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思快手快脚地抢上去,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袋速冻水饺,接着又找出小锅去接水,口中却唠叨不已:“哥,你别老是这么瞎凑合,天天吃这些东西哪里会有营养?你看你好像又瘦了,真是让人不放心。我说请个钟点工来替你做饭,你又不肯。那你自己也留心点饮食啊,总吃这些怎么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只吃这些,你也得按时吃啊,怎么会搞到这么晚了还不吃饭?我是一路开车赶过来的,想着反正到你家了再吃,就没在路上凑合,没想到你自己明明在家里,守着炉灶也不吃东西,真是的…”
解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开火烧水,又去拆饺子的包装,嘴里还不停地罗嗦,只觉得房子里忽然就热闹喧哗起来。
终于等到解思停了口,解意才笑道:“小思,你一个人闹出来的动静真是抵得上千军万马,是不是打官司就得这样?总得不停地说,让对方没时间思考,自然就赢了?”
解思哈哈大笑:“这也有些道理,貌似理直气壮地先说上一大篇,对方先得心慌气短,如果能把对方的思路引到我们的路子上来,一般就能大获全胜。”
解意摇头:“这叫律师吗?似乎古时候叫讼棍。”
解思更是捧腹:“哥,现在都这样,哪个律师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聪明,人家也不笨,如果我不机灵点,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呆子?”
解意佯怒:“你千里迢迢地赶来挨揍是吧?”
解思哈哈大笑。
这时,炉火熊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滚水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已涨得饱满的水饺,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显得温暖,令人愉悦。
他这里的家什只怕解思比他还清楚,一会儿便从下面的橱柜里翻出了漏勺,动作麻利地捞出煮好的饺子,分别放在两只大碗里,又弄了一个醋碟,这才对解意说:“站着干吗?动手啊,当老爷也要看时候。”
解意轻笑,上去端起一个碗,又去拿了筷子,这才跟着解思走出厨房,到了客厅。
他们坐到沙发里,把东西搁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便开始吃起来。
解思津津有味地看着好莱坞电影频道里正在播放的一部动作大片,手上却没有片刻停顿,吃得香极了,感染得解意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等到吃完,解思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视屏幕,手里拿着筷子还在空碗里划拉,嘴里一直下意识地咀嚼着。
解意看了,不禁莞尔,伸过手去,轻轻从他手指间抽出筷子,然后把空碗和醋碟一起带到厨房去,连汤锅一起洗了,又把炉灶收拾干净,这才出来。
这一部电影已经结束,下一部电影还没开始,解思这才从剧烈的枪战、汽车追逐和不断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咦?哥,我们吃完了?”
“是啊。”解意走过去坐下,轻笑。“你饱了没有?要是还不够的话就再煮点。”
解思凝神感觉了一下,点了点头:“还行,大概是饱了。”
解意这才温和地问:“突然跑来,是出差吗?”
“不是,我特意来找你的,反正爸妈也想你了,想知道你的情况好不好。”解思大大咧咧地笑道。“再说,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所以就来了。”
解意“哦”了一声:“不耽误工作吗?”
“明天是周六,不上班。”解思顺口说。“我后天回去就行,误不了事。”
解意过得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去看医生都是事先输入手机的备忘录提醒,他才会记得,否则也就忘得干干净净,这时早就没有周末不周末的。听了解思的话,他也就放心了,微笑地问:“是专门来看我的?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解思立刻兴致勃勃地转向他:“是这样,我上次带回去的你的画,爸妈很欣赏,不过我一直放在家里,只有郦姐姐拿走了六幅挂在她的酒吧里,听说也颇受好评。最近,妈在画院里的一些同事过来看她,瞧见了你的话,都夸得不行,使劲建议妈跟你搞个母子联展,然后申请你加入中国美协。我看妈挺动心的,最近灵感源源不断,成天都在画画,确实有些称得上是佳作。前天,爸悄悄找过我,说妈妈很想跟你一起办个画展,可是顾忌你的性格,怕你会心里不愿意却又要勉强顺从她,所以一直忍着不说。爸的意思,想让我探探你的口气,如果你确实不愿意,那就算了,他也不会在妈面前提起,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妈。至于开画展的准备工作,全都由我去出面跑腿好了。”
解意想了想,微笑着说:“我倒没什么,开就开,反正就是那些画,挂出去也算不上丢脸。只是,我以前闹出那么大的新闻,这才过去了一年多,会不会又让那些记者翻出来说三道四?如果那样的话,反而会让爸妈不愉快。”
“没事,这些问题交给我就行。”解思满不在乎地大包大揽,随即明白过来,兴奋地看着他。“哥,那就是说,你同意了?”
“嗯。”解意微笑着点头。“既然妈那么有兴致,做儿子的当然要捧场。”
“对啊,对啊。”解思哈哈大笑。“难得妈这么开心呢,我马上就告诉爸爸,他肯定也高兴。”
解意看着解思欢喜地抓起旁边小方几上的电话,拨回上海,脸上一直带着一缕微笑。
第6章
解思开了十个小时的车从上海直奔北京,虽然年轻,到底还是疲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解意这里跟过去的住所不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大床,根本就没准备客房。他每次来都跟解意睡在一起,只是各盖一床被子,互不干扰,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时,窗帘低垂,光线幽暗,屋里很静,一边的床上已是空空如也,解意睡过的被子已经收了起来。
解思心情很好,一骨碌爬起来,到处看了看。
那两只牧羊犬立刻亲热地扑过来,摇头摆尾地跟在他身边。他拍了拍它们,继续往画室走去。
解意果然在里面,正用画刀修改着昨天画的那幅风景。
他没有出声,倚着门框,悄悄看着专心致志的哥哥。
解意斜斜地对着窗,他只能看到部分侧脸。从窗外射进来的明亮光线为他的整个轮廓罩了一圈柔和的光晕,让他的脸和手都显得特别晶莹,解思甚至能看到他那微微上翘的长睫像蝴蝶翅膀一般在空气中扑闪。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看哥哥的目光永远都是仰视。
他刚刚懂事时,哥哥就已经上学了,而且成绩很好,回到家后总是一本正经地对才两、三岁的小弟讲述语文、数学,朗读英语。等他上了小学,哥哥已经考去了美院附中,在专业课和文化课中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抽空跟一帮上海滩的前卫艺术家厮混,偶尔也带着他。他张着天真的眼睛,听着这些外表怪异的年轻人满口新潮的名词,佩服得五体投地。等到哥哥去北京上了大学,也只有寒暑假才能再看到。哥哥那时候充满了艺术家的叛逆,喜欢约了同学到穷山恶水的原始自然中去写生,让父母担足心事。然后,才华横溢的哥哥“弃暗投明”,很快走进主流社会,并迅速取得成功。
在他的眼里心中,哥哥永远都是一个传奇,自己是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并且也乐意一生都被人介绍为“解意的弟弟”。
过去,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会想也不想,在第一时间向哥哥求援,哥哥就像是不用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对他有求必应,力大无穷,无论他有什么困难,哥哥都会立即替他解决,出钱出力,万事不在话下。那时候,哥哥是他坚强的后盾,强大的靠山,他以为哥哥是永远都会屹立不倒的。
这两年,他已经长大,能够清晰地看到哥哥那些坚强背后所受到的无穷伤害。现在,一直隐忍的哥哥在他眼中变得柔弱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也希望自己能够照顾哥哥,保护哥哥。
解意用画刀刮去画布上不理想的颜料,然后转身从洗笔器里拿画笔,却依稀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便抬起头来。
解思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俊朗面孔在雪白墙壁的映衬下特别漂亮,解意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解思点头。“你呢?怎么起这么早?”
解意漫不经心地说:“我无所谓,醒了就起,累了就睡,又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心,很自由的。”
解思这才离开门框,笑着走了进来。站在画架前,看着解意往画布上添色,他关切地问:“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自己弄吧,冰箱里有牛奶面包。”
解思便放了心,自去淋浴,然后弄东西吃。
刚喝了一口牛奶,门铃便响起来。
解思挺纳闷的:“哥,你今天约了客人吗?”
“没有啊。”解意在画室里顺口答道。“可能是收物管费的吧,你去帮我开门。”
解思一手端着盛着牛奶的玻璃杯,一手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差点将手中的牛奶泼过去。他脸色一沉,厉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林思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解思,也是一怔,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减,从容地说:“是小思啊,我来看看你哥。”
“如果没你这种人,我哥就好得很。”解思赌气地讥讽道。“你走吧走吧,少在这里晃悠,我哥的日子只怕还好过些。”
林思东岂是这些不疼不痒的言语就可以打发的?他笑笑地看着解思,忽然扬声叫道:“小意,你在家吗?”
解意听见他的声音,拿着画笔走出来,看着解思隔着防盗门与林思东对峙,不由得笑了。他温和地说:“小思,放他进来吧。”
解思瞪了林思东一眼,却没动作。
林思东却是笑笑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很好玩。
解意见解思没动,也是忍俊不禁,声音更加柔和:“好了,小思,那次我被绑架,思东也赶来救过我。过去的恩怨,你就别再计较了。”
解思想起前事,这才勉强平息了心里的火气,悻悻然地替他开了门。
林思东笑道:“谢谢小思。”
解思“哼”了一声,重重关上门,转身就走。
看着他那模样,林思东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逗他,半真半假地说:“小思,我们欢乐集团已经进军上海,我想聘你做我们上海分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
“不干。”解思想也不想,皱着好看的剑眉,一口拒绝。
林思东呵呵笑道:“丘吉尔说过: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我还算不上是你的敌人。此事利人利己,纯属双赢,你为什么不干?”
解思一梗脖子,回头怒视着他,冷笑道:“我倒不信了,我解思没了你赏的那碗饭,还就饿死了。”
林思东看了解意一眼,笑道:“我可没有那意思。”
解意微笑着,站在中间打圆场:“好啦,这事稍后再议吧。小思,你先吃饭。”
解思给哥哥面子,果然不再出言驳斥,探手抓起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林思东看着解思的背影,那挺拔的身姿酷似他三年前初见的解意。
那时候的解意,可真是年轻啊,浑身都似乎在闪光,充满了势不可当的锐气和勃勃的生机,令他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去攫住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放手。
他回忆着,忍不住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他只穿着简单的蓝色棉布衬衫和浅啡色粗布裤,手上还沾了些青绿色的油画颜料,整个人都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温和,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偏偏他却不是这样,经过了那么多磨难,他似乎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凌厉的尖锐,却反而让人不敢伸手去触碰。
第7章
解意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好笑,温和地说:“你自己坐吧,我再画一会儿。”
林思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你不用管我,去画你的吧,我陪你。”
“嗯,那喝点茶?”解意边说边往饮水机那边走。
林思东立刻大步抢上前去,探手打开下面的门,从里面拿出粗陶制的大茶杯和茶叶筒来,自己动手泡茶,顺便还问道:“要不要给你也来一杯?”
解思这时已经吃完,起身拿着空了的杯碟往厨房走,闻言不由得讥嘲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哼。”
林思东只是嘿嘿地笑,看着解意对他一直含笑以对,顿时心情大好,也不去与解思计较,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进画室去看解意作画。
解思看林思东规规矩矩地呆在解意身后,并未打扰哥哥,也便放了他一马,以免吵到解意的思路。
屋里虽然有三个人,却鸦雀无声,只有电视里传出的音乐声、对话声、打斗声给室内平添了一点生气。
等解意满意地放下画笔,已是午后了。
林思东关心地问:“小意,你饿不饿?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嗯。”解意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却扬声道。“小思,你想吃什么?”
解思无所谓地说:“随便。”
解意对着林思东一笑:“那就你安排吧。”
林思东顿时大喜,笑道:“咱们去孔乙己饭店吧。我听说那里的服务员连茴字有几种写法都知道。”
解意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那倒要去见识见识。”
这一次解思没有跟他顶着干,也是兴致勃勃,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说:“哥,那咱们吃完饭去逛后海好吧?我一直听说最近两年北京的后海发展得挺有意思的,不过一直没时间去看看。”
“行啊,没问题。”解意一边答应着,一边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
解思穿的也是解意的衣服,两人都只是在衬衫外套着浅色毛衣,下面是简单的西裤、皮鞋,却都显得俊逸不凡,引人注目。
林思东看着解意,忍不住赞叹:“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穿什么都好看。”
解思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垂涎个什么劲儿?你的外表也长得不错啊,穿起衣服来也挺像个人似的,只不过内心可憎,言语无味。”
林思东仿佛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反而笑道:“小思越来越像大律师了,果然是每句话必反驳,而且全都言之有物。”
解思被他的惫懒模样气得够呛,刚要骂回去,解意笑着拉了他一下:“你们两个人倒像是生来八字相克,一见面就吵。”
看在解意的面子上,解思终于不再与他争吵。
一顿饭吃得颇为愉快。解意一直笑容可掬,不紧不慢地吃下去不少东西。林思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更是觉得愉快。解思却迫不及待地拉着服务生,一直在问茴字到底有几种写法。
已近中秋,北京的傍晚来得早,还没到下午五点,太阳便已西斜,如血的晚霞艳艳地在西天铺洒,更显得东边的天空碧蓝无垠。
解思活泼地仰头看着,笑道:“北京也就是秋日的天空还能看。”
林思东噗嗤一笑。
解思怒视他:“你笑什么?”
林思东忍着笑,温和地说:“我不是笑你,只是想起来有句话,已经流传很广了,说你们上海人看谁都是乡下人。”
解思撇了撇嘴:“我也听过,说你们北京人看谁都是下级。”
林思东哈哈大笑。
他本就长得高大健硕,此时大展鸿图,事业发展极为顺利,自然而然地带着无穷威势。解思却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耶鲁的同学不少来自美国的超级富豪家庭,什么有钱人没见过?他自己又出身上海的书香门第,骨子里天生的有一股优雅的傲气,还真就能跟林思东在气势上针锋相对,一点也不落下风。
这时,他们三个人正走在后海边。秋风拂面,碧水荡漾,杨柳依依,让人很是惬意。
其实,北京人常说的后海就是包括前海、后海、西海这三块水面的什刹海,为了和前三海北海、中海、南海区别,才被称作后三海。
现在,小小的后海早已不复过去的那种清雅,酒吧、茶馆一家接着一家,到处都是卖小吃、烧烤的,热闹极了,湖边的酒吧将五彩缤纷的布艺沙发放在外面,在斜阳中显得懒洋洋的,别有一番味道。
解思四处张望,啧啧称奇。
林思东热情地向他介绍:“等到了晚上,这里才真是美艳呢。”
听着他的形容词,解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只干巴巴地道:“那得看了才知道。”
林思东嘿嘿笑着,便和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看上去挺古典的酒吧,窝进浅蓝色的柔软沙发里,放松地长长吐了口气。
解意很安静,他们两人便也不再斗嘴大煞风景,陪着他看着烟波水面。
随着天色迅速变暗,夕阳一分一分地往地平线下褪去,水边到处都亮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水面上倒映着各种灯光,夹杂着暗蓝的天色和最后一丝霞彩,幻化着无穷无尽的变化。
不久,游船悠悠地从水中划过,有乐手在船头坐着,为客人拉着二胡或者弹着琵琶。
渐渐的,这个小小的湖边越来越喧哗,不远处又窄又短的银锭桥已是挤得水泄不通。
刚才那个清静优雅中透着雍荣华贵的后海已不复存在,现在这个后海完全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模样,无数酒吧那精致的中式木格子雕花门窗里透出华丽的灯火,果然美艳绝伦。
解思忍不住失笑:“倒真有点古代十里秦淮的风姿。”
解意看着那些不断在眼前飘过的小船,闲闲地倾听着在夜色中飞扬的乐声,不由得笑道:“让我想起以前上中学时学过的课文。”
林思东立刻接道:“《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三人这时心意相通,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喝酒,都在喝咖啡。这时只听见身后的酒吧里也是喧哗不断,到处是笑闹声,偶尔有女孩子快乐的尖叫传来。就连风都变得特别温暖,当中混杂着熏人的醉意。
林思东看看时间渐晚,惦记着解意的身体,便温和地提议:“天不早了,我们去吃点宵夜吧。”
解思立刻大加赞成:“好好好,咱们去簋街。哈哈哈,北京现在最有名的两大夜生活盛地,咱们今天一起领教。”
第8章
林思东在北京呆了很多年,对簋街自然熟悉得很,这时轻车熟路地将车驶到路的中段,停在一家规模挺大的海鲜火锅店的门前。
他好像是这里的老客人,经理立刻含笑迎上来,与他打着招呼:“林总,好久不见了。今儿几位?”
“三位。”林思东呵呵笑道。“给个包间,别太闹腾。”
“行行行,请跟我来。”那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含笑跟解意、解思打了个招呼,便极有礼貌地把他们往二楼带。
簋街最热闹的时候是夜里,来这里的食客大部分都是来消遣的,到这儿来谈正事的非常少,所以这里的建筑结构大多为木制,并不很讲究隔音,包间的门也大部分都开着,阵阵笑闹声从里面飞出来,因为是吃火锅,空气中白烟缭绕,到处飘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气味。
经理带着他们走了一个圆弧,满脸含笑地推开一间包房的门,对林思东微微躬身:“林总,只有这一个包间了,您看怎么样?”
林思东略微打量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吧。”
这时,他们对面一个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有人在高唱卡拉OK。旋律很熟悉,是马可的成名作《永远有多久》。
他们三个人不以为意,顺便转眼看了一下,却均是一怔。
那是一个豪华包间,非常宽敞,拼了两张桌子,点着4个火锅,围了很多人,竟无一不是俊男美女,其中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当红的影视歌艺人和著名模特儿,还有一些人的神情没那么张扬的,也多半是娱乐圈里做幕后工作的人。
马可赫然在座,他身边是那位著名的形象设计师金。
两人的态度十分亲昵,显然感情仍然很好。那个美丽的男子正从锅里捞出一块鱼肉往马可嘴里塞,周围的人起着哄,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外面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马可不由得愣了一下,忽然推开金,起身往房间外走去。
有个著名的女明星笑着叫道:“怎么了,马可?看见老情人了?”
马可没理她,快步走出门,四处张望起来。
在他斜对面,那个包间的门正开着,服务员在为三位客人点菜。林思东一边看菜单一边低声征求解意的意见,解意总是微笑着点头,解思却屡屡与林思东发生争执,引得解意笑不可抑。
马可忍不住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解意。
房间里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那个非常年轻的女服务员轻呼一声:“马可。”顿时脸涨得通红,显得非常激动。
马可的外表还是那么俊美。他现在有二十三岁了,比刚出道的时候要显得成熟了些,但看在这边三个人的眼里,还是觉得他显得很天真。他脸色是被热气和酒劲蒸腾出的绯红,嘴唇呈现出十分性感的桃红,一红大眼睛水盈盈的,非常像…今天下午他们看到的秋风中的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