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忙忙碌碌,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去,卢兆麟便离开卢府,正式入伍。

他自领一队人马,自主训练,不受上官节制。刚一进入军队,他的官衔便为正参领,相当于西方军队的上校。牧博明作为他的助手,官衔为副参领,相当于中校。卢昊苍又拨过来两个协参领,都是他的心腹爱将,从底层积功升职上来,可谓身经百战,剿过匪寇,镇压过蛮夷,打过乱民,性情直爽,对卢昊苍忠心耿耿,过来后便表示全力辅佐大少爷,定不辜负卢大人的信任。

正军校、副军校、协军校和军士是基层军官,卢昊苍就不管了。卢兆麟表示自己有一套练兵之法,基层军官就由他甄选提拔。

现在卢家诸子皆年幼,只有卢兆麟长成了,因而卢府内部其他人尚未有实力将手伸向军队,因此不存在卢家势力内斗的情况。军中虽有派系,也只是卢昊苍一系与兵部派遣军官一系的斗争。强龙不压地头蛇,卢昊苍的势力仍然占主导地位。兵部派来的军队教习接受过德国教习的训练与指导,所以视四川兵勇为土包子,态度倨傲,又拉拢了一些低级军官和士兵,对本地军官有很大矛盾,只是需要他们训练新军,卢昊苍不得不忍让。如今有德国|军官学校毕业的亲生儿子,他再也不想忍那几个蠢货了。卢兆麟也不想有人掣肘,所以打算尽快拿捏住对方,或为己用,或者赶回京城。

新军的练兵之处不是城内,而是城北郊的凤凰山。那里离蓉城市区大约有六公里,有山有水有平地,训练时可以充分利用地形地貌,锻炼军队的全地形作战能力。

卢兆麟和牧博明搬到这里,一起住在军官宿舍,条件仅比军营的大通铺强些,胜在私密性好,晚上进空间后不会被人发现。

新军的军服是仿德式,只是颜色不同,为灰蓝色,肩章、领章、帽徽俱全。卢兆麟穿好制服,腰系皮带,足蹬马靴,很是英武。牧博明也穿上军装,同样英姿飒爽,顾盼神飞。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校场。

半个多月后,一封厚厚的私人信函从京城送到四川总督府,带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不久,朝廷邸报也接踵而至,上面全是风起雨涌。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开放宵禁,与民同乐。花灯满街,舞龙舞狮者众,行人熙熙攘攘,喧哗热闹。入夜,长安街上几次起火,让九门提督疲于应付。

一位名叫杜心武的江湖人乔装改扮,趁乱潜入紫禁城,刺杀了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灯的慈禧太后。

与此同时,一队义军奔向瀛台,解救出被慈禧囚禁六年的光绪皇帝。

历史又一次发生了剧变。

光绪皇帝复位后,手上无人可用,以前追随他的人或死或逃或囚禁,只有牧博明赋闲在家。他派人传旨给牧府,牧博明立刻率御前侍卫,抓捕荣禄和袁世凯。得到北洋三军的兵符官印后,他立刻接管了新军、甘军和武毅军,然后迅速调兵进京,全城戒严,逮捕逆党罪臣,保卫皇帝。

光绪皇帝对慈禧太后恨之入骨,不许大臣和外命妇进宫祭拜,只停灵三日便草草下葬,随葬品只有日常穿用的衣裳和简陋器物,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慈禧的棺椁也没有葬入已经修好的菩陀裕定东陵,而是埋进了裕陵妃园寝。

其实,葬下去的只是一口空棺,慈禧本人已经被他派人用一卷草席裹了送到化人场,声称是个病死的老宫女,与那些贱民阉奴一起,烧成了灰烬。

虽然尚未下明旨,光绪已暗自决定要打破陵制,将那座耗费数百万两白银、修得美轮美奂的菩陀裕定东陵拆除,用那些材料修建自己的崇陵。国家贫困,再也耗不起巨资修建皇陵,用这些材料来修,费用能节省大半。不过是耗费些人工和少许新材料,他还是修得起的,而且一想起来就觉得痛快。虽然有人觉得晦气,特别是通晓风水之学的大臣都上折子劝阻,光绪却根本不加理会。他半生坎坷,受尽磨难,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早就半点也不信了。

上面不再有人恶意压制,他现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那些端着长辈架子的宗亲和言并称孔孟的腐儒都让他非常反感。只要不损坏祖宗江山,些许小事,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人给予意见,自然是乾纲独断。

他做了皇帝这么多年,一直形如傀儡,受到各种欺压,现在才真正感受到皇权在手威势,也才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光绪皇帝给慈禧拟定的谥号为“厉”。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亲曰厉,愎狠无礼曰厉,扶邪违正曰厉,长舌阶祸曰厉,很符合慈禧生前的所作所为。虽然有王公大臣极力反对,这个谥号也没有改变。

慈禧身边的嬷嬷太监宫女平时为虎作伥,连他都要对他们卑躬屈膝,刻意讨好,往日里冷茶冷水都敢往他这个皇帝身上泼,如今自然都没有好下场。光绪下令,将这些狗奴才或凌迟或腰斩或杖毙,亲族满门抄斩。

接着,他颁下御旨,指责慈禧不遵祖宗家法,不孝,不慈,逼死亲子,囚禁嗣子,丧心病狂,不配为母,因此尊已逝生父醇贤亲王亦譞为皇考,已故生母叶赫那拉氏(慈禧亲妹)为皇太后。这样一来,他当皇帝就不是过继,而是兄终弟及。

另外,他并不打算守孝,下旨以日代年,国丧期为二十七天,并且不禁民间嫁娶,不禁戏酒,不禁屠宰。他照常临朝听政,仍用朱批,同时下旨废后。

第3卷 常规任务:风起云涌大时代 第67章 剧变(1)

皇后叶赫那拉?静芬是慈禧太后亲弟弟的女儿,从小在慈禧身边长大,相貌奇丑无比,被慈禧强行指给了皇帝。

光绪一直非常厌恶这个女人,根本不肯与她同床共枕。他被囚禁在瀛台时,这女人不但对他冷嘲热讽,竟然还暗中给他下毒,让他恨极。现在,他将她折腾得半疯癫,废为庶人后打入冷宫,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废了叶赫那拉氏,光绪随即下旨,追封已故珍妃他他拉氏为皇后,同时罢选八旗秀女。如今后宫嫔妃已经寥寥无几,年纪也大了,而且当初都曾投靠慈禧和废皇后,对光绪不敬,欺压出卖珍妃,就连珍妃的亲姐姐瑾妃也是如此,光绪非常不喜,将她们的位份全都降成贵人、常在、答应,迁入清冷偏僻的宫室。自珍妃死后,他再没有碰过女人,显然也是一个情种。

二月初,皇帝的弟弟醇亲王载沣的长子出生,光绪赐名溥仪,并封他为大阿哥,暗示要过继他为嗣,将来立他为储君。

慈禧太后的亲族以及忠于她的顽固旧势力对皇帝的一系列举措怒不可遏,纷纷上奏折,或劝说,或斥责,用词激烈,语带威胁。光绪皇帝乘机给这些人定下“大不敬”的罪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贬斥或诛杀。当年直接或间接导致戊戌变法失败的荣禄、袁世凯、李盛铎、聂士成、董福祥等人和慈禧的兄弟、堂兄弟全部被抄家下狱。

很明显,年过三十的光绪皇帝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瞻前顾后,上头又没有慈禧压制,于是变得异常强硬。

当年因支持或参与光绪皇帝变法维新而遭罢黜、监禁、流放的牧博韬、张皓峦、徐子静等人全部起复,均身居要职。逃到国外的康祖诒、梁卓如被招还朝,正在路途中。

卢家向牧家求亲的信是年前发出的,那时候牧博韬还是罪臣犯官,前途未明,卢昊苍仍然愿意为自己看重的长子求娶他那大龄难嫁的长女,可见其诚意。

如今牧博韬官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媒人立刻踩断了他家的门槛。牧博韬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这个一向看不上的妹夫顿生好感,又有自小疼爱的幼弟牧博明在来信中一再赞扬好友卢兆麟,认为他堪为良配。于是牧博韬并未端架子,而是立即允婚,将年已二十一岁的嫡长女牧芳蕊许配给卢昊苍的长子卢兆麟。

北京风起云涌,全国各地的封疆大吏都很紧张,以前的计划必须修改,许多事情要重新部署。

卢昊苍将卢兆麟和牧博明叫回来,一起商讨目前的形势和应对之策。

看完朝廷邸报和牧博韬的亲笔信,卢兆麟与牧博明都吃了一惊。在本源世界的历史中,杜心武确实刺杀过慈禧,却因紫禁城戒备森严而失败。后来他逃往国外,在日本加入同盟会,成为孙文的贴身保镖。在这个时空,他却刺杀成功,从而让历史完全改变。

据说当日京城热闹非凡,天安门城楼上也是熙熙攘攘,宗室皇亲各部重臣及其家属以及各国使臣皆在其上,共度佳节。杜心武扮成太监,混上城楼,借提壶送上热水的机会走到慈禧身边,用匕首割了老妖婆的咽喉,然后施展轻功跳下宫墙,逃出京城。慈禧的衣领挡了一下,当时未死,痛苦地挣扎了五天五夜,这才咽气。

皇帝借口侍疾,在她床边守着,又将她的心腹太监宫人全都捆了,不让她有机会留什么懿旨遗诏。光绪为了延长她的痛苦,一直用上好的人参给她续命,硬生生让她多活了几天,又在她面前虐待皇后,让慈禧尝尽痛苦屈辱却又无能为力的滋味,这才看着她死去。

卢兆麟和牧博明都有些疑惑,不知这些改变是不是又有穿越者前来造成的,还是因为他们进入这个时空,荡起了时空涟漪,从而波及到历史的某个重要环节。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已经成为这个局面,他们就要及时应对。

卢兆麟坐在硬邦邦的紫檀木太师椅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今年刚送来的新茶峨嵋雪芽,沉静地说:“爹在四川任职期间,一直锐意革新,当年与皇上遥相呼应,对皇上的变法御旨不打折扣,遵照执行。后来皇上变法失败,被囚瀛台,太后派人来四川夺权,被爹赶回京城,行事可圈可点。再有牧大舅舅身居高位,被皇上信任,完全可以为爹说话。如今皇上复位,掌握朝政,必定再提变法维新,爹积极响应便是。皇上刚刚掌权,百废待兴,手头缺人缺钱,即使想要革故鼎新,也是力有未逮。朝廷要整治的必定先是直隶、两江、两广,然后是浙闽、湖广、东北三省,咱们西南三省和陕甘、新疆等地一时还轮不到。另外还有银行、铁路、轮船公司、新军、新学等等,每样事情必会引起朝中争议。皇上想要乾纲独断,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需要很长时间。咱们只管干咱们的。爹上个折子,表表忠心便罢了。如今,银行、铁路、新军、工厂,这几件大事都很重要。京张铁路虽然开始修了,但这条铁路是袁世凯奏请修建,只怕有人会借题发挥,阻挠朝廷拨款,让工程陷入停滞。咱们应该现在就派得力人手去与总工程师詹天佑先生接触,请他到四川来修铁路,保证不干扰他的工作,提供充足资金,让他一展抱负。另外,探矿采矿的工作也要铺开。云南有铜矿,云贵川三省都有铁矿,四川还有其他复合矿、稀有矿,这些都要及时探明储量,根据我们的工作进度来安排开采。我的意思是建兵工厂,自行生产新式武器,这方面博明是行家,可以由他负责。”

牧博明点头,“如今是抢人才的要紧时候。当年留学美国的那批孩子,在美国求学十年后被清廷强行召回国,却又弃置不用,非常可惜。这些人报国无门,咱们要想办法将他们都请过来。对了,詹天佑先生便是这批留美清童中的一员。只要他过来了,便可以带动一大批人才。”

卢兆麟接着补充,“开办银行,必须有专门人才。博文二舅留学美国,在名校耶鲁大学师从著名的经济学家费雪先生,以优异成绩拿到博士学位。户部筹办银行时,他在后面出了不少好主意,却始终未得任用。那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他有一个得罪太后的大哥,自然插不进手去。如今牧大舅刚刚起复,为了避嫌,也不太可能帮二舅舅进入户部银行。所以,我们可以邀请他前来,主持创办四川银行,业务可在短时间内覆盖云贵川和陕甘宁这六个省份,以后与户部银行接轨,便可走向全国甚至境外。”

“对啊。”牧博明笑道,“我二哥是可作计相的人才,有他来,银行这块便无忧矣。正好我侄女要过来出嫁,让他送亲,也顺便考察考察,才好说服他留下。咱们只要有人有钱,想做什么事都能成。”

卢兆麟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美丽润泽的天青瓷茶杯,沉吟着说:“我觉得爹可以考虑组建议政厅,让各地民选出议员,共同议政。这样上情下达,渠道通畅,还可以防止地方官员舞弊、欺压百姓、以权谋私。”

“对。”牧博明点头,“逐步走向民主,这对未来的发展很重要。欧洲很多国家的国王渐渐都成了摆设,虽然王室仍然受到尊敬,也只是精神象征,在国家事务上并没有独裁的权力。这是大势所趋,我们可以先走一步。皇上被囚瀛台六年,深受折磨,身子骨已经毁了,至今没有子嗣,以后恐怕也难,待他龙归大海,这个国家就不需要皇帝了。现在就有不少人和团体在致力于推动君主立宪制,咱们不当这个出头鸟,免得影响正经事。不过,设个议政厅,既可以让那些所谓革命党人消停,又不会太过触动老顽固们的神经,还可以让卢大人的工作更加顺畅,正是三全其美。”

卢昊苍看着面前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

关于怎么应对皇上、军机处和六部,怎么使用政治手段左右逢源,怎么控制下属,怎么糊弄上司,怎么对付敌人,卢昊苍的幕僚都能想出好主意,但要怎么操练军队,怎么发展经济,怎么加快建设,怎么改良制度,那些人便没有什么好方法。这跟阅历有关,倒也无可厚非。卢兆麟和牧博明提出的几个主意都很实际,颇有操作性,目前看来有益无害,可以一试。

“牧家真是一门英杰。”他看着牧博明,眼中有些羡慕,“不像我们家,以前只我一人撑着,现在有了麟儿,才轻松了些。”

牧博明连忙恭维道:“卢大人一人胜过千军万马。我家也就这一代看着好些,下一代都还不成,比起兆麟来差远了。”

第3卷 常规任务:风起云涌大时代 第68章 剧变(2)

牧博韬原有五子三女,可惜长子、次子和幼女都相继夭折。牧博文先有四女,赴美留学八年,自然不会带家眷,回国后才知道长女和三女病故,他努力了好几年,妻子老蚌生珠,才有了一个儿子。牧家小一辈男丁的年纪都不大,赋闲在家的牧博韬亲自给他们启蒙,教他们读书写字。现在朝廷取消科举,兴办新学,孩子们还得重新适应,将来成就如何都不好说。卢兆麟却已学成归来,可以肩负家族重担,这也是牧博韬慨然允婚的原因之一。当然,牧家三个儿子都是正当年的时候,牧博明更是年轻,因此还不到需要下一代站出来扛旗的时候。

卢昊苍被他奉承得心情舒畅,忽然想起一段听来的往事,不由得笑道:“听说你当年是为了逃婚才跑去外国读书。”

牧博明一怔,从记忆里翻出已经过去十年的小事,不禁有些尴尬,“年少之事,不必提了。那位小姐…我打听过,脾气太火爆,实在相处不来。好在当年并未定亲,也没张扬出去,对她名声无碍,她完全可以另择佳婿。”

卢兆麟没听他说过这件事,不由得好奇地看向他,眼中满是戏谑。牧博明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卢昊苍笑道:“你走以后,那位本来要与你议亲的姑娘深以为耻,痛骂了你一番,便不肯再嫁人。后来愤而东渡,赴日求学,至今未婚。我得到消息,那位姑娘加入了同盟会,本来在广东做事,年后却往四川来了。听说她的性子越发泼辣了,比许多男子都要强些,你可要小心了。”

牧博明很是镇定从容,“当年我们只是议亲,又没说定,三书六礼一样都没有过,不过是两家互相探了探口气,连口头协议都没有,她与我毫无关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她真是泼辣的性子,那就不可能纠缠我,逼婚什么的更不可能,倒是有可能故意与我为难。但是,她既要来干事业,就得放聪明点。得罪我,便是得罪兆麟,也就是得罪总督府,到时候寸步难行,就怪不得谁了。”

卢昊苍哈哈大笑,卢兆麟也忍俊不禁。这是小事,他们并没有多说,不过是离开正题,放松一下,然后就继续商讨军政和经济方面的大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新军常备军中的士兵素质还可以,军官却实在不行,而新军中的续备军和后备军就差远了。由此可以推断,旧军的战斗力就更差。我认为,提高各级军官的素质迫在眉睫。”卢兆麟有些严肃,“西南三省的现有高中低级军官都不适应现代战术,他们需要更系统的学习。我建议成立军校,在凤凰山练兵所的基础上建造,这样可以缩短工期,节省资金。军校命名为西南第一军官学校,也可称为凤凰军校。凤凰涅槃,代表着新生、荣耀与辉煌。”

卢昊苍被儿子的话煽动起来,激动地一拍桌子,“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嗯。”卢兆麟愉快地说,“校长由父亲担任,我来担任分管教学和训练的副校长,其他职务容后再议。”

“行。”卢昊苍点头,语重心长地提醒,“三年前,法国人与朝廷签约,开始修建云南铁路,如今已经修了一半。我打算废除法国人和朝廷签的《中法滇越铁路章程》,收回这条铁路的一切权利,说不定要与法国人打一仗。你训练的新军非常重要,到时候就是上阵的主力。”

卢兆麟非常兴奋,“爹放心吧,儿子训练出来的军队,必定不会输给法国人。”

“那就好。正月底,法国传教士在洪城残忍杀害洪城知县,引起众怒。洪城百姓群起而攻之,杀了几个胡作非为的英法传教士。英法陈兵鄱阳湖,朝廷就服了软,竟然陪给他们三十五万两白银,让洪城知县含冤莫明,死不瞑目。唉,新上任的两江总督端方隶属正白旗,满人的骨头是越来越软了。”卢昊苍慨叹,“其实,只要咱们能打胜仗,哪里还容洋人放肆。你放手去做吧,爹支持你。”

得到他的保证,卢兆麟果真就放手去做了。成立军校,面向西南三省军队招生,以推荐、自荐报名、总督府审查、军校考核的形式予以录取,学制暂定一年。

军校的基础建设交由牧博明负责。找最好的工程队施工,组织民工干活,购买沙石、木材等工程用料,牧博明都交给了许宝山。在川西地界,他就是老大,谁也不敢虎口夺食,看在许兆麟的面子上,许家也不会要价太离谱,这就能够保证工期和工程质量,并且控制成本费用。

消息传开,往卢家、许家送礼拉关系的人川流不息,也有不少托关系找牧博明和卢兆麟,还有走夫人路线,拜会黄氏,甚至到许家找卢兆麟的生母,想要她们从中说项,让自己家也能插上一脚。有的想要参与建设,分一杯羹;有的想送不曾参军的子侄进军校读书,将来在军中谋个好位子;在的想进军校当教习,以便发展军中势力;有的想要成为军校的常年供货商,不求挣钱,只求有个名声,好让家中生意更上一层楼;有的想要承揽军校的家具、被褥、文具、军服制作、训练器材等业务;总之想法多多,各有图谋,有善意,也有不怀好意。

卢兆麟烦不胜烦,便向卢昊苍要来一个分管后勤的司务长,让他去应付这些人。这位司务长是卢家旁支族人,忠厚老实,很可靠,以前管了十多年后勤采办,一直没出过大错,也不敢乱来。黄氏的弟弟和堂兄弟从前年开始倒卖军需,他坚决不肯配合,不受贿,不分赃,只是太厚道,没有报给卢昊苍。黄氏就想法子将他调开,弄到个没油水没前途的地方窝着。卢昊苍去年底整治了参与倒卖军需的那帮蛀虫后,有族人上下打点,抢先占住位子,就没法安置他了。这时调他来当军校的司务长,有权利,有地位,他自然感激涕零,一来就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很快就把工作抓起来,连牧博明都觉得轻松了些。

卢氏嫡支旁支的族人不少,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来了蓉城,依附于卢昊苍发展。卢兆麟也明白宗族的重要性,因此在安排一些不重要的杂活时优先考虑了这些族人。嫡支自认身份贵重,要面子,旁支就没这么多讲究,厨师、杂工、保洁工等等差事都愿意干,因此军校里的基层员工有不少人姓卢,对嫡支主脉的这位大少爷特别忠心。

卢兆麟一边抓军校班子组建和招生工作,一边仍然在训练自己的那支直属部队,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不过,他有空间,有灵泉,有各种天材地宝。喝两口泉水,吃几棵灵果,他便精神百倍,体力尽复,不再困乏。

就这样忙到六月,凤凰军校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门前竖立着一座巨大的凤凰涅槃雕塑,在火焰中展翅腾飞的凤凰极具神韵,让人一见便陡生豪情。雕塑后面有一根高高的旗杆,上面飘扬着大清国旗黄龙旗,真龙吞日,豪迈夺目。四面围墙,里面有三层的教学楼、宿舍楼、办公楼和大小操场,其间点缀着几个花台。大门上的铭牌“西南第一军官学校”由卢昊苍亲笔书写,银划铁钩,大气磅礴。门两旁的粉墙各有四字,一边是“杀敌报国”,由卢兆麟所书,一边是“英雄本色”,由牧博明挥毫,都锋芒毕露,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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