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是大债主外,这些找上门来的人被拖欠的款项并不多,大都在三万至二十万之间,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万。
“这个彭彦军还真做得出来,连几千块都拖。”沈念秋很生气,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提议,“干脆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开个会,让姓彭的过来给他们个交代。”张卓笑了,“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谭柏钧从容不迫地说:“他们拿来的欠条都是彭彦军签字,没盖公司公章,估计当时彭彦军就留了一条退路,他其实是很有些小心计的。我问过安律师,这样的欠条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目前比较棘手的就是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这两家,彭彦军总共欠他们三千一百万,我们应付彭彦军的转让款还有两千五百万,这个可以办理债务转移,但必须让彭彦军来签三方合同,或者他坚持不签,那就只能让两家公司向法院起诉,由法院来判。”他说得轻描淡写,沈念秋和张卓也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团乱麻顷刻间便理清了,于是不再谈这件事,改而讨论其他工作。
这段时间里,叶景约了他说的那个朋友出来吃饭,沈念秋也去了。那位酒店女精英有些憔悴,但看起来很坚强,听了他们的话后颇为心动,但仍然谨慎地表示要考虑一下再答复,叶景和沈念秋都没有催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得飞快,那些债主并不接受沈念秋和张卓理智的说法,也不接受安强作为律师给出的解释和建议,磨着就是要他们给钱。陈希裕和装修公司的老板被彭彦军用花言巧语拖了半个多月,终于也耐不住性子了,准备他再不给钱就来硬的。
就在这个时候,彭彦军消失了,谭柏钧付给他的那五百万自然也跟着无影无踪。
沈念秋很不安,谭柏钧却一如既往地沉着镇定,白天在公司里井井有条地工作,晚上与她热情缠绵,只是周末常常加班,再没有过去那种悠闲地做菜、种花的日子了。
沈念秋没有他那样的涵养,淡定不了,一天晚上激情之后,她终于忍耐不住,对他提起了彭彦军躲起来的事。
谭柏钧搂着她,平静地说:“没关系,最坏也就是把那些欠款都付了,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彭彦军的余款我们自然不会再给,这样算下来,等于比原来计划的多花了一千两百万,但酒店的价值仍然远远高于我们付出的,所以还是值得的。”沈念秋顿时安下心来,欢喜地抱住他,“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们庆祝一下吧。”“好。”谭柏钧亲了亲她,温柔地说,“如果到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第二天,沈念秋便向各家债主表示,可以代彭彦军还他们钱。
经过商议,谭柏钧和赵定远都认为不必惹陈希裕,可以全额支付彭彦军欠他的钱,而装修公司则少给六百万,其他各项债务全部打六折,也就是让他们能收回成本,利润就别想了。沈念秋自然同意,如果有人说他们欺软怕硬,她也认,本来他们就不是劫富济贫的侠客,而是生意人,如果他们不接手,那些人肯定收不到钱,基本上算是血本无归,现在能收回成本,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小债主恳求了一番,见没有效果,便决定去财务部办理手续,交出彭彦军的欠条,拿到他们想要的钱。虽然只收回成本,但每个人还是很高兴,都笑着过来向沈念秋或张卓道谢。
等把这些零星欠款全部解决完,沈念秋才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说明可以代彭彦军支付欠款,但要在总额里减掉六百万。那家装修公司是夫妻店,丈夫搞设计,有才华,但很老实,妻子跑业务,相当干练,一听沈念秋的话就火冒三丈,坚决拒绝,“我们只认合同和决算书,你们换个法人就想赖账,那可不行。这钱都拖了大半年了,我还没跟你们算利息和违约金。”
第20章 变故(3)
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拒绝,沈念秋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说:“您的概念是错误的,不是我们欠你们的钱,而是彭彦军欠你们的,按照我们和他签的转让协议,我们用不着承担这个债务。你们当初和彭彦军签合同的时候,他的公司还没办下来,协议上只有他的个人签名,没有公司公章,因此在法律上这可以视为私人欠款,与公司无关。我们老板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同情你们的遭遇,这才决定扣下应付给他的余款,不够的部分自己垫上,先还给你们。这样做,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亏,如果你们不肯让步,那我建议你们还是向法院起诉,让法院来判吧,这样你我双方都没话说,好吧?如果你们就像之前说的要来拆装修,那也可以,我不会拦着,等你们拆了,我们再找装修公司重装就是了,不过这对你们是不是有好处,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她的话软中带硬,让对方顿时语塞。他们跟彭彦军签的协议确定有重大失误,不然早就打官司了。他们曾经找过好几个律师事务所咨询,所有见过那协议的律师都认为很难打赢,劝他们与对方协商,认点亏也好,能收回大部分钱就行了。这时见沈念秋同意付款,还以为这边怕他们打官司,便想趁机闹一闹,希望能收回全款,此刻见她态度强硬,似乎准备改变主意,不付钱了,不由得慌了手脚。其实彭彦军是外行,装修工程的水分又大,就算少收六百万,他们还是不亏的,于是当机立断,做出勉为其难的姿态,笑着说:“沈总,你别误会,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纯粹是彭彦军那小子混蛋。他拿着伪造的假文件、假支票来骗我们垫资,弄得我们骑虎难下,不得不做下去,可他一直不给钱,搞得我们差点破产,所以我很生气,但绝不是对你们不满。我知道你们能帮他还钱是很仁义的,我们也很感激。这样吧,我现在就过来把账结了,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沈念秋笑了,“好,那我等你们。”
那对夫妻是一起来的,沈念秋非常谨慎地让他们在安强提供的法律文件上签字盖章,说明由谭柏钧代彭彦军偿还欠款,双方确认工程款已经付清,不再存在债权债务的关系,然后为他们办理了结算手续,让他们到财务部拿支票。
刚把他们送走,陈希裕便到了。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大咧咧地拿着烟在空中挥舞,脸上带着阴阳怪气的笑容,口气更是不善,“怎么?我听说你们公司把所有的债务都结清了,只有我没接到消息,这是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们,还是想赖账?”沈念秋给他沏了茶,微笑着说:“因为彭彦军欠你们的钱最多,我们需要时间好好商量,所以才打算最后通知你们,没别的意思。”“哦,那行啊。”陈希裕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总,今天能给钱吗?”“那么大笔数目,我们不可能有现成的款子放在银行。”沈念秋温和地说,“这笔账我们可以代彭彦军还,但两千万不是小数,筹钱也需要时间,我们只能分三次支付。”“那不行,今天我就要拿到钱。”陈希裕冷笑,“那些债主就是大妈生的,我就是小妈养的?凭什么他们能拿到钱,我就要分什么三次支付?这不还是想拖着我吧?”“他们都是同意债务打六折,请问陈总同意吗?”沈念秋很冷静,“如果陈总同意,我可以说服老板去借,三天之内就付给你。”“开什么玩笑?”陈希裕大怒,“你一张口就要我少八百万,当我是冤大头啊?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陈希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沈念秋看他这么嚣张,真想把李荣坤的名字报出来,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虽然能把这个人的气焰打下去,但惹到了李荣坤,那后果说不定更可怕,于是只得忍耐,客气地说:“陈总,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们在商言商。无论是哪个公司,都不可能放几千万在银行里不动,肯定要投资出来赚取利润,对吧?我们收购这家公司,说到底也是让彭彦军骗进来的,现在同意代他还款,已经很不容易了,资金上的压力非常大,还请陈总体谅。”她说这话并不是托辞,他们现在的资金根本不够,必须再次向银行贷款,这是需要时间来运作的。
“我体谅你,那谁体谅我?”陈希裕毫不留情,“我公司里也有几百号人等着吃饭,你们不给钱,让他们喝西北风啊?”沈念秋还要劝说,谭柏钧打电话过来,“刚才有人看到陈希裕上来了,是不是在你那儿?”沈念秋不动声色地回答,“是。”
谭柏钧立刻说:“我叫定远过来。他在江湖上的朋友多,让他去应付。”“好。”沈念秋松了口气,便不再与陈希裕对垒,拿过他的茶杯去续水,让气氛缓和一下。
赵定远很快就来了。他与陈希裕热情握手,一坐下便递烟,然后打着哈哈,轻松自如地把江湖上的几位大哥级人马提了提。
陈希裕淡淡一笑,“赵总真是朋友遍天下,佩服。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江湖上更讲究这个。现在我是生意人,做了事就得收钱,这个道理只怕连小孩子都懂,用不着我多说了吧?”“那是肯定的,所以我们才愿意冒着彭彦军不认账的风险,在没有任何债务转移协议的情况下答应代他还债。”赵定远很镇定,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惫懒模样,“裕哥为彭彦军垫资,容忍他拖欠了将近一年的款,怎么就不肯给我们面子,让我们有个筹款的时间呢?难道是小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裕哥?”“那倒没有。老弟你为人仗义,赵哥、李哥都跟我说了,做哥哥的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陈希裕的口气缓和了一些,神情一变,满脸的无可奈何,“我开这公司也不容易,第一单生意就碰到彭彦军这杂种,花言巧语地骗我上当,让我给他垫资,把全部家当都砸里面了。现在过了一年多,我确实撑不下去了,这才急着要钱,不是我不给你老弟面子,实在是逼于无奈。人家都说,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我还得求老弟高抬贵手,把钱给了吧。不是我信不过你,不给你时间,实在是彭彦军使缓兵之计拖我这么久,一转头就把公司卖了,要是你们也来这一手,那我找谁哭去?”“裕哥的难处小弟当然理解,不过,小弟的难处还望裕哥体谅。”赵定远无比诚恳地看着他,“彭彦军欠你的钱,我们在三个月内分三次代他付完,你看这样行不行?”“那不行。”陈希裕一口回绝,“时间拖太长了,我可撑不下去。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下礼拜我来收钱。老弟,我们是第一次打交道,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实在是我被姓彭的小子骗怕了,不得不谨慎。”赵定远还想继续说服他,他却抬手看了看表,“我另外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话音未落,他起身就走。
赵定远无奈,只得和沈念秋一起将他送到电梯口,笑着跟他说“再见”。等电梯关上门,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赵定远疑惑地轻声嘀咕,“看他那架势,分明就是故意找碴,存心跟我们过不去。真奇怪,我们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更没得罪过他,怎么会这样?”说着,他往谭柏钧的办公室走去。
沈念秋眼神沉郁,看向窗外,站在那里久久没动。
第21章 为爱而痛
今年的雨季提前开始了,淅淅沥沥的雨在寂静的夜里飘下来,摆摊也没有停,而且越下越大,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很多人都尽量呆在屋里不出来,以往喧闹的城市变得安静下来。
李荣坤喝光杯里的茶,将小小的紫砂杯放下,温温和和地说:“陈希裕混江湖的时候很早,虽然后来做了正行,但是实力和名声仍然是在的。走江湖的都要讲个义气,所以那些大哥轻易都不会跟他过不去。他虽然没文化,但有头脑,请了一些有文化的来帮他出主意。奸商遍地都是,奸诈而希望出头的人就更多,所以,他看上了也很狡诈却只有小聪明的彭彦军,当时同意垫资,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趁机吞并龙华。彭彦军后来发现了他的企图,自知无法抵挡,便找到你们,大概是想着反正酒店保不住了,能捞一点算一点。你们断了陈希裕的财路,他是不会罢休的,就算你们按照他的想法,一次性付给他,全部欠款,他还有后手。麻烦仍然不会断,而且很可能会起更大的心,想把你们公司的其他酒店业一起吃下去。”沈念秋皱着眉,低低地道:“我们酒店能做那么大,老板也有不少关系,陈希裕胃口再打,也不太可能吃得下吧?”李荣坤笑了,“我知道你们谭总不但在这里有关系,在北京也有朋友,不过,俗话说得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陈希裕的关系和能力,要吞并你们酒店恐怕很困难,但要搞垮它,也不是不可能的。”沈念秋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疑问。李荣坤微笑着替她斟了一杯乌龙茶,淡淡地说:“小沈,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你不会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吧?我的确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但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更不会搞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们公司。你又不是老板,就算搞垮你们公司,你大可以换份工作,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对不起。”沈念秋的脸微微红了,“我有些神经过敏,胡思乱想了。”李荣坤笑了笑,温和地征求她的意见,“晚上想吃什么?”“随便,像上次那样的家常菜就行。”沈念秋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请他帮忙。
李荣坤仍然如往常一样,很和蔼可亲,却并不主动。即使是在对她表达一种本该是很强烈的感情,他也平淡如水。但就是因为这样,沈念秋根本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也不敢奢望能利用他的那种喜欢来请他帮忙。她给李荣坤打电话,含蓄地表示想见他,他马上答应,邀他过来喝茶,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也没用主动问她肯不肯答应自己的提议。沈念秋心里忐忑,犹豫良久,还是想要试一试。
“坤哥。”她诚恳地看着他,轻声说,“你能帮忙给陈希裕打个招呼吗?这事应该可以化解的吧?”“要化解当然不难。”李荣坤温和地微笑,“可公司又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去帮陌生人?”沈念秋顿时语塞,好半晌才急中生智,找了个勉强算是合理的解释,“这家公司的老板对我很不错,我希望能够继续做下去,不愿意看到它出什么问题。”李荣坤侧了侧头,笑着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好吧,那就算是帮你吧。要让陈希裕放弃上亿的好处,那是天大的人情,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便伸这个手。”沈念秋知道他的意思,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如果要她放弃谭柏钧,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那是非常痛苦的事,她做不到。她喝光杯里的茶,拿着那个小小的紫砂茶杯转来转去,低着头想了很久,才轻轻地道:“坤哥,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我哥哥,我没办法转化这种感觉,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实在对不起。”李荣坤的声音依然很温柔:“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肯帮忙”沈念秋仍然想做一下努力,“如果你帮了我们,我相信我们老板会”“念秋。”李荣坤温和地打断她,“钱财、权势、声誉,诸如此类的,我都不需要。”沈念秋看着他,眼里隐约浮现出无奈与为难。李荣坤从她手上拿过茶杯放下,把滚烫的茶水倒进去,笑着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过了许久,沈念秋仍然无语。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无措,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李荣坤慢慢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轻轻挣了一下,但并不是很坚决,便缓缓地靠过去,想要吻她。沈念秋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肩,阻止他继续靠近。李荣坤停了一下,便退了回去,笑着放开她的手,继续悠闲地喝茶。
“坤哥,我还是先回家吧。”沈念秋觉得很混乱,犹豫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这里,好好想清楚目前的状况再说。
李荣坤微感意外,然后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便和颜悦色地说:“再坐一会儿吧,马上要吃饭了。怎么?我吓着你了?”“不,没有。”沈念秋本能地摇头否认,随即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乱”“哦,我理解。”李荣坤安抚她,用商量的口吻提出一个新建议,“你不是说以前一直把我当哥哥,没往这方面想吗?那总得要尝试一下才知道会不会有情人的感觉,你说呢?”他的建议当然很合理,可无论是一夜情还是数夜情,沈念秋都不愿意跟谭柏钧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尝试。她没办法直接拒绝,很困难地打算用缓兵之计,“坤哥,让我考虑一下行吗?”“当然可以。”李荣坤立刻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
沈念秋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其实问题一点也没解决。但是,李荣坤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她也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无法再提出要求。李荣坤说得一点也不错,如果陈希裕的目的是要连天使花园一起吞并,吞不下去就搞垮,因此而要他出手干预,为谭柏钧保住江山社稷,不付出代价显然是不现实的。她深爱谭柏钧,为他可以牺牲一切,但现在是不是到了这个境地,她觉得还应该再看一看。她很清楚李荣坤从来不会危言耸听,说的每个字都有事实依据,只不过她并不清楚而已,只是也有可能陈希裕没有那个能量吃下天使花园或者赵定远找到了关系迫使他中途罢手,如果是这样,她就不必为难了。因此,她决定再等等看。
李荣坤也不再提起此事,带她去吃饭,悠闲地与她聊天,一直维持着轻松愉快的气氛,渐渐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恢复了冷静镇定,微笑着与他闲聊,让他感觉很高兴。
吃完饭,她便告辞。李荣坤没有挽留,把她送到门外的汽车旁,看着她上车离去。
谭柏钧很晚才回来,眉宇间满是倦意。他半躺在沙发上,轻声说:“今晚有人去总店和江南春的酒吧、KTV收保护费,闹了半天。”沈念秋一怔,忍不住问:“以前有过这种事吗?”
“刚开业的时候发生过,定远找了江湖上的几个大哥,把事情摆平了,以后再也没来过。”谭柏钧双眉微蹙,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估计是陈希裕派人来捣乱,但现在也没证据,定远打电话约了几个朋友明天吃饭,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陈希裕又是什么来头。如果能摸清他的底细,那就好对付了。”“嗯。”沈念秋去扶他起来,“你累了,赶紧睡吧。”
这一夜很平静,谭柏钧抱着沈念秋睡得很沉。第二天他的精神便完全恢复,天一亮就起床去上班。沈念秋也随后出门,直奔公司。
但是,赵定远请朋友从中斡旋的事落了空,那些人纷纷表示不便插手,只是把陈希裕以往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算是尽到朋友的义务,给了他面子。
很快,让人不快的事情便接二连三地发生,而且迅速升级。
每天都有人在天使花园总店和江南春分店的餐厅、茶坊、酒吧、KTV捣乱,要收保护费,要进场卖违禁药物,稍遇阻挡便开打,吓得顾客纷纷溜走,并绘声绘色地讲给朋友听,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两家酒店危险,最好不要去。虽然暂时还看不出生意是否受到影响,但长此以往,肯定不是好事。
与此同时,到正在进行前期筹备工作的龙华分店要债的人也层出不穷,都是陈希裕派来的,号称是他们公司的建筑工人,因为龙华欠了他们的巨额债务导致发不出工资,因此民工们堵在这里要钱。这些人非常粗野,先是大吵大闹,继而发展到推搡等肢体冲突,最好导致大规模械斗。这些人拿着钢钎、木棍等凶器,冲进酒店砸东西,拆毁贵重设备。保安立刻上前制止,却被他们痛打。
沈念秋、张卓接到楼下打上来的告急电话,赶紧冲出门去。谭柏钧和赵定远也闻讯而来,跟着他们乘电梯下去。
细雨中,楼后原本堆放材料和停车的地方已经打成一片,有人倒在湿淋淋的地上,有人边打边骂,很多人身上都有血。沈念秋从不怕事,出了楼门就想跑过去阻止,谭柏钧一把拉住她,沉着地说:“报警。”赵定远和张卓已经抢先冲出去。
沈念秋拿出手机就拨110。电话刚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身后风声呼呼,动静很不寻常,她还来不及转身去看,谭柏钧已经一把将她推开。接着便听到重物击打声、谭柏钧的闷哼声、其他人的呼痛声,乱成一团。
沈念秋被推着踉跄着直撞到墙上,勉强站稳之后才看清,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钢钎,谭柏钧空手与他们对打,明显处于下风。手机里传来110接警人员的询问,她立刻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操起旁边一根木棍便抡过去。
那两个打手相当凶悍,一边打一边大声呼喝,很快又有几个人奔过来,围攻这两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