去,去找到那条线索,完成我们的计划。”
“是。”英翔也同样冷静沉着。
“你的第一站是叙利亚。那里有人会与你接头。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往哪里去,就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
英奇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上英翔的肩,关切地说:“儿子,当心点。”
英翔笑了:“爸,我知道。”
英奇边与他并肩往外走,边说:“你准备一下,10天后启程。哎,有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一下的?”
“什么?”英翔似乎吓了一跳。“没…没有。”
英奇难得地笑起来:“还想瞒着你爸?没有女朋友吗?”
英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老爸,你不会把那些侦察手段用到你儿子身上吧?”
“当然不会。可是,你爸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明白的?看都看得出来。”
“不会吧?我会这么沉不住气?”英翔难以置信。
“当然没那么明显。不过,我是你爹呀,知子莫若父。”英奇嘿嘿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这个…”英翔有些难为情。“其实也算不上女朋友,偶尔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行了,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掌握就是了。我的儿子,难道我还信不过吗?”英奇拍了拍他的肩,上了直接通到自己办公室的电梯。
英翔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里扑嗵扑嗵直跳,脸上的红潮好一会儿才渐渐褪去。“真是只老狐狸…”他频频腹诽着,离开“鹫塔”,到了设在北京西郊的特别情报部办公室。
欧几里得证明了一旦2的n-1次方是素数,2的n-1次方乘以2的n次方-1就会得出一个完全数,但他并没有说n的哪一个整数值会使2的n-1次成为素数。事实上,对于n的大多数素数值来说,2的n-1次方并不是素数。
由2的n-1次一式得出的数列现在称作默塞纳数列。马林默塞纳是17世纪的巴黎僧侣,他在尽僧职之余抽空进行数论的研究。根据欧几里得的公式,每发现一个新的默塞纳素数,就会自动出现一个完全数。1644年,默塞纳自己说,2的13次方-1即8,191、2的17次方-1即131,071和2的19次方-1即524,287,这3个默塞纳数是素数。这位僧侣还声称2的67次方-1这个巨大的默塞纳数会是位素数。在250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对这一大胆的声言提出疑问。
1903年,在美国数学协会的一次会议上,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弗兰克纳尔逊科尔提交了一篇慎重的论文,题为:论大数的分解因子。
数学史家埃里克坦普贝尔记下了这一时刻所发生的事:“一向沉默寡言的科尔走上台去,不言不语地开始在黑板上计算2的67次方,然后小心地减去1,得出21位的庞大数字:147,573,952,589,676,412,927。
接着,他一语不发地移到黑板上的空白处,一步步做起了乘法运算:193,707,721×761,838,257,287
两次计算结果相同。
默塞纳的猜想就此消失在数学神话的废物堆里了。据记载,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美国数学协会的听众在作者宣读论文之前就向其热烈欢呼。科尔一声不吭地在他的座位上坐下。没人向他提任何问题。”
第14章 最初 2
英翔要电脑助理设置了电脑过滤程序,拦截一切非工作电话,然后便在办公室里一直工作到深夜。他将自己需要的所有东西一一列入清单,并通过内部网络发往各相关部门。同时,也有内部支援小组将他应该携带的东西列成清单发给他,供他参考,以免有所疏漏。这个清单明天还将由行动评估小组再次检查,并将遗漏的部分添加上去。
他的身份将是中国最大的全球性旅游刊物《现在出发》的记者,为其《中东版》拍摄图片和采编稿件。
事实上,信息部的专家们根据他的这一伪装身份,早已经小心地在网上伪造了所有的数据和资料,从幼儿园直到大学,所有学校的数据库里都将有“李文虎”这个名字,以及他每个年级的各学科成绩,在班级合影和学校各项活动的照片里都会有他的身影。此后,根据他的工作经历,至少会在两、三个报社或杂志社里留下他的痕迹。他的身份将会天衣无缝。
当然,这些与身份有关的数据也已经深深地烙入了他的脑海,他可以随时记起有关“童年”和“青少年”时代每一件事的细节。
当工作最后结束时,英翔略略感到有些疲倦,于是靠在椅背上,边揉着眼睛边查询他的电脑:“阿武,有电话或留言吗?”
“是的。”阿武立刻回答。“黎远望先生来过27次电话,要你给他回话。”
“他说有什么事了吗?”
“他说今天是他生日,一定得跟兄弟聚一聚。嗯…他现在在魔音酒吧。”阿武略一查询,便准确地说出了他的位置。
英翔这才想起:“阿武,马上给我接通黎远望的电话。”
“是。”
电话很快通了。直接用作墙面装饰的大屏幕上全是五彩斑斓的光影,还有嘈杂的人声和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声。黎远望显然已喝了很多酒,大脑袋醉意十足地摇晃着:“兄弟,怎么回事啊?”
英翔笑道:“抱歉,抱歉,我正在工作,阿武也没提醒我一声。”
“那是怎么着?到底来不来呀?”
“当然来,马上就到。”
“好,等你啊。”
英翔选择了最快的路线,先乘出租车到不远处的地铁站,然后乘坐昼夜运行的全封闭磁悬浮城市列车,到旧宫后再换乘出租车。一路上,巨大的城市安静地沉睡着,只有璀璨的路灯光在车窗外闪过,高楼上的霓虹仍然闪烁不停。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都倚在高背软座上打瞌睡。
30分钟后,英翔走进了魔音酒吧。
这正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年轻男女似乎都吸食过违禁药物,情绪极度亢奋,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盖过了音乐。英翔总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放纵无羁地对待自己?
在老位子上,黎远望正握着一瓶墨西哥的龙舌兰酒,边比划边大声说:“当我过14岁生日的时候,我爹对我说:知道吗?你现在够资格判刑了。等我满了16岁,老爹又说:现在可以判死刑了。到我满18岁,老头子说:现在可以立即执行了。”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你爹说的真是在理儿。”有人大声叫道。
英翔笑着走近。黎远望看见他,眼睛一亮:“来来来,你迟到了,罚…罚酒,三大杯。”
人们都跟着起哄:“对对对。”
有人拿过一只大大的水杯,放到英翔面前。黎远望将手中的酒瓶猛地倾倒,喷着浓香的酒液咕咚咕咚地倒进杯中。他的手极不稳,酒顺着杯壁淋淋漓漓地洒了一桌。
“拜托,酒是让人喝的。”有人大叫。“哪有你这么浪费的?”
“都甭管。”黎远望含混地挥动着手。“我乐意。”
英翔含笑举起杯:“远望,生日快乐。”接着便豪爽地一饮而尽。
“好。”众人一起鼓掌。
黎远望又举起酒瓶一阵乱倒:“兄弟,痛快,再来。”
英翔毫不犹豫,再干一杯。
黎远望还要倒,酒瓶已经空了。他晃了晃酒瓶,伸手大叫:“再来…一瓶,来一瓶…二锅头。”
坐在一旁的江离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沙发上:“行了,闹够了吧?那是烈性酒,你当是白开水?”
“我高兴,不行啊?不行啊?”黎远望边问边凑上前去,口中酒气直喷,几乎要压到江离身上。
有朋友上前去将他拉开:“来,远望,今儿你生日,咱划一拳。”
“好啊。”黎远望立刻兴高采烈地与他吆喝着划起拳来。
有人悄悄地在身后拉了英翔一把。英翔回头一看,原来是依露逊。她微笑着将他拉过去,让他坐下。音乐非常喧哗,她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这酒很烈,你喝得太猛了,不好。”
英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烈酒犹如一团火般,从胃部直卷向他的全身。他对依露逊笑了笑:“我没事,远望高兴就好。”
依露逊悄悄地从桌上拿过一盘熟牛肉,递到他面前:“来,吃点东西。”
他点了点头,接过盘子,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打量着桌边的那些人。
大约有20多个人,有许多他都不认识,不过听他们的谈吐,英翔判断他们是黎远望部队里的战友。这些年轻男人个个身材魁伟,阳刚英武,性格却都大大咧咧,不等别人劝酒,自己已抢先喝得醉醺醺了,令人啼笑皆非。
黎远望一直十分高兴,和英翔频频碰杯,喝了很多酒。英翔与他友情甚笃,今夜一反常态,酒到杯干,并不推辞,不过,即使喝了很多烈性酒,他却依然面不改色,清醒如常。
依露逊对他的酒量略略有些惊讶。她喝得不多,也不喝纯酒,多数会加苏打水、柠檬和冰块。
直闹到黎明时分,他们才尽欢而散。
黎远望早已醉倒在沙发上。江离皱紧了眉看着他,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对她拍胸脯保证:“嫂子,你放心,我们送你们回家。我们把长官扛上楼去,小意思…”
江离只得好笑地答应着,与他们一起出去了。黎远望被他们一路拖拽着出门,嘴里仍在含含糊糊地嘀嘀咕咕。
英翔也笑,跟着依露逊走出酒吧。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走出路口,一溜最新式的“雪豹”军用吉普车从旁边的停车场里冲出来,迅捷地消失在闪现着曙光的远方。
英翔温文尔雅地招手截停了一部出租车,对依露逊说:“我送你回家吧。”
依露逊点了点头,先上了车,对司机说:“梵音街。”
这条街就在离魔音酒吧不远的地方。依露逊指点着车子停在一个旧式的公寓楼门口。英翔付了钱,开门下车。
依露逊看了看他。英翔也看了看她。两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依露逊微笑着说:“上楼坐坐吧,喝点水。”
英翔点了点头:“好。”
依露逊住在最高一层。看得出来,她是个怀旧的人,连房门使用的锁都是40年前普遍使用的机械磁芯锁,而不是现在流行的电子加密锁、指纹防盗锁、基因控制锁、声纹锁、掌纹锁、眼球控制锁等等。这种锁用一把与锁配对的普通磁芯钥匙就可以打开。英翔若是要想撬开这种锁的话,只需要一秒钟,而且不需要任何特制工具。
这是一套非常小的一居室,各种生活设施都比较老旧了。英翔打量着,只见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很普通的单人床,床的对面是台自带数码影碟机的大屏幕彩色电视,另一个角落有个书桌,上面搁着一台老式的IBM超薄型大容量液晶显示屏电脑,20年前很流行,现在基本上已经淘汰了。床垫边的床头柜上有部老式的声频电话,没有可视系统。四壁干净雪白,没有任何装饰。
英翔不相信似地四处看了看。是的,也没有书,一本也没有。这很奇怪。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人还是喜欢阅读纸质读物,特别是文化人,觉得印刷在纸上的文字有种特别的美感,都不太喜欢看电子书。
在他打量房间时,依露逊已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穿着一套棉布的蓝格子男式睡衣。英翔这才感觉到室中的暖气很暖,赶紧脱掉身上的保暖外套。
依露逊接过来,顺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然后对他说:“去,洗手。”
英翔笑起来,顺从地走到小小的厨房区,伸手到电子感应全自动灭菌消毒洗涤器前。洗涤器立刻分析出这是人的手,于是根据设定程序用洗手液、温暖的水、紫外线等给这双手进行了洗涤和灭菌、消毒,接着送出暖风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