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寿元将近的生灵看着各种延寿丹,欣喜若狂。只要能延寿百年,他们或许就能突破,人生就能延续下去,走向辉煌。
有至亲之人刚刚去世不久的生灵看着神奇的还魂丹,热泪盈眶。只要去世的时间不足百日,身体大部分齐全,头部基本完好,就可以使用还魂丹使其还阳复生。多少宗门、多少城市、多少家族、多少人看到这个都要疯了,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凑足积分,兑换还魂丹,复活重要的强者大能或自己的至亲好友。于是必将衰落的重新崛起,痛失所爱的再度振作,威胁被消除,心魔被驱逐,到处都是笑声朗朗。
还有高品的造化丹、补天丹、脱胎换骨丹、续脉丹、扶正袪邪丹、正魂丹等等,让那些在战斗中伤及根本从而变成废人的一代天骄及其亲友都喜出望外,眼看有望痊愈,恢复原本拥有的天赋,重新走上巅峰,他们都激动不已,有些人甚至泣不成声。
其他各种绝处逢生、旧貌换新颜的事例数不胜数,总之,只要有积分,就能心想事成。
于是,整个世界的生灵都积极求战。以前那些畏敌不前的宗门、家族、城市、个人此时都有了极大改变,虽然对实力强大的虚空恶魔仍有畏惧,却不再退缩,而是认真研究如何在自保的前提下杀伤敌人,获取积分。而当初那些毫不犹豫奔赴战场的宗门、家族、城市、个人这次收获了大量积分,尝到了甜头,自然更是战意高昂,恨不得立即投入战场,斩恶诛邪,获得海量积分,从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这种全民备战的热烈气氛中,虚空恶魔的援兵也到了。
具体有多少兵力不清楚,设在月星的前哨观察站看到有两个巨大的恶魔巢穴缓缓到达,停在最先的那个恶魔巢穴附近。也就是说,虚空恶魔的兵力增长到了原来的三倍。
得知消息的强者大能们后怕之余都暗自庆幸,现在九九封域大阵已经布好,可以阻止虚空恶魔们进入,保证森源星的安全。对于杜骁和燕漓当初的提议,要把月星设置成历炼之地,让森源星的修士在那里与高阶以下的虚空恶魔战斗,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安全很重要,积分也很重要。二者都要有。
经过周密计划与部署,冥河道尊将整理好的方案交给了燕漓与杜骁。他们打算将月星分成两半,面朝森源星的这一半建成修士基地,有完整的管理区、商业区、生活区、修炼区以及划分给各个战队的营地区,让修士们在其中休整、生活、修炼、做生意以及领取任务、计算积分、兑换物资等等。背朝森源星的另一半就放开通道,让虚空恶魔可以进入。在这些地方,要建造一些有阵法保护的坚固堡垒或关隘,供修士们在战斗之余进去休息、养伤或是临阵突破。初始结构便是如此,以后会根据实际战况再进行调整。
燕漓与杜骁对他们的方案没有异议,立即沟通万象塔的塔灵和九九封域大阵的阵灵,开始调整大阵的局部阵法,加强对月面的保护,逐步降低月背的防御。
本来待在月背零星据点里的修士都退回了月面,前哨观察站也撤到了月面与月北的交汇处。月面大兴土木,在原来月星上最大宗门皓月宗的基础上修建各个区域。还有一些重要的管理部门和财大气粗的商家索性将自家的高级移动洞府搬了过来,申请到地皮就往那儿一摆,或端庄肃穆,或金碧辉煌,或飘逸如仙,或粗犷豪气,一看就很高大上。
皓月宗的老祖宗皓月道尊已经在之前的大决战中陨落,但遗体与神魂均被妥善收敛,可以凭借他得到的庞大积分而复活,因此皓月宗的底气还在,并未颓败。皓月宗的宗主非常明智地答应将宗门的基业全部交给万法圣宫支配,从而换取了森源星万法圣域里的一处福地,重建宗门。
这段时间杜骁和燕漓并不忙,却也不能离开万象塔太远,以免有事情不能及时赶回。两人商量了一下,杜骁就去了剑山学剑法,燕漓到刀峰去学刀法。他们也不求一定要领悟剑意刀意,能学到既可上战场独挡一面、又能近战单打独斗的武技就足够了。
他们要求不高,修罗剑尊与狂战刀尊却不肯敷衍,都指了一个最会教授弟子的长老去指点他们。长老根据他们的天赋和性格,为他们挑选了最适合他们的功法与武技,悉心教导,又安排弟子陪练,可说是尽心尽力。两人悟性极高,经历又丰富,修炼起来进步神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学到了很多东西,境界上也提升了一大截。
剑山的那位长老对杜骁很赏识,听说他本来不用剑,而是练的枪法,还请来一个擅使长枪的好友,过来专门指点他枪法,令他收获颇丰。
杜骁送了他们不少高阶丹药,以表感谢,让两位高手都很开心,对他的印象非常好。燕漓也是如此,令指点他的长老更加尽力。不久,他们便悟出剑意、枪意或刀意的雏形,使出来的招式越来越有威力,杀伤力巨大。两人对战过数回,基本不分胜负,于是跃跃欲试,很想到月星去,拿虚空恶魔试试招,过把瘾。
那些尊级强者知道后,都笑了,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放他们上前线。在他们眼里,这两个年轻人都是贵客,不但现在要麻烦他们调整好大阵,以后还要麻烦他们带着修罗剑尊、玄溟道尊以及那些在大战中陨落的强者大能回到本源宇宙去。如此关键重要的两个人,根本不能让他们冒丁点风险。
玄溟道尊的寿元已经不多,虽然有他的弟子们用积分给他兑换了延寿丹,也只是延寿百年。若是森源小世界在百年内无法回归本源宇宙,玄溟道尊很可能就身死道消。因此,冥河道尊、修罗修尊等尊级强者与杜骁和燕漓反复商量,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杜骁和燕漓考虑了几天,同时让自己的空间之灵建立相应的模型进行推算,确认带玄溟道尊回去并不违规,也不会受到天地法则的制裁,这才答应下来,到时候带玄溟道尊一起回总部。
于是,两人被严密保护在大陆中心,只能通过万象塔建立的覆盖整个小世界的网络收看月星各种激战的直播,然后各种打赏,以表敬意。
经过一年的运行,大阵非常稳定。虚空恶魔出动魔皇级强者,对大阵进行了数次攻击,均无功而返。
至此,杜骁和燕漓此行的任务圆满完成。
趁着短暂的休战期,两人驾驶着虚空飞艇,带着修罗剑尊、玄溟道尊和无数英魂、遗体,离开这个更加生机盎然的小世界,向着本源宇宙的方向飞去。
第5卷 常规任务:鹰舞长安 第159章 荒原(1)
黑夜中的雪域高原沉沉地睡在狂啸的风里,大团大团的雪花密密地盖在如波浪般起伏的群峰之上,落在静静的湖面之间。
与神山遥遥相对的一片雪原上,有一个孤零零的帐篷。
夜黑如墨。
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帐篷在风雪中摇晃着,但却一直顽强地挺立着,在暗夜里有种沉默的力量。
帐篷里,点着一盏小小的酥油灯。在冬季茫茫的雪线之上,只有出了特别的大事,才会在深夜里点上这样一盏灯。
黯淡的不断晃动的灯光隐约照射着一个黑衣汉子的脸。他长得十分高大,整张脸仿佛是经过了千年的沉埋、最近刚刚出土的铜器,黑里透着古铜色的光。他的双眼异常坚定沉着,默默地看着地上。
厚厚的毛皮上,痛苦地卧着一条巨型犬。牠正在生产。
这条狗的毛色原来是白色的,现在却好像染上了一点点灰,在油灯摇摆不定的光焰下显得十分无力。
外面风雪交加,似乎来势更猛了。整座帐篷都在发出猎猎的声音,仿佛已经支持不住。隐隐的,传进来马匹不安的声音。
汉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看着小狗一只一只地降生。
一共有九只。
小狗的颜色各异,纯白、纯黑、灰色、黑白相间,显然牠们的父亲有着黑色的毛皮。
任何新生命都是鲜嫩而美丽的。小狗们撒娇的呜呜声与母亲宠爱的喜悦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让外面的风雪声都减弱了许多。
汉子的眼里有一丝喜悦闪过,随即消失不见。他坚毅的唇紧抿着,俯身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母犬的头。
白色的巨犬仰头看向他,眼里有一丝隐约的悲哀和乞求。
小狗们都挣扎着向牠怀里爬去,摸索着寻找着牠们所盼望的温暖甜蜜的食物。母犬不再看那汉子,静静地躺下来,享受着以莫大的痛苦换来的天伦之乐。
渐渐的,天亮了,雪停了,风却在继续。
汉子每天都在看着那群小狗,眼里闪着灼灼的光。
终于,十天以后,大风也停息了。
汉子站起来,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夹杂着雪粒的风迎面扑过来,异常冰冷。汉子深深地吸进一口寒冷的空气,远远地看出去。
远处的圣山全部被雪覆盖着。不远处的圣湖表面都是冰。一片银白世界里,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除了陡峭的悬崖上露出的岩石,整个世界除了雪白外,就只有他和他的帐篷是黑色的。
他返身走进旁边的马棚,查看两匹马的情况。
这是一黑一白的两匹独角马,也被称为?疏,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杂毛,只有眼睛是深沉的蔚蓝色,额头上的尖角是耀眼的金色。两匹马一公一母,刚刚成年,现在已经是夫妻。他叫牠们“黑金”与“白金”。
他很喜欢白色,虽然他自己是黑色的,并被世俗世界里的人们当作传奇,尊称为“黑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酷爱甚至迷恋这无比纯粹的皑皑白雪。这大概就是他一直远远地避开世俗世界,一直在茫茫荒原上飘流的原因吧。
他想了想,牵出黑金来,然后回到帐篷里,系好长刀、匕首、箭袋,提起弓箭,骑上马便向东奔去。
帐篷里,刚刚吃饱、沉入了睡乡的小狗银电被轻捷的马蹄声吵醒了。
牠微微睁开眼睛,抬了抬头,迷茫地想了一会儿,仿佛对这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有所触动,但随即便被母亲的怀抱吸引,不再去多想。牠调整了一下睡姿,往母亲的身边挤过去一点,使得其他挤在一起的兄弟姐妹都在睡梦中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所有的小狗又恢复了沉睡。
世界很静。
蓬松的雪积得很深。
黑金的马蹄轻扬,在雪地上轻松地奔驰着。干爽的雪粒在牠的身体周围翻飞。牠那长长的银白色的鬃毛在清爽的风中悠扬地飞舞着。牠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有节奏地喷着白烟。
黑金感觉很惬意。
在那么多天大风雪的威胁中,牠和妹妹白金毫无办法,只得听天由命。现在,牠们的主人又跟牠在一起了。牠热爱这样的奔驰。无边无际的雪野,只有牠和他相依为命。这种感觉真好。
黑觋一边由着黑金的性子奔跑,一边注意四周的痕迹。远远看去,白茫茫的雪地一片平整,没有任何动物走过的印迹。他没有气馁,刚毅的双眼依然锐利地看着前方。
雪很疏松,黑金却并不觉得费劲。牠四蹄翻飞,轻捷有力地向天边奔去。
天空是湛蓝色的,万里无云。淡淡的阳光静寂地照射着群山、大坂和冰湖。雪地反射着强烈的光芒,令人目眩。
黑金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丝毫没有察觉黄昏即将来临。
远处,一只雪豹隐在山坡的岩石后面,冷冷地看着一人一马奔近。
虽然牠从没有主动攻击过人,但现在已是初冬,雪原上的动物已日渐稀少,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饱了。今天,牠决定伏击这两只看来并不具太大危险性的动物,以便可以过几天好日子。
这是一只美丽的雪豹,有着淡淡的乳白色毛皮,衬着一环一环浅黑色的花纹。牠安静地躲在岩石后面,等待着。
黑觋几乎与黑金同时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机正在逼近。他勒住有些不安的黑金,仔细地观察四周。
眼前的这座山不太高,陡峭的崖上仿佛有很多岩洞,在银白的雪中有些阴森,充满危险。黑觋凭经验知道,这样的地方常常会有熊或雪豹的窝。他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动物的足迹。
过了一会儿,他策马前行。他和黑金全身的每块肌肉都戒备着,随时准备迎战突然出现的威胁。
雪豹专注地看着他们,非常有耐心地等他们走得更近。
黑觋抽出长刀,严阵以待。凭直觉,他感到这附近有只异常凶猛的野兽,正看着他们,只是他不知道牠在什么地方。他不能有丝毫的示弱,否则肯定性命不保。他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神情非常冷静。
黑金的态度很从容,非常信任身上的伙伴。牠控制着步伐的节奏,在雪地上轻捷地走着。牠全身紧绷,就像拉满的弓,随时准备腾空跃起。
雪豹凝神地看了一会儿,决定先攻击马身上的那个动物。凭经验,那个动物看上去特别小、特别柔弱,一定好对付。牠只要等到马再走近一点儿,然后便扑出去,一口咬住那个动物的脖子,往下一拖,接着便转身扑向那匹马…
雪豹一心一意地算计着,十分耐心地等着他们走到合适的距离。牠圆睁双眼,稍稍弓身,前爪不由自主地紧紧抠住雪面。现在,就等着那一扑了。
黑觋的双脚离开马镫,站到鞍上。他半蹲着身子,随着黑金前行的节奏起伏着。他已准备好战斗。
近了,更近了…
雪豹疾速从岩石后闪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凌空扑过去。
黑觋一看见那抹青色的出现,便知道那是一只雪豹。电光石火间,他一提马缰,腾空跃离了马背。黑金借着那一提的力量,奋力向一旁跃开。黑觋在半空中矫健地前冲,挥刀向雪豹砍去。
雪豹没有扑到他,头上反而添了一道血痕,顿时大怒。牠不去理会闪避到一旁凝神观战的黑金,恨恨地瞪着黑觋。
黑觋用左手拔出匕首,全神贯注地看着雪豹。
双方对峙了一刻,雪豹首先发动攻击。牠跃起向黑觋左边扑来,在半空中一扭身,前爪狠狠地向他头顶击去。
黑觋灵敏地向后闪开,左手将匕首奋力掷出,势如破竹地插进雪豹的前胸。
雪豹长长地痛嗥一声,更加凶猛地向他扑来。牠已完全不讲战术,血液里绝不服输的尊严让牠拚尽全力,与对手做最后一博。
黑觋再一闪。雪豹临死前的力量超出了他的估计,他的左肩上出现了很深的血印。同时,他右手上的长刀深深扎进雪豹的头顶。
雪豹不甘地注视他片刻,颓然倒下。
黑觋保持着戒备,看着倒地的雪豹。鲜血从他肩上的伤口涌出来,迅速染红了衣服。过了好一会儿,他确认雪豹已死,再凝神感觉一下,知道周围再也没有凶猛的动物存在,这才松弛下来,向黑金招了招手。
黑金快乐地轻扬马蹄,很快奔到他身边。
他从马鞍上挂着的小背囊里拿出疗伤的药敷在肩上的伤口,用干净的小布条裹紧。他活动了一下胳膊,知道并没有伤到筋骨,便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的黑金。
黑金温驯地将头伸过去靠了靠他的脸。每次他受伤,牠和白金都会很难过。
黑觋安慰地拍了拍牠的脖子,便向雪豹走去。
他伸手拔出匕首和长刀,顺手抓起一大团雪堵住雪豹身上的伤口,不让血流出来弄脏牠美丽的毛皮。
等豹血凝固,他将雪豹放到黑金身上,然后坐上马鞍。
黑金便愉快地沿着回家的路疾驰而去。
第5卷 常规任务:鹰舞长安 第160章 荒原(2)
银电蜷在母亲身边,总是吃饱后又接着睡。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牠才被一阵轻捷的马蹄声吵醒。牠仰起头专注地听着,心里仿佛有所触动。
那个黑色的人拉着马进了马棚,然后又听到一阵拌草料的声响,夹杂着两匹马交谈的轻声嘶鸣。这种种声音,牠好像曾经听见过。虽然出生还不到一天,但牠肯定在遥远的过去听到过这些声音。
牠有些困惑。
声音继续在寂静的空气中细细碎碎地传来,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令牠莫名惆怅。
过了一会儿,门帘被撩开,那人走进来,蹲到牠们身前仔细看了看。
银电听到母亲依恋的呜呜声。那人轻轻抚摸着牠的母亲,嘴里轻声说着什么,仿佛在唱着动人的歌。牠侧耳倾听,感到十分亲切,于是动了动身子,挣扎着抬头看向他。
那人注意到比其他小狗更加活泼的银电,顺手也轻柔地摸了摸牠的头。银电发现自己很渴望这样的接触,不由得激动地叫起来。
那人看上去有些疲倦,喂牠母亲吃了一大块新鲜的肉,便倒在床铺上睡着了。
银电不安分地扭动一会儿,终于累了,便也睡去。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流逝着。
黑觋很沉默,只有在喂黑金、白金和母犬的时候,才会对着牠们说一些轻柔的话。银电十分渴盼听到他的声音。
黑觋时常出去狩猎,基本都有收获。有时是羚羊,有时是黄羊,有时是野驴,有时是雪鸡。回来后,他会将猎物的皮剥下来,把肉从骨头上剔开。他通常都吃烤肉,有时会炖肉汤,剩下的肉留一部分挂起来风干,然后将皮和骨都收起来,准备以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他沉默地在冬日阳光下干着这些事。黑金和白金总会喷着响鼻,在雪地上互相追逐,撒欢。
当银电能长时间站起来的时候,常常会挪到帐篷门口,专注地看着牠们,眼里满是种种疑惑与追忆,还有对黑觋深深的依恋。
就这样,在对种种声音、种种情景的回忆和对黑觋的期盼中,银电渐渐长大。三个月后,严寒终于过去,牠长成了一条毛色纯白的小狗。
兄弟姐妹中死去了两只,黑觋将牠们带出去埋了。银电对同胞的死亡很淡漠,完全没有母亲表现出的那种伤心。
很快,母亲每天都跟随黑觋出去,早出晚归。而兄弟姐妹们总在一起快乐地玩耍,一起好奇地在周围探索。
这是早春的一天,仍然很寒冷。
牠们还是自己玩着。一条小狗在雪地上愉快地打着滚。一条小狗去追咬另一条小狗的尾巴,那条小狗边躲闪边去追咬牠的尾巴。有两条小狗左右包抄着追击银电,银电左冲右闪。另两条小狗顽皮地互相顶着对方的头。
淡淡的阳光照着平静的原野,牠们欢乐的叫声远远地传开去,仿佛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回荡。
暮色很快降临。在银电一生的记忆中,永远都会出现这个黄昏的情景。
天空渐渐变成铁灰色,寂寥的太阳默默地向西边天际滑去,一团白光随着太阳的轨迹在雪地上悄然滑行。
银电站住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牠心里隐隐记得,这样的景色以前见过。在不知名的遥远的时空里,牠曾经见过。
在后面追逐牠的两个兄弟嬉笑着扑到牠身上。牠忽然十分愤怒,一个箭步闪开,回身便狠狠咬了身边的兄弟一口。那个兄弟痛得叫起来,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伤口,汩汩地流着血。
银电不理会牠们,径直走到一边去,痴痴地看着落日,努力回忆起来。
那个受伤的兄弟不敢去报复,只得委屈地轻声叫着。另一个兄弟同情地凑过去,伸出舌头,舔着牠的伤口。
当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的时候,黑觋和黑金、白金以及银电的母亲出现了。
一群小家伙欢天喜地向他们迎过去。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黑觋将黑金、白金送进马棚,喂牠们吃东西,然后再回到帐篷,喂一群小狗们吃肉。他早早地便强行让牠们断了奶,不断培养牠们吃血淋淋的生肉。每当此时,他的脸上便有一种冷冷的期待。
牠们的母亲在一边看着,眼神很温柔,又仿佛有些悲哀。
牠们吃饱之后,围着母亲撒了一会儿欢,便靠着母亲睡下了。
半夜,银电被冻醒了。
牠本能地往母亲的方向靠过去,结果接触到的却是一片虚空。牠愕然地张开眼睛。
黎明的微光下,牠忽然发现一切都不见了。
帐篷、黑金、白金、黑觋,还有,母亲…除了牠们这七个兄弟姐妹外,什么都没有了。
银电蓦地立起身,朝着远方悲恸欲绝地嚎叫起来。他的叫声悲伤莫名,却十分稚嫩。牠身边的六个兄弟姐妹也和牠一样,恐惧地四处看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银电很快镇静下来。牠试探着嗅闻地面,隐隐地感受到母亲、人和马的气息。牠向前跟去。其他同胞马上跟上来,学着牠的样子,一边嗅地上的印痕一边往前走。
足迹一直在雪原中向前延伸,牠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赶着,唯恐高原上强劲的风把亲人的气息吹得无影无踪。
牠们很快便又渴又饿。无奈之中,银电试着啃了一口地上的雪。冰冷的雪粉象蛇一样咬着牠的舌头,牠马上把这种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吐出来。
再往前奔跑一会,牠感觉肚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牠停下来,往后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兄弟姐妹们早已落后,形成一条直线。牠忽然感到害怕,怕在这茫茫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于是,牠停下来,等着同胞手足们赶上。
牠们比牠更无力行走,但也更加恐惧独自被抛下,只得勉力走着,终于走到牠的身边。
银电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唇,觉得饿极了。可是,四顾半晌,却没有发现什么可吃的东西。牠只得俯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雪。
雪在牠嘴里迅速融化。牠将水咽了下去。那几只小狗也学牠吃了几口雪。牠们被冰冷的雪弄得很不安,但却毫无办法。
银电看着向前伸去的印迹,嗅着淡淡的气息,还是决定继续向前追。几个姐妹很委屈地建议休息一下,牠回头看了看牠们,只得停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