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飞是在猝然遇袭的那一天才判断出那个刺客是凌子寒,却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的身份。待到传言出来,杀手就是纵横江湖二十年、赫赫有名的鬼秋,他顿时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自然可以推断出,他那位神奇的天才搭档灵沙应该就是卫天宇。想着二十年前,凌子寒不过是个少年,在京城伪装纨绔子弟,却在外面闯下如此大的名头,他不禁悠然神往。他自己也是少年从军,十几年来金戈铁马,浴血疆场,年纪轻轻就得授少将军衔,风光无限,偶尔思及,也引以为傲,可是一想起凌子寒来,便觉得自已做的事也不过如此,算不得什么,而现在就对他和卫天宇更加羡慕。灵鬼双杀重现江湖,是不是就意味着凌子寒与卫天宇已经和好如初?想到这里,他又高兴了几分。欢喜之余,却又隐隐生出几分好奇与期待,真想与灵鬼双杀好好斗一斗,想着,他甚至对那个正在被灵鬼双杀紧紧追杀的山本罡有了一丝嫉妒。
当然,他的这些心思是从来不往外说的,这是绝密,他知道轻重,即使是林靖和宁觉非这两个信得过的朋友,也是不能告知的。
林靖若有所思,“灵鬼双杀确实非同凡响,不过是区区两个人,便能引得风起云涌,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了不起。但是,往往这样的人很危险,像这次竟能潜入我们司令部行刺,又在严密的搜捕中准确查到直升机过来的信息,自远处开枪击中,如果不是凌主席周密部署,后果就难以预料。如果真有跟他们遇上那一天,还是要除掉这个祸患才好。”
“对。”宁觉非同意,“”如果让我碰上,一定要全力以赴,将他们抓住或者干掉。他们现在全力追杀山本罡,别杀完那老小子再来个回马枪,又找师傅的麻烦。”
林靖觉得大有可能,马上神情凝重地说:“这个不可不防,等欧洲的事情了结,咱们不是要跟到日本去吗?到时候我请示上级,带人去找灵鬼双杀,争取能把这两个危险的杀手抓住,实在不行就杀了。”
雷鸿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阻止吧,没立场,不阻止吧,又有点担心凌子寒和卫天宇。林靖可不是吃素的,以前在新疆的时候,一年到头大仗小仗不小,追击逃逸或藏匿的恐怖分子相当有经验,真要说起来,他自己和宁觉非都是比不上的。
他挠了挠头,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到时候看上级怎么安排吧,咱们在异国,也不能随便乱跑,跟人打打杀杀,要是惹来外交纠纷就不好了。”
林靖和宁觉非都觉得有理,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因为总理出访欧洲的第一站就是意大利,所以恐怖分子布置的刺杀行动首先就在罗马进行,根据宁觉非收到后转过来的情报,意大利情报部门从一个走私军火的黑手党家族入手,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意大利狼人组织的秘密居所。
从被捕的意大利黑手党口中获悉,这伙人购买的武器包括手提导弹、连发式火箭筒、狙击步枪、突击步枪等等,火力十分强劲,不同于一般的犯罪分子,上级指示,雷鸿飞率领的中国特种兵小队与意大利的G&S特别行动勤务组联合行动,围剿参与刺杀阴谋的恐怖分子。
中国特种兵名扬欧洲的行动就从雷鸿飞开始了。
第71章
由于宁觉非收到后转来的情报准确详实,雷鸿飞、林靖、骆千秋都准确地找到了恐怖分子藏匿的处所和准备行动的路线,干净利落地粉碎了他们的刺杀阴谋。
当总理到达出访欧洲的最后一站俄罗斯时,雷鸿飞并没有随同前往,而是飞回北京,在凌毅的安排下恢复了自己的真实面貌,然后再飞往莫斯科,与大部队会合。
之前他没有恢复原貌,易容而来,是防止敌人察觉阴谋败露,临时改变计划,横生枝节,现在就可以公开亮相,表明此前的“遇刺重伤”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所有人的体面也就都有了。
虽然这是公务,按工作程序有人通知俄罗斯的行动组,但他还是直接告诉了林靖航班到达的时间。林靖马上找人说好,由自己去接,并提前准备好汽车,又仔细研究了地图。
盯着他的记者有不少,可此前根本没机会采访,这时见他穿着便衣,只带着一个助手到机场去,那些跟踪而至的记者便趁机冲上去提问。
面对媒休,林靖立刻板起脸来,冷冰冰地说:“请提前预约,我现在不接受采访。”
跟在他身侧的蔡昕威马上站出来拦着记者,和颜悦色地道:“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接受采访,请你们跟我们的新闻官联络,约好时间,再做访谈。”
林靖是掐着时间来的,几句话一说,从北京飞来的航班便进港了。林靖看着雷鸿飞大步走出来,便向他挥了挥手。雷鸿飞笑得很愉快,走到他面前,亲热地与他握手拥抱,然后就并肩往外走。
记者们一看雷鸿飞,更是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捉问,重点就是雷鸿飞的伤,更有不少人对准了他的脖颈拍照。
雷鸿飞的副官陈建佑赶紧冲上去,与蔡昕威一起挡着记者,可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无济于事。
雷鸿飞笑眯眯地说:“这里是机场,咱们还是别挡着旅客,也别干扰了别人的工作。”
那些记者给他面子,簇拥着他和林靖走到停车场,然后挡着他,不准他上车,各种问题连珠炮般响了起来。
雷鸿飞凝神细听,觉得他们的问题都大同小异,很快就总结出几个要点,于是抬了抬手,制止记者们的喧哗,简明扼要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确实遇到了刺客的袭击,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并不严重,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是有工作要忙。这次总理出访欧洲,安全问题也是我们的责任。我在国内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是奉命前来,与林将军一起进行下一步的安全保卫工作。当然,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防范恐怖行动的发生,打击恐怖活动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至于别的,我并不了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大家可以去问我们的新闻发言人,他最清楚。”说完这些,他便转身钻进车里,动作非常迅速。
林靖一言不发,跟着坐到他身旁,将车门关上。
蔡昕威和陈建佑也随后坐到前排,驾车突破记者们的围堵,终于驶出机场,沿着列宁格勒大街向东南方向驰去。
林靖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淡淡地道:“你在罗马大显神威,空手格毙九名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们走到哪儿都有人约战,想要跟我们比试,真是麻烦。”
雷鸿飞嘿嘿直乐,“我当时只是想要试试这条胳膊的实战能力究竟如何,并没想要出风头。”
林靖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地说:“你只有一各胳膊刀枪不入,其他部分仍是血肉之躯,那些人武装到牙齿,别说一发导弹轰过来,就是突击步枪一个扫射,只怕你就凶多吉少。你也一把年纪了,又不是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怎么还是这么鲁莽?”
“是是,下次一定注意。”雷鸿飞点头,“其实当时已经是短兵相接了,那些人手上虽然有枪,动作却没我快,根本来不及瞄准了开枪,所以也并不危险。”
总理一行下榻于凯宾斯基巴尔丘克酒店,位于莫斯科河畔,克里姆林宫对面,便于进行各种活动和国事访谈。林靖与雷鸿飞也被安排住在里面,本来各自给了单间,但林靖觉得这样不利于讨论工作,要求两人同住。他们两个都是将军,级别很高,随行人员便与酒店协商,拨了一间林利设计豪标给他们。这套房间有两个卧室,以金黄为主色,镶嵌意大利大理石,家具都是英国林利公司生产,有点金碧辉煌的味道。
由于总理在欧洲的访问已近尾声,下一站日本已经有大批人员等在那里,不需要他们亦步亦趋,所以骆干秋已经率一半人奉召回国,由雷鸿飞协助中央警卫局进行安保工作。
一出国门,他们就没再穿军装,都是统一款式的白衬衫、黑色西服、深色领带,林靖穿上这一身,更显风度翩翩,满身清贵之气,说他是部长级领导,没人会怀疑,雷鸿飞却掩不住剽悍的气势,让人瞧着不知是保锞头目还是土匪首领。
到了酒店房间,雷鸿飞洗了个澡,换上标准服饰,林靖看了就忍不住笑,“你还是把身上的匪气收敛一些,免得让人怀疑你就是恐怖分子。咱们这一路都没消停过,到俄罗斯以后反而一直没什么动静,大家都有些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雷鸿飞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这样子在南欧还耸有些与众不同,到了北欧就很平常了,德国也好,俄罗斯也罢,比我魁梧剽悍的人多了去了,我这样子不算什么。”
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先交换了各自掌握的情报以及与工作相关的资料,再讨论了已经制订好的下一步行动计刮,他们才说起了灵鬼双杀在日本闹出的动静。
鬼秋在北海道杀了山本罡最重要的智囊亦野正雄,在东京干掉了帝国神道党负责行动的高级干事田岗正久,在大阪击毙了山本罡的经济支柱伊藤大吾,不需要行家分析,稍有点头脑的人就可以看出,这三次狙杀对于帝国神道党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几乎可以致命。
林靖喷喷称奇,“短短几天,鬼秋就能在北海道、东京、大阪找到正确的目标和下手的对机,真是了不起。别说是正被几方高手全力追辑的人,就算是警察和军队,也不可能做到。”
“是啊。”雷鸿飞有些感慨,“听说鬼秋在射杀亦野正雄后,还以日本武士刀与帝国神道党的成员大战一番,将围攻他的党徒全部杀光,这才从容退走。那个田岗正久的身手也不凡,可鬼秋与他在房间里比剑,堂堂正正地将他斩杀,由此可见,鬼秋的剑术有多么厉害。鬼秋在日本神出鬼没,闹得他们黑白两道都灰头土脸,真是大快人心。”
“嗯。”林靖也赞赏地点头,“以前鬼秋最喜欢用枪远距离狙击,这次却以如此暴烈的方式复仇,看来真是恨极了山本罡,不知道那个老小子会不会后悔?”
“听说风魔正在找鬼秋决战。”雷鸿飞乐不可支,“日本现在可真热闹啊。”
林靖沉吟道:“各国的反暗杀专家都去了东京,风魔与鬼秋闹得再凶,也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跑到本州岛上去吧?”
“不好说。”雷鸿飞想了一下,轻轻摇头,“鬼秋不是刚刚在东京干掉了田岗正久吗?可见他是不怕的。他既然敢在北京潜入咱们司令部作案,就不会怕云集东京的那些专家。至于风魔,这人本来就有些丧心病狂,更不会怕那些军警了。”
“也是。”林靖长叹一声,“像鬼秋、风魔这样的人,都是极度危险的犯罪分子,可是,我竟然觉得鬼秋很让人佩服,如果他不是跟我们作对,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雷鸿飞大喜,伸手重重一拍他的肩,“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说话间,已是华灯初上,蔡昕威与陈建佑过来报告,晚上有俄罗斯国防部的几位将军设宴,款待来自中国的两位将军,这也算是非正式的两国军事交流,雷鸿飞和林靖都必须出席。本来,为避免仍然有针对雷鸿飞的刺杀阴谋,因此并没有公开他乘坐的航班和到达时间,这个宴会也安排在了明天晚上,可雷鸿飞到达的消息传到国防部,那些将军们便按捺不住,其中更有一位曾经参与围剿金新月的行动,虽然当时并没见过面,此刻却也觉得亲切,便与中国出访工作组联系,希望将宴会安排到今晚。雷鸿飞刚到,本来也需要熟悉情况,不能马上投入工作,正好可以赴宴,因此中国方面就同意了俄罗斯方面的要求。
为免麻烦,很多活动、会议都在这个酒店举行,宴会也是如此,林靖和雷鸿飞接到指示,自然没有异议,只得换上将军礼服,一起去宴会厅。
在电梯里,林靖想起一件事,满脸郑重地说:“俄罗斯人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似的,简直不要命。伏特加也是烈酒,不亚于我们的二锅头。我已经让工作组的人打过招呼,你身上有伤,不能喝烈酒,让他们安排红酒,可是就怕那些将军喝得兴起,闹着要伏特加。如果上了伏特加,喝酒就是我的事,你绝不能碰杯子,听见没有?”
“我已经问过童叔叔,他说也不是完会不能喝,只要喝完酒之后注意保养,也没有太大关系。”雷鸿飞有些讨好地看着他,“今天这顿饭又不是朋友聚会,事关国休军威,咱们不能当孬种。”
林靖脸一沉,“我也问过童叔叔,他说最好不要喝。你少找借口,就算咱们滴酒不沾,也无损国体军威。再说,还有我跟他们喝,不会灭了你的威风。”
雷鸿飞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好吧,你先顶着,扛不住了我再上,这总行了吧?”
林靖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对他笑了笑,然后站到他的侧后。
电梯门打开,门外已经有军人等着,蔡昕威与陈建佑抢先出去,与外面的军人寒暄了两句,弄清情况,这才回头,示意一切正常。
雷鸿飞已经与林靖下了电梯,悠闲地打量着四周,中方翻译与他们见了面,说明俄方将军都已到达。
雷鸿飞微微点头,龙行虎步地向前走去。
宴会桌很大,可以坐二十个人,中方人员连翻译在内只有五个,其他十五个都是俄方军人,开头半个小时还有礼有节,渐渐的场面就有些失控。
雷鸿飞的父亲是国防部长,在座的几位老将军都跟雷震有交情,双方多次互访,也算得上是朋友,对于未来国际形势的变化将会带来的军事影响。余下的中青年军官则对这两位特种作战高级指挥官非常感兴趣,一帮人从往年战例谈到技战术水平,聊得十分投机。更有人提起刚刚发生在罗马的揖捕恐怖分子的战斗,对于中国特战队员是不是会修习神话传说般的“中国功夫”非常好奇,说起来跃跃欲试,闹着要约对间与他们打斗一番,试试彼此间的拳脚功夫。
雷鸿飞哈哈大笑,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我们的训练跟中国功夫没什么关系,跟你们的训练大同小异,就算比出个输赢来,也没什么意思。甭管是什么功夫,只要能干掉恐怖分子,那就是好功夫,对吧?你们的阿尔法小组我也是久仰的,以后找个时间,咱们来个对抗演习,或者再组织一次类似联合围剿金新月之类的反恐行动,那不是更有意思?”
那些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立刻拍桌子,“好,就这么办,再来一次反恐行动,咱们一起扫荡中亚,踏平那些恐怖组织的基地。”
雷鸿飞负责吹牛,林靖就注意着那些人的动作,只要他们豪爽地拿起酒杯,他就会抢先起来,与他们碰杯,笑着说:“为了友谊,干杯!”
雷鸿飞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只得端起桌上的水杯,郁闷地喝一口面上飘着一片柠檬的苏打水,然后在心里悄悄地叹一口气。
第72章
几个小时后,大家尽欢而散。
喝得大醉的俄罗斯将军们齐声高唱《骑兵进行曲》,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出酒店。
他们的车子都有司机,马上一辆接一辆地停到他们面前。他们与雷鸿飞紧紧拥抱,然后钻进车中。
雷鸿飞把林靖护到身后,笑着将十几位猛将一一送走,这才松了口气。
林靖已经醉了,却很安静,脸上带着一偻微笑,走起路来很平稳,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已经神志不清。
无论在新疆还是在北京,雷鸿飞都多次看过他喝酒,却从来没见他醉过。凡是在西北或东北混过多年的男人,只要身体素质好,酒量都是深不见底,雷鸿飞此对也有点拿不准,林靖到底醉没醉。他转头仔细看了看,林靖的一双眼睛在华丽璀璨的灯光下晶莹闪亮,瞧着似乎很清醒。
他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说:“我们回去吧,你今天喝了太多酒,要早点休息。”
林靖没吭声,脸上仍然带着笑。他的副官蔡昕威却是看明白了,连忙上去,悄悄对雷鸿飞说:“我们参座喝醉了。”
雷鸿飞一惊,想也不想,马上伸出右手揽住林靖,关切地道:“走,我们回房。”
林靖很顺从,跟着他走进酒店,上了电梯。他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浓的酒意,脸色却没什么变化,步子依然很稳。雷鸿飞暗暗佩服,这是他见过的酒品最好的人,不闹事,不多话,更没有烂醉如泥,给人感觉非常好。不过,雷鸿飞隐隐记得,似乎像他这样酒不上脸的情形并不好,酒劲闷在心里不能发散出来是很伤身的,想着,他又有些担心起来,扶着林靖的手下意识地增加了力道。
电梯厢壁似是镶着水晶,反射着柔和的灯光如星辰闪烁,林靖站在中间,只觉得犹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眼前五彩缤纷,仿佛天上人间。他笑了笑,迷迷糊糊间能够感觉到腰上有个强有力的支撑,心里便很稳定。
电梯门打开,雷鸿飞揽着林靖回到房间。两个副官也喝了不少酒,这对都有些站立不稳,却勉力支撑着,跟在他们身后。
雷鸿飞进门后,对他们指了指另外一间卧室,“你们都去休息吧,老林交给我。”
两人毫无异议,摇摇晃晃地进了那间卧室,关上了房门。
雷鸿飞这才无所顾忌,将林靖一把抱起来,走进另一间卧室,放到硕大的床上。
林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厉害,即使平躺在床上,也觉得身在漩涡,一直往下坠落。他本能地抓住雷鸿飞的胳膊,紧紧握住,潜意识里想要稳住身子,别再往柔软的床垫里陷下去。
雷鸿飞被他用力拽住,一时动弹不得。他半躬着身,离林靖的脸很近,只觉得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丝丝奇异的甜香,让他不由得心里一动。
再看林靖,就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知道林靖是个俊美绝伦的美男子,但是当年他们认识的时候气氛不对,他又一心深爱着凌子寒,根本就没那个惊艳的心情,等到林靖调到北京,相处久了,那张脸也就看习惯了,他并没有觉得这个“军中第一美男子”有多么诱人,反而对那些一看到林靖就举止有些失常的年轻男女感到好笑,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与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也对着林靖的脸有些失神。
如今的林靖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工作,过去长年被西域风沙吹打得粗糙的肌肤已经变得细腻润滑,色泽也从黝黑变成微褐,而那种犹如被刻刀精雕细琢过的五官更加鲜明,高挺的鼻梁与微凹的眼窝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紧闭的双唇与方正的下颌渲染着刚毅的气质,修长的脖颈却带出几分优雅与脆弱。
雷鸿飞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不知不觉间就抚上了林靖的脸。指尖感觉到灼热的温度以及微湿的汗渍,传递到他心窝的却是让人难以忍耐的荡漾。
他心乱如麻,脑子里只剩下一锅浆糊,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手指滑到林靖的唇上,声音喑哑地叫了一声,“林靖。”
林靖觉得会身的血管里涌流的都是岩浆,烧得他喉咙发痛,头脑晕眩,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动静。他用力抓着雷鸿飞的胳膊,犹如呻吟般地轻声说:“给我水。”
雷鸿飞猛醒过来,顿时心里惭愧不已,一边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一边下床去倒水。林靖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被他带着往床边挪动了一点,不禁难受地皱紧了眉。雷鸿飞不敢再动,却又惦记着给他拿水来,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靖觉得很渴,不断地念着,“水…”
雷鸿飞一咬牙,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手掰开,蹿到客厅去找杯子,倒了一杯温热的纯净水,又飞快地奔回去,一手将林靖抱起来,一手拿着水杯喂他。
林靖一口气把水喝完,感觉好了些,又觉得领扣那里有些紧,浑身闷得直冒汗,便昏昏沉沉地抬手去拉领口,不耐烦地低声说:“热…”
雷鸿飞赶紧放下杯子,替他解开衣扣、拉下领带,将衣裤鞋抹全都脱了。做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兄弟难受,他帮着脱衣服是很自然的事,可是等到脱完,他就傻了。
林靖身材高挑,四肢修长,会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健美匀称,就像是严格按照黄金分割比例长成的,完美得无可挑剔。
雷鸿飞只觉得心里更热,像要冒出火来,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连忙拉过毯子来给林靖盖上,随即脱下自己的衣服,冲进浴室,打开冷水便自头浇下,这才渐渐恢复镇定,变得略微正常。
把水擦干,他从门后的衣钩上取下一件白色浴袍穿上,再取下另外一件搭在胳膊上。想了想,他又拿了一各干净毛巾,用温水打湿,出去给林靖细细地擦拭了一遍,然后为他穿上浴袍,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林靖觉得舒服了许多,微微翻了个身,安静地陷入沉睡。
雷鸿飞趴到他身侧,看着他的脸,心里再度混乱不堪,既困惑不解,又有些冲动难忍。他轻轻抬手,漫无目的地抚摸着林靖的眉眼、鼻梁、脸颊,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用唇碰了碰林靖的唇,然后侧头沉思。想了半天,他又仔细审视了林靖半晌,终究不敢造次,只得一点一点地缩回来,缓缓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