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还坐着一个小姐,正是周依锦。
姑娘十八一朵花,看着清淡素净,难掩一身芳华。长得不算漂亮,但也没什么明显的缺陷,细细地看,越看越有味道,这是女子后天的修养气质。素净也是经过精心搭配的。
老夫人越看越喜欢,喜在眼里爱在心里,拉着她手郑重说道:“我这么多孙女,最看重的就是你,绝不会让谁委屈了你的。你就安心等着,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做主。”
周依锦脸红了一下,眼里闪过隐晦的光,娴雅的问道:“那六妹妹呢?”
老夫人当即变色:“她怎么能和你比。她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诗绝和几个丫鬟进来,听到这话脸色全都变了。
第42章,告状
诗绝跟着珠喜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件血衣、一枝蔷薇。
血衣不知道怎么叠的,一边全是血,好像血海里捞出来的,散发着一股新鲜的腥味儿。
老夫人脸色也很难看,好像又见当日周芣苡杀人,但那日银寿并没见血。
再看那一枝蔷薇,花儿开的挺好,刺儿那么锋利,直接刺入她眼睛,刺的她心惊肉跳。
周依锦忙站起来,严厉训斥:“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
诗绝大嘴应的利索:“大小姐这话怎么说的,老夫人让主子过来,主子重伤垂危过不来,让衣服代她过来,这是心意。又怕老夫人不高兴,再送上蔷薇一枝,毕竟主子也是个花一般的小姐,不是一株草,否则奴婢送一株草来。”
老夫人怒的拍桌子:“贱婢!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诗绝怕怕的应道:“老夫人息怒,知道您不喜欢主子,连带奴婢都不喜欢。这事儿主子没办法,奴婢也没办法,做人难啊。既然您不喜欢,奴婢这就回去服侍主子。唉,可怜的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会不会伤了根本,大将军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说完转身就走,确实挺可怜的,若非主子有点能耐,不知死多少回了,看这阖府有谁在乎?
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周芣苡不听话就算了,连个丫鬟也敢不听她话。
周依锦喝道:“站住!做奴婢竟敢非议主子,你们没听见吗?立刻拖下去!好好教她们规矩!”
一帮媳妇婆子忙上前,听说大小姐要嫁给昭王了,能不赶紧巴结?伸手要抓诗绝的脸。
诗绝怒,一巴掌将那媳妇扇飞,一脚将一个婆子绊倒。
静姝园来的丫鬟们一齐动手,一会儿将媳妇婆子们全打倒在地,撞翻不少桌椅花瓶,起居室乱成一片。
诗绝理理衣服:“主子还等着服侍呢,我们走。若是耽误了主子,我和她拼命!”
一群人扬长而去,地上一片惨叫声,老夫人气的眼冒金星,这、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依锦忙扶住老夫人,倒水喂她又给她顺气,细心安慰。
老夫人心里舒服不少,和她更亲厚了,打定主意,不论如何都要成全她与昭王。
旭王府,夜幕降临,一行人回到府中,直奔逸园。
偌大府邸别的地儿好像都是多余。逸园地方小点反而更温馨,英俊那张死人脸除外。
逸公子更衣出来,客厅已经摆上晚餐,旭王坐在上面,昭王坐在下面。
旭王没坐轮椅,就坐在椅子上,轮椅放在一旁,好像也可有可无。
昭王换了身青织金过肩蟒罗袍,比起黑色多了几分清华,对比他气质,又多了几分君子风,没有穿黑色时感觉那么强烈。一双凤眸还是那么光彩照人,照着逸公子目不转睛。
逸公子还生气着,过去踹他:“去去,又来蹭饭,我家都快被你吃穷了。”
昭王岿然不动让她踹,声音如天籁,又似染清辉:“孤王有带米面油过来,筷碗也是自带的。”
逸公子生气脸嘟起来:“那你吃白米饭,不许吃菜。米饭二文钱一碗,菜至少二钱银子。”
昭王偷袭捏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依依秀色可餐,孤王吃白米饭没意见。”
逸公子咬他,气哼哼的坐下来吃饭,决定不理他,吃饭跟杀人似得。
旭王关切的道:“吃慢点,依依今儿一天都不高兴,谁惹你了?跟干爹讲讲。”
逸公子撇过头,嘟着嘴儿小声说道:“死老太婆要将大小姐许给昭王,说昭王算什么呀,大小姐肯嫁给他就是抬举他,圣上都要靠林家呢。”
旭王怒,圣上要靠林家,林家算什么东西?真是贱人矫情。
昭王放下碗筷,捏捏逸公子的脸,严肃的说道:“林家敢惹你不高兴,简直罪不可赦。正好不想用林则忠,让他哪凉快哪歇着去,夏天要到了。”
逸公子没说话,旭王狐疑:“你确定?孤王没听说什么啊?”
昭王庄重严肃:“还在犹豫呢,恭王抛出的橄榄枝实在诱人,还要给他重新娶个夫人。正好晾他一晾,看他是什么想法。”
逸公子和旭王对视一眼,恭王下手挺快啊,撬墙角撬的如此熟练,平时白装个那样子。
林则忠就这点倒霉,第一个未婚妻病死了,第二个娶进门难产死了,现在还是鳏夫,连孩子都没留下一个。恭王这一招简直击中死穴,任谁都得动心。
逸公子问:“恭王要他娶谁?”
昭王应道:“颜家庶女颜韵姗,给林则忠做填房,只高不低。”
逸公子差点喷了,这都什么啊,颜家、霍家当自己什么、当别人什么啊。
说开来好像舒服点了,逸公子还是问道:“这样合适吗?会不会让他因此生怨?”
昭王应道:“没关系,重要的是孤王,不是他,有没有他都一样,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逸公子点头,手里可用的人不少,比如英谟,哪里不如林则忠?咱家英俊也是人才。
商议了半宿,次日一早,逸公子和旭王一块上朝。
今儿早朝在泰宁殿,京师正五品以上几乎都来了,解决目前重要问题:东南七州大旱。
圣上在龙椅坐好,霍正清立刻告状:“圣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逸公子昨日重伤小儿,浑身骨头碎了七成,太医说将终身残废;臣侄焜烂,脑子受创,变成呆子。逸公子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必须严惩,否则将为祸天下。”
颜回声立刻附和:“逸公子目无法纪,骄狂不羁,还伤了火氏数人,进一步恶化与火氏关系。”
宁王阴沉的说道:“当众鞭笞火氏小姐已经不妥,现在又打伤火氏公子,只怕火氏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东南七州灾情严重,实在不应节外生枝。应将逸公子交给火氏处理。”
接着无数人吵成一片,颜家老乐平侯也来了,霍家老定邦公也来了,还有一些老古董老不死。
吵了大约半个小时,众人停下来,等着圣上下旨。
圣上脸色平静声音平静:“逸公子,此事你怎么看?”
逸公子应道:“应该请他们去东花园,吃着茶嗑着瓜子,再请几个市井妇人陪他们一块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火氏放言圣上也不敢得罪他们,霍家公子当场袭杀静姝郡主。本公子一直怀疑,他们究竟是忠于圣上,还是火氏,或者只忠于他们自己。”
殿内一片安静,随后哗然,一片唾沫星子将逸公子淹没。
又一轮吵,比泼妇骂街精彩多了,泼妇骂街不少是脏话,这些可是引经据典,博古通今,出口成章,让人陶醉。激动的要冲过来打逸公子,旭王挡在她前面。
圣上静静的看着,等他们自己吵累了,才停下来。
辽王无奈的开口:“东南七州大旱,诸位是否为该为圣上分忧?为百姓担忧?”
众人回过神,对的,今儿是为七州大旱来的,不是为逸公子那点事儿,别搞错重点。
第43章,一品郡主
本朝共有四十九州,东南七州,占七分之一,按说,就算富庶一点,大旱也不该闹成这样。好像东南七州大旱,天下将要灭亡,搞得人心惶惶。
但现在就搞出这个样子,让人不得不重视,好像都围着它转。
荣王立刻上前,恭敬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剿灭贼寇,稳定局势,以免因此引起天下动荡,动摇国本。清剿盗寇之前,当先斩杀提出新政、为祸天下者,以平民愤。”
紧接着一片声讨妖言惑众、心怀叵测之人,让圣上必须将那个人交出来。
圣上等他们吵过瘾了:“逸公子,你怎么看?”
逸公子一身黑底妆花金紫荆罗袍,在一片黑色中炫出异样风采,一双明眸照亮整个大殿,清脆的声音如敲冰戛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一般人,可没资格把别人当刍狗,他不过是刍狗中的一只。于是天授命圣天子代天育万民,饥则饱之,寒则暖之,躁则抚之,哀则悯之,以全仁道,此乃天意。所以占地万里非天子,钱财亿万非天子,唯有育万民、得民心者方为天子。”
眼神不时扫向荣王、恭王、颜家、霍家等人,他们都是可怜的刍狗三五只。
荣王等人被搞得很怒,他们不是百姓好不好,这扯半天都扯了什么?
圣上听得挺有趣,这孩子一方面说大家都是普通人,一方面又使劲忽悠,朕准你忽悠。
逸公子不爱忽悠,但那些老不死动不动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你要不说两句,显得不上档次。忽悠结束,说正题:“本公子以为得民心者得天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而民以食为天。如今东南七州大旱,百姓缺水缺粮,民之天将崩塌,民心必乱。就应该让他们有饭吃,有水喝,天稳了,心定了,民心自然会向着圣上。”
圣上听懂了:“你意思是先赈灾,后平乱。”
旭王立刻喊道:“皇兄圣明!”
明淑郡马东方淳熙,挺温纯孝顺的年轻人,立刻附和岳父:“圣上圣明!”
国子监祭酒曹伯庸,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开口附和:“圣上圣明!”
昭王温温吞吞的附和:“皇祖父圣明!”
很快更多人附和。大家都知道,圣上没下旨,只是跟逸公子讲话;但旭王开口了,跟着附和呗,错也轮不到他们。附和的人多了,圣上一句话就成圣旨了。
圣上凤眸看着亲弟弟,就从了他吧:“民为贵、社稷次之,既然民不聊生,当先赈灾。”
霍正华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脸苦逼:“圣上,如今国库空虚,没钱没粮,实在无能为力。”
圣上看他一眼,凤眸闪过一道莫名冷意,极平静却透着帝王威严:“既然户部尚书没能力赈灾,现罢黜之。礼部侍郎赵晔何在?”
辽王世子赵晔,身穿黑底麒麟罗袍,身上透出一股锐气:“臣在!”
圣上下旨:“擢礼部侍郎赵晔为户部尚书,暂时全力负责东南赈灾一事;待东南事平,正式上任。命虞部郎中张晋戎为安民使,全力辅佐此事。”
赵晔忙跪地领命,深感责任重大,但并未过于意外。
后面走出一个青年,张家嫡次子张晋戎,身材高挑,黑衣英卓;剑眉青睛,天资颖秀;脸色过于平静,好像宝剑未开锋,智慧藏眼底;比起那些吵吵不停的人,这气度画风才是对的。
霍正华才回过神,忙跳起来:“圣上,国库空虚,非臣之罪!”
颜思行赶紧帮腔:“霍尚书执掌户部多年,兢兢业业;如今天灾当前,不宜轻易更换。”
逸公子笑声清越,一身风华:“霍尚书真辛苦,挺着这么个大肚子,尊夫人也不容易。呃,本公子不是那意思,本公子意思是,尊夫人怀胎十月,也要一朝分娩;霍尚书怀胎十年,准备什么时候分娩啊?圣上让你回家安心养胎,这是为你好啊。”
殿上一片窃笑,不少人警觉,圣上上次没动霍焜烨,就是霍焜烨在恒王府和丫鬟那事儿;最近都没动霍家,显然早有打算,就等着这会儿收拾霍家呢。昨儿霍家又公然帮火氏打圣上的脸,圣上能不怒吗?圣上铁了心,一般人就别往上凑了。
宁王阴沉的说道:“黄口小儿,小心祸从口出!父皇,如今国库空虚,若再撤换户部尚书,只怕将引起大乱,此事万万不可!”
逸公子躲旭王身后说道:“干爹他吓我!如今东南七州大旱,户部尚书不思为君分忧,还以‘国库空虚,无能为力’来搪塞圣上,置七州百姓于不顾!留着你又有何用?你们也不思为君分忧,不想着赈灾,就知道尸位素餐、霸占着户部尚书的位置不放!居心何在!”
刑部侍郎傅良斌,良妃胞兄,国舅爷似得高傲,一脸络腮胡子,挺威风的说道:“现在应该以赈灾为主,但国库空虚,又当如何?”
这话题很不好,牵涉到银钱的事,没人爱说。
霍家一派老定邦公和老乐平侯到现在都老神在在,好像罢黜一个户部尚书没什么影响。
逸公子一点不怕事,摇头晃脑的说道:“本公子真的很难理解,你们食君之禄,究竟在做什么。还不如静姝郡主一个女子,自己都快死了,还记得灾民,捐出万两白银。干爹,咱府上还有点钱,不如都捐给圣上好了。您若不为你皇兄分忧,这天下,还有谁为他分忧?”
旭王无奈:“孤王就你一个孩子,确实无需太多身外之物。皇兄,臣捐五万两白银!”
明淑郡马东方淳熙,孝顺的说道:“臣,家境清寒,臣愿捐一万两白银。”
康王赵明昺,看着就是个儒雅书生,一身书卷气:“臣弟愿捐五万两白银。”
国子监祭酒曹伯庸说道:“臣愿捐二万两白银。”
刑部侍郎傅良斌跟着说道:“臣愿捐三万两白银。”
曹伯庸是从三品,刑部侍郎是正四品,但国子监算是清水衙门,不能和他比的。康王和旭王也是两个穷王,五万两不至于穷了,也不能再拿更多了。
泰宁殿就热闹了,不能一点不为圣上分忧吧?众人不论如何,都要出点血,最后一共捐了将近二百万两银子,赈灾大概够了。也就是说,霍正华完全是没事找事,跟圣上顶什么?
逸公子想了想说道:“圣上,静姝郡主现在还没死,要不要嘉奖一下?”
圣上凤眸看着她,你好意思为自己请赏?
逸公子无辜的眨眨眼睛,赏罚分明啊,我自己有功这是内举不避亲啊,得给天下人看啊。
圣上下旨:“静姝郡主品德纯善、忠君爱民,加封正一品郡主,仪比公主。”
颜思行忙喊道:“圣上,此不合礼制!”
圣上平静的应道:“静姝郡主朕怜之,听闻屡遭欺辱,这就合礼制吗?颜爱卿亦从未提过!如今天下为私,人心不古;礼部当思良策,以化淳,自卿始。”
颜思行愣在那,实在搞不懂圣上要做什么,半天没应声。
恒王忙说道:“圣上,如今赈灾已有安排,那平乱呢?当派谁前往?”
第44章,看本公子怎么坑你
提到平乱,泰宁殿内气氛紧张严肃起来。
东南七州大旱,鼠盗蜂起,现在已经不是鼠盗,而是大盗,据说有贼寇攻入县衙,杀了知县。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平乱刻不容缓。大家不是为天下操心,而是为自己着想。
平乱,意味着出兵,意味着机会,建功立业,趁机发财,还能拿到权柄、打下根基。这样的机会太平年代不多,平常贪墨一点都要小心,这七州平乱,是个大好的机会。
刚一家掏了点银子,几万两还承受得起,现在就该从平乱中赚回来。不过掏银子大家都有份儿,这平乱不可能一块上;谁能抢到这机会,谁就赢了。
众人摩拳擦掌,慷慨激昂准备出手,父子兄弟都不用客气。
圣上平静开口:“诸位爱卿以为,当派何人前往?”
荣王立刻站出来,正气凛然的说道:“儿臣以为,可派龙武军壮武将军霍焜煌前往。霍将军武艺高强、熟知兵法,数次剿匪有功,此次可前往平乱,为君分忧,为天下分忧。”
本朝共设九军:骁果卫为禁军,由圣上直属;神策军、神武军共同戍卫京师;龙武军坐镇东边,主要钳制五大氏族之一、陈氏;虎贲军坐镇西边,主要针对西边大国苏国,如今由镇国大将军周广统御,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另西南、西北、南边、北边各有一军,防御邻国同时钳制五大氏族。
荣王在军中也有几个人,但推举霍家人,谁都不奇怪,他就是霍家一只狗。
大理寺卿、霍家长子霍正兴站出来,他和圣上同年,看着要老很多,但和圣上差不多贵气;身材发福,满腹经纶、满肚子坏水的样子。霍焜煌正是他嫡子,可惜嫡长子早夭了。
霍正兴严肃深沉的说道:“臣举荐神策军游击将军颜回声,颜小将军素有小周广之称,威名远播,有勇有谋,所到之处,盗寇必闻风而逃,不战而胜,此为上策。”
颜思行站出来,儒雅端方、道貌岸然的说道:“臣举荐前骁骑将军林绍瑜之孙林则忠。林则忠乃将门之后、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周大将军对他评价颇高,所到之处贼寇必望风披靡,再斩杀贼首与顽抗者,则东南可平,天下可平。”
轩王站出来说道:“臣弟举荐颜小将军为统帅,同时以霍家二子霍焜烨为先锋。”
宴平驸马方庆余,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桃花运一直很旺。虽有宴平长公主压着,不怕死倒贴的女子依旧很多。不过朝中众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绣花枕头。
绣花驸马声音磁性魅惑,卖相极佳:“臣有一最佳人选,向圣上举荐。东南七州之乱,多为百姓刁民,故不可强迫,当刚柔并济,善加劝道,普通百姓允许其归田,将大奸大恶之辈诛杀即可。这要求对东南七州极为了解,方能妥善处理。臣推举纪昌,此子乃嵰州人氏,祖上曾为灵州刺史,熟悉当地情况;且此子文韬武略,年纪轻轻便考中举人,武功亦是不错。”
“呵呵呵。”逸公子乐不可支,笑的殿内人都听见了。
宴平驸马怒,怒起来脸红着更好看:“逸公子因何发笑?”
逸公子笑的浑身发光,身上金紫荆飞扬起来,亮瞎老绣花的眼睛:“圣上已经革了纪昌的功名,因为他有才无德、心术不正;后来又在恒王府偷恒王的金印,确实是个人才。本公子想着,那些作乱的,不都是这种人才吗;像宴平驸马,就是圣上同意你也做不了贼寇。”
旭王一脸笑容,无奈呵斥:“不许胡说。”
昭王也一脸笑容,高贵又柔美,声如天籁:“皇祖父,孙儿记得纪公子去年底进京,好像那时东南七州就开始不下雨了;又听闻嵰州旱情尤为严重,贼寇最为猖獗。”
圣上呵斥:“行了,别提这些没用的,你们可有何良策?”
宴平驸马差点被气死,逸公子骂他没用,圣上也说是“没用的”,难道是说他没用?
其他人都闭嘴,显然圣上听了半天,没准心里早有主意,现在要下圣断了。
说起来荣王、宁王、霍家、颜家等都推举了人,到现在为止旭王、昭王、康王等都没开口。康王醉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做个富贵闲王;昭王还有张家、宋家不是啊。
还有老太傅殷准,快八十了,当年圣上为太子,他就是太子太傅,现在老的动不了,圣上赐他坐榻,坐在龙椅旁边,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没。
逸公子说道:“圣上,本公子其实有个最佳人选,不二人选,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
圣上被逗乐了:“说吧,是哪个人选。”
逸公子应道:“当然是最愿意为圣上分忧,最大公无私,和圣上一样心系天下百姓的人。”
说的好像别人都不为圣上分忧、一个个都是自私自利,说二回了,好些人站出来骂她。
圣上也怒:“赶紧说,否则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逸公子神采飞扬,得意大喊:“当然是我干爹!像我干爹这么英明神武、忠君爱民的贤王,圣上您能找出第二个吗?”
泰宁殿一片寂静,众人好像听错了。旭王?残废?派他去平乱,朝中无人了吗?
圣上猛地回过神,拍案大怒:“胡闹!”
霍正华立刻附和:“圣上圣明,旭王虽然忠君爱民,奈何身体有恙,怎能担此重任?”
恭王站出来,一脸严肃:“东南之乱关乎天下,不是儿戏。旭王当年上过战场,当知其中凶险,半点差错都出不得,否则误人误己。光有一腔热忱是不够的,旭王三思。”
轩王站出来委婉劝道:“老七身体有恙,犹不忘朝廷百姓,这是好事。但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你若是有个什么,让圣上情何以堪?我大虞忠诚良将数不胜数,难道还要逼着你去上战场?那让众多将士又情何以堪?好像他们那么多人都比不上你一个?”
逸公子唰一下站在轩王跟前:“说话就好好说话,本公子举荐我干爹,我干爹还没同意呢,你急着指责我干爹做什么?就算我干爹去了,有说他一个人去吗?忠诚良将就可以在家睡大觉吗?什么脑子你这是?”
轩王大怒,抬手一个巴掌扇过去。
旭王推着轮椅过来拦住,凤眸瞪大,男低音犹如闷雷响起:“皇兄,本来臣弟不想参与的。但既然诸位都当臣弟是废人,臣弟偏要证明一下,我赵家儿郎没有废人!”
逸公子接话:“只有脑残,嗯,比起我干爹身残,就可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