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掐人中掐醒,随着众人半走半架半拖着,一块儿来到荣禧堂厢房,脑子里还是转不过来,边走又骂几句,说忠顺亲王“以权谋私”、“冒犯”了她,还有别的更难听的。尤氏等胡乱劝着,也不顶用。在厢房里见到宝钗,坐在一旁安静的念经,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她没心没肺,登时指桑骂槐起来,颇有些癫狂的模样儿,但骂出来的话却不乱。
先不管她怎么乱,只说贾母屋里这会儿只剩下四个大丫头,还有四个婆子、四个未留头的小丫头,算是给她留足了体面。鸳鸯也管不上那么多,忙手忙脚乱的叫着贾母,只可惜老人家这会儿再受这一惊一辱,如何还能醒得来?便是勉强还有些气息,也算不易了。
忠顺亲王将这里众人打发了,好让锦衣卫赶紧开始查抄,不耽误工夫;才慢悠悠的进到贾母的卧室,还客气的行了个礼,既然贾母还没醒,他也不着急。退到外间荣庆堂,慢慢的将今儿要做的事情都回想一遍,那要紧的不能忘了;这没要紧的,也不能落下。里间那两个丫头看着不错,但都温文有礼,而且年岁也大了些,到底比不得外头那个,又年轻,又水灵,又够辣。想起外头厢房那个,忠顺亲王咽下一口唾沫,直了。
正两眼发直,想着是一会儿就下手,还是等回去交旨后再下手,忽而听得一阵脚步声,锦衣卫来回道:“这里有幅画,有些可疑,请王爷过目。”
正事儿要紧,忠顺亲王回过神来,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有人举报的那幅《百子千孙图》。“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忠顺亲王大略看了一下,倒果真是幅好画,若非是头一样证物,他倒很想据为己有。待看过之后,忠顺亲王作态道:“逆贼,也敢自比文王!这是哪里找到的?”
司官道:“回禀王爷,这是在贾王氏屋里找到的。”
忠顺亲王点点头,想了一下,指示道:“把这个登记造册,然后赶紧送入宫,呈给皇上。”
司官疑惑道:“这…才开始查抄…”
忠顺亲王踢了他一脚,骂道:“蠢材,这么要紧的东西,如何能耽搁?一会儿就说是本王复旨的,自然有人来找你,你只管跟着他,亲手交给皇上。”
司官被这么一骂,也不敢耽搁,想想也有些道理,若这个果真能证明贾府准备造反,那着实很要紧,一会儿只怕还要加派人手来细细的查抄,便是掘地三尺也不足为奇。而且忠顺亲王向来严苛,管他合理不合理,听话避过眼前要紧。
等司官走开,忠顺亲王刚动了点儿怒,只觉得上下都怒起来,想想还是先解决一头的好,至于皇上那里,此前已经微露意,便是成了好事,大概也不会怪他,最多不过责骂他几句,那有什么要紧?被皇帝骂很正常,而能经常被皇帝骂的人一定很有幸,尤其是骂过之后依旧是这样,只等习惯了隔几天不让他骂几句似乎都有点儿不痛快。
想到这里,都有些儿内急了,正待起来,却听得又有司官来报,说大观园内有个栊翠庵,里头住着个尼姑,还有几个小尼姑和丫头婆子,该如何处置。那司官将两个随从留在门外,进来趴到忠顺亲王耳边儿道:“那尼姑是带发修行,长得冰清玉洁,非寻常人物可比。而且庵里陈设华贵,颇有些古董,照此看来收藏未用的应该还有些。”
忠顺亲王这会儿脑子里都是厢房里那个姑娘,哪里还管别人,而且还是个尼姑,一时间脑子里也没概念,或者也不好冒犯出家侍佛之人,想了想挥手道:“将她登记造册,然后随便打发到哪个庵里去,派几个人守着,等这事儿结束后皇上自有主张。至于庵里东西,全抄。”
司官得了谕示,忙喜笑颜开的办去了。这里忠顺亲王性急,当下命人将厢房看好,若是有事等会儿再来回,又问一句,贾母还没醒,便出门去,往外头厢房而来。这会儿贾母院子里只有贾母卧室有那些人,还都被看着,轻易出不来;院门也有人看着,外人轻易进不来;这厢房外头几个都是心腹,遇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忠顺亲王边走边盘算,又将里外都顾虑到,便急不可耐的往房里而去。
这会儿房里只有探春一人,几次想出去都被拦回来,她干脆横下一条心,也不出去了。只在炕上坐着,想着为何单留下她,难道是忠顺亲王发现她不一般,不敢轻易动她?还是刚才惹怒了他,要受到额外的惩罚?若是敬重她,会怎么样?她又该怎么做?是到时候独自脱身,还是拼死一搏,争取保保别人?该保谁呢?贾母?大概不需要她保,看样子大家都很敬重她。太太?姨娘?这两个人,她该救保?是两个都不管,还是两个都保?
太太,除了利用她,并没有果真将她当女儿;姨娘,除了泼闹,处处想去宣扬是她的生母,可从来都没考虑过她的感觉,让她好受点儿。除了这两个人,还有谁?老爷?宝玉?环儿?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难道当初说过的,就真的实现了?这里被抄家之后,她又到哪里去寻找一个家?或者,这个家就没好好待过她,是否值得她留恋?
想得累了,眼看也快到三更,探春便倒在榻上睡起来,太多的事情,她一个人应付不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就算头都想大了也没用。奇怪的是,虽然外头依稀有些喧嚷声,这里却安静的很,没想到贾母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大概她那么多东西也不会被查抄,若是到时候都能归她,那该多好?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贾母那么多东西,而且看着也快不中用了,那可不是眼看着就该归她了?想想都是件儿好事,探春笑靥如花。
忠顺亲王走到厢房外面,侧着耳朵听了一下,里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心下疑惑,又想:倒是个沉稳的姑娘,只可惜…一边儿蹑手蹑脚进屋去,只见暗淡的烛光下,探春头上只戴着两朵珠花并一只簪子,将头发挽住,俊眉修眉,鹅蛋脸红润如脂,身上一袭玫瑰红裳裙,这会儿躺在榻上睡着,鼻息均匀微弱,一副娇态,颇有些贵妃之风,将忠顺亲王勾的心痒痒。
轻手蹑脚走过去,探春被闹了大半夜,也累了,竟不曾发觉,亦或是从没想到在自己家里睡觉还要什么警觉,因此很是放心。忠顺亲王也不惧,虽然是探春的家,但这会儿是他的天下,便是想做什么,也没人管得上,更别提这院子里这会儿也没外人,他自在的很。悄悄揭开探春盖着的薄被,将她扣子解开,这时节天儿热,不过里外两层,外头一层解开,里面是件儿浅粉色的中衣,映出里头红色肚兜,胸口起起伏伏,竟比光着还提神。
第136节 第136章
忍了这许久,忠顺亲王性情大发,偏还觉得不过瘾,轻轻的舔着她的脸,浑身欲火欲焚,感觉到探春有些被闹醒,才起来将自己脱了,探春侧过头,竟然没醒,又睡着了,脸带玫瑰红艳艳、唇如樱桃香甜。这下…别说是干柴,只怕湿柴也该冒烟着火了…忠顺亲王拽下她下裳,猛的压上去,双腿隔开她的腿,三两下找着门户进去…趁探春才醒又未清醒之际,照着她胸口咬下去,不轻也不太重,拿捏的恰到好处…
“啊…”探春一觉惊醒,胸口吃痛,忍不住叫出来。睁开眼…
只等一浪过去,探春终究是个小姐,如何能敌得过精于此道的男子?此事早已精疲力竭,身上上下都痛,心也痛…没想到才还做的好好的美梦,竟然是个噩梦!难怪人家都说梦和现实总是反得,原来…想到这里,探春无助的落下泪来,双手还被按住,身上还压着个人,一点儿动弹不得,这种无助,更加脆弱…
当日佛爷见黛玉哭,很是疑惑什么叫梨花带雨;这会儿忠顺亲王倒是发现上下两朵玫瑰带露,娇艳欲滴,轻轻舔着,从上到下,紧接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探春疼的晕差点儿过去,才老实起来,任由忠顺亲王痛快,慢慢的竟然发现自己虽痛也快,飘飘欲仙,真是奇怪。脑子里忽然想着,难道…做女人就这么好?难怪有人要去争宠。小女儿的心里,忽然有种特殊的感觉,说来羞人,那就是能继续…
忠顺亲王感觉差不多了,舔着她的脸,很是满意,侧头倒在榻上,搂着探春,两人都喘着粗气儿。扭头看着枕边的新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妙!忠顺亲王轻佻的笑道:“怎么样?滋味儿不错吧?若是乖乖的听话,保你比这还要好很多,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探春早将一肚子的怒火化作春水,流淌在榻上,想想果真有趣儿,这会儿被忠顺亲王随意摸着,浑身发抖,心下早已蠢蠢欲动;再一看,他也是一般的风流倜傥,再者说,已经是他的人了…便是想生气也没用,刚才那么生气也没用,还不如…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话是有些俗,可理儿却未必,探春一向在寻找时务,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务”…
忠顺亲王心下冷笑一声:这种时候还打着那些主意的,也真够难为她镇定,“识时务”!不过这会儿也不用点破,反而继续挑逗道:“怎么样,想好了吗?今夜大概也没什么事儿,不如我伺候你,怎么样?”说着话又是亲又是摸,将探春逗得晕头转向,理智尽失。
“你…”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探春挣扎道,“淫棍!我过些时候还要入宫应选,你这样…也不怕抗旨…到时候皇上降罪?”
“既然喜欢我淫,又何必装?”一句话塞得探春上下俱堵,一边儿轻动,一边儿教她,又笑道,“怕什么?你现在是罪臣之后,还选什么秀啊,若是我向皇上请旨,没准儿还能救你出去,到我府里去。而且就算选进去,若是我喜欢,皇上还能不准我?而且你现在这样了,还怎么去应选,皇上都未必知道。不喜欢现在吗?”
探春早已入迷,竟慢慢用心学着,渐渐有些意思,脸上现出银色来,想了想,羞红着脸问道:“王爷寻常总这样吗?听说王爷府里姬妾多得很,平时…”
忠顺亲王有些累了,拉着探春起来让她做主,耐心的教着,又揉捏着她笑道:“若是选进宫里,皇上的妃嫔才多呢,贾贵妃伴驾这么多年,大概也比不上你今晚一次,否则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子嗣?王府姬妾是多,那不是还得开枝散叶吗,平时只到我最爱的人…心肝…那里…”如此这般哄她,又不时的看看,偏她还来劲儿,忠顺亲王乐得享受;只等她累的没力了,即将娇娇的倒下,才转身压上去…
如此缠绵悱恻,也亏得忠顺亲王气力足,直到四更才停下来,搂着探春睡一会儿,将别的事儿却都给忘了。列位看管兴许觉得奇怪,为何忠顺亲王如此神勇,能再而三?难道总是如此,还是…有备而来?!
正是有备而来!前文说过,当日王夫人为了联络四处权贵相帮,正巧阴差阳错见到忠顺王妃,便热络起来。这忠顺王妃自知笼络不住忠顺亲王,而且年龄也大些,一人服侍不过来,因此闲来也乐得四处给忠顺亲王物色人物,还落个人情。当日王夫人说贾府有几位小姐,如何出色,忠顺王妃不过随口一说,并未应承,这头是王夫人自己编的。
但那头可不同,忠顺王妃也听说过贾府大观园里众位姑娘的名头,着实了得,既然王夫人送上门去,她乐得告诉忠顺亲王,伺机而动。谁知道就伺了个这么好的“机”,当时皇上还犹豫是让他来还是让义忠亲王来,毕竟贾府根基太深,此行到底会得罪一些人。忠顺亲王一来势头猛,二来惦记着贾府的小姐,又能给义忠亲王些人情,自然乐得来一趟。
接到圣旨回家吃好喝好,好随时都能“伺机而动”。才刚听得人说园子里有几位姑娘,但林姑娘再好都不行,那算是皇太后的人,他还没那么莽撞,否则也不能将王位坐的这么牢。还有一个,听说还小,大概就这个最合适,谁知机缘凑巧,竟然让他给撞见,而且还是带刺的玫瑰。这样最好,非要将她的刺捋掉,尝尝这个鲜不可。而且看她那么嚣张的样子,便是去选秀,皇上也未必喜欢,到时候想个理由支应过去,这顿夜宵他就白吃了。这会儿已经吃饱喝足,自然乐得睡大觉,贾家那么多东西,没一夜工夫必定查不完,他不急。
躺着榻上,听着忠顺亲王厚重的呼吸,探春有些睡不着。刚才有点儿入巷,到底年轻,经过这番折腾,或者错过困头,竟不困了。仔细想想,不由得笑起来,真个是歪打正着,她竟然这么顺利的得了忠顺亲王的心,还有…这一番缠绵。忽然有些蠢蠢欲动,想乘胜追击,才一动,却发觉,下面有些疼…再仔细想想,摸摸…不是有些,是“很”痛,肿了…
怎么会这样?探春吃了一惊,忙摇着忠顺亲王,偏他睡的香,好半天也晃不醒,探春勉强自己起来,准备穿上衣服,却发现衣服和床上都有点儿红,这里又没衣服换,可如何是好?床上那个睡得正好,这…望着摇曳的红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觉着身下传来的阵阵疼痛,心里阵阵酸甜,泪…也像烛泪一般,缓缓落下…
她是他的人了,可他在睡大觉。没有人会理她,帮她想办法,以后的路,还得她自己想办法,不能轻易的依赖他,将一切准备好送到她手上。幸喜一旁放着茶水,探春倒出来一些,将衣服小心弄干净,至于床上,那是她的第一次,这会儿也弄不成,上面有人睡着呢。既然是他的人,就不能吵到他睡觉,而是要设法服侍好他,讨他开心,才可能有出路。
转眼看看床上的人,看着比贾政也小不了多少,不过一时气性,过去之后依旧有些疲惫,一下缓不过来,不比年轻时了。难道,她就要沦落到服侍这样一个都能算是“老头”的人儿?而且还没名没分,就算进了王府,也不知道会是第几房小妾。
“小妾”?!这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探春的心,顺便将刚才的那点儿酸甜也变成痛,和底下一样痛,或者更痛。赵氏如论如何都算的上是第二房姨娘,好歹还有她和贾环,都是这般模样儿。那忠顺王妃她是见过的,王夫人在她跟前都要低好几个头,若是她去了,那不还得再低几个头?就算她将来得宠,那也只能做个宠妾,既无法越过前面那些有子有女的姬妾,更无法越过王妃,大概一辈子就只能忍气吞声做个侍妾了。
闹腾了一晚上,唯有到这会儿,黎明前这一刻,她才有些明白过来:她是不是错了?可转念一想,这事儿也由不得她。是的,一开始,就由不得她。至于后来…他那么细心体贴的教她,让她第一次尝到其妙处,那时候,她是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酸甜的泪,再次落下。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不好。原本想替贾母王夫人等考虑一下,保保众人的,谁知道,却落了这个下场,还没一个人替她说话…
或者,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只要从里头出来,必然还是要被忠顺亲王看见,那就还是会一样…也许,她就注定逃不过他的手心,他的手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忠顺亲王已经睡醒,看着灯下的人儿,泪挂腮边,惹人怜爱,又是另一种味道,他的手心伸进她的衣…她既然注定逃不过,不如人生得意须尽欢…且痛且快着…
第137节 第137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姑娘沉稳些吧,与你无干的。”陈公公给黛玉沏上茶,一边儿劝道。
“公公,没听说府里和忠顺王府有什么交情,就前几天二舅母去过一次,说是忠顺亲王愿意给咱们帮忙,还有意想跟咱们家结亲。怎么今儿就来了,也太突然了些。而且寻常宣旨都是宫里的人…难道真的…”黛玉有些想不明白,尤其是这个忠顺亲王,在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诗。
陈公公拉着她在榻上歪下,让悠然给她拿小薄被子盖上,初夏早晚凉,她身子弱,大意不得。看着黛玉吃过茶,陈公公接过茶盅放到一旁,才慢条斯理闲话道:“姑娘管那么多做什么,看情形必定是来抄家,才会摆那么大架势。”
正说着话,外头有些吵闹声,断断续续传来,却是有人看住大观园的门,陈公公忽然想起一事来,忙让悠然去将他们的朝服都拿来,到时候兴许用得上。且幸园子到他们的院子另有门,悠然也利索,片刻便取回来。三人忙去换上,黛玉没弄明白,但细想想,既然她这里有陈公公守着,而且那个…哼,那个菩萨若是保不住她…哼,哼哼…
想起她的菩萨,又念一句“阿弥陀佛”,黛玉似乎真的宁神了好多。一抬头,却见三个人似乎都换了服色。陈公公已经换成七品内官的服色,而疏影和悠然也有了九品的职衔,而不是原先的小宫娥。黛玉过去拽着他们的衣服看了半天,歪着头疑惑的看着。
陈公公拉着她依旧坐好,笑道:“托姑娘洪福,前几天皇太后下旨,给我们赏了这个。”
黛玉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疏影给她行了个礼笑谢道:“当然是托姑娘洪福。那天二太太嫌姑娘丫头多了,公主知道了很不自在,想着我们若是有了品级,就算是内官,若有人再当我们是丫头,就不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自然没告诉姑娘,免得姑娘多心。”
黛玉拉着她,忽儿歪着头笑道:“你是内官,我什么都不是,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里了?”
悠然笑道:“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姑娘从没当我们是丫头,不过换件衣服头饰,我们还是我们。而且说实在的,我们还宁愿服侍姑娘呢。”
“为什么?”黛玉不解道。
“姑娘知书达礼,待下人宽厚,而且凡事都有计较,我们不仅自在,也学了不少东西。若是姑娘不嫌弃,待有机会了我们向皇太后请旨,就长久的服侍姑娘吧?”疏影笑道。不过看她意思倒是认真的,想来是在黛玉跟前自在些,就算没有宫里那么富贵,但自在更难得。
雪雁给黛玉端了一叠点心进来,另有一颗药,让她吃了好睡觉,听得这话道:“自从姐姐们来了我就没什么事儿。若是姐姐留下来,姑娘,我会不会就得走了?”
陈公公唯黛玉吃了一块,边取笑道:“想小女婿了,急着想出去?”
雪雁将点心端走,放到黛玉一旁,啐道:“呸,不跟你嚼舌根的说话。”
陈公公笑道:“那就是想跟小女婿说去了。若果真想,我帮你跟姑娘求求情,大概也没什么不可的。”大概是见黛玉紧张,院子里众人也有些惶惶然,陈公公故意打趣儿。
见雪雁脸红耳赤不依,悠然拉着她笑道:“别恼了,公公说笑呢。便是我们能留下来,咱们也不过三个人服侍姑娘,就算加上春纤,也才四个。想宝玉当初八个大丫头,还有小丫头。姑娘在宫里也有十二个人服侍,难道到了这里就只配用三个,多一个就得打发出去?”
疏影也在一旁吃着点心,插话道:“正是。咱们姑娘是公主的妹妹,便是用二十四个也不算多,更何况就只有四个。你很不用担心。”
黛玉忽而摇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晚都要走的。”不知道为什么,口气中一种浓浓的忧伤,随着夜风吹过来,让众人都打了个冷颤。“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这句来,黛玉眼眶湿润起来。
众人见状,忙放了雪雁,一块儿又劝起黛玉来。陈公公笑道:“姑娘别难过了。平时总觉得是寄养于此,这会儿果真要走了,怎么又舍不得了?就算是自己娘家,也非久留之地。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女儿家将来终究要‘于归’的。姑娘如今也大了,等过一两年找个合适的婆家,那才是自己的家,也不用散了。”
黛玉红着脸不依道:“公公又拿老脸来取笑我。”
陈公公笑道:“我脸是老些,但绝没有取笑的意思。再说了,姑娘不想着于归,我还想呢。若是姑爷不好,我不是也很吃亏?姑娘只当是体恤我们吧。”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黛玉疑惑的看着陈公公,脸却依旧红着,但眼里倒是有些淘气,看的陈公公这个假男人也有些心动,忍不住晃着她头笑道:“我们三个大概是要服侍姑娘一辈子了,所以,这也不算为姑娘考虑,姑娘也别害臊。太上皇已经下密旨,日后你自然会知道。怎么样,由我们一辈子陪着,不用担心散了吧?”
这陈公公倒是细心,知道黛玉担心一旦这事儿闹起来,这里都没了,她自己不知所归,陈公公等自然免不了要回宫,到时候,就剩下她,最多还有雪雁王嬷嬷等,主仆几人,无依无靠,凄凄惨惨戚戚…再想下去,大概雪雁王嬷嬷兴许也会离她而去,心下自然哀伤。
这会儿听得如此,黛玉倒是不难过了,想了一下,却有些感慨,问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投奔呢,又何必带累你们。而且…就算有将来,你们又何必跟着我…受苦。”
悠然笑道:“这是圣旨就不说了,我们也愿意跟着姑娘,而且,既然太上皇有这样的密旨,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姑娘向来不多操心,我们只管等着便是,又何必多虑。”