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宁辰做炮灰,若是不想炮灰,就拿出庄家军所有本事,把这场仗打赢。渧清绝和罗擎受只要拿捏七寸,然后坐等庆功。
宋紫纹吹着江风俏脸生寒:“项楚国为何要听?”
俞悦的理解:“这就是渧清绝翻云覆雨的能耐。项楚国只要等着罗宋国和殷商国两败俱伤,罗宋国的庄家军玩完,殷商国的精锐尽墨,再站出来收拾残局,捡现成便宜,和渧清绝分赃。就不知谁能笑到最后。”
咸晏说道:“我再次深刻明白这道理:上兵伐谋,谋的好不用打仗。”
俞悦点头、房松点头、伙计等都明白。
这时候吐槽、骂娘、抱怨愤恨什么都没用,有本事去谋一个。
作为罗宋国人,还不能巴望殷商国打起来试试,这是大势,这是好算计。真打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不是罗擎受。
许延年愤懑:“朝廷怎么敢做出这么危险的事。要灭亡必先疯狂啊。”
俞悦和庄上弦对视一眼,再看着江上,一艘花船快速靠近,金乡县主站在船头。
俞悦冷笑,这就是世道,驱使别人去送死,罗家、渧商却依旧高高在上,纸醉金迷、荒淫无度。当然高冷的态度没用,最终还要实际行动。
大家有话都不说了,看着金乡县主也深感无语。
她就赖在巩州,平时装的端庄,偶尔出来骚扰亲舅或许二公子。
马补这么单纯的人迷茫了:“话不是都说绝了,她不会害羞么?江里的鱼都知道害羞。”
贺昌珉问:“鱼怎么会害羞?”
马补站到甲板边,对着水里喊:“你们都没穿衣服!”
水里一阵水花乱溅,鱼虾慌忙跑的干干净净。任马补怎么叫都不回来。
贺昌珉差点一头栽水里。马补一脸灿烂的阳光纯良的看着刺史大人,贺昌珉简直想自插双目,不过心情好多了。
花船已经到跟前,金乡县主显然有听到刚才马补的话,纯当没听见。
马补技能才打出一半,剩一半,继续攻击:“没穿衣服算什么,不要脸才牛逼。”
贺昌珉看着满天白云好像棉花,马补帅哥依旧灿烂烤鱼去,鱼都是新鲜的,掏了内脏一甩不小心甩到花船,金的纱红的花污了一片。
许延年看看马补再问夜酒仙:“多单纯的娃,谁带坏的?”
夜玧殇眼里一条江的酒香,看看花船再看天上的鸟:“都是被逼的。”
伙计、丫鬟等一片人一齐叹息,江上掀起波涛。
金乡县主姿势摆够了,可惜没一个人开口,只好自己往大船上飞,姿势更帅,就像仙女。
俞悦拿起钓鱼竿一甩,嗤一声甩到县主脸上,顺便将她甩水里。县主使劲努力依旧摆脱不了,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花船上两个高手赶紧下水救人。俞悦干脆钓鱼竿也脱手而出,抽的两个高手直吐血,人已经掉水里,波浪起伏,和县主一块浪出好远。
花船上还有一些丫鬟等,一阵惊叫,慌忙跳下去将人救起。
这边船上众人都没理,烤鱼、烤肉、自助餐,稷谷酒喝了二十坛。
俞悦没喝多少,和庄上弦靠躺椅上。
夜玧殇拿着一酒葫芦,靠在另一边,一身酒香江上的鱼都醉了,秋天的风也醉了。
俞悦看他一眼,庄上弦就咬月牙一口,为什么不看他?
俞悦看他看他看着他:“若是罗擎受赐婚怎么办?”
庄上弦摆好姿势,特冷酷:“扔江里喂鱼。”
俞悦问:“渧清绝是不是和鲨鱼帮暗通款曲?翻版的水泊帮,借此控制南阳郡。这种势力项楚国打进来也没辙。好像种一地的野草,养一片的野鸡。”
宋紫纹和许延年过来,忍不住大笑。人家渧公子多高大上,愣给她说的像老鸨。
贺昌珉已经走了,否则会受伤。或者该欣慰,贺家养的可不是野鸡。
庄上弦给月牙穿上鹤氅,摸摸脸不冷,身上不冷,就是比较瘦。
俞悦抓狂,她怎么瘦!这叫苗条!把管士腾叫来,压低声音,就是让高手离远点都难以听清:“给你个任务。混进鲨鱼帮,截杀佘群芳。”
管士腾眼睛歘的亮了,哥现在就去。
许延年拽住他:“既然要动手,岂能放过鲨鱼帮。”
宋紫纹和房杉都兴趣浓厚。对付了鲨鱼帮,下一步就要控制马林大河。前方直指项楚国。渧清绝不是和项楚国好吗?
俞悦无语,一个个都想哪儿去了:“现在不对付鲨鱼帮,忘了要集中精力。听说渧公子长挺帅,那个管大哥啊,你的任务除了佘群芳,还有隐藏任务。”
管士腾想了想,一脸严肃。
俞悦点头:“罗九零你干过了,只要比他弱,找上门你就死磕到底。”
管士腾愈发严肃,看主公一眼,一股气势要爆发,又差一点。
庄上弦气势释放,全压在管士腾身上,管士腾单膝跪地,差点将甲板跪穿。
咸晏出手,元气在下面防护一层。庄上弦气势加强,一巴掌拍管士腾肩膀,差点将他拍碎。
管士腾知道,这是对他的期望。他自己也期待。
夜玧殇说道:“大家小心,县主又来了。”
俞悦气运丹田一声巨吼:“收衣服啦!县主来了!大家快跑啊!”
青西江登时一阵混乱,上游五里、下游十里、岸边百姓都鸡飞狗跳,奶娃哭叫。江上又掀起巨浪,波涛汹涌,好像猛兽来袭。
花船好容易靠近,金乡县主站在船头,非常坚定:“许二公子,恭喜!”
许延年站船头,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温润如玉、两眼茫然:“恭喜?我刚输了二十万两银子,你说恭喜?我就说今天怎么这么晦气!贱!”
俞悦拿着骰蛊喊:“许二公子,继续!没钱可以拿老婆抵!”
※※※
数日过去,消息传开,青西江往南、整个南阳郡沸腾!
渧清绝好大本事!和项楚国一讲项楚国就不打了!谁信?当世人都是傻子!显然渧清绝卖国求荣,和项楚国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以前镇南军和项楚国打的也很惨烈,项楚国可不是吃素的狼。
镇南军调走五万,又有卖国贼,南阳郡人心惶惶!不少人逃到巩州。
西北边靠近殷商国战场,眼看战火将重燃,多少人对朝廷失望,能走的提前逃离。不少人也到巩州。几天过去,巩州州城再次、都是人,快赶上商贸会期间。
但这次气氛没上次好。镇南军调去西北战场,拿庄家军仅剩的一点余光做炮灰,之后将是漫漫冬夜何时旦。
朝廷毫不犹豫的加税,似乎要毕其功于一役,还不如说是不给镇南军一点活路。
清明酒店后边独院,栀子花是常绿灌木,依旧枝繁叶茂。天色阴沉沉,空中飘着雪。画眉在屋檐瑟瑟发抖,唱着哆嗦的歌。
俞悦给画眉加点水,里边有几滴石虫羹。
画眉立马精神了,唱了一曲又一曲,灵丹妙药也没这灵验。
许延年和他兄长许松年一块进来,后边还有几个许家高手,据说已经遇到一拨刺杀。又据说是殷商国奸细,隐晦的指向巩州这么多人。
许松年做了封疆大吏,狐狸简直皮光毛亮,狐狸眼给妹子放电:“你一点不急。”
俞悦茫然:“急什么?”
许延年说道:“外面已经有人反击。说渧商不和殷商国讲是卖国求荣,现在和项楚国讲又卖国求荣。”
俞悦果断点头:“显然啊。有种去让殷商国停战。这边调走镇南军,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再说渧商那么有钱,为什么不支持朝廷,还要加税?老百姓都过不下去了。唉,百姓苦啊,他年我若为青帝,一剑荡平渧州!”
许松年和弟弟对视一眼,越说渧商越惨,让渧商掏钱,他会掏的。
兄弟俩就不说了,他们何必替渧商操心,一块进客厅。
庄上弦没在,帮曹舒焕安排那么多逃难、避难的。人多肯定事多,吃住、过冬就是问题,没事做就会生事,但安排他们做什么?又维持秩序、安抚人心,方方面面。正好趁这机会吸收一部分人去崇州。
事情多得很,庄上弦不让俞悦劳累,俞悦就算坐镇、替补,空了再拾遗补缺。
许松年知道不用等庄上弦,就和俞悦讲:“宁辰走不开,让我带话,求主公救他、救五万将士。”
俞悦应道:“宋国是罗家的,大家的命是自己的。”
许松年狐狸眼看着妹子:“上了战场身不由己,他能听懂吗?”
俞悦应道:“那是他自己的事。千古艰难唯一死,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别以为只有许家狐狸,俞悦也不能总将话说透,就说宁辰靠不靠得住?刘云芳都反了。
刘云芳是四层高手,得到重点照顾,封了个杂号将军,眼看着能平步青云。就算所有庄家军死绝,只要他没死,肯定能封侯。
许松年觉得,前后半句如此不搭,不过逼到绝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都有点看透了,太圆滑顾忌太多,少了勇猛精进,有时确实不行。
眼下就是乱世出英雄的时候,得抓住这机会。
俞悦看许大公子就是帅,比她还高一点,她有穿内增高。
许松年看妹子很苗条,有时候就忘记她是妹子,仔细想依旧梦幻。
俞悦问许大公子:“巩州以后也是你的事了,你不准备管管,先过把瘾?”
许松年无语,有什么瘾好过:“本官私下送给你了,请笑纳。”
俞悦羞涩:“这样不好吧?”
许松年虎躯一震摆出太守大人的霸气,官威三千重:“就这么说定了,这是对你们的考验。”
庄上弦飞回来,抱着月牙亲一口,再不善的盯着许家兄弟,趁寡人不在勾引月牙?
许家兄弟皆无语,他哪只眼睛看见了?
庄上弦星眸一片寒光,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月牙再热吻。
俞悦一脚将他推开,看他一身紫袍又脏又皱,头发都有点乱,脸有灰。
庄上弦顾不上收拾:“寡人去一趟青门镇。罗九肆去传旨了。你在这儿小心点。夜公子呢?”方圆五里没有他独有的酒香。
说起这又神秘了。按说夜酒仙一身酒香,去杀人怎么办?他依旧没失手过。
俞悦看着庄上弦脸红,用到了找夜公子,不用就嫌弃人家,随口说道:“打酒去了。”
庄上弦喊危宇来:“找咸晏来,寡人回青门镇。”
俞悦乐,危宇只有跑腿的资格。危宇很认真,妹子的安全第一。
庄上弦安排好了,又盯着许家兄弟:“还不赶紧上路。”
许松年应道:“本官决定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在巩州休息两天,密切关注巩州的情况。”
庄上弦冷哼一声,抱着月牙再咬一口,飞走。
俞悦眉头微皱。罗擎受有够无聊,传旨还让罗隐堂来,又打个措手不及?还是让罗九肆来调查罗九零的死?许松年这么做也没错,万一进京罗擎受问起巩州的事,又有一堆理由。要找茬总是有理由的。
不一会儿,咸晏没回来,夜玧殇已经回来,一身暂新的青衣。青岩三宝之一蒲丝,曾想给夜公子做几套衣服,愣是织不出他身上的花样。
当然独门技艺不足为外人道,只要夜玧殇没事就好。
转眼数日过去,州城雪停了,天气更冷,俨然是一个寒冬。
临江路闹哄哄,围绕庄家军和渧商,吵的沸反盈天,就差指着罗家骂。
清明酒店每天吵的也凶,渧商反应能力强,又有钱,各种招儿。但有时再能谋也没用,事实摆在那儿。吃瓜群众不明真相,巩州群众可以推动啊。渧商派高手来更好,大家练手兼泄愤,总之一天到晚难得清静。
后边独院很静,阳光下风静静开花。
栀子花旁边摆一张桌,桌上一些大小青岩玉,一些雕好的庄上弦。
俞悦继续雕,胖乎乎的庄上弦宝宝,本来想雕成小于廉,就是布鲁塞尔那个小孩,还是算了。就雕成小战神的样子,小小年纪就舞枪弄棒。
夜玧殇依旧躺在树下吊床,喝着酒,配一碟鱼片。
俞悦雕好给夜酒仙看:“怎么样?”
夜玧殇清亮的眼睛看一回:“不错,快赶上摩崖大师了。”
俞悦看着他,不像恭维:“你小时候怎么样?”
夜玧殇茫然,摇头:“不记得。谁能记得三四岁的样子。你别雕我啊。”
俞悦愈发决定,雕一个小酒仙,还没吃奶就会吃酒,抓周的时候毫不犹豫抓一个酒葫芦。抬头看着夜酒仙,为毛越看越萌?
丫鬟双鱼端着一盅竹笋鱼片粥来,嘴翘的能挂个酱油瓶:“县主又来了。那嚣张的样子,啧啧,我还以为姓罗的会有不同。现在对邯郸也没期待了。”
俞悦应道:“那你不去邯郸了?还是呆在这儿安全。”
双鱼摇头:“去还是要去的,我还想去看皇宫,省的安家大房老吹。”
俞悦看丫头也傲娇,欺负安家大房不手软。再看伙计已经领着金乡县主进来,精心打扮,面若中秋之月,大冷天抹了雪似得,高冷。
俞悦从丫鬟手里接了热毛巾把手擦干净,又拿银勺子吃粥。
丫鬟利索的把桌子收拾一回,又在桌前放一张椅子,再端一碟烧麦来。
金乡县主摆半天姿势,没人招呼,她都习惯了,冷哼一声,更高傲:“陛下有旨,召墨国公回京。命你护送本县主回京。”
俞悦差点呛着,不知道该追究罗擎受还是县主的责任,淡定,继续吃,到了京城,很多东西就吃不到了。回巩州说实话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金乡县主的丫鬟怒了,过来一巴掌差点将桌拍碎。
双鱼一巴掌将金丫鬟拍飞,高手又怎么地,咱青岩人横竖都能捏死她。
金乡县主更怒:“秦九!陛下有旨!”
俞悦抄起一碎石块砸她额头,正好眉心位置,血流出来像梅花妆。
金乡县主的护卫高手一时都没挡住,暴动起来:“你敢抗旨!恶意伤害县主!”
庄上弦进来,一挥手一片护卫高手都飞上天,目测能飞到青西江,就剩金乡县主孤零零一个。
又一个高手带着一伙人进来,显然是罗九肆、内侍等。
罗九肆四十来岁,一脸凶相,这还是被庄上弦镇压了,可以想象原本又有多凶,好像要吃人的凶兽,甚至禽兽不如。
金乡县主好像找到靠山,忙下令:“拿下她!杖责二十!给本县主道歉!”
罗九肆皱眉,看着庄上弦。
庄上弦正看着桌上巴掌印,再冷飕飕的问月牙:“有没有吓到?”
俞悦点头,有,主公晚一步回来就见不到她了。
庄上弦拿月牙用过的毛巾裹着手,一巴掌甩金乡县主大圆脸上:“再有下次,必杀你。”
罗九肆眉头皱的更紧,眼里闪过杀意,最后和县主讲道:“有什么事回京和陛下讲。墨国公也不要太嚣张。欺负女人可不算什么本事。”
第115章 到邯郸
京城邯郸,东北边舞阳山,西北边邯泯河。
邯郸的形状比较特殊,像一张栀子、叶子,比较狭长、苗条。
邯泯河就像叶脉、中的主脉,从北边绕着皇宫、往南几乎流经整个邯郸。
邯泯河又有一些支流,以及一些人工挖掘引水的、与东北边舞阳山流来的几条河,共同组成整个邯郸城的叶脉,也是水源命脉。
京城最北边正是皇宫。皇宫南面,东边是中央衙门,西边是金吾卫。
皇宫南边正门承天门。出了承天门邯郸分为九个区。
北三区俗称王公区,正是诸王、公主、公侯等至少三品以上在京城也是最显贵一部分人,他们身份地位都离皇帝最近。离皇帝最最近的是内侍。
中三区俗称达贵区,同样是达官贵人,一个地位比不上王公,但人多,三五八个一块顶起来,顶起整个王公与皇帝。包括各种皇亲与亲戚,关系极复杂。
南三区俗称平民区,相对于贵族,平民百姓一百条命不如一条狗。
南三区真正名称,东边尚德区,中间明德区、明德区中间明德大街往北一直通到承天门,西边归德区。
邯泯河从东边流入归德区,往西偏南流出归德区、流出邯郸。
邯泯河南、归德区边上,有个特殊的地方叫浴德院。
浴德院占地非常广,相当于驿馆、行馆或使馆,凡外地、地方官、应召进京的、或外国使节来,都先在这儿住下。沐浴斋戒,等着皇帝召见。
浴德院离皇宫三十里,大概外地来的,也得在这儿监视检察,确定没问题,皇帝召见后,才能在京城自由活动。相比之下,学士能待诏金马门,情况不一样。
十月下旬,邯郸已是很冷,风利的像刀子,刮过光秃秃的枝头撕心裂肺。
浴德院其实很热闹,因为西边战事,因为回京述职,因为种种,院内大概住了七八成,早晚都有人欢笑、车马喧,京城繁华。
东南边一个角落,一个老旧的院子,地方挺大,后边还有一荒丘。院门口一个新挂上的牌匾“青墨园”,园内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头一群寒鸦。
树下一口井,井边一片青石台子,台上有泡好的衣服,一些不新鲜的蔬菜。台下一条小水沟,水面结了一层冰,旁边一溜枯草,一层霜。
今天又是阴天,天上好像有雾霾,又像要下雪了。
俞悦从屋里出来,头上戴着青色头巾,身上披着青色半旧的斗篷,脚穿一双青布厚底靴。挺标准的侍从打扮,眼色也有点青,一眼没瞧见几个人。
罗九肆之前催着、盯着他们赶紧进京,说京城都安排好了。所以只带了卓颖婖、双鱼、恬妡等十来个人。这院子确实安排好了,只是这会儿没见人,不知道躲哪儿做什么。这院子还需要收拾,不能就说他们偷懒。
至少没流落街头,邯郸寸土寸金,好了。
房子虽然老旧,五间正房不漏风不漏雨;床榻没有什么紫檀木黄花梨,也没有虱子老鼠之类。只要收拾一番,比青岩强。
屋里没有炭,棉被是旧的,这些都小问题,既来之则安之。
俞悦飞到树上,随手抓两只寒鸦,没准备吃它们。虽然没新鲜蔬菜、没肉,这看看周围空地不少,挖开种一些蒜、白菜,过一阵大概就有的吃。
没得吃也没关系,难道从种下去到能吃、中间这段时间喝西北风?就这么个意思,随遇而安。
庄上弦回来,高高的个子,半旧的狐裘;剑眉星目无尽冷酷,一群人赶紧现身。
一个二八少女穿着花裙子扭着小腰走到庄上弦跟前,温柔软糯的说道:“主公喜欢用什么样的枕头?什么样的被子?”
庄上弦一挥手,把美人挥出八百里:“寡人不近女色,只要女的下次都离远点,后果自负。”
一个精干的大叔上前:“主公对这园子有什么要求?”
庄上弦抬头望天,大叔也茫然望天。
俞悦从天上、树上下来,看看手里两只鸟:“要求你能照办?”
大叔姓唐名潽,是青墨园的二管事,略有点鹰钩鼻,脸上没肉,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能办的一定照办。”
俞悦不再抠字眼,虽然很多人是领了命令,但只要不自己特地作死,她也没兴趣和一般人计较。随便说道:“东边花园收拾一下,蔷薇架后面圈个鸡笼,养一群鸡鸭鹅。西边桃园收拾一下,开出几块地,你们会种地吗?”
一群人目瞪口呆,脸皮嫩的都被风刮红通通。
这儿是浴德院。虽然陛下是有冷落之意,墨国公不会打算在这儿住一辈子、绝不可能。
这事儿传出去只怕也不好听,尤其西边在打仗,让庄家军知道,反正他们做不了决定。有人其实蛮同情墨国公,但有什么用?
唐潽反应快:“这要和郑同商量一下。”
庄上弦一股寒气爆发,唐潽霎时被掀飞,砸到后边一高手。
高手一直紧绷着、紧张的弦断了,赶紧反击;不料胳膊咔嚓一声,唐潽停下,高手却被撞飞,地上滚好几圈。
一群人心惊胆战,胆小的跪下一半。他们确实是上面派来,和墨国公可没得比。
庄上弦冷哼一声,站着的几个硬骨头震的七窍流血。
俞悦是善良妹,安抚一下:“大家是明白人,主公也不想和你们为难。你们该商量的商量,但不要自作主张。若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和本公子商量。”
一群人瞠目结舌。和她商量怎么对付她,能不能求别这么善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阵马蹄声听着就忒得劲儿,好像在秦楼打了胜仗。
地面抖了三抖,四人四马进了园子,直到众人跟前停下。
最前边一个下马,头戴瓜皮帽,一圈厚厚的毛,半遮着耳朵;尖嘴猴腮,神气活现;身上深褐色狼皮斗篷,皮光毛亮;坐骑是矫健的骏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谁家大爷。
他就是郑同,青墨园大管事。
大管事就要有老大的样子,郑同拿着马鞭一指:“都在干什么,不用干活吗?”
庄上弦星眸犀利的盯着他,其他人都在默数一、二、三、四…
俞悦看着大管事三个跟班狗腿,都说京城狗多,一块骨头扔过去就能引发一起惨案,这些人却前赴后继、乐在其中。
郑同看看庄上弦和残月才明白过来:“正好找你。”
俞悦很想送上膝盖,邯郸人这个姿态,就是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宫的内侍比宰相更有优越感,这个姿态一般人表现不出来。叼爆了。
庄上弦依旧没动作,好像随便一条犬能对他吠一通,还想咬他一口。
郑同很自然写意的张口咬之:“我忙半天把邯郸跑遍,总算问清,做好一套卤簿四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