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口气没咽下去,伸手更加有力的捶着佛爷,他胸膛都是肌肉,捶着手感很好,嘟着嘴儿捶了个够,佛爷也不拦着,只嘟哝道:“若是玉儿生气了,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休了我。那半个驸马也不做了,还是老实做我的姑爷…”
黛玉开始没在意,等听明白了,也不知该下手还是该停手,幸而天色暗,看不清她脸红。
宝灵宫观音殿内,大皇帝着急的等着,一头的汗,看着竟不像是初夏,而是伏天。
佛爷整理一下蟒袍,款步进去,先掂过香,才站到一旁。
“你…唉…”大皇帝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等太监沏上茶,大皇帝才伸伸手,示意佛爷在他一旁坐了,也不用讲究那么多君臣的礼节,一肚子的事儿,真够他烦闷的。这事儿…谁知道三两下佛爷能捣鼓成那般模样儿。
佛爷稳坐钓鱼台,端着茶慢慢吃他的,心下一点儿都不着急,且看大皇帝有什么要交代的,或者他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脑子里偶尔掠过黛玉的样子,又一心喜爱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至于这里或者这些事情,不过是些于己无关的小事。
“你…爱卿怎么就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如今三公六部到处都是奏折,还有相互参奏的,朕…都不知道你准备怎么样了。当初不是说好,只有贾家一家,别牵涉其他。而且…锦乡侯他们竟然上密折参奏贾家,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也是爱卿的杰作吧?”大皇帝实在有些无语。人家那裤带连着的关系,他也能把人家劝反了。
“贾家仗着手里有点儿见不得人的东西,勾结党羽,作威作福,早弄得天人共愤,皇上不会不知道吧?若是不彻底一点儿,我怕到时候会被反咬一口,倒不如这样干脆点儿。再则说,那些事儿也都是真的,难道皇上还不让人说实话?有锦乡侯他们牵头,只要皇上不治他们重罪,这事儿也就成了,最终也不会牵涉其他人,不是正合皇上的意?”佛爷娓娓道来。
“朕的意…爱卿知道贾家的依仗?”大皇帝吓了一大跳,由不得倒吸一口气,将焦急的神情放下来,好奇的看着佛爷道,“那些东西,如今在哪儿?”
“在哪并不要紧,总之就是将荣庆堂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也不在我这儿。若是盐案要封口,那事儿也该封口,等事情了结之后,只告诉菩萨,你我就都忘了便罢。皇上不用再担心了罢?”“那些东西”,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大皇帝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吃一口茶,点头道:“既然爱卿如此肯定,这么处理也很妥当。既然如此,依爱卿的意思,这事儿如今该怎么做?看现在的架势,天下都快翻过来了,前两日大理寺上奏,那幅画是从史家出来的,现在…史太君人尚在,怎么办?”大皇帝也不笨,既然佛爷能蹦跶,就干脆都推给他,即便将来出了差错,也不用担责任。
佛爷心下明白,也不推辞,反正最后下旨的还得是大皇帝,无凭无据,又怎么推到他头上去?再说了,就算那些线人被抓,又据实招供,曲吉和多巴还有倪二他们也不会出卖他,怕什么。至于这事儿么,佛爷轻飘飘的道:“这事儿与我无关,皇上圣明,秉公处理,这事儿也就继续下去了,我一个化外之人不好多嘴。当初也只是证据不足,皇上要我留下来,如今万事俱备了,我且耐心等着便罢。”
大皇帝深吸一口气,想想只要不是佛爷关心的事儿,来往过招他就没输过,摇头叹道:“听说近几日爱卿不在客店,不知又上哪儿去了,还是进宫了?”
“是。”佛爷也不怕他知道,在就在,有什么要紧。
“爱卿这样,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林姑娘那般冰清玉洁纯净之人,也能容你如此轻薄,还是朕看错人了?”大皇帝还真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二人天天在一块儿,都做些什么。
“名声?轻薄?难道皇上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事儿,没有其他?玉儿从上到下都好好儿的,我何曾轻薄过她。而且我去看着自己未婚妻,免得她被人轻薄了,又有何不可?若是皇上真的担心玉儿的名声,不如就让她出来,我们先成婚,然后我再来,如何?”佛爷一点儿都不吃亏,他若是担心名声,当日在佛国就不用闹得那般满城风雨留下个浪荡的名儿了。
大皇帝果然又被击败了,摇摇头,无奈的看着佛爷,叹道:“别急,爱卿的人,朕金口玉言,又已经下旨,跑不了的。听说她现在开心的很,你们…没有苟且之事吧?”
“皇上以为男人都像忠顺亲王,女儿都像贾三姑娘?玉儿开怀,是不用担心无处可去,为何非要苟且不可?还是大皇帝知道谁想苟且玉儿?若是这样,我日后就留在她身边,哪里都不去了。”佛爷也不甘示弱,脸皮也不用太薄,免得被利用。
“算了…”大皇帝非常无奈,总之眼前的人虽然年纪轻,但做事颇有城府,而且端正守礼,一时半会儿也真拿他没办法。至于忠顺亲王,大皇帝倒是有些疑惑,笑道:“怎么,爱卿对忠顺亲王感兴趣?他…原本是为了避嫌,后来顺了手,就大肆嚣张起来。朕有时候也拿他没办法。他和贾三姑娘的事儿…”大皇帝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摇头叹息,又问道,“依爱卿的意思,这事儿又该如何处断?”
左右佛爷就是等他这句话,当下也不推辞,想了一下,道:“贾三姑娘好歹也是公侯之后,被那般轻薄,总是不该。依得我一点儿小见识,不如就让忠顺亲王娶了她,纳妾也好,做侧室也好,总之多少也全一下贾家的颜面,也算皇上不亏待功臣之后。”
皇上点点头,笑道:“爱卿可是想好了的?说罢,还有什么事儿,朕都准了。”
佛爷也不好太过,陪着笑了一下,道:“左右这些事儿都与我无干,若是皇上不喜,不允也罢。过几日选秀,贾四姑娘原本也在名册内,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另有史太君之事,她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不知等她归西之后,皇上又如何处断?还有,选秀的事儿,我不想让玉儿抛头露面,最好从现在开始,尽量让她销声匿迹,日后也不用那么费神,让她遁去。”
第173节 第173章
大皇帝想了一下,道:“贾四姑娘的事儿,眼下也不好特赦,否则贾三姑娘必定要一并赦免,而且…贾三姑娘都那样了,朕可不想让她入宫来,丢不起那个人。要怪,就只能怪她(指惜春)命薄,暂且还是让她在狱神庙呆着吧,朕遣人去好生安顿她便罢。玉儿…朕还是想让她走走过场,到时候也好说,而且…到时候只要说朕将她赐婚远嫁了,外人自然也无话。爱卿难道还想金屋藏娇,一辈子不让玉儿见外人?”
“能不见最好。而且竹殿内不得有外男入内,除非有圣旨,不知皇上可否下旨允准?”但凡与黛玉有关的事儿,佛爷可不含糊,甚至不惜情面请旨都行。
“爱卿又何必拐弯抹角,启儿是很喜欢玉儿,这个…父皇母后都不同意,想来应该无事的,若是巴巴儿下那么一道旨,反而显得奇怪。而且启儿是个有节制的孩子,不像忠顺亲王,爱卿不用多虑。若是玉儿有任何差错,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如何?”皇家的事情,有时候总是很微妙,大皇帝不想做的太绝。
“那就说好了,玉儿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算我势单力孤,也必会怀恨在心。”佛爷也不好十分勉强,而且贵为天子,也不用在这种事情上耍花样。
“知道了,爱卿总是不放心她,也不放心朕。”大皇帝无奈的摇头,这事儿要说还真有些头疼,他可不想让儿子深陷进去,或者落个他的结局,总会有许多无奈;但也不想太快的或者断然拒绝,让他心生不快,到时候由爱生恨,让黛玉受委屈。想了一下,又另有一事,道,“史太君如今命悬一线,爱卿的意思,是否去看看她?”
“这个…还不如让北静王去探望比较合适。”佛爷可不想再去了,免得老太太三心两意,或者还想再缠上他,他没那个心情;而且已经安排多巴去,他去了容易涉嫌。
“怎么,拐了人家外孙女儿,现在去看看她都不愿意?”大皇帝笑道。
“她何时将玉儿当做外孙女儿好生疼爱过了?长辈若是想要人尊敬,便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我去只怕会气死她。”佛爷已经有了打算,故意遮遮掩掩。
“她死活都那样了,爱卿菩萨,没准还能救她一救。这是母后的意思,让爱卿去看看,若是能躲得一时,母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爱卿就辛苦一趟,最终是将她气死还是救活,就看她的命数了。”说到这里,大皇帝也是无奈,长长的叹息。幸而那事情佛爷也知道了,大概贾母也不能再借那些东西要挟别人,想想才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佛爷也不好强推,只得应了;而且贾母既然无恙,那就是多巴的招儿还没见效,他亲自走一趟,也很不错。想想又问道:“贾三姑娘的事儿,皇上是准备口谕,还是下旨?我忽然觉得,不如将她和贾四姑娘都赦免,也说得过去。这样给忠顺亲王面子上也好看些,再则不过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子,又能兴出什么事儿来?”话说抬得越高,摔得越重,佛爷就是要看着那事儿怎么从天上摔下来,摔的稀烂。
“难道爱卿又要借此做文章?还是怜惜贾四姑娘?”大皇帝也不笨,佛爷能亲口说出来的,必定另有打算,要不然他才懒得管。
佛爷点头笑道:“四姑娘一向冷性,好容易改了些,如今遭此巨变,只怕要遁入空门。但我看她尘缘未了,入空门只会徒添烦恼,因此设法拦住她而已。”
“算了,爱卿不想说,朕不问便罢。只是凡事留点儿余地,否则…朕也很为难。”大皇帝有些落魄,佛爷已经将事情搅和起来,若是不让他做下去,只怕会更乱,还不如顺着一头往下继续,说不定还能理出头绪,将事情解决。
“我知道了,皇上不过照着国法律条行事,又孝顺皇太后,我也不敢徇私。既然这样,我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就到贾府去一趟罢。”心下正想让她早点儿死呢,顺便好将鸳鸯的东西拿到手,占些主动权,就不怕皇上扣押黛玉或者刁难他。虽说二人相互信任,但有时候留个退步,总比一味信赖强许多。
“等等,”看着佛爷起身准备走,大皇帝忽然揉揉额角,叹道,“玉儿那里…爱卿还是少去几次。隔墙有耳,若是被谁知道了,总归不大好。”
佛爷笑道:“不碍的,玉儿都不在乎,别人爱说说去。若是皇上疼爱她,就早些让我们成亲,我好将她藏起来。”照眼下的情形,他还真恨不得有些事情出来,让某些人敬而远之。
皇上一脸的无奈,心下自盘算着,与佛爷一同出来,便各自去了。
且说眼下宁荣二府依旧在禁封期间,由于案情未了,故而尚有锦衣卫看守。荣府里住着贾母,锦衣卫便更多;便是潇湘馆内,也还有锦衣卫和婆子留守,时常洒扫着。贾母的院子里,另有北静王的家丁十来人听命。虽然北静王一直没来,但家丁也不好撤回,显得突兀。
佛爷拿着圣旨(皇上竟是拟好圣旨才见得佛爷,无语),带着四名太监,如今贾家也没别人,宣旨也省了。众人一径来到荣庆堂,里面依旧收拾的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可见得鸳鸯的心性和手段。佛爷心下暗赞一声,又赶紧让太监进去传旨安排。
一听佛爷来了,鸳鸯心下一惊,也不知道多大的事儿,一边儿吩咐琥珀等收拾预备,一边儿悄悄转到后面,将那几幅分开放的黄绫帕子取出来贴身放好,才出来见过佛爷。
看一眼贾母眼下的情形,若非有那么一点点儿似有若无的气息,还真和一具尸体差不多。不仅脸上暗淡,眼里无光,而且已经干瘦,大概有几天没吃东西了,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或者…是鸳鸯故意不给她吃的,在她醒着的时候,故意找个借口支吾过去,而贾母醒来的时候原本便少,又没能吃饭,情形可想而知。
房里的光线也有些暗,外头风起云涌,眼见一场夏日的大风雨,就要来了。
佛爷忙让鸳鸯点上蜡烛,又悄悄往里头洒了点儿东西,登时满屋清香,格外好闻。
贾母一脸的皱纹,也不等鸳鸯叫她,便悠悠醒来,皱纹中间露出两只浑花的浊眼,喃喃道:“王爷,你来了…”说话声音几不可闻。幸而鸳鸯离得近,才听出来。正待劝她,一边见佛爷摇手,贾母也不等鸳鸯开口,用一种极为沧桑的口气道,“溶儿,你过来…”
溶儿?!佛爷和鸳鸯都吃了一惊,这话从何说起?佛爷一愣神,忽而笑道:“奉皇上和皇太后旨意,来看看你老人家。要多注意休息,一会儿再给你看看,就好了。”
“皇上…皇太后…”贾母好容易攒足力气,喃喃着,又问道,“溶儿,皇太后准了吗?你…皇太后有没有为难你?我知道这事儿有些为难,但玉儿跟着你,我也放心。”
放心?!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鬼话,佛爷还鸳鸯对视一眼,冷笑一下,脑子一转,佛爷笑道:“皇太后开头是十分不肯,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如今还气得病倒,没好呢。我这几天一直忙着,没顾上来看你,让你久等了。”让你多受了几天苦,倒是命长,饿了几天还饿不死。今儿就要看看,你那一口气可吊的住吊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贾母不停的嘟囔,眼神也忽然亮起来,似乎瞧见老太爷,在招手让她赶紧放心的去;一会儿似乎又看见佛光,在眼前晃动,一圈一圈的闪闪发亮。她似乎不用去见老太爷,可以直接去西天了,她到底该去哪里呢?
“还有个好消息,”佛爷无奈的看着她苦撑,忙又道,“皇上下旨赐婚了。”
“赐婚?给谁赐婚?”贾母吃了一惊,脑子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好;让鸳鸯喂她吃了两口水,似乎清醒了一些,问道,“是玉儿吗?皇太后已经下旨,皇上为何又要赐婚?”
佛爷咬着牙暗自冷笑一声,慢慢道:“皇上下旨将三姑娘赐给忠顺亲王,老太太高兴吧?”
“三姑娘…忠顺亲王…”贾母眼光嚯的一跳,吃惊不小,死死的看着佛爷,口齿也利索不少,疑惑道,“是听说过,可忠顺亲王已有王妃,娶个三丫头…如今我家这样,能明媒正娶就不错了,为何还有圣旨?溶儿是说,忠顺亲王去请旨,是不是想搭救我们?”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抄家当夜,三姑娘和忠顺亲王一夜风流。听说眼下已经到了王府,两人日夜快活颠倒呢。皇上想想不如成全了他们,免得对不起国公爷,让子孙后代落下个****的名声。虽说家是抄了,那是与国体有碍;但三姑娘才满十五岁,到底还小,不能轻易坏了名声,因此大概是为的国公爷好,替老太太考虑。”佛爷举重若轻缓缓说道。说到赐婚,一脸喜色,似乎格外体面;说到****,又斟酌拿捏,既有些自惭,又有些感叹。百般滋味,也说不清楚。总之是隐隐约约、闪闪烁烁,表情丰富,惟妙惟肖。
第174节 第174章
“什么?!”贾母气的倒仰,口吐白沫,一下子就晕倒了,谁知鸳鸯叫了几声,竟又活过来,脸色红润,眼神狡黠,看着佛爷,笑道,“真的吗?好!好!好!娇妻美妾,她既然是去服侍忠顺亲王,就该这样。如今又有皇上赐婚,三丫头一定要争气,日后再生个小世子…不过眼下吃些苦,等忠顺亲王薨逝,她还年轻,还有盼头。溶儿也帮着她些,日后她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呃…佛爷和鸳鸯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贾母还有这种打算,真是高人,高!实在是高!难怪会生出贾赦贾琏这些子孙来,由不得人不佩服。
不过,这一计不成,气不死你,佛爷就换一招,反正贾母只当他是水溶。略微想了一下,眨眨眼示意鸳鸯,等鸳鸯明白过来,佛爷才开口道:“还有个坏消息,府里被问谋逆罪,如今已经审明不实,但窝藏反贼赃物,同样是大逆之罪,可如何是好?”
“什么?!王爷是说,当初太太藏的甄家的东西,被查出来了?”鸳鸯吃惊道。
“不止呢,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宁王的东西,似乎还有人,圣意不明,事情不妙。”佛爷不无担忧的道,“这事儿我也难办,棘手的很。而且…似乎还有盐案的事儿,天威震怒,暂时还不知会如何处置。”佛爷口气中有些害怕,唯恐担当不起。
鸳鸯落下泪来,拉着贾母的手道:“老爷太太奶奶姑娘们还在狱中,听说前几日还有世交去看望他们,送些吃喝去。如今钦案一审,那些人都躲的远远的,连个影儿都不见了。如今除了王爷还百般照应…要不然…”想起上下萧条零落,鸳鸯还真个落起泪来,呜呜咽咽十分伤心。
贾母两眼发傻,痴痴的看着鸳鸯,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去将我那些东西拿来…就是那副慧纹璎珞,把那个送给溶儿,另外还有些东西,就算做玉儿的嫁妆。你也跟着去,虽然王府人多,不在乎你一个。但玉儿从小到这儿,你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跟在身边也体贴周全些。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玉儿,若是有要紧事,就求皇上照应。”
鸳鸯忙跪下去哭道:“老太太好好儿的,我去把林姑娘找回来,老太太就好起来了。”
“告诉玉儿,到了王府,别再使小性儿,好好服侍王爷…”贾母勉强说道,声音却已经低下去,“记住了,至于三姑娘…”说到探春,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没音儿了。
鸳鸯回头看了佛爷一眼,见佛爷点头,赶紧转身将身上的东西悄悄交给佛爷,才扑上去大叫起来。
“坚强一些,再周旋几日,我还让小二来找你,告诉你怎么办,别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佛爷赶紧低声交代完,自回宫复旨去。
一代枭雄,竟然被气死,值不值?
贾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至皇上皇太后,下至北静王以及诸多王侯应袭等,无不对她格外礼让三分,许多时候甚至唯她的马首是瞻,贾府振臂,应者往往云集。
但只要是人,就总有死的一天。死的不得体面的也不止她一个。赵武灵王一代霸主,胡服骑射,富国强兵;挤身七雄,功敌强秦。最后竟然被儿子公子成断粮断水三个月活活饿死。只等蛆虫爬出来,确认他已经死了,几个儿子才给他收尸,又装模作样的痛哭一场,命令厚葬,全国举哀。这种时候,哀与葬,又有何用?
还有个窝囊的主,周亚夫,汉开国名将绛侯周勃子孙,也是个德才兼备、智勇双全的将才,三个月平定七国之乱。官至丞相,奈何为人耿直,不会耍政治手腕,最后落得个谋叛的罪名,竟受廷尉羞辱。周亚夫难以忍受,绝食抗议,五天后,吐血身亡。
相比于这两个有功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贾母的死,也就不冤枉了,多少也算寿终正寝。至于受点儿气,那也是她子孙争气,给她争来的,怨不得别人。当下佛爷带着太监回宫复旨,只说老人家只剩下一口气,只等人去看她,如今心愿已了,自然放心的去了。
“老太太遗言,一副慧纹璎珞送给水溶,其他的都做玉儿的嫁妆。”佛爷淡淡的道。当然,慧纹里的东西他已经拿了,而贾母不曾言明的水溶和黛玉的事儿,他只做不知。
大皇帝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贾母的体己,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有不老少,除了慧纹外,其他的东西,甚至比荣府所有查抄的总价还多。这会儿就凭一句遗言,就要给黛玉做嫁妆,但之前既然有旨,不过问贾母的东西,那就自然由贾母做主。再则贾母明显是贿赂水溶的,好让他死心塌地的帮贾家,谁知一句话之差,竟便宜了佛爷。可堂堂天子,之前也开口要给佛爷些东西,这会儿可不能反悔,否则面子上也过不去。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勉强咽下一口口水,道:“爱卿倒是捡了个大便宜。那些东西爱卿准备放到哪里,还是先寄存在朕这里?放在外头不安全。”
“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我玉儿也不会在乎的。但是她老人家一片心意,若是皇上喜欢,我就劝玉儿给皇上送一些,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多有打搅,好歹也得酬谢一下。”佛爷依旧淡淡的。那些东西,只怕烫手。谁不知道贾母一来是贿赂水溶,二来也是看中水溶人好,将来拐弯抹角的再还给她子孙,如此大家都得利也好看。
“别一口一个你玉儿,还不是你的呢。怎么说也是朕让你跑了趟好差,也不说句好听点儿的,当朕好糊弄是不是?”大皇帝翻翻白眼,一贯的沉稳和喜怒不形于色在这里行不通。
“她怎么不是我的?如今就算有谁想打她主意,若是将她陷入绝望,大不了悲剧收场,难道皇上忍心?再则说,史太君要了玉儿父母两条命,如今那么点儿东西,也补偿不了。我玉儿不愁吃不愁穿,眼光也没那么短浅,将来背一辈子的债,想着要还。我可说好了,若是皇上真的不要,我就都收了,一个子儿都不吐。”佛爷得了理儿,也不用太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