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在发火,让主子给她一个交代!”钱曼气的俏脸通红,好像跟书滴有仇。
书滴看向周芣苡,老太婆找你呢,你自己看着办。
周芣苡穿着一套紫色纱裙,灯光下有种妖异的美;自己拿了茶壶,倒了盏茶慢慢吃着。
想起来不难,府里这低气压,肯定是老夫人和颜氏两边弄的。
按说这些女人今儿没出门,外边的事与将军府也没多大干系,大家就是感情丰富。
颜氏外甥霍焜耀与侄子颜回声先后废了,这才是大事,相比之下她昏迷不醒或者谁中毒算什么。这真是倒霉啊,颜回声正在风头上,霍焜耀也是霍正清的嫡长子,先后两天都折在逸公子手里。指不定在盘算着怎么弄死她呢。
老太婆肯定是因为林则忠。今儿圣旨差不多都下了,但没林则忠什么事儿。老太婆这几天正高兴,一大盆冷水泼下去,还不得被冻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还敢让她给个交代。
老太婆脑子倒是好使一回。
林则忠没什么事儿。她又加封了,正一品郡主,仪比公主;事实上她食邑比很多公主还多,除了称呼,她就是实打实的公主,以后更拽了,看得也肯定更不顺眼了。想想八成是她自己弄的,林则忠的事儿真跟她有关,老太婆直接就喊出来了,也不怕让人想到什么。
“现在怎么办?”钱曼跺脚,好像跟周芣苡也有仇。
周芣苡吃完茶,随意应道:“你去跟她说,今儿忙的记性不好,忘了她说什么了。”
钱曼眼珠子一转,这回话挺有意思,又说道:“大小姐这两天挺威风,碰到我们静姝园的人就要教训。听春熙堂的人说,大小姐要做王妃了,让我们都小心点。”
周芣苡清冷一笑:“本郡主已经加封正一品郡主,你们还不知道吗?谁敢教训你们就揍她!就说本郡主、呃本郡主还昏迷不醒,就说你们是本郡主的人,谁敢动你就说欺负本郡主,打了她们再去告御状!”
钱曼高兴了,恨不能冲过去将谁揍一顿似得,又犹豫:“那大小姐她、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二夫人或者老夫人要教训我们呢?”
周芣苡乌溜溜的大眼睛深深的看她一眼,钱曼赶紧走了,还用说吗,打呀。
周芣苡摇头,感慨:“周依锦让本郡主很失望,爹又该难过了,八成是让老太婆教坏了。”
乔毓甫安慰道:“管她们做什么,累了一天,赶紧休息吧,明儿一早就启程。”
周芣苡打个呵欠,这两天确实有点累,赈灾的事儿不好弄啊,接下来还有的忙,能在家就好好睡一觉。她可以不管,没人逼她;但这事儿不做那事儿不做,回头就没人让你做了。
书滴这时候看她还好点儿,又说了点事儿,外面热闹了,夜里像着火似得。
周芣苡也火了,老太婆竟然亲自来找她!她受伤的时候不来,为了周依锦的事儿来了!她就算没有真的昏迷不醒,这样做也有目的,老太婆竟然完全不管!
书滴给她倒杯茶,站起来说道:“我去打发她。”
乔毓甫也站起来:“我去吧。”
周芣苡挥挥手,都去吧,死老太婆,很想掐死她!忍不住手痒。
乔毓甫和书滴出来,老夫人进了外客厅,一头白发寒光闪闪,一张老脸怒气冲冲;一身黑底妆花福寿罗裙,杀气腾腾像是要上战场。
周依锦搀扶着她,一身淡青罗裙,腰间一条黑色织金腰带,显得清雅又端庄,不失贵气。
书滴一身贵气浓度更高,站过去压得老夫人和周依锦直后退;面色不变,声音标准:“大半夜老夫人来探望郡主吗?郡主至今未醒,明日准备送往锦川,你要见郡主一面吗?”
老夫人一愣:“你、你、你什么意思?”
乔毓甫明眸清华,贵比君侯,脸色则冷如寒冰:“依依重伤未醒,只有送回锦川,才有一线生机,现在明白了吗?”
老夫人目光闪烁不定,这不会是真的吧?周芣苡那么厉害,不会真重伤了吧?
周依锦更怀疑:“可是,祖母说六妹妹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看六妹妹。”
书滴高贵冷漠:“你算什么东西?现在看郡主不嫌晚吗?郡主今日加封,你们要不要学好规矩再来?府上若是没人教,我明儿进宫去请几个内官来。”
周依锦变色,严厉训斥:“你又是谁,如此不懂规矩!敢这么跟主子说话?”
书砚窜过来一巴掌扇过去,打的真痛快,骂的更痛快:“你算哪门子主子?郡主生命垂危,你还有心思来闹腾,这就是你学得规矩。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周依锦捂着脸瞪大眼不敢置信,这个丫鬟竟然敢打她!
老夫人忙护着她,火冒三丈,大声吼叫:“周芣苡就算封了一品郡主,依旧是周家的小姐、我的孙女儿!她都得听我的,你们又哪来的胆子,敢如此撒野!来人,将她拉下去卖了!卖到窑子里去!”
周芣苡在书房听得清清楚楚,叫来钱曼一通吩咐。
老夫人喊完没一个人理她,珠喜、金禄等人也不敢乱动,老夫人气傻了,书砚可是女官。
周依锦站出来,要给自己找回面子,一巴掌扇向书砚,手劲儿不小。
书香、钱曼、诗华、诗绝等一堆人进来,看见周依锦动手更怒,二话不说围住她强行拖走,按在练武场堵了嘴一顿毒打,咔嚓声不时响起,骨头不知断了几根。
书砚跟出来,蛾眉杏眼、怒气张扬,抓着周依锦的手指掰成几段:“竟然说郡主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就先收了你的手指,看还比不比得上。”
老夫人竟然要将她卖去窑子,书砚掰完不解气,一脚踩上去。
十指连心,周依锦痛的浑身颤抖,一头晕过去。
诗华和小丫鬟将她嘴里抹布拿了,再将她头发衣服等弄整齐,脸上也没受什么伤。诗绝将几件东西丢在她身边,一根金步摇插在她头上,一块玉佩砸碎。
老夫人终于赶过来,就见周依锦睡着似得躺在地上,周围略微有点乱。
书滴跟过来,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书香温婉的解释:“大小姐借口看郡主,竟然偷主子的东西,这些都是御赐的,这个也是。”比比那破碎的玉佩,恒王府送来的,还能看出个样子。
书滴说道:“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了,人你们带回去吧。郡主明天准备送去锦川,最近你们就别来了,免得丢了东西说不清。”
老夫人气的头顶冒烟,欺负周依锦,还冤枉她偷东西!岂有此理!
书砚火上浇油:“她们以前拿郡主的东西不少,不过郡主不在,说郡主送的就说不过去了。”
老夫人咬着牙没晕倒,让丫鬟去扶周依锦,发现她竟然重伤,气的猛吐出一大口血。
第49章,姐弟重逢
次日一早,天气不错。静姝郡主卤簿准备就绪,启程离开将军府。
以前郡主卤簿,是青衣四人,执扇二十八人,翠车,驭人八,从人十四,夹车四乘,戟四十人,等等。
现在周芣苡加封正一品郡主,仪比公主,卤簿不同了。是青衣六人,偏扇、团扇皆十六、共三十二人,厌翟车,驭人十,从人十六,从车六乘,戟六十,等等。
外命妇一品亦如之,厌翟车驭人减二;非公主、王妃则乘白铜饰犊车,驭人四。
周芣苡仪比公主,除了内给使换成从人十六,别的就这么走着,静姝园几乎走空了。
一行十辆车上百人走在街上,很引人注目。早上七八点,街上人不少,都赶紧回避。
王府办事儿的遇见国公府买菜的,还有侯府跑腿的,凑街角一块议论。
“静姝郡主,昨儿刚加封,这是要干嘛?前儿不是被那谁重伤吗,还能出门?”
“我刚听说,郡主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很危险,乔氏要将她接去,看能不能救回一条命。”
“这不对啊,乔氏又不是行医的,若是有神医,还不如进京来救她;这样子上路,只怕真上路了。虽然是个草包,也挺可怜的,亲娘不在,亲爹也不在。”
旁边一人踹他:“说话小心点。我刚才倒是听说,郡主很凶残,昨儿将大小姐打了。”
另一人义愤填膺的骂道:“呸,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这草包郡主都快嗝屁了,据说昨儿将军府大小姐和老夫人还去找她晦气,趁机偷她东西。那可是御赐的,还有乔氏送的好东西,大小姐这时候也好意思拿,换了我!”
“你怎么地?不过将军府这些人也真不要脸,郡主留在府里不病死也得被整死。”
又一个小伙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可听说,有御医救治,郡主昨儿醒了。完后圣上加封,多大的喜事;将军府有人嫉妒,夜里找她吵一架,又打起来,郡主差点被打死。郡主一向受大将军宠爱,身边的人忠心,能不打大小姐?”
众人惊呼:“真的吗?这些人太可恶了!太狠毒了!虽然圣上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封那个草包为郡主,但将郡主打死圣上就能改封她们吗?太异想天开了!”
“是啊,听说郡主性子单纯,可不是什么真草包。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不是东西!”
望着郡主卤簿远去,后面骂声一片。草包真是太值得同情了,不少人为之唏嘘落泪。
前面卤簿慢慢走着,郡主重伤垂危,走快颠着了怎么能行?慢慢的,透着一股压抑的伤感。
出了内城走在外城,后面骂声依旧。
外城普通老百姓,比起那些豪门贵族的人,更加爱憎分明,爱则怜之,憎则恨之。
一个大娘捋着袖子提着菜刀站街上破口大骂:“那些杀千刀的毒妇!不论是郡主还是庶女,总归是一家人,病了不说细心照料,还千方百计害死她,猪狗不如!”
一个猥琐的大叔说道:“我听说周家大小姐并没偷郡主的东西,是被人栽赃陷害。”
大娘一巴掌抡过去:“呸!你偷了东西会承认?就算没偷东西,也用别的法子迫害郡主了!否则你快死了还出门吗?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连自己家都呆不下去了吗?看着挺光鲜的豪门大户,比起我们小门小户,龌龊多了!”
有人提醒:“话不能这么说,有的人家还是好的。不过将军府真是,周大将军在战场拼杀,女人们在家里拼杀,把一个可怜的弱女都杀出门。听说夫人出身颜家,可是世代书香。”
“嘘,这事儿少说。不过嫡母不是亲娘,祖母可是亲祖母,也实在是,唉。”
外城几乎被点燃了。
随后把纪昌也扯出来,据说他在玉兰节救的是郡主的女官,周家几个小姐却硬要说是郡主。
霍焜烨退婚也扯出来,据说霍公子早就看上周四小姐,才和草包退婚,这不是欺负人吗?
郡主去封地被人挟持的事儿也扯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周家的女人早就想杀了她,可惜她逃过一劫却没逃过这一劫。
望着卤簿远去,满城叹息,一个郡主活的这么悲催,老天都看不下去,让她早去早了。
不是大家诅咒郡主,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么悲惨的活着,换个人自己都想死。
卤簿出了郭门,路上没那么多人,才稍微清净点儿。
时间到了晌午,路边驿站,众人停下来休息。
静姝郡主极少摆出这么整齐的卤簿,而且这回加封,人又多了不少,好些人都不认识。
有的人是书滴安排的,有的人是乔毓甫安排的,不认识也不奇怪。
执戟六十人,周一负责,带着项龙拿了食物和水分发,站在一个执戟郎跟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对劲儿,心生警惕:“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有点面熟。”
项龙机灵着,猛瞪大眼睛:这是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在这,那车里那位?
执戟郎一脚踹他个跟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没人教你吗?”
项龙爬起来远远站一边,心里激动情绪激动脑子激动,让我好好平静一下,受不了了。
执戟郎浓眉大眼,心下也好奇,这么多人、那么多人,极少有人能认出她,这小子眼尖啊,没准有什么特殊,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周一还是觉得不对劲,暗暗招呼兄弟几个,你们来瞅瞅,她究竟是谁?可别让人混进来。这种事儿没少发生,虽然是书滴、乔毓甫安排的,大家还要保持警惕。
周六过来,拍拍执戟郎肩膀:“小子你叫什么,以后跟哥混,哥罩着你。”
执戟郎翻个白眼,想套我的话,你这道行差了点。
一个特漂亮的丫鬟走过来,柳叶眉瓜子脸,个高腿长腰细,一身绿裙清爽秀逸,低着头对执戟郎轻柔婉转的说道:“三爷有请。”
执戟郎猛扑上去抱住他,嗷嗷大叫:“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姐姐!”
丫鬟搂着她,拍着她背柔声安抚:“别激动,我也一直在找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执戟郎使劲点头:“我过得好的很,姐姐你呢?有没有找姐夫?娘当初给你定下那王八蛋,听说又纳了个妾。”
昭王凤眸暗瞪她,有必要说这么仔细吗?有我陪你玩不就够了吗?
周芣苡大眼睛瞪他,做戏做全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现在两人凑一块,更惹人注意了。
昭王于是应道:“是吗?我心里只有你,别人都与我无关。”捏捏她的脸,手感就是好。
周芣苡忙打他手,不要乱捏!不对现在是兄妹、姐弟重逢,得亲热点,抓着他手使劲咬。
昭王看她咬的开心,温柔的说道:“三爷有请,我们先过去吧。”
周芣苡忙丢开他,大步向三舅舅走去。
乔毓甫站门口看着,真为她情商着急。你叫昭王姐姐,又给他编个王八蛋姐夫,只是口头上占他便宜;你这又抱又咬,实际上不是他占你便宜吗?
第50章,狐狸精
傍晚,静姝郡主卤簿来到闻县。
闻县在京师南边,属于交通要冲,从这里出发,可以往正南直到九潭火氏,可以往西南到锦川乔氏,而往东南不到二百公里就是信州。
所以闻县不算大,但很繁华,南来北往的行客非常多。
现在东南七州大旱、大乱,这里气氛也有点紧张,不时有驿卒、信使往返传递消息,匆匆的马蹄声拨动人心弦,城门查的也比往日严。
静姝郡主卤簿顺利入城,在驿站安顿下来,没什么人来打搅,拜见也没有,挺安静。
周芣苡换了身衣服来找昭王,因为乔毓甫说她机灵,要她到跟前服侍,昭王姐姐也在这。
书滴安顿好也过来,几人在小花园亭子里对月饮酒,周围一片牡丹开的不错。
周芣苡看着昭王,好奇的问道:“还没问,你来做什么啊?这样不怕有损形象?虽然很漂亮。”
昭王偷袭她的脸,凤眸顾盼生辉,声音宛如天籁:“皇祖父让孤王负责与乔氏联系,监督赈灾粮。那些人生事,粮管得很严,随便运过去肯定被抢光。”
周芣苡感慨:“真是个贤王啊,为了百姓甘愿牺牲自己。不过你准备怎么运粮过去?”
乔毓甫忧伤,外甥女没救了,昭王明显是为了跟着你,跟百姓有一毛钱关系啊。
昭王面不改色,凤眸生辉:“跟着你就行了。你在前面平乱,不乱粮食就能平安运过去。没有粮食老百姓没得吃也平不了乱。若是有人来抢粮,你趁机杀了那些鼠盗正好平乱。”
周芣苡大叫:“停停停!你把我绕晕了!我平乱和你赈灾,合着是一家人两兄弟。”
昭王应道:“两兄妹也行,不是姐弟也行,反正我们得一块。你悄悄的来,我悄悄帮你,等打开局面,后面被他们知道,影响也不大。你说是不是?”
周芣苡看三舅舅,是这样的吗?
乔毓甫扭头,这不都早就商量好的事儿吗?让昭王稍微改了下、亲自来了,你就蒙了?
周芣苡看书滴,是这样的吗?
书滴一身贵气,十倍鄙视,这么弱智的游戏,你们也能玩的如此投入?
周芣苡瞪他一眼,本、本、本执戟郎不理你!我理谁好呢?三舅舅,我理你好了。
乔毓甫说道:“没事早点休息吧,接下来要辛苦你了,不知道你怎么长这脾性。爱折腾,什么时候去看外公外婆?你外婆前几日来信说做梦梦见你了。”
周芣苡要拉三舅舅胳膊,昭王中途拦截,拉着她走人。
周芣苡嘟嘴:“什么事?我三舅舅让我早点休息,梦里陪外婆聊天。”
昭王捏她脸:“两边已经开始拦截消息,带你去看看。呃我之前找你的时候生了场病,是一个老婆婆在照顾我,带你去谢谢老人家。”
周二周三等人路过,狐疑,真的假的?刚好像看见英俊和英布了。
周芣苡和昭王离开驿站,巷子里见到英俊和英布,英布奶油小生,留着胡子,看着挺可爱;英俊一张死人脸,一双死鱼眼,一身寒气,夜里见了准做噩梦。
几人点了点头,一块来到玉烟楼。
京师的玉烟楼经营不错,以连锁加盟的形式,在各地陆续扩展了一些。特别包装的头牌,京师玉烟楼姑娘偶尔出现,都吸引了大量客人。没有形成大规模冲击,潜在的影响已经出来。
比如现在人进人出,谁来了都不奇怪,做点儿什么也挺方便。
周芣苡来到后面一个小院,叫了个姑娘来弹琵琶,几双眼睛没什么发现就放弃了。
姑娘坐一边弹的投入,院里又进来几个人,见昭王的打扮亮瞎了!啊,不要真把人弄瞎了!
昭王凤眸扫过去,扫回来,周芣苡正看着他流口水;起身就坐她身边,想吃你随便。
周芣苡对主动投怀送抱的没兴趣,将他推一边,伸手,消息拿来。
英俊简单整理了一下给她:“看样子火氏动作很大,而且早有准备,陈氏应该也参与了。”
周芣苡默默看完,递给昭王。
昭王翻了一下,很快又翻一遍,抽出一则消息,拿在手里。
周芣苡凑过去看,上面内容很短,字也非常潦草,显然写的极匆忙:“灵州需皮甲五千套,羽箭十万支,直接送至小灵山。”
这信息量很丰富。灵州需要皮甲,肯定有那么多人,灵州离九潭火氏三百公里。
九潭火氏特产各种衣料,棉麻丝、锦缎罗绢纱等,几乎应有尽有。但一不产皮毛类,二不做铠甲类,不论皮甲、布甲、铁甲等都不做。
对方原本准备颜回声或霍焜煌等人去平乱,随便对付一下就好。结果换成旭王,人是早有准备,铠甲等却没准备齐全。逸公子又表现的那么凶残,怎么都要准备充分一点。
而铠甲、箭支做的最好的,正是五大氏族之一的陈氏。
陈氏一向盛产盐铁,铁加工成兵器或农具再卖,自己也训练了一支陈家军,非常强力。
不用怀疑他们消息传递,霍家和火氏联手在前线、即靠近京师的信州摆了擂台,一方面可以吓唬京师的贵人,一方面把战场拉开,便于作战。
信州到京师不到三百公里,快马大半天能赶到,昨儿下朝到现在一天多了。何况大家都专门等着朝廷的决定。
总之反应快的不止周芣苡和昭王,所以两人下大力气要拦截消息。
周芣苡琢磨一番,问昭王:“你怎么看?”
昭王应道:“照原计划即可。直接到灵州不妥,万一被包围,几万人未必能杀出来。”
周芣苡点头,直接杀过去,路上就被拦住了;悄悄过去,消息不通,万一被四面包围装麻袋里打死,那是白死。死无对证怎么说都是胜利者的事儿。
昭王又说道:“也不是不能做点儿什么。”凤眸瞅着周芣苡,流光溢彩。
周芣苡被美人勾引了,忙崇拜的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昭王应道:“只需将这则消息写工整:灵州需皮甲一万套,羽箭二十万支,送至小灵山。送信的还在吧?”属下点头,他继续说道,“让他将消息送回去。”
拦截消息不只是拦下来,适当加以修改再传出去也不错,否则双方等不到消息也会发现的。
周芣苡眼睛一亮,摸摸美人的脸:“不愧是狐狸、狐狸精啊。这二十万支箭从准备到运送,可不止翻倍那么简单。他们会上当吗?”
昭王也捏她的脸,以脸换脸,还是划得来的:“这需要你操心吗?”
别人都走光了,看不下去了,看的下去这时候需要别人看吗?
第51章,需要背你吗?
凌晨四点半,月光如水,清风微凉。
闻县陆续醒来,有的地方点了灯,有点地方没点,就让月光从梦里照到天明。
这时候闻鸡起舞就晚了,起来的是普通人,该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驿站里的人也陆续起来,陆续离开,走向四面八方。
静姝郡主卤簿也出发了,继续奔向锦川。里面少了几个人,这种事儿大家都习惯了无视。
太阳出来的时候,闻县东南边四十公里外驿站,一行十来骑停下来休息。
领头的是逸公子,一身白袍新鲜的像地里刚摘的白菜,上面还沾着点露水,让人恨不能抱着咬一口;一双明眸犹如刚升起的太阳,明亮璀璨,光芒四射。
身边跟着英俊、英布和书滴。
英俊是不怕阳光日夜冰冷。英布已经热血沸腾,好像闻到血腥味的某种动物。书滴也是一身白袍,高贵中透着几分冷艳,他今儿改走高冷路线。
有的人闻到血兴奋,有的人闻到血冷静,性格不同,本质没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